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山川典/第033卷

方輿彙編 山川典 第三十二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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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山川典

 第三十三卷目錄

 五臺山部紀事二

山川典第三十三卷

五臺山部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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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山。《新志》:「宋太宗太平興國元年,詔天下童子願 出家者得度牒。是年,詔五臺深林大谷,禪侶幽棲,盡 蠲稅賦。二年,上幸成都,敕以金泥書經一藏,敕中使 送五臺山菩薩院供養,每歲度僧五十人,令事清修。 五年四月,遣使臣蔡廷玉等,敕河東路有司,運給工 料,於五臺山建寺。七年八月落成,賜額『太平興國寺』。」 真宗景德四年,敕五臺山真容院建重閣,供奉文殊 聖像,賜額「奉真閣。」自太宗至仁宗,所頒宸章玉劄,凡 三百八十軸。清涼之興,於時為盛。

宋成覺,代州張氏子。幼依善住院和希大德受業。無 何,希受僧統,加號慈懿大師,住清涼寺。覺從諮決法 要,納具戒,服勤三載。希知其法器,勉令參方,報佛祖 恩。覺因遍謁明師,聞明教嵩和尚名,即往依焉。朝夕 砥礪,咨決所疑,廓然有得。一日,辭歸五臺,嵩曰:「吾道 北矣。」至山而學者日盛,法幢大樹,四方緇白,望若景 星卿雲,壽逾八十。其謙光導引,曾不少懈云。

僧善慧者,崞邑霍氏子。母夢神人授珠,有孕。既誕,神 彩岐嶷,過目成誦。幼欲出家,父母強之娶,三年無染。 父母叱之,慧歎曰:「生死業輪,欲為其本。三界勞生, 愛以作根。輪迴汨沒,無有底止。吾安能復襲斯愆耶?」親 知志不可挽,始聽脫白。詣清涼山,依覺成為師。孜孜 學業,罔敢懈怠。金天會間,兵火殘其寺,師勉令募造。 慧曰:「幻影浮光,須臾即變。已躬下事,未能愜心,吾安 能為塵務增長無明耶?」天德間,金主亮賜號宣祕大 師,鑄印掌教。臨終謂弟子曰:「昔伯夷餓死不食周粟, 後世稱為聖人。故知身重乎利,義重乎身,德重乎義, 道重乎德,君子所以捨其所輕,全其所重也。吾住山 以來,己事未純,徒為僧務累,狥輕而遺重,其德虧矣。 爾曹勉旃,勿踵吾陋跡也。」言訖而逝。

