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博物彙編 第七百九十六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藝術典
第七百九十六卷目錄
畫部雜錄二
畫部外編
藝術典第七百九十六卷
畫部雜錄二
编辑《後村集》:唐韓幹《三馬圖》。龍眠馬於今未易得,況幹馬 乎?以畫家記載考之,幹仕至太府寺丞,此題云「韓將 軍筆幹畫馬師曹霸」,霸仕至左武衛將軍。然則稱「將 軍」者霸也,疑子中誤記。
《揮麈前錄》《和文遺事》又云:「其家書畫最富,有吳道子 《天王》《胡瓌下程圖》、唐淨心《須菩提》、黃居寀《竹鶴》、孫知 微《虎》《韓幹早行圖》《梅雞》、傅古龍《江南畫佛》、唐希雅《竹》、 李成《山水》、唐畫《公子出獵圖》、黃居寀《雕狐圖》、黃筌《雨 中牡丹》、李思訓設色山水、周昉《按舞折枝杏花》、徐崇 嗣《沒骨芍藥》《江南艸蟲》、獨幅山水、黃筌《金盆鵓鴿》、大」 窠山茶書,有《懷仁真跡集》,右軍《聖教序》《貞觀蘭亭詩 序》,右軍《山陰帖》,《樂毅論》,顏魯公書、《劉太沖序》,皆冠世 之寶。
《同話錄》:余家舊畫《楊妃上馬圖》,乃明皇幸驪山時故 事。侍御之人,無他仗衛,但有兩璫,各挾彈前導,意其 燕遊戲具,非有謂也。後乃聞乘輿燕遊前以擊彈代 鳴鞘,大抵古無有據而不苟用。器物制度,固有不能 言傳,因畫乃見者。
《益州記》:成都學有《周公禮殿記》云:「漢獻帝時立高朕 文翁石室在焉。」益州刺史張收畫盤古三皇、五帝、三 代君臣與仲尼七十二弟子於壁間。
楊傑《補正三禮圖次篇序》曰:「禮圖之次,一曰地制,二 曰丘壇,三曰宗廟,四曰宮室,五曰庠序,六曰衣冠,七 曰車旗,八曰寶貨,九曰物用,十曰樂制,十一曰武制, 十二曰曆象,十三曰失令、災應。」
《癸辛雜識》:「先子向寓杭,收拾奇書,大廟前尹氏書肆 中,有彩畫《三輔黃圖》一部,每一宮殿繪畫成圖,極精 妙可喜,酬價不登,竟為衢人柴望號秋堂者得之。至 元斥賣內府故書,於廣濟庫,有《出相彩畫本草》一部, 極奇,不知歸之何人。此皆書中之奇品也。」
《志雅堂雜鈔》:衡山有華光山長老仲仁,能作墨梅,所 謂「華光梅」是也。
《退朝錄》:祕府書畫,予盡得觀之。二王真蹟內三兩卷 有陶穀尚書跋尾者尤奇。其畫梁令瓚《二十八宿真 形圖》,李思訓著色山水、韓滉水牛,東丹王千角鹿。其 江南徐熙、唐希雅、蜀黃筌父子,畫筆甚多。
近人有收《漢祖過沛圖》者,畫跡頗佳,而有僧為觀者 所指,翌日並加僧以幅巾。
《洞天清錄》:「畫無筆跡,非謂其墨淡模糊而無分曉也。 正如善書者,藏筆鋒如錐,畫沙印泥耳。書之藏鋒,在 乎執筆,沉著痛快。」人能知善書執筆之法,則能知名 畫無筆跡之說。故古人如王大令,今人如米元章。善 書必能畫,善畫必能書,實一事耳。
臨者,謂以原本置案上,傍設絹素,象其筆而作之,繆 工決不能摹此,則以絹素加畫上摹之,墨稍濃則透 元本,頓失精神。若以名畫借摹臨,是自棄也。就人借 而不從,尢非明鑒者也。米元章就人借名畫,輒摹本 以還,而取其元本,人莫能辨,此人定非賞鑒之精。 《道山清話》:「章子厚為侍從時,遇其生朝會客,其門人 林」持者,亦鄉人也,以詩為壽。子厚晚於座上取詩以 示客,且指其頌德處云:「只是海行言語道,人須道著 乃為工。」門人者頗不平之,忽曰:「昔人有令畫工傳神, 以其不似,命別為之。既而又以不似凡三四易。」畫工 怒曰:「若畫得似後,是甚模樣?」滿坐烘然。
《墨莊漫錄》:歐陽公雜書七云:「蕭條澹泊,此難畫之意。 畫者得之,覽者未必識也。故飛走遲速,意近之物易 見;而閑和嚴靜,趣遠之心難形。若乃高下向背,遠近 重復,此畫工之藝爾,非精鑒之事也。」不知此論為是 否,余非知畫者強為之說,但恐未必然也。然自謂好 畫者,未必能知此也。
王鞏定國為太常博士,常從術士作《軌革》,畫一堂廡, 庭中有明珠一枚,旁置棋局。未幾,為御史朱光庭所 抨,得補外。
龍眠李亮工,家藏周昉畫《美人琹阮圖》,殊有宮禁富 貴氣,旁有竹馬小兒欲折檻前柳者。亮工官長沙時, 黃魯直謫宜州,過而見之,歎愛彌日,大書一詩於黃 素上云:「周昉富貴女,衣飾新舊兼。髻重髮根急,薄粧 無意添。琹阮相與娛,聽絃不停手。敷腴竹馬郎,跨馬 要折柳。」其畫後歸禁中,而詩不見於集也。
《貴耳集》:東坡在儋耳,無書可讀,黎子家有柳文數冊盡日玩誦。一日遇雨,借笠屐而歸,人畫作圖,東坡自 贊:「人所笑也,犬所吠也,笑亦怪也。」用子厚語。
《過庭錄》:王履道同先子避地嶺外甚熟,因見有顏持 約王維畫《嘉陵江山圖》。蓋明皇幸蜀過嘉陵,愛其江 山,命吳道子圖於大同殿壁。王維復畫小簇云:「江山 已暗大同殿,絃管猶喧凝碧池。別寫嘉陵三百里,右 丞心事與誰知。」蓋謂此也。
《清波雜志》:近世州郡,類以名賢昔嘗臨蒞繪像,以彰 遺愛,數十百年後,何緣得其容貌之真,但畫衣冠、題 爵位姓名耳。東《送周正孺知東川》詩落句云:「為君掃 棠陰,畫像或相踵。」蓋蜀中太守無不畫像者。頃王顯 道守吳間,因孫仲益居毗陵,以嘗牧是邦,遣騎求其 傳神,併復齊雲樓舊觀。孫謝之有嘗讀國史,錢惟演 作《樞密直學士題名記》,黜寇萊公為逆,準不書。時有 「蔡齊斥其妄,如覿無狀,公乃肯收之」之語,此紹興間 事也。錢惟演作《樞密直學士題名記》,附麗丁謂,輒去 寇準姓氏,云逆準,公嘗言於仁宗曰:「寇準社稷之臣, 忠義聞於天下,豈可為姦黨所誣哉!」遂令磨去。見公 行狀。
舅氏張必用家藏唐諸帝全身小像,乃蜀中名筆,巾 裹紅袍,年祀悠遠而色不渝。獨明皇像別為一幀,幅 巾跨馬,左右侍衛單寡,有崎嶇塗路之狀,題云《幸蜀 圖》。然僖宗亦嘗幸蜀,未知孰是。
蔡絛《鐵圍山談叢》:「徽宗嘗以小李將軍《唐明皇幸蜀 圖》一橫軸賜閣下,臣下覲者,竊謂非佳兆,世所傳其 摹本歟?」
《泊宅編》前世書法名畫,有傳之祕閣者,謂之「閣本。」流 俗看畫,但云「閣本」,則翕然稱美。范文正公知睦州,奏 以唐處士方干配嚴光位,干為御史方蒙遠祖下鸕。 原取畫像,家無以塞命,鄉人但塑一幅巾道服者, 置之祠中。元祐間,有旨下諸郡取前賢所寫真,令所 在如法圖進。睦守以嚴方應詔。後人見元英之像,豈 不謂之閣本哉?
