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轩先生文集/卷十
书
编辑与权舜卿乙酉
编辑恸矣恸矣。会一此书。曷为而来。会一此书。曷为而来。景范其果死耶。斯世其复有斯人也欤。恸矣恸矣。斯人泰之师。非泰之友。白首相期。竟中道而失之。悲夫。顾此薄福畸零。不堪岁寒一知己相守。固亦宜耶。闻其遭艰矣。又闻其病卧矣。未能一握以慰。兼讨胸中万一。而便作隔世人耶。若知其如此。则我虽忧苦俗汩所迫。宁不奋飞一𨓏。自贻千古之恨耶。恸矣恸矣。悲夫悲夫。荒原假殡。象设无地。生既厄于命矣。死复如是耶。会一之劝其设几于调病之所。可谓有一友生矣。但未知其平生墨迹。收拾者何人。生而厄竆。天也末如之何。而死而无所传于后。使其格言至论。泯泯焉若云鸟之过空。则是非友生之责耶。吾没情友也。虽知莫行。公辈又近坐躄。虽切何补。历数吾党。在湖有二。会一季方或庶乎。而在岭有一。非丰五伊谁。然会一事多。季方僻处。恐未保果尔也。惟丰五为则可为。但无往来之费矣。吾辈若干人。裒取若干。以资丰五。则庶可以成矣。就丰五谋之而回示如何。
答权舜卿问目
编辑詹元善归。〈止。〉鞱伦云云。
其失在当人者可规正。听不听在彼。而在我忠告之道然矣。若其失在于其父祖。则正言直之恐未安。来谕所谓只泛论道理。使之自悟者恐宜。对其子孙而直言其父祖之失。小事尚恐未安。况此何等大失。
继后于人者。不为长子服斩云云。
此愚之所尝致疑于师说。而久而后释然者也。但就传文正体于上。于上二字仔细看。而更以师说更互演绎之如何。盖服竆于期而三年加隆也。其所以加隆者。极其郑重。不可轻也。如有一毫难慎。何可遽服也。来谕人为逊天云云。却恐深文。
己之父继后于人云云。
己之父继后于人。则己之子便已正体于上者也。又将所传重也。何为而不服斩乎。祖之重为重。而祢之重为不重乎。曾高服反轻云云。问意未达。凡制服自己而上下之。己之上。有父有祖有曾高祖。己之下。有子有孙有曾玄孙。溯而上之。杀之又杀。而犹为齐衰。沿而下之。杀之又杀。乃止于缌。果孰重孰轻。今以为长子服斩而疑高曾服之反轻。何所当乎。
或云出继人于本生降服云云。
据服图则只言本生外祖父母而不及舅。舅之必降。未有所考。然既降其外祖父母以缌。而反服舅以小功。似非礼意。降之似可。舅之妻本无服。而今之服缌。自开元礼始。既降舅则本无之服。自当无服。为出继之舅降服。亦未有据。然礼但言两男各出不再降。为出继舅降服。非再降也。外亲适人不降。然男之出继。与女之适人自不同。
笾豆之必以脯醢蔬菜相间云云。
脯醢蔬菜之相间。有似乎调味醋楪醋酱也。酱为食主。故在北端饭羹之中而少东者。东是长养之方也。祭以象生。又是屈中之伸故也。脍非鱼肉乎。恐当在鱼肉馔之数。尝见华阳语录。有鱼肉作脍用之语矣。
敬是惺惺底。而惟忧患时。心气散漫云云。
惺惺是不昏昧之谓。心气散漫。已为昏昧所乘而然矣。忧患时忧患。而不与忧患俱往。则是主敬之效也。若有一毫厌苦逃避之意则左矣。
程子曰。君子未尝不欲利。但专以利为心则有害。专字当以惟仁义惟字对看。盖天理人欲。截不相容。才有一分利心。便是专也。虽天理上自然之利。有为而为。则天理必十分消亡。可以见专字之义。
有为而为一句。说得槩是。盖程说直因本文言仁义之效。而言专以利时。所行虽仁义而心专在利。惟仁义时。不计功效而惟在仁义。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云云。
一处定。天下都定。主道理而言道理本来如此。今以无圣人之久也。疑天下之理都不得定。是何异于天下之性尚多未定之见乎。师门此说。正以辟破此疑也。不曰非道亡也。幽厉不由乎。不曰以道言之。则无时之不中乎。不曰千五百年被人作坏。而终殄灭他不得乎。有见于孔程朱三圣贤之言。则可无此疑也。人或有心气正且顺时节。亦可谓随此时而得定云云。不幸近于龙川之见也。龙川以须臾之偶未泯灭底。而欲与唐虞三代比隆。故朱子竭论排辟者极矣。
馈献不及车马云云。