丞相張商英,字天覺,號無盡居士。嘗作《神燈傳》曰:「元 祐丁卯春,夢遊五臺金剛窟,生平耳目所不接,想慮 所不到,覺而異之。」時為開封府推官,以告同舍郎林 中,中戲曰:「天覺,其帥并州乎?」後五月,除河東提點刑 獄公事,林中曰:「前夢已驗,人事預定,何可逃也。」八月 至郡,十一月即詣金剛窟,驗所見者,皆與夢合,但會 天寒,恐冰雪封途,一宿遂出。明年戊辰夏,五臺縣有 群盜未獲,以職事督捕,盡室齋戒來遊。六月二十七 日壬寅,至清涼山。主僧曰:「此去金閣寺三里,往歲崔 提舉嘗于此見南臺金橋圓光。」商英默念:「崔何人哉, 予何人哉!」既抵金閣,日將夕,僧正省奇來謁,即寺門 見之。坐未定,南臺之側有雲氣綿緲,如敷白㲲。省奇 曰:「此祥雲也,不易得。集眾僧禮誦,願早見神光。」商英 易公服,然香再拜,一拜未起,見金橋及金色相輪,輪 現紺青色,商英猶疑欲落之日,射雲而成。既暝,有霞 光三道直起亙天,其疑始釋。癸卯,至真容院,止清輝 閣,北臺在左,東臺在前,直對龍山,下枕金界。溪北浴 室之後,則文殊化宅也。金界之上則羅㬋跡堂也。知 客僧曰:「此處亦有聖燈。」舊有浙僧請之,飛見闌干之 上。商英乃稽首默禱。酉後,龍山見黃金寶階。戊初,北 山有大火炬,僧曰:「聖燈也。」瞻拜之次,又見一燈。良久, 東臺龍山羅㬋殿左右各見一燈,浴室之後見大光 二,如掣電。金界南溪上見二燈。亥後,商英俯視溪上 持燈者,其形人也。因念曰:「豈寺僧設此大炬以見欺 耶?」是時僧眾已寢,即遣使王班、秦愿等排戶詰問。僧 荅曰:「山有虎狼,彼處無人,亦無人居。」商英始不疑。又 睹燈光忽大忽小,赤白黃綠,時分時合,照耀林木,即 猛省曰:「此三昧火也,俗謂之燈耳。」乃跪啟曰:「聖境殊 勝,超于聞見,凡夫識情,有所限隔。若非人間燈者,願 至吾前。」如是再三,溪上之燈忽如紅日浴海,騰空而 上。漸至閣前,其光收斂,如大青鳥喙,銜圓火珠商英, 遍體森颯,若沃冰雪。即啟曰:「疑心已斷。」言訖,其光復 歸本處,散滿溪上。愿等自旁觀之,如金色身,屈曲而 上。妻孥所見又異,于是有白領而紫袍者,螺髻而跏 趺者,仗劍及戴角者。良久,北山雲起,于白雲中現大 寶燈,雲收,復見大白圓相如月輪。甲辰至東臺,五色 祥雲,見白圓光從地涌起,如車輪,千百迴旋。商英以 偈讚曰:「雲帖西山日出東,一輪圓相見雲中。修行莫 道無憑據,切忌修行落斷空。」說是偈已,大風忽起,雲 霧奔騰,如傾崖裂壑之勢。主臺僧曰:「巡檢下兵,持肉 燒煮不可禁,願來日屏去之。」七月乙巳,謝巡檢兵沉幣于北臺,晚休於中臺,大風未息,四山昏暝,眾等失 色。臺側古佛殿,商英令洒掃,攜家屬祈禮,獨隨四人 北陟數步,中臺之頂已有祥雲,五色紛郁,俄而西北 隅開朗,瞬息之頃,現碧琉璃世界,見萬菩薩隊仗,樓 臺殿閣、旌幢臺座,七寶炫耀,天王、羅漢、獅子、香象,森 然羅列。又于真容殿上見紫芝寶蓋,文殊師利菩薩 騎獅子。又有七八尊者,升降遊戲,左右俯仰。臺主請 曰:「本臺行者,數十年未曾見一光一相,願假福力,呼 而視之。」既呼行者至,則隨役亦有潛隨窺瞰者矣。日 色漸暝,北臺畔有紅炬起,瞻禮之次,二金燈隔谷而 出。復有一燈,如爛銀色,熠灼不定。會安撫郭宗顏遣 急足馳東來,因指燈示之曰:「汝見否?」其人叩首欣忭 曰:「見。」余曰:「為我謝安撫。方瞻禮聖燈,大風不可秉燭, 未及荅柬,于是再拜敬請,願見我前。」先西後東,一一 如請。末後西下一燈,于紺碧輪中,放大光明而來。東 西二燈,一時俱至。自北臺至中臺,如白玉琢大寶碗, 內貯火珠,光芒四射,夜漏將盡,寒凍徹骨。拜辭下山, 東燈即沒,二燈漸暗。是夕大風達旦,丙午昏霾未捲。 商英竊念曰:「昨夜中臺所見,殊勝如是。今往西臺,菩 薩豈違我哉?」行至香山,則慶雲已罩臺頂。既沉幣已, 所見如初,但無琉璃世界耳。遂遊玉華壽寧寺,還真 容院郭宗顏及代州通判吳君偁、五臺知縣張之才、 都巡檢使劉進保、保甲司勾當公事陳聿,各以職事 來集。商英以所見告之,雖人人稱歎不已,但未及親 見耳。是夕,清輝閣前再見金燈如初,遣人白郭、吳等 五人同觀浴室後松上,忽見群燈如聯珠,諸君各擊 顙再拜,頃之,光隱眾散,羅㬋殿側見大白光如流星, 惟浴室後之松林白氣朦朧,過夜分乃息。丁卯,郭、吳 按東寨。張之才還縣,天色亦大昏霾。商英與陳聿及 興善監鎮曹諝晚登梵仙山,諝曰:「昨夕金燈現,竊于 公宇後見之。」聿曰:「君所見燈光何處?」諝曰:「在空中。」聿 曰:「聖哉!聖哉!」聿自高而視,若在溪上;君自下而望,則 在空中矣。商英自以累日所求,無不響應,因大言曰: 「為二君請五色祥雲。」即起更衣,再拜默禱。俄而西南 隅天色虛朗,慶靄絪縕,紫氣盤繞。商英曰:「紫氣之下, 必有聖賢,請二君虔肅,當見靈跡。」瞻望未久,宮殿樓 閣、諸菩薩眾化現出沒。二君嗟歎,頂禮而別。其夕復 止清輝閣,念言:「翊日出山,寶燈其為我復現乎?」抽扄 啟扉,則金界南溪上已見大炬,浴室之後,三燈東西 相貫,「起于松梢,合為一燈,光明照耀,荏苒由東麓而 南行,及于林盡,溪渚之上,放大白光,非雲非霧。良久, 光中見兩寶燈,一燈南飛,與金界溪上四燈會集。而 羅㬋足跡殿及龍山之側,金燈一時同現。眾燈黃光 白燄,前昂後嚲,騰空至前,直至中夜,各復本處。」是日 也,商英先至羅㬋足跡殿,見其殿宇摧毀,矢願繕葺。 其夜,足跡殿所,見燈光獨異,即以錢三萬付僧正省 奇修建。戊申,至佛光寺,主僧紹同曰:「此解脫禪師道 場也。」因閱碑中所載「解脫自解脫,文殊自文殊」之語, 喟然嘆曰:「真丈夫也。」以偈讚曰:「聖凡路上絕纖塵,解 脫文殊各自論。東土西天無著處,佛光山下一龕存。」 日已夕,見南嶺銀燈一、金「燈二。」己酉,遊祕魔巖,未至 之十里,有白氣一道,直貫巖前,其中彷彿文殊,乘獅 而行。有代州圓果院僧繼哲,結廬山陽,閱龍藏三年 矣,即詣其廬,問以居山之久,頗有見否?哲曰:「二年前 有衣褐黃紫三異僧,倚巖前石門而立,門亦洞開。良 久,其僧入內,門閉。又巖間時有聖燈,哲聞而未之見 也。」商英曰:「何不牽挽其僧叩以至道。」哲笑曰:「何道之 可叩耶?雖然,顧公留言句以耀巖穴。」遂拂苔石,書一 偈云:「閱盡龍宮五百圅,三年不下祕魔巖。須知別有 安身處,脫盡時流鶻臭衫。」書已相別出菴。是夕宿巖 中,見金燈白光菩薩光中現身者三,已從松林赤崖 間放光兩道如閃電,一大金燈耀于崖前,流至松杪 而泯。于是十剎主僧及其徒眾請曰:「謹按《華嚴經》云: 『東北方清涼山,從昔已來,諸菩薩眾于中止住,現有 菩薩名文殊師利,與其眷屬諸菩薩眾一萬人俱,常 住說法。是我山中眾聖遊止,不知過去幾千劫矣。我 太宗皇帝既平劉氏,即下有司,蠲放臺山寺院租稅。 後因邊倅,議括曠土。故我聖境山林開畬,斬伐發露 龍神之窟宅。寺宇十殘八九,僧眾散丐四方,菩薩聖 教,淪滅幾盡。幸公于大士有大因緣,屢示希有之相, 公不垂諸筆札,何以示後以闡揚菩薩囑累之至意 哉』?」商英曰:「誠哉言乎!但世人愚痴,與之語此,必以為 怪誕無稽,孰肯諦信?且吾止求其自信而已,安能信 之天下後世耶?」已而郭宗顏、吳君偁復來請曰:「假公 之誠懇,獲睹盛事,自昔傳聞而未之見者,今皆驗矣。 宜有紀述,以發後人之企慕。」商英曰:「以聖語凡,以寂 語喧,以奧語粗,以智語愚,以真語妄,以悟語迷。畛域 不同,方圓不齊。譬之阿修羅王手撼須彌山,而螻蟻 不能舉一芥;迦樓羅王七日遍四天下,而蟭虻不能 鼓尋丈之翼。商英非不願書,實以書之無益也。」宗顏 曰:「公如言之,使天下後世知大聖之所寓,皈仰企慕漸以覺乎長夜之迷,其功大矣。公必懼謗而不言,是 令神奇無以彰明,大違大士冥托之意矣。」商英曰:「諾, 謹受教。然吾有一語涉妄,百千億劫淪于惡趣。」爰書 之以附《清涼傳》後云:己巳夏六月,以并屬亢旱,復詣 山祈求雨澤,併安奉羅㬋寺菩薩聖像。乙巳平旦,至 中天閣,見金色光起林麓,晚金山五色光中,見菩薩 騎獅子之像。丙午,至真容院,具威儀,迎所安《羅㬋寺 聖像》。至寺門,殿中之燈晝見。是夕,東臺暨羅㬋殿左 右,見大金燈數十,上下往來不絕。丁未,于菩薩頂上 見寶蓋忽然通明,流光四射,已而襟領如意皆放寶 光,又放殿前金蓮花,燈燄交輝,開合無數。是時,遠近 僧俗數千,雲集而觀,歡呼動地,繼以悲泣。戊申,詣中 臺,日將暝,四山黯黑,忽有異氣如爛銀,長十餘丈,橫 跨北臺,眾呼「銀橋見」,商英曰:「非也,此殆白銀階道,聖 賢所遊躡者。」俄見寶燈絡繹而出,至夜分乃沒。己酉, 太原僉判錢景山及經略司管勾機宜文字郡壎來 會于東臺,而商英旋還真容院,即遣人招二君至,祈 見聖燈。「庚戌,宿佛光寺,祥雲異氣,繽紛蓊鬱。辛亥,往 祕魔巖,殿中盧舍那佛面門放光,照耀徹夜,于層崖 間現大金燈。五。壬子,出巖,見金橋亙空,良久而滅。」嗚 呼!當處出生,當處入滅,非大幻善巧方便,何足測其 神奇哉!是行也,既以亢旱祈雨,三禱三應,但須臾即 霽。癸丑,還至代州,大雨彌日,將槁之苖,油然而興。商 英即臚列事跡奏聞,略曰:「臣近以本路亢旱,躬詣五 臺山文殊像前及五龍池祈求雨澤,晝夜所接,靈光 燄彩,殊形異相,赫奕顯耀,莫可名狀。是時,四方僧俗 千餘,同觀瑞應,歡呼之聲」,震動山谷。已而時雨大澍, 潤及數州。臣之始往,草木萎悴,農夫愁歎。及其歸也, 麻枲蕎菽,青翠遍野。村落謳歌,慶候大稔。此蓋朝廷 有道,眾聖垂慈。有司推行,詔條,布之名山異境,其感 應出于恆情。勘會五臺山十寺,舊管四十二莊,我太 宗皇帝平晉之後,悉蠲租賦,以示崇奉。比因邊臣謾 昧,朝廷以「其地為荒山,遂摽奪其良田三百頃,以養 鄉兵,以致僧徒星散,寺宇煙消。臣竊以六合之外,蓋 有不可致詰之事。彼化人者,豈以土田得失為成虧? 但昔人施之為福田,後人奪之養鄉兵,于理疑若未 安。乞下本路勘會,如臣所見所陳,別無不實,即乞檢 會,奏請施行。」是歲,承哲宗皇帝敕旨,還田僧寺,永為 遵守焉