《捫蝨新話》:唐人詩有「嫩綠枝頭紅一點,動人春色不 須多」之句,聞舊時嘗以此試畫工,眾工競於花卉上 粧點春色,皆不中選。惟一人於危亭縹緲,綠楊隱映 之處,畫一美婦人,憑欄而立,眾工遂服,此可謂善體 詩人之意矣。唐明皇嘗賞千葉蓮花,因指妃子謂左 右曰:「何如此解語花也。」而當時語云:「上宮春色,四時 在目。」蓋此意也。然彼世俗畫工者,乃亦解此耶? 顧愷之善畫而人以為癡,張長史工書而人以為顛, 予謂此二人之所以精于書畫者也。《莊子》曰:「用志不 分,乃凝於神。」
《螢雪叢說》:徽宗政和中,建設畫學,用太學法補試四 方畫工,以古人詩句命題,不知掄選幾許人也。嘗試 竹鎖橋邊賣酒家,人皆可以形容,無不向酒家上著 工夫。惟一善畫,但於橋頭竹外掛一酒帘,書酒字而 已,便見酒家在竹內也。又試「踏花歸去馬蹄香」,不可 得而形容,何以見得親切?有一名畫,克盡其妙,但掃 「數蝴蝶,飛逐馬後而已,便表得馬蹄香」出也,果皆中 魁選。夫以畫學之取人,取其意思超拔者為上,亦猶 科舉之取士,取其文才角出者為優。二者之試,雖下 筆有所不同,而於得失之際,只較智與不智而已。 《冷齋夜話》:《東坡集》中有《觀宋復古畫序》一首曰:「舊說 房琯開元中宰盧氏,與道士邢和璞過」夏口村,入廢 佛寺,坐古松下。和璞使人鑿地,得甕中所藏婁師德 與永禪師畫,笑謂琯曰:「頗憶此耶?」因悵然悟前生之 為永禪師也。故人柳子玉寶此畫,蓋唐本,宋復古所 臨者。
施宿《會稽志》:「唐閻立本畫《蘭亭圖》,寫人物一軸,凡五 輩,唐右丞相閻立本筆。一書生狀者,唐太宗朝西臺 御史蕭翼也;一老僧狀者,智永嫡孫會稽比丘辯才 也。唐太宗雅好書法,聞辯才寶藏其祖智永所蓄晉 右將軍王羲之蘭亭,修褉敘真蹟,遣蕭翼出使求之。 翼至會稽,不與州郡通,變姓名,易士服,徑詣辯才,朝」 暮還往,情意習洽。一日,因論右軍筆蹟,悉以所攜御 府諸帖示辯才,相與反復折難真贗優劣,以激發之。 辯才迺云:「老僧有永禪師所寶右軍《蘭亭》真蹟,非此 可擬,藏之梁間,不使人知,與君相好。」因取以相示。翼 既見之,即出太宗詔,扎以字軸,置懷袖。閻立本所圖, 蓋狀此一段事蹟。書生意氣揚揚有自得之色,老僧 口張不呿,有失志之態。執事二人,其一噓氣止沸者, 其狀如生,非善寫貌馳譽丹青者,不能辦此。上有三 大印,其一「內合同印」,其一大章漫滅難辨,皆印以朱, 其一「集賢院圖書印」,印以墨,朱久則渝,以故唐人間 以墨印,如王涯小章、李德裕贊皇印,皆印以墨。此圖 江南內庫所藏簪頂古玉軸,猶是故物。太宗皇帝初 定江南,以兵部外郎楊克遜知昇州,時江南內府物 封識如故。克遜不敢啟封,具以聞,太宗悉以賜之,此 圖居第一品。克遜,蔡人,寶此物,傳五世以歸其子婿 周氏,傳再世。其孫穀,藏之甚祕,梁師成請以禮部度牒易之,不與。後經擾攘,穀將遠適,以與其同郡人謝 伋。伋至建康,為郡守趙明誠所借,因不歸。紹興元年 七月望,有攜此軸貨於錢塘者,郡人吳說得之。後見 謝伋,言舊有大牙籤,後主親題其上云:「上品畫」, 《樂郊私語》。州著姓常氏,自忠毅公與秦檜不合,退居 海上,遂家焉。其後有號蒲溪者,亦官參知政事,入本 朝,子孫多不學。嘗言有厥祖遺像一幅,以兵亂失之, 後復得之民間,因出以示余。其像瘦惡而髯,戴貂蟬 冠,上有贊曰:「佑時生甫,同德暨湯。治格一隆,力成再 造。長樂溫凊,遂明王孝理之心;海宇阜豐,躋斯民仁 壽之域。公功棐迪,帝庸作歌。列辟具瞻,謂相君之形 惟肖;睿辭敦獎,見王者之制坦明。郁郁乎其文哉!皜 皜不可尚已!」其後題曰《紹興龍集》。壬申仲春穀旦,門 下士武原魯𤩰拜贊。余甚疑之,此贊似宰相,兩常公 皆不得柄國,奈何有此?後檢宋《范茂明集》有《代賀秦 太師畫像啟》,乃知此贊是摘啟中數語為贊耳。此蓋 檜像而子孫愛重,此啟摘去和戎等語,而借以為贊 也。年代既久,淪落民間,為常氏所得,復以魯𤩰為本 州人,益信而不疑耳。不知魯中紹興甲午趙逵榜,檜 方柄國,故稱門下。第不識茂明何故代𤩰作啟?余備 錄以示常氏,不以為然,愈益珍重。嗟嗟,是忘乃祖之 仇而拜其仇也。子孫實不可不學如此。
《研北雜志》:「累代畫家,以王士元、郭忠恕為第一。聞畫 史言,『尺寸層疊,皆以準繩為則,殆猶修內司法式,分 杪不得踰越』。」
張可與家有周昉《五星真形圖》,昉為宣州長史日所 畫,其星法亦昉手自書。
趙子昂云:「唐人之畫,實描雲水,蓋刻畫中有飛動之 意,後人所難能也。」
《輟耕錄》:劉須溪先生會孟《題蘇李泣別圖》云:「事已矣, 泣何為?蘇武節,李陵詩噫。」馮海粟先生子振《題楊妃 病齒圖》云:「華清宮一齒痛,馬嵬坡一身痛,漁陽鼙鼓 動地來,天下痛。」陳伯敷先生繹曾《題楊妃上馬嬌圖》 云:「此索《清平調》詞赴沉香亭時邪?抑聞漁陽鼙鼓聲 赴馬嵬坡時邪?」上馬固相似,情狀大不同,觀者當審 諸!余觀三先生之《跋》語,痛快嚴峻,抑揚傷感,使後世 之為人君而荒於色、為人臣而失其節者,見之寧不 知懼乎!
高文簡公一日與客遊西湖,見素屏潔雅,乘興畫奇 石古木。數日後,文敏公為補叢竹,後為戶部楊侍郎 所得。虞文靖公題詩其上云:「不見西湖三百年,高公 尚書生古燕。西湖醉歸寫古木,吳興有補幽篁妍。國 朝名筆誰第一,尚書醉後妙無敵。老蛟欲起風雨來, 星隨天河化為石。趙公自是真天人,獨與尚書情最 親。」高懷古誼兩相得,慘澹醻酢皆天真。侍郎得此自 京國,使我觀之三嘆息。「今人何必非古人,淪落文章 付陳跡。」《此圖遂成三絕矣》。
《三笑圖》。楊鐵厓云:「坡翁跋石恪所畫,以為三人皆大 笑,至衣服冠屨,皆有笑態,其後之童子亦罔知而大 笑。」永叔書室圖三笑於壁,想見石恪所作,與此無異。 然坡翁所跋三笑,不言為誰,山谷特實以遠公陶、陸 事。陳賢良舜俞《廬山記》亦謂舉世信之。有趙彥通者 作《盧岳獨笑》一篇,謂遠公不與修靜同時。樓攻媿亦 言,「修靜元嘉末始來廬山,時遠公亡已三十餘年,淵 明亡亦二十餘年」,其不同時,信哉!後世傳訛,往往如 此,使坡翁見之,亦當絕倒也。
始豐槁《進馬圖》。一人戴皮冠,冠上懸赤丸一,大如菽, 冠簷則緣文貝為飾,穿窄袖袍,袍用文綺為之,縷金 緣襴,著烏皮靴,靴樣尖而直,製若一字,北向拱手立, 容甚恭肅,蓋主進馬者,一人拱手立於其後,容亦恭 肅,袍靴同而冠不懸丸,不緣貝,必其從者也。一人童 顱辮髮而不加冠,牽一馬而前,其馬色皆黑,自頸至 「膊,黑瀋深潤,如元雲蒸雨,獨鼻梁隆起而白,狀若玉 隴」,蓋「白鼻騧也。一人亦不冠童顱,椎結而鼻加高,牽, 一馬隨之,其馬昂首長鳴,欲追前馬,馬身皆旋紋,如 用綖繯錢勻敷,可以枚數而貫,蓋連錢驄也。一人大 略如前牽,一馬出於其後,馬耳若批竹,尾若擁篲,兩 蹄拏空而出,欲追前馬,牽者死挽之」,而力不能制,面 有努力容,而馬之背則微赤,自腹以下皆淺白色,蓋 赭白馬也。《相馬法》曰:「彤白雜毛曰駁」,即赭白也。此三 馬者,神駿之氣,有一空凡馬之意。不知此圖摸何代 所進之馬,獨羨畫師運思之精,寫人物如生,亦一奇 也。
沈周論畫,「吳仲圭得巨然筆意,墨法又能軼出其畦 徑,爛熳慘淡,當時可謂自能名家者。蓋心得之妙,非 《易》可學。予雖愛而恨不能追其萬一。」
「匏翁家藏集古圖畫,多聖賢與貞妃烈婦事蹟,可以 補世道者。後世始流為山水、禽魚、草木之類,而古意 蕩然。然此數者,人所嘗見,雖乏圖畫,何損於世。乃疲 精極思,必欲得其肖似。如古人事蹟,足以益人。人既 不得而見,宜表著之。反棄不省,吾不知其故也《鐵網珊瑚》錢聞詩論畫,「雨山晴山,畫者易狀,唯晴欲 雨,雨」欲霽,宿霧晚煙,既泮復合,景物昧昧,一出沒於 有無間,難狀也。此非墨妙天下,意超物表者,斷不能 到。
唐寅《論畫》:「作畫破墨,不宜用井水,性冷凝故也。溫湯 或河水,皆可洗研磨墨,以筆壓開,飽浸水訖,然後蘸 墨,則吸上勻暢。若先蘸筆而後蘸水,被水沖散,不能 運動也。」
工畫如楷書,寫意如草聖,不過執筆轉腕靈妙耳。世 之善畫者多善書,由其轉腕用筆之不滯也。
《金臺紀聞》:世所傳張仙像者,乃蜀王孟昶挾彈圖也。 初花蕊夫人入宋宮,念其故主,偶攜此圖,遂懸於壁, 且祀之謹。一日,太祖幸而見之,致詰焉,夫人跪答之 曰:「此我蜀中張仙神也,祀之能令人有子,非實有所 謂張仙也。」蜀人劉希召秋官向余如此說。蘇老泉時 去孟蜀近,不應不知其事也。
楊文貞公云:「東坡之竹,妙而不真;息齋之竹,真而不 妙。」
《玉堂漫筆》:世傳《七賢過關圖》,或以為即《竹林七賢》爾。 屢有人持其畫來求題跋,漫無所據。觀其畫衣冠騎 從,當是晉、魏間人物,意態若將避地者。或謂即論作 者七人像而為畫爾。姜南舉人云:「是開元間冬雪後, 張說、張九齡、李白、李華、王維、鄭虔、孟浩然出藍田關, 遊龍門寺,鄭虔圖之。」虞伯生有《題孟浩然像》詩:「風雪 空堂破帽溫,七人圖裡一人存。」又有槎溪張輅詩:「二 李清狂狎二張,吟鞭遙指孟襄陽。鄭虔筆底春風滿, 摩詰圖中詩興長。」是必有所傳云。
《儼山集》:《聖哲圖》。宣聖併十哲像,乃宋人之筆,卷尾模 滅數字,當是重和元年寫真。
雪景,谿山石間為關門,下自關門騎而乘者七人,為 黃牛一,為騾凡五,為馬之蒼者一,從人八,各有所負 持。為琴書囊箱之類,皆日用所需物,若移居然,位置 筆意,頗有佳趣。衣冠似魏晉間,豈世傳所謂《七賢過 關圖》邪?
