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八大家文钞 (四库全书本)

唐宋八大家文钞 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八
  唐宋八大家文钞目录  总集类
  卷一昌黎一
  表状
  卷二昌黎二
  书
  卷三昌黎三
  书
  卷四昌黎四
  书
  卷五昌黎五
  书启状
  卷六昌黎六
  
  卷七昌黎七
  
  卷八昌黎八
  记传
  卷九昌黎九
  原论议
  卷十昌黎十
  辩解说颂杂著
  卷十一昌黎十一
  碑
  卷十二昌黎十二
  碑铭
  卷十三昌黎十三
  墓志铭
  卷十四昌黎十四
  墓志铭
  卷十五昌黎十五
  墓志碣铭
  卷十六昌黎十六
  哀辞祭文行状
  卷十七柳州一
  书
  卷十八柳州二
  书
  卷十九柳州三
  书
  卷二十柳州四
  书启
  卷二十一柳州五
  序传
  卷二十二柳州六
  记
  卷二十三柳州七
  记
  卷二十四柳州八
  论议辩
  卷二十五柳州九
  说赞杂著
  卷二十六柳州十
  杂著
  卷二十七柳州十一
  碑铭
  卷二十八柳州十二
  墓版碣诔表状祭文
  卷二十九庐陵一
  上书
  卷三十庐陵二
  书疏札子
  卷三十一庐陵三
  札子
  卷三十二庐陵四
  札子
  卷三十三庐陵五
  札子
  卷三十四庐陵六
  状
  卷三十五庐陵七
  状
  卷三十六庐陵八
  状
  卷三十七庐陵九
  表启
  卷三十八庐陵十
  书
  卷三十九庐陵十一
  书
  卷四十庐陵十二
  论
  卷四十一庐陵十三
  论
  卷四十二庐陵十四
  论
  卷四十三庐陵十五
  史论
  卷四十四庐陵十六
  史论
  卷四十五庐陵十七
  
  卷四十六庐陵十八
  
  卷四十七庐陵十九
  序传
  卷四十八庐陵二十
  记
  卷四十九庐陵二十一
  记
  卷五十庐陵二十二
  碑铭
  卷五十一庐陵二十三
  碑铭
  卷五十二庐陵二十四
  墓志铭
  卷五十三庐陵二十五
  墓志铭
  卷五十四庐陵二十六
  墓志铭
  卷五十五庐陵二十七
  墓志铭
  卷五十六庐陵二十八
  墓志铭
  卷五十七庐陵二十九
  墓志铭
  卷五十八庐陵三十
  墓表
  卷五十九庐陵三十一
  祭文行状
  卷六十庐陵三十二
  颂赋杂著
  卷六十一庐陵史钞一
  本纪
  卷六十二庐陵史钞二
  本纪
  卷六十三庐陵史钞三
  家人传
  卷六十四庐陵史钞四
  梁臣传
  卷六十五庐陵史钞五
  唐臣传
  卷六十六庐陵史钞六
  唐臣传
  卷六十七庐陵史钞七
  唐臣传
  卷六十八庐陵史钞八
  唐晋周臣传
  卷六十九庐陵史钞九
  死节传
  死事传
  卷七十庐陵史钞十
  一行传
  唐六臣传
  义儿传
  卷七十一庐陵史钞十一
  伶官传
  宦者传
  卷七十二庐陵史钞十二
  杂传
  卷七十三庐陵史钞十三
  杂传
  卷七十四庐陵史钞十四
  杂传
  卷七十五庐陵史钞十五
  杂传
  卷七十六庐陵史钞十六
  杂传
  卷七十七庐陵史钞十七
  论
  卷七十八庐陵史钞十八
  世家
  卷七十九庐陵史钞十九
  世家
  卷八十庐陵史钞二十
  四夷附录
  卷八十一临川一
  上书
  卷八十二临川二
  札子疏状
  卷八十三临川三
  表启
  卷八十四临川四
  书
  卷八十五临川五
  书
  卷六十六临川六
  
  卷八十七临川七
  记
  卷八十八临川八
  记
  卷八十九临川九
  论
  卷九十临川十
  论原说解杂著
  卷九十一临川十一
  碑状
  卷九十二临川十二
  墓志铭
  卷九十三临川十三
  墓志铭
  卷九十四临川十四
  墓志铭
  卷九十五临川十五
  墓志铭
  卷九十六临川十六
  墓表祭文
  卷九十七南丰一
  疏札状
  卷九十八南丰二
  书
  卷九十九南丰三
  书
  卷一百南丰四
  