僧慧悟者,行唐李氏子。纔學語,即稱妙法蓮花。其親 異之,捨令出家,遂于五臺真容院為僧。戒律精嚴,儀 容奇偉,見者敬畏。元祐初,詔入內庭,應對稱旨,賜紫 衣,授僧正,師力辭之。孜孜禪業,朝夕罔懈。崇寧改元, 復詔赴京,行至佛道店,師曰:「既逢佛道,吾可歸矣。」乃 屹然而化。上聞,歎悼不已,敕還龕本山,建塔藏之。 元祐間,傅其瓘為祈陽守,一夕忽夢五塔凌空,其色 紺碧,紫衣數十列拜于前,瓘亦從之瞻望久之。既覺, 則以為思慮所致,耳目未接之境,現乎精神矣。默而 識之。無何,張無盡行部過郡,以所撰《清涼記》出示,瓘 覽之,竊以為誕焉。是歲五月,遷副綏之任,假道五臺。 既登絕頂,天氣清朗,涼飆吹衣,極目千里,了無片雲。 命僧禮誦,以祈瑞應,竟日無睹。瓘謂長老德明曰:「僧 不誠乎?聖不靈乎?久祈無應,何也?」明曰:「昔者文王作 而鸞鳳儀,孔子興而麒麟至。天地禎祥,必待人而兆。 且夫大人者,必信己而後信人。公心且疑,而欲希靈 瑞,則詒矣。」瓘承誨大慚,乃與僚友齋心懺謝,冥祈聖 應。移時而夕陽銜山,晚雲橫谷。望臺畔忽現圓光,大 數百頃,五色璀燦。瓘與眾驚歡希有,瞻拜舞蹈,皆現 其中,抵昏而隱。至夜鐘初動,人聲寥寥,星河湛湛。瓘 共十餘僧,經行臺上,長跪誦佛。復有大月輪光,現于 巖畔,咫尺之間,數十緇素,有見有不見,移時乃泯沒 焉。璀乃大發信心,證無盡之文為非妄。泐石《紀異》于 葉斗峰之陽以示後云:

建中靖國元年,吳興錢蓋受命為河東守。六月,自鴈 門趨定襄,三日至臺山真容院,與樂安任良弼、太原 王直方偕。是夕,於法堂前設香案,祈靈瑞。至子夜,四 望黯然,二子意怠而寢,蓋亦就榻披衣而坐。「俄而,當 軒忽現一燈,其色如銀盤晃耀,遽呼二子,其寐已熟。 乃出戶視之,閴然無跡。徘徊之頃,圓光復現」,如金盤 懸于松杪,惟蓋與童子及老衲、覺幻三人同見,良久 光銷。明日以告二子,二子大慚悔,自責曰:「某誠懇不 至故耳。」次日登東臺,眾皆至誠,得睹慶雲,變態萬狀。 由北臺至中臺,烈日無雲,相與齋心虔禱。久之,忽爾 白雲停岫,空澄若水,有大圓光懸于空際,中有寶座 玉樹芝草之狀。良弼見玉樹,直方見「芝草」,蓋與童子 三物俱睹。至夜,共禱佛前,冀見神奇。至漏下三鼓,黃 金橋現于雲際,光芒燭天,一銀色獅子奮迅行于橋 上。移時,大風忽起,雲氣瀰漫。蓋等焚香頂禮,願力行 善事,歸命三寶。詰朝至真容院,傾囊設供而去。 元豐間,安州有張善人,每歲自種芝麻,打油百斤,負 來燃燈五頂供養。每登臺,必澡浴更衣,虔誠備至。一日,同七人至中臺,忽聞異香,仰而視之,乃見天花浮 空,青黃赤白,隨色生光。眾以手捉,近之即飛,惟善人 得一金色花,手持照耀,冠服皆成金色。持至真容院, 寺主請留供養,張不肯與,沿途觀者擁擠。行數里,忽 黃光大熾,并花銷滅。

王在者,代州人。其家豪富而不孝其親。聞五臺之勝, 挾娼而遊,宿真容院,于殿堂設酒餚,歌舞為樂。主僧 諫曰:「此龍神擁護之地,長者何得褻慢?」在怒詈曰:「禿 丁,爾假稱龍神,欲怖我耶?」僧不敢言。明日登東臺,陰 風猝起,雲霧晦冥,雷火環在身,頃刻裂其肢體,娼及 從人皆徙下山溝,昏迷竟日始蘇。