《楊升庵集》:「尉遲乙僧善畫凹凸花。」又「張僧繇畫於一 乘寺,遠望眼暈如凹凸,近視即平。」
論畫家檀色。畫家七十二色,有檀色淺赭所合,古詩 所謂「檀畫荔枝紅」也,而婦女暈眉色似之,唐人詩詞 多用之。試舉其略,徐凝《宮中曲》云:「檀妝惟約數條霞。」 《花間詞》云:「背人勻檀注,又『細昏檀粉淚縱橫』」,又「臂留 檀印齒痕香」,又「斜分八字淺檀娥」是也。又云:「卓女曉 春醲,美人小檀霞。」則言酒色似檀色。伊孟昌《〈黃蜀葵 〉詩》:「檀點佳人噴異香。」杜衍《雨中荷花詩》:「檀粉不勻香 汗濕。」則又指花色似檀也。
《書畫題跋記》:「文徵明論畫,古之高人逸士,往往喜弄 筆作山水以自娛,然多寫雪景,蓋欲假此以寄其歲 寒明潔之意耳。」
《甫田集》:文徵明論畫:「畫家宮室,最為難工,謂須折算 無差,乃為合作。蓋束於繩矩,筆墨不可以逞,稍涉畦 畛,便入庸匠。」
《鬱岡齋筆麈》:「王肯堂論畫:前輩畫山水皆高人逸士, 所謂泉石膏肓,煙霞痼癖。胸中丘壑,幽映,迴繚鬱鬱, 勃勃,不可終遏,而流於縑素之間,意誠不在畫也。自 六朝以來,一變而王維、張璪、畢宏、鄭虔,再變而荊、關, 三變而董源、李成、范寬,極矣。若黃子久則脫卸幾盡, 然不過淵源董源。今士大夫能畫者多師之,川岑樹」 石,祇是筆尖拖出無古法,便自謂「前無古人,後無來 者」,甚不知量也。
《金川玉屑集》:練安論畫:「蘇文忠公論畫,以為人禽宮 室、器用,皆有常形,至於山石竹木、水波煙雲,雖無常 形,而有常理。常形之失,人皆知之;常理之不當,雖曉 畫者有不知。余取以為觀畫之說焉。畫之為藝,世之 專門名家者,多能曲盡其形似,而至其意態情性之 所聚,天機之所寓,悠然不可探索者,非雅人正士超」 然有見乎塵俗之外者,莫之能至。《孟子》曰:「大匠誨人 以規矩,不能使人巧。」莊周之論斲輪曰:「臣不能喻之 於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於臣」,皆是類也。方其 得之心而應之手也,心與手不能自知,況可得而言 乎?言且不可聞,而況得而效之乎?效古人之蹟者,是 拘拘於塵垢糠秕而未得其真者也。
暖姝由筆山水中,凡畫遠山峰青色露尖,一切上濃 下淡,此何理也?因極意觀審,久驗其不然。上下濃淡, 須一色乃得,但為雲所掩隔腰腳者,則變換耳。前人 未嘗言及此者。
《康對山集明妃寫照圖》,圖凡十二人。上一人褕褘翟 冠,一手指侍兒,一手托几而坐。一侍兒侍立看畫工。 畫工綠衣博帶,持幀北向。又三美人迤邐來,一人以 扇掩口而笑,一人扯袂附語,一人後行正簪,一小姬 抱象板隨焉。傍又有二姬,一立而持兔,一插扇拽裾 向執兔者。姬後又有二人,服如三美人,方舁盤持盂 至曲盡意度繪事微言。《唐志契》論畫:畫家傳模移寫,自謝赫始,此 法遂為畫家捷徑。蓋臨摹最易,神氣難傳,師其意而 不師其跡,乃真臨摹也。如巨然學北苑,元章學北苑, 大癡學北苑,倪迂學北苑,一北苑耳。各各學之,而各 各不相似,使俗人為之定要,筆筆與原本相同,若之 何能名世也?
槎上老舌陳衎論畫,黃大癡教人畫法,最忌曰「甜。」甜 者,穠郁而軟熟之謂也。夫為俗為腐為板,人皆知之, 甜則不但不之忌,且群然喜之矣。從大癡拈出,大是 妙諦。
《天爵堂筆餘》:薛岡論畫:「畫中惟山水義理深遠,而意 趣無窮。故文人之筆,山水常多,若人物禽蟲花草,多 出畫工,雖至精妙,一覽易盡。余謂丹青有宗派,姑蘇 獨得其傳。」
《畫史會要》:王無倪論畫,「畫無絕筆,傳授為先。古哲妙 墨,代代相沿,猶夫子之云識大識小也。若廣訪名師, 加以心慧,古跡不但可亞,猶可自謂過之。」
《觚不觚錄》。分宜當國,而子世蕃挾以行人,天下之金 玉寶貨,無所不致,其最後乃始及法書名畫,蓋始以 免俗,且鬥侈耳。而至其所欲得,往往假總督撫按之 勢以脅之,至有破家殞命者,而價亦驟長。分宜敗,什 九入天府,後復佚出,大半入「朱忠僖家。朱好之甚,豪 奪巧取,所蓄之富,幾與分宜埒。後歿,而其最精者十」 二歸江陵,江陵受他饋遺亦如之,然不能當分宜之 半,計今籍矣,若使用事大臣無所嗜好,此價當自平 也。
王世貞《論畫人物》:「山水人物自顧、陸、展、鄭以至僧繇, 道元一變也。山水大小李,一變也。荊關、董、巨,又一變 也。李成、范寬,又一變也,劉李、馬、夏,又一變也。大癡黃 鶴,又一變也。趙子昂近宋人,人物為勝。沈啟南近元 人,山水為尤。」
《藝苑卮言》:王世貞論畫,「書道成後,揮灑時入心不過 秒忽;畫學成後,盤礡時,入心不能絲毫,詩文總至成 就。臨期結撰,必透入心方寸。以此知書畫之士多長 年,蓋有故也。年在桑榆,政須賴以文。寂寞不取資生, 聊用適意,既就之頃,亦自斐然,乃知歐九非欺我者。 少學而無成,老而才盡,以此自歎耳。」
人物以形模為先,氣韻超乎其表;山水以氣韻為主, 形模寓乎其中,乃為合作。若形似無有生氣,神彩至 脫格,皆病也。
王元美《四部稿》,「畫力可五百年」,至八百年,而神去千 年絕矣。
《弇州山人稿》《唐文皇訓子圖》,閻侍中立本,畫元故恆 陽文正王手定,為神品第一。圖中隱几而坐者,天顏 肅穆,目力注視,奕奕有生氣。童子娟好靜秀,展卷畏 篤。一武將拱立豐下而謹若不敢肆者,然可想見其 褰旗挾將之力。餘一侍童、二介士,皆各得其意。上有 宣和殿印,初翳若霧,余令善工洗之,則硃色隱透,光 彩射眉睫間,而器物之妙,絹素之精,斷非後人所能 贗者。第文皇面赭而髯虯,挺發可畏,以故世稱之曰 「日表」,曰「髭聖」,今像頗不甚合。且爾時教承乾則不應 命,立本圖教高宗則巳長,亦似未通。而余又嘗考《宣 和畫譜》,立本所遺無此圖,僅有偽蜀《黃筌勘書圖》二 卷,此豈其一邪?蓋宋初諸降王中,獨孟昶有天人相 見于花蕊夫人所供其童子為元哲,武士為趙廷隱。 而當時進御者以勝圖故不敢具其實,故目之為《勘 書圖》,理稍近耳。第其冠服類六朝,不甚似五代,則有 未可曉者。姑闕,以俟精鑒博識之士。
《甲乙剩言》:「鄭錦衣樸重刻小幅《博古圖》,其翻摹古文 及雲雷、饕餮、犧獸諸象,較精於前,且卷帙簡少,使人 易藏,雖寒生儉士,皆得一見。商、周重器,大有裨於賞 鑒家。第一序艱滯可笑,足為此圖減價落色。」
屠隆論:「學畫人能以畫寓意,明窗淨几,描寫景物,或 觀佳山水處,胸中便生景象;或觀名花折枝,想其態 度綽約,枝梗轉折,向日舒笑,迎風攲斜,含煙弄雨,初 開殘落,布置筆端,不覺妙合天趣,自是一樂。若不以 天生活潑為法,徒竊紙上形似,終為俗品。古之高尚 士夫,如李公麟、范寬、李成、蘇長公及米家父子輩,靡」 不盡臻神品。賞鑒大雅,須學一二名家,方得深知畫 意。
《妮古錄》:「丁酉六月初八日,見高克恭大幅雲山,上有 姚廣孝、徐髯仙諸君題,下有柯九思印」,用墨者。此幅 淡著色,樹石全學董北苑。
韓太史家有李伯時所畫一人剔耳狀,其屏障細山 水皆學王維。後有子由、東坡及王駪書,乃是晉卿暴 得耳疾,故東坡作詩以嘲之,而龍眠繪此為圖。此載 在《東坡集》,徽宗題作《勘書圖》,非也。《勘書圖》舊傳有顧 虎頭作,董廣川極辨之,見《畫跋》中可考。