  卷一百一南丰五
  
  卷一百二南丰六
  
  卷一百三南丰七
  记
  卷一百四南丰八
  记
  卷一百五南丰九
  记传
  卷一百六南丰十
  论议杂著
  卷一百七老泉一
  书状
  卷一百八老泉二
  书
  卷一百九老泉三
  书
  卷一百十老泉四
  论
  卷一百十一老泉五
  论
  卷一百十二老泉六
  论
  卷一百十三老泉七
  权书
  卷一百十四老泉八
  衡论
  卷一百十五老泉九
  衡论
  卷一百十六老泉十
  记说引序
  卷一百十七东坡一
  制䇿cq=266
  卷一百十八东坡二
  上书
  卷一百十九东坡三
  上书
  卷一百二十东坡四
  札子
  卷一百二十一东坡五
  札子
  卷一百二十二东坡六
  状
  卷一百二十三东坡七
  状
  卷一百二十四东坡八
  表启
  卷一百二十五东坡九
  书
  卷一百二十六东坡十
  书
  卷一百二十七东坡十一
  论
  卷一百二十八东坡十二
  论
  卷一百二十九东坡十三
  论
  卷一百三十东坡十四
  论
  卷一百三十一东坡十五
  论
  卷一百三十二东坡十六
  论
  卷一百三十三东坡十七
  试论
  卷一百三十四东坡十八
  论解
  卷一百三十五东坡十九
  䇿
  卷一百三十六东坡二十
  䇿
  卷一百三十七东坡二十一
  䇿
  卷一百三十八东坡二十二
  䇿
  卷一百三十九东坡二十三
  序传
  卷一百四十东坡二十四
  记
  卷一百四十一东坡二十五
  记
  卷一百四十二东坡二十六
  碑
  卷一百四十三东坡二十七
  铭赞颂
  卷一百四十四东坡二十八
  说赋祭文杂著
  卷一百四十五颍滨一
  上书
  卷一百四十六颍滨二
  上书札子
  卷一百四十七颍滨三
  札子
  卷一百四十八颍滨四
  状
  卷一百四十九颍滨五
  书启
  卷一百五十颍滨六
  论
  卷一百五十一颍滨七
  论
  卷一百五十二颍滨八
  历代论
  卷一百五十三颍滨九
  历代论
  卷一百五十四颍滨十
  历代论
  卷一百五十五颍滨十一
  古史论
  卷一百五十六颍滨十二
  论
  卷一百五十七颍滨十三
  䇿
  卷一百五十八颍滨十四
  䇿
  卷一百五十九颍滨十五
  䇿
  卷一百六十颍滨十六
  䇿
  卷一百六十一颍滨十七
  䇿
  卷一百六十二颍滨十八
  序引传
  卷一百六十三颍滨十九
  记
  卷一百六十四颍滨二十
  说赞辞赋祭文杂著
  等谨案唐宋八大家文钞一百六十四卷明茅坤编坤有徐海本末已著录世传唐宋八家之目肇始于是集考明初朱右已采录韩柳欧阳曽王三苏之作为八先生文集坤盖有所本也然右书今不存惟坤此集为世所传习凡韩愈文十六卷柳宗元文十二卷欧阳修文三十二卷附五代史抄二十卷王安石文十六卷曽巩文十卷苏洵文十卷苏轼文二十八卷苏辙文二十卷每家各为之引说者谓其书本出唐顺之坤据其稿本刊板以行攘为已作如郭象之于向秀然坤所作序例明言以顺之及王慎中评语标入实未讳所自来则称为盗袭者诬矣其书初刊于杭州岁久漫漶万历中坤之孙著复为订正重刊始以坤所批五代史附入欧文之后今所行者皆著重订本也自李梦阳空同集出以字句摹秦汉而秦汉为窠臼自坤白华楼稿出以机调摹唐宋而唐宋又为窠臼故坤尝以书与唐顺之论文顺之复书有尚以眉发相山川而未以精神相山川之语又谓绳墨布置竒正转折虽有专门师法至于中间一叚精神命脉则非具今古只眼者不足与此云云盖颇不以能为古文许之今观是集大抵亦为举业而设其所评论疏舛尤不可枚举黄宗羲南雷文定有荅张自烈书谓其韩文内孔司勲志不晓句读贞曜先生志所云来吊韩氏谓不知何人柳文内与顾十郎书悮疑十郎为宗元座主欧文内薛简肃举进士第一让王严疑其何以得让又以张谷墓表迁员外郎知阳武县为当时特重令职孙之翰志学究出身进士及第为再举进士皆不明宋制而妄为之说又谓其圈点批抹亦多不得要领而诋为小小结果皆切中其病然八家集浩博学者遍读为难书肆选本又漏略过甚坤所选录尚得烦简之中集中评语虽所见未深而亦足为初学之门径一二百年以来家弦户诵固亦有由矣乾隆四十四年九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唐宋八大家文钞原叙
  孔子之系易曰其旨远其辞文斯固所以教天下后世为文者之至也然而及门之士颜渊子贡以下并齐鲁间之秀杰也或云身通六艺者七十馀人文学之科并不得与而所属者仅子游子夏两人焉何哉盖天生贤哲各有独禀譬则泉之温火之寒石之结绿金之指南人于其间以独禀之气而又必为之专一以致其至伶伦之于音禆灶之于占养由基之于射造父之于御扁鹊之于医辽之于九秋之于奕彼皆以天纵之智加之以专一之学而独得其解斯固以之擅当时而名后世而非他所得而相雄者孔子没而游夏辈各以其学授之诸侯之国已而散逸不传而秦人燔经坑学士而六艺之旨几辍矣汉兴招亡经求学士而鼂错贾谊董仲舒司马迁刘向扬雄班固辈始乃稍稍出而西京之文号为尔雅崔蔡以下非不矫然龙骧也然六艺之旨渐流失魏晋宋齐梁陈隋唐之间文日以靡气日以弱强弩之末且不及鲁缟矣而况于穿札乎昌黎韩愈首出而振之柳柳州又从而和之于是始知非六经不以读非先秦两汉之书不以观其所著书论叙记碑铭颂辩诸什故多所独开门户然大较并寻六艺之遗略相上下而羽翼之者贞元以后唐且中坠沿及五代兵戈之际天下寥寥矣宋兴百年文运天启于是欧阳公修从隋州故家覆瓿中偶得韩愈书手读而好之而天下之士始知通经博古为高而一时文人学士彬彬然附离而起苏氏父子兄弟及曽巩王安石之徒其间材旨小大音响缓亟虽属不同而要之于孔子所删六艺之遗则共为家习而户眇之者也由今观之譬则世之走騕袅骐骥于千里之间而中及二百里三百里而辍者有之矣谓涂之蓟而辕之粤则非也世之操觚者往往谓文章与时相高下而唐以后且薄不足为噫抑不知文特以道相盛衰时非所论也其间工不工则又系乎斯人者之禀与其専一之致否何如耳如所云则必太羮玄酒之尚茅茨土簋之陈而三代而下明堂玉带云罍牺樽之设皆骈枝也已孔子之所谓其旨远即不诡于道也其辞文即道之灿然若象纬者之曲而布也斯固庖牺以来人文不易之统也而岂世之云乎哉我明弘治正徳间李梦阳崛起北地豪隽辐辏已振诗声复掲文轨而曰吾左吾史与汉矣已而又曰吾黄初建安矣以予观之特所谓词林之雄耳其于古六艺之遗岂不湛淫涤滥而互相剽裂己乎予于是手掇韩公愈桞公宗元欧阳公修苏公洵轼辙曽公巩王公安石之文而稍为批评之以为操觚者之劵题之曰八大家文钞家各有引条疏如左嗟乎之八君子者不敢遽谓尽得古六艺之旨而予所批评亦不敢自以得八君子者之深要之大义所掲指次点缀或于道不相盭己谨书之以质世之知我者时万历已卯仲春归安鹿门茅坤撰