淳熙間,華嚴寺經樓遭回祿,諸物皆煨燼,惟有《法華 經》一部不壞,披之得舍利三顆。後記「大唐釋道宣敬 書」,乃知為宣律師戒定薰染,故得此神奇也。

金蘇陀室利者,中印度那蘭陀寺僧。內閑三藏,外徹 五明。久慕清涼文殊住處,與弟子七人航海而來,殞 其三人,還其三人,惟佛陀室利一人相隨。凡六載,始 達臺山,時年八十五矣。每一臺頂,誦《華嚴》十部,禪寂 七日,不息不食。每于定中,見紫磨金城、玻璃紺殿,寶 蓮香水,珠網交輝,功德莊嚴,不可稱述。後于靈鷲峰 化去。弟子佛陀闍毗收舍利八合。璀爛如寶珠。持歸 西土焉。

鐵勒院僧慧洪,字子範,因閱《楞嚴》,「一人發真,十方銷 殞。」忽得悟入,遂造河朔汶禪師陳所見,汶可之。臨終 偈曰:「六十春光又八年,浮雲收盡露青天。臨行踢倒 須彌去,後夜山頭月正圓。」更衣坐脫。

大定三年,黃冠蕭守真者,奏請與沙門角力。上許之。 即召五臺法沖大師入京,止昊天寺,明日集于殿庭。 蕭能飲斗酒不醉,謂沖曰:「沙門能飲乎?如不能,則出 吾下矣。」沖曰:「吾能一飲十斛,不足為難。但吾佛有戒, 沙門不得飲酒。請加砒霜鴆毒于中,我與若飲,庶不 犯戒。若能之乎?」蕭曰:「請沙門先之。」沖誦咒飲之,即命 蕭飲,蕭不敢飲,沖曰:「汝出吾下矣。」蕭猶大言矜高,沖 于地下畫金剛圈咒之,蕭不覺投入圈中,汗下如雨, 不淨流出。帝勸師捨之,沖曰:「若非帝前,吾以金剛鎚 擊汝成虀粉矣。」由是金主嘉歎,賜儀仗,送至五臺,敕 建萬歲寺,命師居之。無何,即化去焉。

元世祖至元二年造經,敕送臺山修理佛剎。

《元史李元禮傳》:「元貞元年,擢拜監察御史,彈劾無所 回撓。二年,有旨建五臺山佛寺,皇太后將臨幸,元禮 上疏曰:『古人有言曰:生民之利害,社稷之大計,惟所 見聞而不係職司者,獨宰相得行之,諫官得言之』。今 朝廷不設諫官,御史職當言路,即諫官也,烏可坐視 得失,而無一言以裨益聖治萬分之一哉?伏見五臺」 創建寺宇,土木既興,工匠夫役,不下數萬。附近數路 州縣,供億煩重,男女廢耕織,百物踊貴,民有不聊生 者矣。伏聞太后親臨五臺,布施金幣,廣資福利。其不 可行者有五:時當盛夏,禾稼方茂,百姓歲計,全仰秋 成,扈從經過,千乘萬騎,不無蹂躪,一也。太后春秋已 高,親勞聖體,往復暑途數千里,山川「險惡,不避風日, 輕冒霧露,萬一調養失宜,悔將何及,二也。今上登寶 位以來,遵守祖宗成法,正當兢業持盈之日,上位舉 動,必書簡冊,以貽萬世之則,書而不法,將焉用之,三 也。夫財不天降,皆出于民,今日支持調度,方之曩時 百倍,而又勞民傷財,以奉土木,四也。佛本西方聖人, 以慈悲方便為教,不與物競;雖窮天下珍玩奇寶,供 養不為喜;雖無一物為獻,而一心致敬,亦不為怒。今 太后為國家、為蒼生崇奉祈福,福未獲昭受,而先勞 聖體,聖天子曠定省之禮,軫思親之懷,五也。伏願中 路回轅,端居深宮,儉以養德,靜以頤神,上以循先皇 后之懿範,次以盡聖天子之孝心,下以慰元元之望。 如此,則不祈福而福至矣。」臺臣不敢以聞。

《清涼山新志》:元丞相移剌楚才,道號湛然居士,留心 向上,金湯法社,不遺餘力。先是世祖將西征,有司奏 請五臺等處僧徒,有能咒術武略,膂力過人者,撥入 兵伍,支給行糧,以供役使。楚才力止,曰:「釋氏之高行 者,必奉慈忍,持不殺戒,故有危身不証鵝珠,守死不 拔生草者,其不循法律之徒,在彼既違佛旨,在此豈 忠王事?故皆不可以從王師也。」帝從之。大夫蕭守忠 曰:「沙門不征不役,安坐而食,耗國累民,必宜除之。」楚 才曰:「人之生也萬事天定于未生之前,人力不能增 減於既生之後。世有辛苦而飢餓者,有安逸而飽足 者。修短苦樂,壽夭窮通,萬狀不齊。雖尼父之聖,顏淵 之賢,項羽之勇,葛亮之智,亦不能移」其毫髮。豈彼沙 門能窮吾民而耗吾國耶?故萬物係天,天與則生,天 奪則死。沙門亦天地間一物耳,其亦天養之也。天且 養之,子獨不宥,隘亦甚矣!守忠曰:「釋教不習生活,從 民乞食,與則飽,不與則飢,是飢飽尚係于人,而公言 天養,毋乃謬乎?」楚才曰:「母之乳赤子,至愛也。赤子咽 疾,不能下食,母能乳之乎?富貴之家,食前方丈,一朝 疾作,粒米不度,非天命乎?農夫早春耕植,盛暑耘鋤秋成可望,嚴霜殺禾,民饑而死,故歲豐。民不疾而後 得養,乃天養也。故天之於物,使各遂其生,各得其養, 此其所以為天。今子病斯類而欲除之,以違天之命, 恐釋未能除,而天將病子矣。」守忠慚沮而寢其說。 僧佛日圓明,關西人。禮中觀沼公為師。沼公頗有禪 行,師從沼於患難中乞食,奉養二十餘年,初無少怠。 沼將終,師問曰:「某後當依何人了此大事?」沼曰:「慶八 十去。」後至燕之慶壽,忽憶前讖,遂就中和老人參扣, 久之有得。一日,和謂曰:「吾有《正法眼藏》,密付於汝。」師 掩耳而出。厥後道風大振。暮年入清涼,居華嚴寺,常 以偈寄寂菴英禪師曰:「舊來諸事付憨痴,捱到秋來 遠寄詩。愛煞嶺雲閑似我,臨崖撒手脫毛皮。」又曰:「毛 皮脫,寄寂菴子,莫訝老僧墮生死。臨行一句舉向誰, 只有寂菴舊知己。」旋命畫師於丈室壁,圖海雲蓊鬱 之狀,約以即日就工。師謝不能,乃悵然曰:「今日不就, 不能待矣。」至夕泊然而逝。