朱竹古無所本。宋仲溫在試院卷尾以朱筆掃之,故 張伯雨有「偶見一枝紅石竹」之句。管夫人亦嘗畫懸 崖朱竹一枝,楊廉夫題云:「網得珊瑚枝,擲向篔簹谷明年錦棚兒,春風生面目。」
李伯時《西園雅集圖》有兩本,一作于元豐間王晉卿 都尉之第,一作于元祐初安定郡王趙德麟之邸,董 元宰從長安買得團扇上者。米襄陽細楷極精,寄書 報予云:「為此橐裝澀矣。」但不知何本也。余別見仇英 所摹,後有文休承題跋者。
吾鄉寅陽徐太常家有《輞川》一卷,多名跋。吳匏庵題 其後云:「此卷宋人藏漆竹筒中,以之拄門,後啟視,乃 《輞川圖》也。」余觀之,即未必果出右丞,然絹素極細,卻 是雪景,以浮粉著樹上,瀟灑清韻,應宋人臨本,非後 人可到也。
王維《雪蕉》,曾在《清閟閣》,楊廉夫題以短歌
馬遠畫竹,下有冠者,道士持酒杯,侍以二童一鶴,在 煙泉之間。上有詩云:「不禱自安緣壽骨,人間難得是 清名。淺斟仙酒紅生頰,永保長生道自成。」賜王都提 舉為壽,上有辛巳長印,下有御書之璽。
董元宰買龔氏《江貫道江山不盡圖》,法董巨,是絹素, 其卷約有二三丈,後有周密、林希逸跋。貫道負茶癖, 葉少蘊常薦之,故周跋云:「恨不乞石林見也。」
余藏有錢舜舉《茄菜》二帖,上有趙松雪題云:「天上歸 來兩鬢皤,山園近日竟如何?年年五月黃梅雨,老瓦 盆中此味多。」此余友十年前所畫,今余謝事歸來,偶 閱書笥而得此,因作詩以識之,至治元年五月廿二 日也。
《題菜》云:「歸老林泉無外慕,盤中野菜飰黃粱。交遊來 往休相笑,肉味何如此味長。」至治元年五月廿二日 檢出篋,既得錢舜舉茄畫一幅,而又有其畫菜,因有 所感而吟之也。子昂記。
文裕陸儼山云:「予往謫延北平,歸宿健陽公館。時薛 宗鎧作令,與小酌堂後軒。是歲閩中大雪,四山皓白, 而芭蕉一枝橫映粉牆,盛開紅花,名美人蕉。世稱王 維雪蕉,畫為奇格,而不知冒雪看花,乃實境也。 陳惟允《游子手中線》一幅,畫夾葉楊柳,柳下駕車欲 行,上有雲林書此詩。」
《姑射仙人圖》。據《跋》,龍眠作內府賜,朱勝非有楊廉夫 跋,惜此卷幅短。
元宰攜示《北苑》一卷,諦審之,有二姝及鼓瑟吹笙者, 有漁人市網漉魚者。元宰曰:「《瀟湘圖》也。蓋取『洞庭張 樂地,瀟湘帝子遊』二語為境耳。」又云:余曾遊瀟湘道 上,山川奇秀,大都如此圖。而是時方見伯時《瀟湘卷》, 亦復效之,作一小幅。今見《北苑》,乃知伯時雖名家,所 乏蒼莽之勢耳。宋《宣和譜》有《北苑瀟湘圖》云。
東坡《跋宋漢傑畫》云:「觀士人畫,如閱天下馬,取其意 氣所到。乃若畫工,往往只取鞭策皮毛,槽櫪芻秣,無 一點俊發,看數尺許便倦。漢傑真士人畫也。」東坡此 言,得鑒畫之髓。
「南陵水面漫悠悠,風緊雲輕欲變秋。正是客心孤迥 處,誰家紅袖倚高樓。」右樊川詩。宋顧大中曾於南陵 巡捕司舫子臥屏上畫此詩意,而人不知其名,未甚 賞譽。後為一具眼人竊去,乃更歎息。
項希憲藏《石田水黑三檜卷》,極奇。翁後大字跋云:「虞 山至道觀有所謂七星檜者,相傳為梁時物也。今僅 存其三,餘則後人補植者。而三株中又有雷震風擘 者,尤為佹異,真奇觀也。暇中與子婿史永齡往觀焉, 永齡因請圖之,歸為而翁西村先生之玩。」蓋以西村 未嘗見也。并寫歸途所得詩於後,西村寧不有以教 我乎。「昭明臺下芒鞋緊,虞仲祠前石路迴。老去登臨 誇健在,舊游山水喜重來。雨乾草愛相將發,春淺梅 嫌瑟縮開。傳取梁朝檜神去,袖中疑道有風雷。」時成 化甲辰人日《沈周》。
宋化卿檀香大士約尺許,衣褶皆吳道子,二樹根承 之,上者如蜃,下者如馬。遠畫水,浪頭渦躍,刻楷書《陀 羅尼經》于左方。
「氣霽地表,雲斂天末。洞庭始波,木葉微脫。春草碧色, 春水綠波。送君南浦,傷如之何?四更山吐月,殘夜水 明樓。海風吹不斷,江月照還空。」宋畫院各有試目,思 陵嘗自出新意,以品畫師。予欲以此數則徵名手,圖 小景。然少陵無人,謫仙死,文沈之後,廣陵散絕矣。柰 何!柰何!
歐陽公撰《蔡君謨墓志》云:「工書畫,頗自惜不妄為人 作。」今端明繪事絕跡矣。
雲間陶叔明有畫帙,題曰《無聲詩》。
古人畫雲:沾濕綃素,點綴輕粉,縱口吹之,謂之「吹雲。」 趙文敏公家藏小李將軍《摘瓜圖》,歷代寶之,常倩胡 廷暉全補,暉私記其筆意,歸寫一幅質公,公驚賞亂 真,由此名實俱進。
子昂《水村圖》,學摩詰,在王敬美太常家。文太史臨摹 一卷,如出趙手,余於白下得之。
張伯雨素不善畫,嘗醉寫奇石,具一種逸韻,為「雲林」 所稱。
米南宮《海岳圖》,陳叔方嘗寄雲林簡云:「此圖拙古,俗眼罕識。」前輩嘗評其畫云:「大米造妙入無言,雲林胸 次清曠,筆意蕭遠,當咄咄逼真矣。暇日能寄小立軸 一紙否耶?」
楊廉夫《寄元鎮》一絕云:「祇陀山下問幽居,新長青松 七八株。見說近前丞相怒,歸來自寫草堂圖。」
元美公《石田春山欲雨圖》卷,今歸董元宰。
又衡山《寫雲山》一卷,奔放橫溢,後題七言律草書二 首,藏項希憲家,堪與白石翁《三檜卷》敵手。
余有趙承旨卷花木竹石及《漫興語》,共二十七小幅, 有一紙云:「長見王眉叟說長髮,方今忘之,常往來方 寸間也。」後王弇州跋云:「蘇長公喜畫枯木小石,山谷 愛書禪伯句,秦少游愛書山鬼」句。古人風流奇譎,若 合一轍,可想見也。
朱紫陽畫,深得吳道子筆法。林和靖亦善繪事。 吾鄉孫毅翁文簡善畫美人。
曹雲西有《霽雪圖》,傍題云「老雲」,為敬之作。
《天如獅子林》。《詩》極可讀。倪迂有圖。
曾見鄭所《南蘭》一卷,畫左有「丙戌正月十五日寫此 一卷」,共十一字。其月日寫此一卷,皆墨刷印者。其「丙 戌十五」四字,則手書填之。
東坡稱與可下筆兼眾妙,而不言其善山水。乃山谷 於吳君惠處見文湖州《晚靄》橫卷,兼有王摩詰、關仝 筆力,而世以洋州一派竹稱之,何足以畫石室? 宋徽宗《竹禽卷》,趙子昂題其後,有云:「小物得《聖人圖》 及」,何其幸耶!又見徽宗畫六石,玲瓏古雅,不用皴法, 以水墨生暈,學吳道子。此二卷項晦夫所藏。
宋高宗既即位江南,乃下勸農之詔。四明樓璹字壽 玉,時為杭之於潛令,乃繪作《耕織圖》,農事自浸種至 登廩,凡二十有一,蠶事自浴種至剪帛,凡二十有四, 且各繫五言八句詩於左。未幾,璹召見,遂以圖上進。 後此圖說流傳人間,見逐段下有「憲聖慈烈皇后」題 字。皇后姓吳,配高宗,其書絕相類。
湖州天聖寺,殿壁東西二垛,有《管夫人寫竹》。
陸以寧《謂董元宰》云:「今日生前畫靠官,他日身後官 靠畫。」
黃大癡畫《溪山雨意》一卷,題云:「此是僕數年前寓平 江光孝時陸明本將佳紙二幅,用大陀石研郭忠厚 墨,一時信手作之。」雲林又題云:「黃翁子久雖不能夢 見房山、歐婆,要亦非近世畫手可及。此卷尤其得意 者。」
畫竹以濃墨為面,淡墨為背。此法始於湖州,而柯奎 章全法之。
趙子昂畫《淵明像》一卷,題云:「既書歸去來,餘興未盡, 乃作竹石。淵明亦當愛此耶?」後又有王行,元末人,歿 於難,詩亦清雅。而石田亦有詩云:「典午山河已莫支, 先生歸去自嫌遲。寄奴小草連天綠,剛剩黃花一兩 籬。」
《春郊牧馬圖》。或曰「趙王孫子昂」,或云「仲穆元宰定」,以 為五代人筆。