  唐宋八大家文钞论例
  世之论韩文者共首称碑志予独以韩公碑志多竒崛险谲不得史汉序事法故于风神处或少遒逸予间亦镌记其旁至于欧阳公碑志之文可谓独得史迁之髓矣王荆公则又别出一调当细绎之序记书则韩公崛起门户矣而论䇿以下当属之苏氏父子兄弟四六文字予初不欲录然欧阳公之婉丽苏子瞻之悲慨王荆公之深刺于君臣上下之间似有感动处故录而存之予览子厚之文其议论处多镵画其纪山水处多幽邃夷旷至于墓志碑碣其为御史及礼部员外时所作多沿六朝之遗予不录录其贬永州司马以后稍属隽永者凡若干首以见其风概云然不如昌黎多矣
  宋诸贤叙事当以欧阳公为最何者以其调自史迁出一切结构裁翦有法而中多感慨俊逸处予故往往心醉曽之大旨近刘向然逸调少矣王之结构裁翦极多镵洗苦心处往往矜而严洁而则然较之曽特属伯仲须让欧一格至于苏氏兄弟大略两公者文才疏爽豪荡处多而结构裁翦四字非其所长诸神道碑多者八九千言少者亦不下四五千言所当详略敛散处殊不得史体何者鹤颈不得不长凫颈不得不短两公于䇿论千年以来绝调矣故于此或杀一格亦天限之也予览欧苏二家论不同欧次情事甚曲故其论多确而不嫌于复苏氏兄弟则本战国䇿纵横以来之旨而为文故其论直而鬯而多疏逸遒宕之势欧则譬引江河之水而穿林麓灌畎浍若苏氏兄弟则譬之引江河之水而一泻千里湍者萦逝者注杳不知其所止者已语曰同工而异曲学者须自得之
  苏明允易诗书礼乐论未免杂之以曲见特其文遒劲子瞻大悲阁等记及赞罗汉等文似狃于佛氏之言然亦以其见解超朗其间又有文旨不远稍近举子业者故并录之
  曽南丰之文大较本经术祖刘向其湛深之思严密之法自足以与古作者相雄长而其光焰或不外烁也故于当时稍为苏氏兄弟所掩独朱晦庵亟称之历数百年而近年王道思始知读而酷好之如渴者之饮金茎露也
  予尝有文评曰屈宋以来浑浑噩噩如长川大谷探之不穷揽之不竭蕴藉百家包括万代者司马子长之文也闳深典雅西京之中独冠儒宗者刘向之文也斟酌经纬上摹子长下采刘向父子勒成一家之言者班固也吞吐骋顿若千里之驹而走赤电鞭疾风常者山立怪者霆击韩愈之文也巉岩崱屴若游峻壑削壁而谷风凄雨四至者柳宗元之文也遒丽逸宕若携美人宴游东山而风流文物照耀江左者欧阳子之文也行乎其所当行止乎其所不得不止浩浩洋洋赴千里之河而注之海者苏长公也呜呼七君子者可谓圣于文矣其馀若贾董相如扬雄诸君子可谓才问炳然西京矣而非其至者曽巩王安石苏洵辙至矣巩尤为折衷于大道而不失其正然其才或疲薾而不能副焉吾聊次之如左俟知音者赏之
  八大家而下予于本朝独爱王文成公论学诸书及记学记尊经阁等文程朱所欲为而不能者江西辞爵及抚田州等疏唐陆宣公宋李忠定公所不逮也即如浰头桶冈军功等疏条次兵情如指诸掌况其设伏出竒后先本未多合兵法人特以其稍属矜功而往往口訾之耳嗟乎公固百世殊绝人物区区文章之工与否所不暇论予特附揭于此以见我本朝一代之人豪而后世之品文者当自有定议云