僧正順,尉州高氏之子。生而穎異,志脫塵染。依臺山 壽寧用公座下薙髮,旋受具足戒。結廬深樹,唯閱雜 華,常作華藏觀。一夕定中聞空語儆惕,廓然悟入。復 頂戴《華嚴經》,行住不捨,世稱「華嚴菩薩。」嘗建華藏閣, 海水湧花,花中坐毗盧金像,己身對像禪觀,或三日 五日方起。皇太后三詔不赴,授五路總管之職,堅辭 不受。成宗幸山,大加禮遇。臨終,門人法忍問:「未審師 今向甚麼處去?」師喚忍「闍黎」,忍應諾。師曰:「虛空剖出 一莖骨。」復書偈坐脫。三日後出三昧火自焚,收舍利 無筭,建塔藏之。

僧信明,字真覺,五臺清涼畽高氏子。依本山洪公披 剃。年十四入講肆,二十四受大戒,解《盂蘭》等鈔,名振 叢席。日誦大乘,殊無少懈。元主詔入殿廷,賜坐,應對 稱旨,授以僧統之職。從慶壽海雲和尚咨決心要。年 六十九,示趺坐而化。

僧文才,字仲華,隴西楊氏子。博學而能文,纘輯《慧燈 集》《釋賢首疏》,構室松下,人以「松堂老人」稱之。成宗特 旨建寺臺山,賜額「大萬。」聖祐國寺命師主席。嘗出山 林,坐而忘歸,弟子尋之,三日始得。大德六年唱寂,闍 維獲舍利百餘粒進呈,上嘉之,敕建塔本寺,追封邽 國公。

僧慧印,字弘教,關西張氏子。少攻儒典,長業釋藏。始 逾河東,從普救月公學圓覺了義。又逾河而南,從白 馬寺大慧國師學《華嚴》圓極之教,復從栖嚴益公學 《唯識》等論。二十二歲,從五峰信公受芘芻大戒於鄢 陵。二十四葛氏設百僧會,請印充第一座,遂名著講 肆。又從律師秀公講《四分律》二十五。從心崖和公學 「明因」等論二十八。從大通驗公講《華嚴疏》。三十厭遊, 乃盡屏所學,居太行之阿,修一相三昧七年方得根 塵脫落。皇慶元年,承詔至京,講經于安國寺,乃歸山 上,賜紫衣、香藥,遣旌幢送至萬聖祐國寺,以主法席。 至治二年,英宗辛臺山,師陪駕遊至南臺。帝命師祈 嘉應,師即入禪定。帝見白光若水,瀰漫空際,大士影 像燦然光中。帝傾信至道,賜幣及玉文殊像、七寶念 珠,詔陪駕至京,于永福寺校正藏典,事訖還山。文宗 朝命住承天寺,授司徒一品銀印,師固辭。至元三年 示寂,壽六十七。

皇慶初,有獵戶馬秋兒,因逐鹿宿東臺之東,華林之 野,見光明上燭,林巒如曉。次日以告,真容院主率人 探之,見有古塔基,掘之,得石匣,中貯《華嚴經》一部,乃 唐顏真卿所書,沙門法遠建塔于此。院主齎歸祕藏, 後忽失之,人疑收入金剛窟矣。

仁宗延祐二年夏。皇姊大長公主遊禮五頂于臺懷。 睹大圓光中現七級浮圖。

亳州人王僧吉者,母年八十七,以有願禮五臺未酬 為恨。吉謂妻曰:「我與若共輿母赴臺酬願,汝能之乎?」 妻曰:「固所願也。」乃夫婦架輿,十步一拜,三月而抵清 涼,遍禮五頂,靈瑞顯著。於四月八日至陽白峪井溝 南。吉感疾昏瞶,其母與妻守之,七日而蘇,告母曰:「我 適至一處,見大陂環以蓮花,岸多芳樹,童子導我,軟」 風吹香,鈴鐸鏗然。至一池,復滿舒菡萏。童子曰:「汝當 棲此,遂寤。今兒願住此修行,其奈母何?」母曰:「我家亦 在近。」言訖,坐而脫去。吉乃經營瘞之,妻亦隨化。吉遂 薙髮藏修,不知所終。

明大寶法王葛哩麻,烏斯藏人也。道懷沖漠,神用叵 測,聲聞於中國。永樂間,太宗遣使西土迎之,應召至 京,誥封如來大寶法王。西天大善自在佛,師性樂林 泉,輦轂之下,恐妨禪業,奏辭,遊五臺。上賜旌幢傘蓋 之儀,遣使衛送於五臺大顯通寺,命太監楊昇重修 其寺,兼修育王所置佛舍利塔,以飾法王之居。先是, 上與法王幸靈谷寺,感塔影金光之瑞。及法王入臺 山,上思前瑞,再幸靈谷,上默有所禱,睹瑞倍前。丁亥 四月,上制書頒《臺山大寶法王大善自在佛》,其書略 曰:「朕四月十五日與弘濟大師詣靈谷觀,向所見塔 影,文彩光明,珍奇妙好,千變萬態,十倍於前。雖極丹青之巧,言論之辨,莫能圖說其萬一。此皆大寶法王, 大善自在。佛,道超無等,德高無比,具足萬行,闡揚六 通,化導群品,實釋迦佛再見世間。而乃顯茲靈應,不 可思議。朕心歡喜,難以名言。略此相報,如來亮之。」明 年,師奏疏別上,入滅火,化無遺物。是年關吏見師適 西,貽上所賜玉玦回奏。上驚歎追悼,敕太監楊昇塑 像于顯通法堂。

具生吉祥者,中天竺迦維衛國人也。種剎帝利,洞徹 三藏《韋陀典》。自謂語言非究竟法,乃入雪山習定。後 十有二年,得奢摩他,求証于迦囉室利尊者,尊者可 之。明初浮海來禮五頂,所經諸國,王臣畏敬,緇素風 靡,四易寒暑。于洪武二年抵臺山,駐錫壽安禪林,恆 山之民翕然向化。七年,上聞其卓行,詔住蔣山、開化、 石城,聽法雲集。雖狠戾之夫,見師慈相,善心油然而 生。四方檀施填門,師視之漠如,悉舉以濟飢寒。八年 春,上賜詩,有「談笑般若生紅蓮」之語。十四年,患足疾, 不能行,上敕醫療之。師附奏欲歸五臺,上疑其狂,師 白眾曰:「今將為五臺之行,有能從我者乎?」有一弟子 曰:「某能從。」師舉患足曰:「汝無這腳,安能從我乎?」至午 盥沐,跏趺而坐。弟子請最後垂訓,師舉念珠示之。弟 子曰:「和尚教我念佛耶?」師擲珠于地,長吁而化。茶毗, 煙焰所及,皆薰成五色舍利,綴于松枝,若貫珠然。門 人建塔于西林菴。有《示眾法語》三卷,并譯《七枝戒》本 傳世。蒲菴見心復禪師為銘其藏焉。