趙魏公自云:「幼好畫馬,每得片紙,必畫而後棄去。」 仇實父畫《子虛上林圖》,長五丈,窮態極妍,蓋天孫錦 手也。余見其《胡笳十八拍圖》《汴橋會盟圖》《赤壁賦圖》, 皆屬能品,而不若此卷為第一。
杜祁公自少好學,工書畫。
古人畫人物,上衣下裳,互用黃、白粉、青、紫四色。未嘗 用綠色者,蓋綠近下人服色也。琴衣或紫或黃,二色 而已,不用他色。
畫家土黃,「用水一碗,以舊席片覆水,碗上置灰,用炭 火鍛土,黃紅如火,置地上,以碗覆之,待青冷,細研調 作松皮色及紅葉等用。」俗工用胭脂、銀硃者,陋矣。《雒 陽鎦績》云。
梅道人一畫冊云:「至正十年,年已七十一矣,試鼠豪 筆清衡,舊里兒誦《論語》熟。」
錢塘吳山之陽元妙觀方丈後池上絕壁有竹一枝, 俯而仰息。齋寫其真於屏上,至今遺墨在焉。
關仝《山水》,下筆辣甚。王冏伯持來見之。
李易安,趙清獻之子婦。趙挺之亦諡清獻。莫廷韓云: 「曾買易安墨竹一幅,余惜未見。」
倪雲林生平不畫人物,惟《龍門僧》一幅有之。亦罕用 圖書,惟「荊蠻民」一印者,其畫遂名《荊蠻民》。
霅有《華溪勝》國時人多寫《華溪漁隱》,蓋是趙承旨倡 之。王叔明是趙家甥,故亦作數幅,今皆為元宰所藏。 元宰每欲買山霅上作「桃源人」以應。畫讖。為余圖趙 王孫《桃花綠山》一冊。
王叔明《石梁秋瀑》,其上題云:「至正辛丑七月三日,與 陳徵君同宿愚庵師房,焚香烹茗圖。石梁秋瀑,翛然 有出塵之趣。」黃鶴山人王蒙寫其逸態云:「梁挂飛泉 遙濆雪,山間疏樹淨含煙。幽人自愛清秋景,閒坐虛 窗對夕陽。」周伯昂題:「一道飛湍萬壑流,平林如摵錦 光浮。山翁獨坐有何事,洗耳端來笑許由。」耕雲:《題林》 「際飛泉銀漢長,水邊細草紫蘅香。奔流峽底雲雷起疑在匡山瀑布旁。」陸有恆題。
趙文敏公書《尚書洪範》,并畫箕子、文王授受之意,為 圖畫古雅,而小楷精絕。公素精尚書,嘗為之集註。 花光長老不特寫梅,兼長山水,曾為王翼寫湘山樹 及《橘州圖》,其石門諸跋尚多也。
陳惟寅高士,有《雅宜山居》,其弟陳惟允亦長山水。寅 號「大髯」,允號「小髯。」
黃子久畫,以余所見,不下三十幅,要之浮巒暖翠為 第一,恨景碎耳。
饒自然畫,深得馬遠筆法。
馮開之祭酒有王維《江山雪霽圖》,即在海內當推為 「墨王。」後有沈石田跋。
「郭忠恕。越王宮殿,向為嚴分宜物,後籍沒,朱節庵國 公以折俸得之,流傳至元宰處,其長有三丈餘,皆沒 骨山也。」余細檢,乃畫錢鏐越王宮,非勾踐越也。 余有唐六《如夢草圖》,學范寬,上題詩云:「池塘春漲碧 溶溶,醉臥沙塵淺草中。一夢熟時鷗作伴,錦衾何必 抱輕紅。」崔氏青衣,崔與柳生厚,死猶冥合,輕紅從焉。 又曹《惠得木耦》,人自稱「輕素。」
郭忠恕人物,求王士元添入,關仝人物,求一定胡氏 添入。或曰「胡翼。」
仇英四大幅在弇州家,一畫《西園雅集》,一畫《清夜游 西園》,一畫《獨樂園》,一畫《金谷園》。而《獨樂園圖》則恢張 龍眠之稿,皆一丈有餘,人物位置皆古偉。
展子虔乃大李將軍之師,韓氏所藏人物卷最為奇 古。山谷嘗有詩云:「人間猶有展生筆,物事蒼茫煙景 寒。常恐花飛蝴蝶散,明窗一日百回看。」
米元章《硯山圖》,余見之,純用焦墨。又見徽宗畫六石, 純用淡墨。
黃五岳云:「自顧阿瑛好蓄玩器書畫,亦南渡遺風也。」 至今吳俗權豪家,好聚三代銅器、唐宋玉窯器書畫, 至有發掘古墓而求者。若陸完神品畫,累至千卷。王 延哲三代銅器,數倍於宣和《博古圖》所載。
丁晉公始典金陵,陛辭之日,真宗出周昉袁安《臥雪 圖》,曰:「付卿到金陵,可選一絕景處張此。」謂遂張於賞 心亭。按《乾道舊志》及《湘山野錄》《苕溪集》《金陵記》、王密 學詩序,皆言《賞心亭臥雪圖》出於晉公家藏,不言御 賜。惟《圖畫見聞志》中以此圖為真宗所賜。
余見倪雲林畫一幅,題云:「十月江南未隕霜,青楓欲 赤碧梧黃。停橈坐對西山晚,新鴈題詩小著行。」 池灣沈氏伯侯仲貞出示宋人畫冊,內有李唐、趙千 里、劉松年、李嵩,皆精絕,餘皆馬、夏為多。又見馬遠《漢 宮春曉》一軸,梅花道人竹一幅,梅花折枝插瓶中,下 以斑竹方架承者一軸;又倪雲林《山水》一軸,竹一軸, 趙子《昂載酒圖》一軸,《仲穆洗馬圖》一軸,《騎馬圖》一軸, 又《盛子昭山水》一軸,上有劉伯溫題,又沈石田倣《梅 花道人松石》一軸,又《桐石》一軸,又《竹雞芙蓉》一軸,又 《文太史柏舟圖》一軸,又《水仙》一軸,仇十州《四皓》一軸, 又《梅花道人冊》葉十三幅。邀余觀之。余為標其僉云: 「梅沙彌以畫說法。」
元宰為余摹《雲林》一幅,題云:「陳仲醇,悠悠忽忽,土木 形骸,絕似嵇叔夜。求之近代,惟懶瓚得其半耳。仲醇 好瓚畫,以為在子久、山樵之上,政是識韻人,了不可 得。」余為寫雲林山景,一似呂安命駕。
顧阿瑛又別有《摘阮小像》。
元美公屬陸叔平臨黃安道《華山圖》四十幅,後有于 鱗詩及記,皆俞仲蔚書。而叔平畫皴去不盡到,如立 粉本者。余借至元宰見之,又轉借至京邸中。
松雪楷書《老子》卷前白描頭佗老子直像一尊,後寫 《道德經》竟,題云:「延祐三年,歲在丙辰廿四日為進之 高士書於松雪齋。」又金寫《道德經》一卷。
文待詔自元四大家以至子昂、白駒、董源、巨然及馬、 夏間三出入。而《百谷丹青志》言先生畫師李唐、吳仲 圭,此言似絕。不知畫者,且亦何以稱待詔里客也? 王以劉廷美、陳道復、子正置逸品,而以文先生置妙 品,稱量不平,待詔未肯心死。
宋理宗御像,郭蕭齋所寫;度宗御像,俞似齋所寫。 董元宰寄余書云:「所欲學者,荊、關、董、巨、李成,此五家 畫,尤少真跡。南方宋畫,不堪賞鑒,兄幸為訪之,作一 《銘心記》如宋人者,俟弟書成,與合一本,即不能收藏, 聊以適意,不令海岳獨行畫史也。」
蘇叔黨墨竹,能衣缽老坡。
《高逸圖》,趙承旨作二幅,而項元度者尤闊大,皆有朱 砂著色,背面撥阮人。其傍有一傲士,以手據地,籜冠 竹簪,狼藉草間。坐有青羊皮,長松落落,真逸品也。 洪覺範能畫梅花,每用皂子膠畫梅于生絹扇上,燈 月下映之,宛然影也。
畫者,六書象形之一,故古人金石鐘鼎隸篆,往往如 畫。而畫家寫水、寫蘭、寫竹、寫梅、寫葡萄,多兼書法,正 是禪家一合相也。
董元宰云:「予家所藏北苑畫,有《瀟湘圖》《商人圖》《秋山行旅圖》,又二圖不著其名,一從白下徐國公家購之, 一則金吾鄭君與余。余嘗懸北苑于堂中,兼以倪、黃 諸跡,無復于北苑著眼者,政自不知元人來處耳。」 《偃曝談餘》:「山水畫自唐始變古法,蓋有兩宗,李宗訓、 王維是也。李之傳為宋趙伯駒、伯驌以及于李,唐郭 熙」、馬遠、夏圭,皆李派。王之傳為荊浩、關仝、董源、李成、 范寬,以及于大、小米、元四大家,皆王派。李派粗硬,無 士人氣,王派虛和蕭散,此又慧能之禪,非神秀所及 也。至郭忠恕、馬和之,又如方外不食煙火人,另具一 骨相者。
《群碎錄》:「追蠡,趙希鵠云:『追,琢也。今畫家滴粉令凸起, 猶謂之追粉』。」蠡,剝蝕也。追蠡,言禹之鍾,款文追起處 剝蝕也。今《孟子》趙岐註非。
朱紱即朱裳,畫為亞形。亞古「弗」字,故因謂之「紱」,亦作 「黻。」
《枕譚》東坡詩:「鮫綃剪碎玉簪輕,檀暈妝成雪月明。肯 伴老人春一醉,懸知欲落更多情。」按畫家七十二色, 有檀色,淺赭所合,婦女暈,眉色似之,人皆不知檀暈 之義何也?