  钦定四库全书
  唐宋八大家文钞
  昌黎文钞引
  魏晋以后宋齐梁陈迄于隋唐之际孔子六艺之遗不绝如带矣昌黎韩退之崛起徳宪之间溯孟轲荀卿贾谊晁错董仲舒司马迁刘向扬雄及班掾父子之旨而揣摩之于是时誉者半毁者半独柳宗元李翺皇甫湜孟郊二三辈相与游从深知而笃好之耳何则于举世聋瞆中而欲独以黄锺大吕铿鍧其间甚矣其难也又三百年而欧阳公修苏公轼辈相继出始表章之而天下之文复趋于古嗟乎隋唐之文其患在靡而弱而退之之出而振之固已难矣廼若近代之文其患在剿而膺有志者茍欲出而振之而其为力也不尤戛戛乎其难矣哉要之必本乎道而按古六艺者之遗斯之谓右作者之旨云尔予故于汉西京而下八代之衰不及一人也首揭昌黎韩文公愈录其表状九首书启状四十六首序三十三首记传十二首原论议十首辩解说颂杂著二十二首碑及墓志碣铭五十二首哀词祭文行状八首釐为十六卷昌黎之竒于碑志尤为巉削予窃疑其于太史迁之旨或属一间以其盛气掏抉幅尺峻而韵折少也书记序辩解及他杂著公所独倡门户譬则达摩西来独开禅宗矣归安鹿门茅坤题