釋迦也失天竺,迦維衛國人,世尊之苗裔也。神通不 測,道行非凡。仰曼殊之蹤,來遊清涼山。永樂十二年, 至顯通寺。冬十一月,上遣太監侯顯詔至京,入大內 免拜,賜坐于大善殿,奏對稱旨。敕安能仁方丈,制書 慰勞,賜予甚厚。明年頒賜金印寶誥,封「妙覺圓通慧 慈普應輔國顯教灌頂弘善西天佛子大國師。」亡何, 辭還五臺。每一定七日乃起。至于宣廟,尤加欽崇,禮 邁常格。後于宣德六年,辭歸西域焉。

大巍淨倫禪師,雲南康氏子。古庭堅和尚住皖城浮 山,師往叩其室中機契,後出世顯通。上堂:「無孔鐵椎 當面擊,黑漆崑崙攔路坐。莫有捱拶得入、拈弄得出 底,出眾道看!」僧問:「如何是臺山境?」師曰:「不是天晴,便 是下雪。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金剛窟裏萬菩薩。未審 尋常所說何法?」師曰:「清風吹幽松,近聽聲愈好。」僧問: 「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師曰:「今年調雨水,農家好種 麥。」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待萬仙山轉身,即 向汝道。」乃曰:「拈砒霜作醍醐,亦曾有也撒珍珠如瓦 礫,那個不然開眼上樹特地喪家聲,夢昇兜率未免 揚家醜。不動情思轉魔女,盡成菩提寶器。不勞腕力 指娑婆」,便為妙喜淨邦長水濬嶽積「而來,瑯琊覺冰 消而去。信腳踏翻琉璃穽,等閑擊碎珊瑚枝。」《冬至示 眾》:「五頂瓊瑤堆,千松珠玉枝,盡臺山泉石煙雲,飛樓 涌殿,總是文殊一隻智眼真光,是汝諸人常在於其 中經行及坐臥,還知從不曾動著渠一莖眉毛麼?若 也與麼見得,便爾攝大千於毫端,廓塵沙於法界。其 或未然,切忌東卜西」卜。老僧為汝真實告報。今朝冬 至一陽生。珍重。

孤月淨澄禪師,燕京西河張氏子。生時適有二僧到 門,父請安名,僧曰:「此兒非常,應名清正。」父母亡後,志 求出家,行至雙城子,路逢僧為落𩭄,詢之,即初為安 名者也。未幾師卒,偶遇五臺壽寧寺僧清善,為易名 曰淨澄。到山執務。久之,復趨古華嚴煉魔,日夜逼拶。 一日,凝滯頓開,如釋重負。即詣北京,求證于廣恩月 溪老人,陳其所得。溪拶數語,不能對。溪曰:「汝初得信 念耳。」令參「狗子無佛性語。」疑情陡發,打成一片。至第 三日,忽然有省。溪問曰:「汝連日本參如何?」師曰:「風清 月白。」溪一喝,師掩耳而出。溪可其悟處,授以偈拂。復 入蜀飛雪山,單丁而居者三年。旋辭眾,參圓覺法鑑 和尚,鑑甚重之。後造廣福雲谷和尚,座下掛褡雲。問: 「大死底人卻活時如何?」師曰:「眉毛眼上橫,鼻孔大頭 垂。」曰:「如何是無字意?」師曰:「風行草偃,水到渠成。」曰:「大 地平沈,虛空粉碎,向何處安身立命?」師曰:「雪消山岳 露,日出海天清。」天順改元,返清涼。代王延入內庭問 道,感白光襲室之異,王大悅而師事焉。復捐資為師 建剎臺山華嚴,谷額曰「普濟。」後坐脫于本寺。有《山居》 詩。為世人傳誦。

僧德清,號憨山,居法雲菴,即古彌陀菴也。幼歲人皆 呼為清郎。萬曆乙亥,與友妙峰創造禪寮,掘地得石 座,上鐫「清郎居」三字,若為預讖。清刺血研金,書《華嚴 經》,至《行願品》。偶隱几假寐,見紺殿華臺諸聖影現。清 手捧梵筴長跪,竊念梵書何能辨之?乃聞高座唱曰: 「有分別識,無分別智。識隨生死,智會涅槃。」如是千百 句,梵文即變為漢字,後以所書經納之大塔寶瓶中 焉。妙峰亦刺舌血分二分,一分研朱書《華嚴》,一分咒 食施鬼神。一夕閱經次,患燈不明,忽爾窗戶洞白如 晝,經盡乃已。

臺山龍樹寶印禪師,親近大川洪和尚。一日晨興,睹明星有省,述偈曰:「日出東山,月沉西嶂。昨日今朝,曾 無兩樣。」師初與楚峰、玉堂同參,臨行大川和尚授以 讖曰:「向去三人載一車。」後至蛇溝,三人同結菴而居, 遂成叢林,蓋蛇溝俗名車溝也。將入滅,預知時至,說 偈辭眾,終於龍樹菴。

楚峰和尚,初居祕魔巖十餘載,木食澗飲,人不堪其 憂,師泊如也。後參大川和尚,聞火爆聲,豁然大悟,作 偈曰:「眼睛突出死柴頭,赫赫神光照四洲。觸處現成 人不委,幾回春去又逢秋。」

僧無邊嗣楚峰和尚,峰嗣大川洪,洪嗣天奇瑞,邊溯 臨濟,為二十八代孫。峰嘗囑曰:「爾後有盋飯,當共衲 子食。」嘉靖甲子,於紫霞谷掘地得銅缽受斗餘,遂成 叢林。即以「大盋」名其菴,至今尚存。 瑞峰三際廣通禪師久侍笑巖,室中機契,付以偈曰: 「一念不生諸數滅,萬機休罷十方空。界空數滅漚澄 海,諸佛眾生影現中。」後居臺山,僧無明經參問曰:「某 於古德機緣,每多疑處,乞師指示。」師曰:「試舉看。」經歷 舉數則,師逐一答之,末云:「趙州勘破臺山婆子,未審 勘破在甚麼處?」師笑曰:「卻是婆子勘破趙州。」經於此 有省,經復呈頌,師皆可之。