岩棲幽事古人畫,《史魚尸諫》與《地獄變相圖》皆著勸 戒,正與君平賣卜同。
以蹊徑之奇恠論,則畫不如山水;以筆墨之精妙論, 則山水決不如畫。
畫與字各有門庭,字可生,畫不可不熟,字須熟後生, 畫須熟外熟。
東坡有詩曰:「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作詩必此詩, 定此非詩人。」余曰:「此元畫也。」晁以道詩云:「畫寫物外 形,要物形不改。詩傳畫外意,貴有畫中態。」余曰:「此宋 畫也。」
士人作畫,當以草隸奇字之法為之。樹如屈鐵,山如 畫沙,絕去甜俗蹊逕,乃為士氣。不爾,縱儼然及格,已 落畫師魔界,不復可救藥矣。
徽宗畫高宗字,至不能與蘇、米諸臣爭價。翰墨尚如 此,況立德者乎?
《太平清話》:李伯時作《山莊圖》,南渡後名筆,多臨摹之。 數本。伯時自為御史檢法,遂以病痺致,其事實元符 三年庚辰也。伯時既歸老,肆意龍眠山岩壑間。其所 自序云:「元豐紀號,歲在丁巳,月在滁,即買山于龍眠, 以基以堂。庚辰上距丁巳,凡歷二十四年矣。」
黃大癡「九十而貌如童顏」,米友仁八十餘神明不衰, 無疾而逝,蓋畫中煙雲供養也。
凡卷中有「開國印」者,韓平章𠈁胄也。平章善寫琅玕 大葉,自號「太師竹。」
趙魏公嘗云:郭祐之贈余詩:「世人謾說李龍眠,那知 已出曹、韓上。」曹韓固不敢望,使伯時尚在,當與之抗 衡也。
李林甫亦善丹青,高詹事與林甫詩曰:「中興唯白雲, 身外即丹青。」山水小類季中舍。
唐喻鳧常曰:「吾詩無羅綺鉛粉,宜其不售。」余見王子 久《山水》一軸,上有句曲張伯雨題云:「由來老筆荊關 輩,施粉施朱笑後生。」
阿翁好讀《閒居賦》,桃李春風滿庭戶。時與華陽道士 行,還鄰甪里先生住。寶淨僧居共齋粥,已看富貴如 風霧。我來三宿夜連床,行路荊榛歲將暮。壬子九月 十九日為潘翁、仲暉寫并賦詩。右方瓚題雲林。此畫 在長安中,唐子西云:「水無美惡,以活為上。」
鄧椿有言:「其為人也多文,雖有不曉畫者,寡矣;其為 人也無文,雖有曉畫者,寡矣。」
張可觀與吳仲圭遊,故其筆力古勁,無世俗之氣。嘗 徙居華亭,再從嘉興,還寓長洲之周莊,卒。
今世傳界畫《馬夏》,皆出于野夫。野夫,西域人也。 丙申上元,見楚中劉錦衣宋人畫冊,自蕭照、馬和之、 趙千里而下,凡百幅。是日,真如遊山陰道中。
余有唐伯虎《夢草圖》一卷,全法范寬。太原王公跋云: 「陳仲醇奉其尊公先生之命,名長子曰夢蓮,次曰夢 松,皆實夢也。獨第三子生時未有夢,而偶得是卷,仲 醇躍然曰:『此詎非夢乎?今余子為謝家兄弟續池塘 青草』」之句,不辱此圖,已於睟之辰,為援圖命之,而囑 余題卷後,以代摩頂。王錫爵書。
郭恕先以篆籀畫屋,故上折下筭,一斜百,隨《咸》中尺 度。
《鐵崖圖》水墨,上書「大癡為廉夫作,唐子華題。」
元美公有宋刻《兩漢書》,皆大官板,長一尺五寸許,後 有趙文敏小像,蓋趙魏公物也。元美亦畫一小像在 其後。
《趙文敏小像》一軸,止半身,其面圓而俊偉,神觀煥爛, 世祖所謂神仙中人也。公有七言律詩題其上,後有 「男雍重裝」四字,友人劉無己家見之。
黃鶴山樵《鐵網珊瑚》,官窯軸。其畫止散樹三四株,四 面界畫之。其界畫外第一首詩有「鐵網珊瑚」起句者, 故名徐澤夫長君溢我藏吳道子《三十二相觀音》水墨卷 子,其上標題細字,字小而極,軒翥寬綽有勢。又有王 右軍《月半帖》,絹甚損,然筆法直是晉人風氣。余借至 泖上,摩玩三日,頗快。
余有李嵩《骷髏團扇》絹面,「大骷髏提,小骷髏戲一婦 人,婦人抱小兒乳之,下有貨郎擔」,皆零星百物,可愛。 又有一方絹,為「休休道人大痴題,金壇王肯堂見而 愛之,遂以贈去。」
倪迂畫在勝國時,可稱逸品,昔人以逸品置神品之 上,歷代惟張志和、盧鴻可無愧色。宋人中米襄陽在 蹊徑之外,餘皆從陶鑄而來。元之能者雖多,然承率 宋法,稍加蕭散耳。吳仲圭大有神氣,黃子久特妙風 格,王叔明奄有前規,而三家未洗縱橫習氣。獨雲林 古淡天然,米癡後一人而已。
黃魯直自題像多,惟一贊云:「前身寒山子,後身黃魯 直。頗遭俗人惱,思欲入石壁。」
永禪師弟子辨才,不惟書法擅場,而畫亦工。
黃魯直云:「李侯畫《隱》」,《百寮》底畫,隱字未經入用,文五 峰卻有此印。
大庾縣觀音寺千佛閣有《東坡題壁》,廣化寺有《東坡 畫竹》。
南渡後,購收先朝書畫,多屬曹勳、龍大淵鑒定。二人 目力苦短,往往剪去前人題語。
《書畫史》:「王元章飛白竹一軸,題云:『己丑歲夏五月二 十二日,會稽王冕寫。瀟灑三君子,是伊親弟兄。所期 持大節,莫負歲寒盟』。」赤城陶君九成,故家子也。淳粹 雅澹,有出塵風韻,讀書之暇,每以翰墨自適。余寓西 湖之東,九成時來會,談論竟日,退有不忍舍者。其仲 季皆清爽,真芝蘭玉樹,不下王、謝家也。遂題而歸之。 李龍眠書法極精,山谷謂其「畫之關紐,透入書中。」 宋人以墨絲織樓閣,精于刺繡,真古之所謂絲絕針 絕也。
《書畫金湯》一善趣 「賞鑒家 精舍 淨几, 風日 清美, 缶花 茶筍橙橘,時 山水間。 主人不矜 莊, 拂曬 名香修竹, 考証 天下無事 高僧。」
雪 與奇石鼎彝相傍 。睡起 病餘 漫展緩,
收。
《一惡魔》, 「黃梅天 燈下, 酒後 研池汁。 硬索 巧賺, 輕借 收藏印。多 胡亂。題 代枕。 傍客 催逼 屋漏水。 陰雨燥風 奪視。 無揀料銓次。」
《市談》:「攪 油汗手 ,曬穢地上 惡。裝繕 臨摹。」
污損 蠹魚, 強作解 鼠噴嚏。 童僕林立 問 價, 指甲痕, 剪截摺蹙。
「一,莊嚴 玳瑁、瑪瑙、琉璃、紫磨金、白玉文犀、舊剔官 窯軸 繡帶, 內庫祕閣 寶籤、 五色玉牌記、 古錦面、 帝王璽、 奇綵裹囊、 名賢題跋, 女校 書收貯 織成標頭 金縷珠母石青栴檀匣 一。落,劫 入村漢手 質,錢 獻豪門, 剪作練裙 襪材。 不肖子 盜 換酒食, 水火厄, 殉葬。」 《水南翰記》:「唐解元子畏,名成而身廢,閒居作《美人圖》。」 予覽其遺跡,未嘗不嘆其志之有托也。一日宿旅邸, 館人懸畫菊題之:「黃花無主為誰容,冷落疏籬曲徑 中。儘把金錢買脂粉,一生顏色付西風。」蓋自況云。 《讕言長語》,畫上二紙條,名曰「驚燕。」燕,怕紙,凡有紙條 處則飛去,紙條古不粘,任其飄動。
《春明夢餘錄》:「武英有待詔,擇能畫者居之。」
《穀城山房筆麈》:「宋徽宗立書畫學,書學即今文華直 殿中,書畫學即今武英待詔諸臣,然彼時以此立學, 時有考校。今止以中官領之,不關藝苑,無從稽其殿 最,故技藝之精,遠不及古矣。」
《恬致堂集》:《軒轅問道圖》,寫圖,手頗纖謹,傅彩鮮勻,亦 必畫苑應奉所為。但軒轅古帝,不應作唐帽,蓋俗工 不知考古者。
粉墨,春秋元人善畫者多。其在大都,山水則劉融伯 熙、喬達之、韓紹曄子華、高克恭彥敬、李希閔克孝,竹 石則李衎仲賓、于士行遵道、張德琪廷玉、李有仲方、 劉德淵仲淵及張敏夫、高吉甫、劉廣之,花果則謝佑 之,人物則李士傳,傳寫則焦善甫、冷起巖,而浮屠羽 士之善繪事者不與焉。