  昌黎本传
  韩愈字退之邓州南阳人七世祖茂有功于后魏封安定王父仲卿为武昌令有美政既去县人刻石颂徳终秘书郎愈生三岁而孤随伯兄会贬官岭表会卒嫂郑鞠之愈自知读书日记数千百言比长尽能通六经百家学擢进士第会董晋为宣武节度使表署观察推官晋卒愈从䘮出不四日汴军乱乃去依武宁节度使张建封建封辟府推官操行坚正鲠言无所忌调四门博士迁监察御史上疏极论宫市徳宗怒贬阳山令有爱在民民生子多以其姓字之改江陵法曹参军元和初权知国子博士分司东都三岁为真改都官员外郎即拜河南令还迁职方员外郎华阴令柳涧有罪前刺史劾之未报而刺史罢涧讽百姓遮索军顿役直后刺史恶之按其狱贬涧房州司马愈过华以为刺史阴相党上疏治之既御史覆问得涧赃再贬封溪尉愈坐是复为博士既才高数黜官又下迁乃作进学解以自谕执政览之竒其才改比部郎中史馆修撰转考功知制诰进中书舍人初宪宗将平蔡命御史中丞裴度使诸军按视及还具言贼可灭与宰相议不合愈亦奏言淮西连年侵掠得不偿费其败可立而待然未可知者在陛下断与不断耳执政不喜会有人诋愈在江陵时为裴均所厚均子锷素无状愈为文章字命锷谤语嚣暴由是改太子右庶子及度以宰相节度彰义军宣慰淮西奏愈行军司马愈请乘遽先入汴说韩弘使协力元济平迁刑部侍郎宪宗遣使者往鳯翔迎佛骨入禁中三日乃送佛祠王公士庶奔走膜呗至为夷法灼体肤委珍贝腾沓系路愈闻恶之乃上表极谏帝大怒持示宰相将抵以死裴度崔群曰愈言讦牾罪之诚宜然非内怀至忠安能及此愿少宽假以来谏争帝曰愈言我奉佛太过犹可容至谓东汉奉佛以后天子咸夭促言何乖剌耶愈人臣狂妄敢尔固不可赦于是中外骇惧虽戚里诸贵亦为愈言乃贬潮州刺史既至潮以表哀谢帝颇感悔欲复用之持示宰相曰愈前所论是大爱朕然不当言天子事佛乃年促耳皇甫镈素忌愈直即奏言愈终狂疏可且内移乃改袁州刺史初愈至潮问民疾苦皆曰恶溪有鳄鱼食民畜产且尽民以是穷数日愈自往视令其属秦济以一羊一豕投溪水而祝之是夕暴风震电起谿中数日水尽涸西徙六十里自是潮无鳄鱼患袁人以男女为隶过期不赎则没入之愈至悉计庸得赎所没归之父母七百馀人因与约禁其为隶召拜国子祭酒转兵部侍郎镇州乱杀田弘正而立王廷凑诏愈宣抚既行众皆危之元稹言韩愈可惜穆宗亦悔诏愈度事从宜无必入愈曰安有受君命而滞留自顾遂疾驱入廷凑严兵迓之甲士陈庭既坐廷凑曰所以纷纷者乃此士卒也愈大声曰天子以公为有将帅材故赐以节岂意同贼反耶语未终士前奋曰先太师为国击朱滔血衣犹在此军何负朝廷乃以为贼乎愈曰以为尔不记先太师也若犹记之固善且为逆与顺利害不能远引古事但以天宝来祸福为尔等明之安禄山史思明李希烈梁崇义朱滔朱泚吴元济李思道有若子若孙在乎亦有居官者乎众曰无愈曰田公以魏博六州归朝廷官中书令父子受旗节刘悟李祐皆大镇此尔军所共闻也众曰弘正刻故此军不安愈曰然尔曹害田公又残其家矣复何道众乃讙曰侍郎语是廷凑恐众心动遽麾使去因泣谓愈曰今欲廷凑何所为愈曰神策六军之将如牛元翼比者不少但朝廷顾大体不可弃之公久围之何也廷凑曰即出之愈曰若尔则无事矣会元翼亦溃围出廷凑不追愈归奏其语帝大悦转吏部侍郎时宰相李逢吉恶李绅欲逐之遂以愈为京兆尹兼御史大夫特诏不台参而除绅中丞绅果劾奏愈愈以诏自解其后文刺纷然宰相以台府不协遂罢愈为兵部侍郎而出绅江西观察使绅见帝得留愈亦复为吏部侍郎长庆四年卒年五十七赠礼部尚书谥曰文愈性明锐不诡随与人交终始不少变成就后进往往知名经愈指授皆称韩门弟子愈官显稍谢遣凡内外亲若交友无后者为嫁遣孤女而恤其家嫂郑䘮为服期以报每言文章自汉司马相如太史公刘向扬雄后作者不世出故愈深探本元卓然树立成一家言其原道原性师说等数十篇皆奥衍闳深与孟轲扬雄相表里而佐佑六经云至它文造端置辞要为不袭蹈前人者然惟愈为之沛然若有馀至其徒李翺李汉皇甫湜从而效之遽不及远甚从愈游者若孟郊张籍亦皆自名于时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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