巴蜀。李文進官部郎時,以釋氏為異端,奏請沙汰,疏 入未允,歸而不樂。有方山人者問曰:「觀公色不豫,何 怫於衷耶?」文進曰:「事有未遂余心者。予幼讀聖賢書, 即知釋氏為聖教之蠹,不達則已,達必除之。今身已 達矣,而不除其教,有負初心耳。」方曰:「大哉,君子之用 心也!憂夫聖教之蠹,欲除萬世斯民之害,與憂國財」 不充,寇盜縱橫者,何啻霄壤哉!雖然,君欲除釋,亦嘗 閱其書,究其旨,其所以為聖道之蠹者,果云何哉?進 曰:「吾聞先賢朱晦菴之說,以為異端虛無寂滅之教。 夫虛無寂滅者,豈不為仁義忠信之賊乎?」方曰:「若然 者,君奈何以皓皓之明,而蔽囿於他人之一言乎?余 聞釋氏毗盧有萬德,普賢有萬行,安在其虛無寂滅 耶?今君欲除其教,必先熟翫《華嚴》《楞嚴》等書,果無一 善可取,乃肆力以除之,則天必助其成功,而不取誚 於天下後世也。」文進然其言,退閱佛書三閱月,乃延 方山人而謝曰:「荷子之誨,得見西方大聖人之心法, 與吾教聖人曾不少異,而尤深切著明矣。」方為助,喜 曰:「君今日而不負所學矣。他日見道,固不難也。」嘉靖 辛酉,擢總督宣大都御史。為道之心日切,思有以抉 其膜者。詢諸方山人,山人曾遊五臺,謁楚峰和尚,有 道僧也,以之告進。進以公事至雲中,延而晤之,以昔 時閱佛書得省,請其開示。峰曰:「噫!公見影矣,若吾法 王之心,猶未夢見在。」進悚然曰:「法王之心,若為可見 耶?」楚峰曰:「公欲見法王之心,必極其空,而後可以契 不空之德。不然,則為物欲塞矣,情愛蔽矣。雜念紛飛, 生滅流轉,昏瞢汨沒,未有了時,尚何心法之可見哉?」 進於是屏絕見聞,六根悄然,運動如木偶。如是半載。 一日聞秋風落木聲,忽爾廓然証得。復見楚峰,峰一 見即問曰:「公於大法信乎否耶?」進曰:「祇是箇李文進, 更信阿誰?」峰曰:「公可謂信矣,然須深入堂奧始得。」進 再拜受教。先是永樂間,敕五臺十寺,為國祝釐,以山 寒地僻,五穀不生,乞化維艱,命該縣月給僧糧。至嘉 靖初,有司以眾僧無勞而食國,遂約令從軍役。不數 年,僧徒竄徙,梵宇半為丘墟。時少司馬昌邑葛縉銜 督雲中,聞臺山之廢,行帖山西道,以為沙門從軍非 兵家之利,遂罷之。及葛公去任,奸吏舞權,復役諸僧。 至是,楚峰以為言,進曰:「澗飲木食,固僧之宜。」遂行帖 山西道,糧役俱豁除之。

吏部尚書陸光祖,號五臺,平湖人也。弱冠之年,嘗閱 藏教,於文殊、本智有深契焉。爵位日隆,而信心彌固。 門庭嚴肅,不容投謁。而以三寶事來者,概不拒絕。嘗 抱痾不食者數日矣。僧有為勢豪所困,欲奪其寺為 塋地者,求救於公,即力疾作書,為委曲詳盡,不知其 病也。萬曆辛卯春,致仕歸田,假道清涼,稍憩龍泉寺, 紫柏可大師遣開侍者傳語曰:「昔東坡居士一語不 投,輸玉帶以鎮山門。今奉和尚命,有一問答得即相 見,答不得,當效東坡故事。」問曰:「盡大地是箇清涼。」言 未已,祖以手掩開侍者口曰:「老夫未出長安,早輸此 帶了也。用問奚為?」即解帶度與開曰:「居士鼻孔得恁 麼長。」祖曰:「莫謗人好。」開還舉似柏,柏曰:「遮老漢」雪東 坡四百年來之屈,旋與相晤,周旋信宿,贈以《八大人 覺經》并偈。其帶留紫霞谷之妙德菴,至今存焉。 崇禎辛巳,中翰文震亨,字啟美,吳縣人也。奉差齎大 同兵餉,謁見代藩,即入山頂,禮曼殊聖像,與山中耆 宿蘊真律師有舊,偕遊祕魔巖,虔禱於大士,矢願求 龍神現身。巖下有二小潭如盂,滴泉注之。住持代為 宣疏訖,俄頃於上潭現二龍,一蒼一白。下潭龍現不 計其數,大若巨針,而鱗角畢具,夭矯騰躍,水為汎溢。 良久,兩潭俱空,無所睹矣。驚歎希有,作《五臺遊記》以 敘其神異。傾囊營建道場於真容院,七日圓滿,復睹 金燈七盞,懸於松杪,如斗杓然。蘊公為吳人,歷敘累朝使命及內臣至者。龍現大小身者非一身大至尺 許。即有風雨隨之。惜乎失紀其全耳。

自古相傳,五峰內外七百餘里,茂林森聳,飛鳥不度。 明初尚然。後諸州傍山之民,率以伐木自活,日往月 來,漸砍漸盡。川木既窮,延入谷中,千百成群,蔽山羅 野,斧斤如雨,喊聲震山,寒巖隱者,皆為驅逐,奪其居, 食其食,莫敢與之爭。當是時,清涼勝境,幾為牛馬場 矣。萬曆庚辰間,東萊胡來貢守河東道,視兵鴈門,因 登清涼,冥識聖境,目擊其廢而有感焉。於時巴蜀高 文薦巡撫山西胡公歸郡,因白之高公,公具本題准, 嚴加禁革砍伐,其禍始消。題本略云:「臣竊照山西自 平刑以抵偏老,為邊者千有餘里。北樓、寧武之間,林 木蔥鬱,資為保障。而五臺一山,重岡深樹,恃為內藩。 父老相傳,謂兩山之樹,往者青靄相接,一目千里,即 有跳梁,曾不得一騁而去。今砍伐殆盡,所存者百之 一耳。」自前巡按賀一桂題請申飭之後,人心稍稍斂 輯,而弊端尚未盡絕。蓋在北樓一帶,則大同、渾、應居 民莊窯盤踞,以砍伐為本業,黨眾殷繁,未能盡舉而 置之法,稍稍治其首惡,而餘者又復放縱。且渾、應州 官秦越異視,往往護其奸民,輒歸罪於山西之緝捕 者。《五臺》則奸商視販木為奇貨,往歲依山取利,每年 動以萬數。今自題禁之後,各商垂涎舊事,心未遽已。 年年以搜買舊木為名,乃私竊砍伐,希圖夾帶。且深 山之中,人跡罕至,而山寺僧官,勢力微弱,又不能與 之抗衡。是以奸商之輩,夏則千百為群,肆行竊取;秋 則假「買舊木,因之駕運。在官府以為舊木業已出山 無用之物矣。與其以天地之材任其朽敗而無用,孰 若稍稍變價,取千百之利以濟邊。殊不知舊木非天 降地湧,何以歲歲不絕?而此輩知有變賣舊木之例, 轉相砍伐,何有已時。臣自去年稔知此弊,是以嚴行 禁止,寸木不許變賣。」此輩不售其奸,又復「投託勢要, 廣布大言,假以真定抽印以供造辦為因。且供造辦 與固邊疆,孰重孰輕?損其所重,益其所輕,非所以為 國也。矧抽印之木,私十公一耳,內不足以充其材具, 外適足以虛其邊防,而奸商勢要藉以抽印,大言恐 嚇,以致官司莫敢誰何。」臣看得地之所恃以為險要 者,山也;山之所依以為屏「蔽者,木也。今邊疆為蠹者 有二焉:礦夫穴山,奸民伐木。邊臣徒知穴山為患而 禁之,不知伐木為患尤為大耳。況五臺一山,為天下 名勝,而今萬阜童童矣,又何名勝之有?踵弊已久,材 木將盡,然猶三年之病,可及畜艾時也。若復姑息,不 為嚴禁,將來孰任其咎?且無根之民,不務稼穡,伐木 苟延,山木有盡,歲月無窮,其不化為寇盜者鮮矣。為 今之計,在北樓則備行渾、應二州無藉人等,盡行驅 逐,而兩州掌印官亦當以邊疆為重,不許黨護編民, 別生異議。在五臺則僧官巡檢帶領弓兵,日夜巡緝, 一有奸商豪勢,砍伐入山,擒獲赴道,以憑問罪。嗣後 不論新木舊木,概不許開變賣之端。但有一木」出山 至河川者,即坐本官以賣放之罪;奸商勢要不得假 抽印之名,復滋砍伐。庶乎事有責成,人無異念,而封 疆藉以永固矣。奉旨:「兵部知道。部覆所言確當,准議 施行。」