《無錫縣志》:「王蓉溪嘗賦《如夢令》曰:『林下一溪春水,林 上數峰嵐翠。中有隱居人,茅屋數間而已。無事無事 石上坐看雲起高房山』」尚書愛其言,嘗為作圖。張居 貞題云:「歌此芙蓉窈窕章,山陰茅宇日凄涼。不是筆 端天與巧,誰割雲山與侍郎。」此圖久為遠人所得,倪 元鎮因用其意寫贈王仲冕梧溪老人。王逢時題其 後曰:「予謝病將還鄉壟,道宿寶雲禪舍,與王仲冕論 心,見先友倪幼霞畫,且獲觀王蓉溪、張居貞二公詩 詞。仲冕徵予賦詩,亦為長短句一闋。檐葺數株松子, 村遶一溪菰米。鷗外迥聞雞,遙望雲山煙水。多此多 此酒,進玉盤雙鯉。」
《金谿縣志》:嘗嘆「古今有善畫者,此邦之人翕然宗之不論得其近似與未,輒假其款記,以致真贗並傳。然 具隻眼者自能辨之。獨憐其近似者,不知各自精進, 徒描摸其影,甘尚俗套,如彷文衡山落字效王雅宜 筆法是也。豈傑士所宜然哉!」
水墨畫意,昔賢以其出文人縉紳手筆者稱「內家」,出 畫工手筆者稱「外家。」內家筆雖拙而帶雅,外家筆雖 工而多俗。倘有外家不俗者,亦內家所備錄也。吾谿 宋元以前不可考。
余本立,善寫墨竹,亦見畫菜。南山傅元澄善畫禽鳥, 筆意古潤,有子昂風味,亦善水墨虎,無一毫俗氣。張 釣月畫禽鳥,彷彿呂紀疏山僧性朗,竹亦可觀。王真 賞畫龍,所翁以後不多見焉。蓋所翁臨川人,真蹟猶 有存者。如天寧寺壁龍,出所翁真筆,余及見之。晏文 獻公家有所翁《六龍圖》卷,今藏劉考功家,余親見之。 所翁自敘不善水,友人張象外善畫水龍,水稱兩絕。 真賞精心學之,筆意頗得其肯綮焉。余自髫喜水墨, 及宦遊吳門,頗與姑蘇文文水及嘉禾項武庫劇論, 然無所得於筆端云。今文學吳十之,字畫,銳意宗子 昂筆意,精進不已,將來內家必可傳者。吾谿嘉靖初 主簿汪龍,號潤軒,寧波人,善畫草蟲花卉,亦善作雪 竹,亦善吟詠。吾谿尚有存其詩畫者,蓋稱精品焉。 《涇縣志》:「包虎徐兔,本出涇邑,人知貴重,每一圖出,輒 紙貴。郡中前輩詩篇,有詠宣城虎兔者,蓋以宣城郡 言之爾。」今包、徐子孫悉已改業,無復傳者,靈惠廟有 徐昺畫龍,在正殿之後,筆勢飛動,見者悚慄。遇水旱 致禱,亦有感應。好事者「追步邯鄲,竟不得其髣髴。」 《廣信府志》羊石里葉氏《繹思錄》:「先君嘗為予言:『昔有 廬州太守徐姓者,好古畫珍玩,凡有奇品,則不吝千 金之購。然按治民家有所藏即求之,務必獲。一日得 古畫,蓋仙筆也。喜不自勝,即懸之中堂,召其婿某進 士者評品之,婿欲托以諷也。熟視久之,徐曰:『值當幾 何』?婿曰:『不過三升粟耳』』。」婦翁詫訝,驚問曰:「汝真俗子 輩耳。」婿曰:「不然,吾翁購之甚艱,則寶之必重,人雖畀 百金,不與也。若子孫貧窶後持以須糊口計,真不數 升粟耳。」婦翁大悟,由是遂不好畫。嗟夫!言曲而中,罕 譬而喻,婿得風之義矣。婦翁幡然,遂以悟徐亦難得 也哉。漫記之,以為好奇玩者之戒。
《日知錄》:「古人圖畫,皆指事為之,使觀者可法可戒。上 自三代之時,則周明堂之四門,墉有堯舜之容,桀紂 之象,有周公相成王負斧扆南面以朝諸侯」之圖。楚 有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圖畫天地山川神靈,琦瑋 僪佹,及古賢聖怪物行事。秦漢以下,見於史者,如《周 公負成王圖》、成慶畫《紂醉踞妲己圖》、屏風圖畫列女, 戴逵畫《南都賦圖》之類,未有無因而作。逮乎隋唐,尚 沿其意。唐《藝文志》所列漢王元昌畫《漢賢王圖》、閻立 德畫《文成公主降蕃圖》《玉華宮圖》《鬥雞圖》、閻立本畫 《秦府十八學士圖》《凌煙閣功臣二十四人圖》、范長壽 畫《風俗圖》《醉道士圖》、王定畫《本草訓戒圖》、檀智敏畫 《游春戲藝圖》、殷「韋無沗畫《皇朝九聖圖》《高祖及諸 王圖》、太宗《自定輦上圖》《開元十八學士圖》、董萼畫《鞶 車圖》,曹元廓畫後周、北齊、梁、陳、隋、武德、貞觀、《永徽間 朝臣圖》《高祖太宗諸子圖》《秦府學士圖》《凌煙圖》,楊昇 畫《望賢宮圖》、安祿山真,張萱畫《妓女圖》《乳母將嬰兒 圖》《按羯鼓圖》《鞦韆圖》、談皎畫《武惠妃舞圖》《佳麗寒食 圖》《佳麗妓女圖》,韓幹畫《龍朔功臣圖》、姚宋及《安祿山 圖》《相馬圖》、元宗《試馬圖》《寧王調馬打毬圖》、陳宏畫《安 祿山圖》、元宗《馬射圖》《上黨十九瑞圖》《王象圖》《鹵簿圖》、 田琦畫《洪崖子橘木圖》、竇師綸畫《內庫瑞錦、對雉、鬥 羊》《翔鳳游麟圖》、韋鶠畫《天竺胡僧渡水放牧圖》、周昉 畫《撲蝶按箏》《楊真人降真》《五星》等圖各一卷。」《唐文粹》 有王藹《記漢公卿祖二疏圖》,舒元輿記《桃源圖》《通鑑》: 蜀嘉州司馬劉贊獻《陳後主三閣圖》,皆指事象物之 作。《王維傳》:人有得奏樂圖,不知其名,維視之曰:「此《霓 裳》第三疊第一拍也。」好事者集樂工按之無差。自實 體難工,空摹易善,於是白描山水之畫興,而古人之 意亡矣。
宋邵博《聞見後錄》云:「觀漢李翕《王稚子高貫方墓碑》, 多刻山林人物,乃知顧愷之、陸探微、宗處士輩,尚有 其遺法。至吳道元絕藝入神,然始用巧思,而古意減 矣,況其下者。此可為知者道也。」
宋徽宗崇寧三年,立畫學,「考畫之等,以不倣前人,而 物之情態形色,俱若自然,筆韻高簡為工。」此近於空 摹之格,至今尚之。
謝在杭《五雜俎》曰:「自唐以前名畫未有無故事者。蓋 有故事便須立意結構,事事考訂,人物衣冠制度,宮 室規模大略,城郭山川,形勢向背,皆不得草草下筆, 非若今人任意師心,鹵莽滅裂,動輒託之寫意而止 也。」余觀張僧繇、展子虔、閻立本輩,皆畫神佛變相,星 曜真形。至如石勒、竇建德、安祿山,有何足畫,而皆寫 其故實。其他如「懿宗射兔,貴妃上馬」,後主幸晉陽,華 清宮避暑,不一而足。上之,則「神農播種,堯民擊壤」,「老子度關,宣尼十哲。」下之,則「商山采芝」,「二疏祖道」,「元達 鎖諫,葛洪移居。」如此題目,今人卻不肯畫,而古人為 之,轉相沿倣。蓋繇所重在此,習以成風。要亦相傳法 度,易於循習耳。
竹素《辨訛》《唐書褚亮傳》:「武德四年,太宗為天策上將 軍,寇亂稍平,於宮城西作文學館下,教以大行臺司 勛郎中杜如晦,記室考功郎中房元齡、于志寧、軍諮 祭酒蘇世長,天策府記室薛收,文學褚亮、姚思廉,太 學博士陸德明、孔穎達,主簿李元道,天策倉曹參軍 事李守素、王府記室參軍事虞世南、參軍事蔡允恭、 顏相時著作郎攝記室許敬宗,薛元敬,太學助教蓋 文達,軍諮典籤蘇勖,並以本官為學士。七年收卒,復 召東虞州錄事參軍劉孝孫補之。」《薛收傳》:「收卒,王哭 之慟,其後圖學士像,歎其早死,不得與。」蓋閻立本圖 像,褚亮為贊,乃七年以後事。司馬公《通鑑》并以圖像 為贊,載入武德四年,故有薛收,而無劉孝孫,誤矣。聞 立本《學士圖》,向在兵科,其事畫者,收耶?孝孫耶?惜不 可得而見也。
畫部外編
编辑《風俗通義》:皇帝時,有神荼、鬱壘,兄弟二人,能執鬼。每 于度朔山桃樹下,簡閱百鬼之無道者,縛以葦索,執 以飼虎。帝乃立桃板于門,畫二人像以禦鬼,謂之「仙 木。」