萬曆辛巳,奉旨丈田畝,清浮糧,以蘇民困。有司因觀 五臺山地,前此未有徵稅,今應與民同編徵糧等因。 於時永清張惟誠守鴈門《申帖》云:「看得五臺山寺,俱 係先皇敕建祝釐之所,其地原非縣民額田,曾無徵 糧事例。況俱瘠薄山岡,陰寒陡磵,春回暑際,霜落秋 前,五穀不生,其窩陽之處,草麥半熟。居山之僧,藉此 餬口,而土著之僧,不過百數,餘皆四方遊來,依山暫 住。今欲與民一體編派,理必題請。一入縣額,僧輸不 前,必致逃竄。得其稅,不足以裨國儲;貽其害,適足以 累百姓。且聖旨欲清浮糧,而今反議添糧,是為矛盾 也。」由此撫按準議,行該縣五臺山仍舊免其徵稅,不 得橫徵而各剎安生矣。

正統初,永平王國華,父母皆久病,求醫莫療。華發願 禮五臺,明日病即少損。華乃裹糧,一步一拜,至中臺, 見白光襲身。其父母俱夢白衣大士入其家,屋宇皆 白,其恙頓瘳。華未有子,後復生男。

正德間,燕京西山靈水村劉繼先夫婦遊臺八返,繼 年九十一,妻八十,復賃輿而往。至菩薩頂,翁謂婆曰: 「汝好歸我,就此去矣。」婆曰:「住!住!待我往《金剛窟》回來 相別。」即出房,於佛殿前坐,脫去人疾,入語翁,翁笑曰: 「賊老婆,奈何哄我先行耶?」言訖而化。

贊皇縣民婦李氏,侍親以孝聞。一日同村婦四十餘 人遊臺,至日光寺,盥沐禮佛,別眾而坐,說偈曰:「拖泥 帶水去還來,今日親身到五臺。說與諸人須努力,這 回終不入胞胎。」偈畢而逝,如蟬蛻然。

僧德穎隱鳳林谷。道行卓越,不涉世緣,木食草衣,蕭 然自放。時值歲凶,貧民暮夜懇貸升斗,穎以餘糧授 之。出籬數武,見二虎伏林間,大怖而返。穎笑曰:「虎自

汝心耳。」送之出,惟見二石,遂名臥虎石,至今尚存
考證
嘉靖時,僧明山結茆中臺之南谷,檀施日積,鄰山忌

之。一日,有刺客中夜踰垣入室,窺山屹然入定,鼻息 幾絕。客起敬心,發露懺悔。山曰:「汝受人所託,必忠其 事。當速殺我,以快其意。」客曰:「吾寧自殺,終不害道人 也。」客辭去,且曰:「幸師速離此,倘遇他人,師命危矣。」山 明日盡棄所蓄,以施貧乏,移錫九龍岡。

隆慶庚午,北臺諷《華嚴》首座遠菴者,戒行精嚴,持誦 不輟。一日,忽見池中金色鯉,長尺餘,光明上沖。殿廡, 呼眾臨池禮誦,贊歎希有,其魚自辰至未始沈。 臺懷大塔,世傳釋迦佛舍利在焉。隆慶間,石塔寺僧 稱小會首者,見其圮頹,發願募修。走京師叩內監馮 保,監初許之,而慳惜弗予。此僧俟其出,即隨而數之。 馮聞發怒,奏上,逮詔獄置之死。既乃時時入馮夢中, 以為厲。聖母聞之,切責馮保,敕內官范江、李友督修, 撤而新之。凡二年,塔成,壯麗過於昔時萬曆十年也。 萬曆癸酉正月上元日,北臺大雪怒風,神燈遍野。在 剎端者,其大如斗。臺僧無用指以示眾,指端即現一 燈。既而霑衣拂面,皆神燈也。

萬曆丙子,蒲坂僧福登者,夜登北臺,見神燈浮空,聯 絡如貫珠。登舉雙手摶之,得二木葉。

萬曆戊寅,少林僧洪電者,瞻禮臺山,積誠而來。一夕, 登中臺,值雷雨昏黑,怖畏不能行,惟志心合掌,稱菩 薩號於十指端,神燈忽現,分之為十,斂之成一。電藉 燈光,至臺頂,偶失跌而隱。

貧女髮塔在大塔之左。住持圓廣見其圮也,撤而新 之,命行者督工,行者分取其髮,並竊內施經典,囊之 而遁,幾十餘載。北京淨因庵僧惠杲,晝而假寐,夢金 甲神曰:「有盜髮,賊將至,師可鬻而留之。」明年歸之本 地。杲既寤,疑慮間,行者負經篋至,欲貨之。杲給千錢 留之。啟篋,有《經》數部並一縑,囊盛髮,若金縷然。杲持 以遍詢識者,知為聖跡。明年為萬曆壬午,杲因禮五 頂而歸。其髮于大塔焉。

萬曆辛巳,中官范江、李友奉慈聖太后旨建塔院。寺 落成,李友夢五梵僧自西北飛來,李友設座延之,自 雲中而下。明日告范江,相與披尋靈跡,至壽寧寺,見 古佛五軀,頹然榛莽間。二人陳香帛,敦請就塔院華 藏閣供養。舉之飄然而昇,不假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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