《梁書》:于陀利國王瞿曇修跋陀羅,以四月八日夢見 一僧謂之曰:「中國今有聖主,十年之後,佛法大興。汝 若遣使貢奉敬禮,則土地豐樂,商旅百倍。若不信我, 則境土不得自安。」修跋陀羅初未能信,既而又夢此 僧曰:「汝若不信我,當與汝往觀之。」乃于夢中來至中 國,拜覲天子。既覺,心異之。陀羅本工畫,乃寫夢中所 見高祖容質,飾以丹青,仍遣使并畫工奉表獻玉盤 等物。使人既至,摸寫高祖形以還其國比本圖則符 同焉。因盛以寶函,日加禮敬。
《大唐奇事》:廉廣者,魯人也,因採藥於泰山,遇風雨,止 於大樹下。及夜半雨晴,信步而行,俄逢一人,有若隱 士,問廣曰:「君何深夜在此?」仍林下共坐,語移時,忽謂 廣曰:「我能畫,可奉君法。」廣唯唯,乃曰:「我與君一筆,但 密藏焉,即隨意而畫,當通靈。」因懷中取一五色筆以 授之,廣拜謝訖,此人忽不見。爾後頗有驗,但祕其事, 「不敢輕發。」後因至中都縣,李令者,性好畫,又知其事, 命廣至,飲酒,從容問之,廣祕而不言。李苦告之,廣不 得已,乃於壁上畫鬼兵百餘,狀若赴敵。其尉趙知之, 亦堅命之。廣又於趙廨中壁上畫鬼兵百餘,狀若擬 戰。其夕兩處所畫之鬼兵俱出戰。李及趙既見此異, 不敢留,遂皆毀所畫鬼兵。廣亦懼而逃往下邳。下邳 令知其事,又切請廣畫。廣因告曰:「余偶夜遇一神靈, 傳得畫法,每不敢下筆,其如往往為妖,幸恕之。」其宰 不聽,謂廣曰:「畫鬼兵即戰,畫物必不戰也。」因命畫一 龍,廣勉而畫之。筆纔絕,雲蒸霧起,飄風倏至,畫龍忽 乘雲而上,致滂沲之雨,連日不止。令憂漂壞邑居,復 疑廣有妖術,乃收廣下獄,窮詰之,廣稱無妖術,以雨 猶未止。令怒甚,廣於獄中號泣,追告山神。其夜夢神 人言曰:「君當畫一大鳥,叱而乘之,飛即免矣。」廣及曙, 乃密畫一大鳥,試叱之,果展翅,廣乘之飛遠而去,直 至泰山而下。尋復見神,謂廣曰:「君言泄於人間,固有 難厄也。本與君一小筆,欲為君致福,君反自致禍,君 當見還。」廣乃懷中探筆還之。神尋不見。廣因不復能 畫。《下邳畫龍》。竟為泥壁。
《酉陽雜俎》:建中初,有人牽馬訪醫,稱馬病腳。其馬毛 色骨相,馬醫未嘗見,笑曰:「君馬大似韓幹所畫真馬, 中固無也。」忽值幹,幹亦驚曰:「真是吾設色者。」至舍,視 所畫馬,腳有一點墨缺,方知是畫通靈矣。
貞元年中,宣州忽大雷雨,一物墮地,豬首,手足各兩 指,執一赤蛇嚙之,俄頃雲暗而失。時皆圖而傳之。 貞元末,開州將軍冉從長輕財好事,而州之儒生道 者多依之。有畫人甯采,圖為竹林會,甚工。坐客郭萱、 柳成二秀才,每以氣相軋,柳忽眄圖,謂主人曰:「此畫 巧於體勢,失於意趣。今欲為公設薄技,不施五色,令 其精彩殊勝,如何?」冉驚曰:「素不知秀才藝如此,然不 假五色,其理安在?」柳笑曰:「我當入彼畫中治之。」郭撫 掌曰:「君欲紿三尺童子乎?」柳因邀其賭,郭請以五千 抵負,冉亦為保。柳乃騰身赴圖而滅。坐客大駭,圖表 於壁,眾摸索不獲。久之,柳忽語曰:「郭子信來,聲若出 畫中也。」食頃,瞥自圖上墜下,指阮籍像曰:「工夫秪及 此。」眾視之,覺阮籍圖像獨異,吻若方笑,甯采睹之,不 復認。冉意其得道者,與郭俱謝之,數日竟他去。宋存 壽處士在釋時,目擊其事。
李叔詹常識一范陽山人,停于私第,時語休咎必中, 兼善推步禁咒。止半年,忽謂李曰:「某有一藝,將去,欲 以為別,所謂水畫也。」乃請後廳上掘地為池,方丈,深 尺餘,泥以麻灰,日沒水滿之。候水不耗,具丹青墨硯, 先援筆叩齒,良久,乃縱筆毫水上,就視,但見水色渾渾耳。經二日,榻以絹四幅。食頃,舉出觀之,古松怪 石,人物屋木,無不備也。李驚異,苦詰之。惟言「善能禁 彩色,不令沉散」而已。
《松窗雜記》:唐進士趙顏,于畫工處得一軟障,圖一婦 人甚麗。顏謂畫工曰:「世無其人也,如可令生,余願納 為妻。」畫工曰:「余神畫也,此亦有名,曰真真,呼其名百 日晝夜不歇,即必應之。應則以百家綵灰酒灌之,必 活。」顏如其言,遂呼之,百日晝夜不止,乃應曰:「諾。」急以 百家綵灰酒灌之,遂呼之活。下步言笑飲食如常,曰: 「謝君召妾,妾願事箕箒。」終歲生一兒,年二歲。友人曰: 「此妖也,必與君為患。余有神劍,可斬之。」其夕遺顏劍, 劍纔及顏室,真真乃曰:「妾南岳仙也,無何為人畫妾 之形,君又呼妾之名。既不奪君願,君今疑妾,妾不可 住。」言訖,攜其子即上軟障,嘔出先所飲百家酒。睹其 障,唯添一孩子,仍是舊圖焉。
《夷堅續志》:元和初,士人見古屏上婦人下歌曰:「娉婷 少女蹋春陽,無處春陽不斷腸。舞袖弓腰渾忘卻,蛾 眉空帶九秋霜。」士人叱之,忽上屏。
元澮善畫,嘗至僧寺,畫一婦人乳一小兒于壁間。後 遇夜有兒啼聲,僧怪之,以語澮。澮笑曰:「欲止啼甚易 耳。」舉筆添乳入口,自此啼聲遂止。
《雲仙雜記》:南唐時,有蒼頭持龍水圖來貨,或得之,將 練為衣。忽釜中雲蒸起,見二龍騰躍,穿壁而去。 《宣和畫譜》:韓幹工畫馬。忽一夕有人叩門曰:「我鬼使 也,聞君善圖良馬,乞願賜一匹。」幹立畫焚之。他日有 送百縑來致謝,而卒莫知其所從來,則所謂鬼使者 也。
《山堂肆考》:陳季卿游青龍寺,見東壁《寰瀛圖》,指曰:「安 得自渭達河至家乎?」有終南山翁在旁笑曰:「此不難。」 命折竹葉作舟,置圖上,令季卿熟視。久之,覺波浪大 起,葉舟漸巨,恍然登舟。旬餘抵家,迴舟來寺,時止一 更,山翁尚擁褐而坐。
《括異記》:成都許畫師善傳神。忽一人敝衣顦圽求畫, 許笑之。其人解衣囊,易黃道服、鹿皮冠,以手摩面,則 童顏矣。引其鬚,應手而黑,乃一美丈夫也。許驚曰:「不 知神仙降臨。」道人曰:「君傳吾神置肆中,有求售止取 千錢。」後有識者云:此唐神仙朱桃椎也。求者輻輳,許 貪畫值,每取二千,夢道人曰:「汝福有限,安得過取。」掌 其,左頰既寤頭遂偏。
《輟耕錄》:「溫州監郡某一女,及笄未出室,貌美而性慧, 父母之所鍾愛者,以疾卒,命畫工寫其像,歲序張設 哭奠,常時則庋置之,任滿偶忘取去,新監郡復居是 屋,其子未婚,忽得此心,竊念曰:『娶妻能若是,平生願 事足矣』。」因以懸于臥室。一夕,見其下從軸中詣榻前 敘殷勤,遂與好合,自此無夜不來,踰半載,形狀羸弱, 父母詰責以實告,且云:「至必深夜去,以五鼓或齎佳 果啖我,我答與餅餌,則堅卻不食。」父母教其此番,須 力勸之。既而女不得辭,為咽少許,天漸明,竟不可去, 宛然人耳,特不能言語而已。遂真為夫婦,而病亦無 恙矣。此事,余童子時聞之甚熟,惜不能記兩監郡之 名。
《瑯嬛記》:天師張與材善畫龍,變化不測,了無粉本,求 者鱗集,海內幾遍。晚年修道,懶于舉筆,人有絹素,輒 呼曰「畫龍來。」頃之,忽一龍飛上絹素,即成畫矣。故人 間往往有言畫龍飛去者。
《湖海奇聞》:尤孔昭後圃亭壁上有古畫美女,孔昭戲 曰:「得伊豈吝千金?」及中秋賞月,酣歌之際,一女捧榼 進曰:「妾鄰女也,郎君賞月,特助清宵之歡。」孔昭留宿 月餘,忽不至,畫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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