曰不及车马。则凡它小少之物。宜无不可受之义。而今曰云云。抑虽小物不禀命而行故耶。若尔则受之固难安。然彼自不禀耳。彼父母所不至不许者。则受之恐无害。若彼父母所不许者。则虽辞曰馈吾亲。似不可受也。大抵辞受求之吾心而无愧而已。不可以一槩论也。
朋友之有服。惟其义而已。然恐亦义与情俱至而后。乃可服也。或相居地远。虽无讲磨交孚之情。既服信德义之实而许之以友。则亦不能无服。
果有信服之实则安得无服。然信服亦有分数。要在当人自斟酌。
恻隐二字。以可欲之欲字看何如。
昔在师门。郑友季方言以七情分属于四端。则欲当属恻隐。盖欲字有进取之意。又七情皆从欲字发出来。犹恻隐之统四端也。余叹其知见之超然。今来说云云。与此暗合。然彼则以分属言之故然矣。今单说恻隐二字。而便以一欲字当之则恐未然。恻隐天生底。欲则涉于人为。何谓人为。有些商量而方名为欲。
人皆有恻隐之心。无触不感。无处不通。正如吾之体肤才受箚砭。便觉满身痛切。宋儒之以知觉训仁以此。然恻隐是直发底。知觉犹是推度而得。朱子之非之。或以是云云。
宋儒以觉训仁之意。来说似得之。而朱子之所以非之之意。来说恐未然。仁固有知觉。而不可以知觉谓仁。知觉智之事。且恻隐固是直发出底。知觉亦何尝待推度而有。惟其有知觉之理。故遇事触物。便自能知觉。其知觉之理则智也。仁虽包智。而仁智之名义位置。不容相夺。以觉训仁之非。仁说尽矣。仁智交际。万化之机轴。仁之发也。固资于智。仁之究竟也。亦赖于智。以此谓恻隐未尝不因于知觉则可。以知皆扩充之语云然则误矣。知皆扩充之知。乃知之之知。知之之知。固由于知觉之灵。而曰知之则由我也。非天也。
心固不可以气看。而曰精爽曰虚灵。精爽虚灵。非气分事乎云云。
虚灵只是状心之体段功能。非说理字。非说气字也。今以虚灵硬做气字看。而谓一身之主宰。则理为大本之名。乃虚说也。且精爽固可以界至言。幷虚灵为界至。则心为主宰之说。又只空壳字可乎。须知虚灵二字是理之妙。而精爽之为之资者也。更详之。
四端是情也。而孟子以心言何。盖以妙感在心而心统性情。
四端之以心言。先哲以心统性情解之。盖感应底性情而心实妙之。来谕所谓妙感在心得之矣。
圣贤之言种子也。学者之志田地也。潜心玩理。乃天地之气常运也。夫种子播植于田地。乃可以承天地接续絪缊之化。次第生出发荣滋长矣。若无其志。虽多读圣贤之书。如储种子于瓮盎之中。毕竟枯燥。莫化其生。盖若存若亡之志。不可谓之田地。且无天地之气常运。何以化生其种子。
此段意思甚好。
从母之姊妹有服。而姑之姊妹则无服。此固未决之疑案。然敢以臆见推之。盖姑之属为父也。姑与父异序。而其姊妹则异序而又远矣。从母之属为母也。从母与母序同。而其姊妹则犹是序之类也。无服有服。抑或以是欤。
所论似有意义。而以程朱之言推之。则有所不通。朱子讥魏徵加舅服曰。姨与舅合同为缌。反加舅同于姨为失耳云云。此同姨舅而序之同异所不论也。程子曰。异姓之服。只推得一重。若为母而推则及舅而止。为姑而推则可以及其子。故舅之子无服。却为既与姑之子为服。姑之子须当报之云云。此以姑之子同于舅。而舅之子推不去矣。姑与舅之党。自不同也。此等精义。终难强解。今俗从尤庵省文之论而皆服之。从俗从厚服之无妨耶。
对人与语。或尽情说话。而说话了。还自思之。则都无洽适意思。反致憧憧若悔若疑。而心气意象。转转耗弊。盖其所说话。不得于道理故然欤。如何可无此患。
语默最难中节。过后追悔。何能容易免得乎。悔虽善意。若憧憧然留在胸中则不可。心气意象转转耗弊。则未论所言之得与不得。自家胸襟浅狭甚矣。亟宜展拓开广。
云焕量浅气易。所以无事可集。自知病也。未能自医。
量浅正坐竆格打筭之工未至。气易正坐收敛振作之力未到。须知天下之事皆吾所当为。又知天下之事无所不有。则量可以进矣。须自作主宰。千万人中。常知有己。则志气渐可以强矣。精神气魄之足不足。虽缘资禀之不同。而亦在乎所养之如何耳。
郭崇鞱之祖子仪。凡有人心者。莫不唾嗤。若使崇韬之后孙有贤者。则代虽浸远。自不得不追正。
冒系追正。何必待贤者而后能之。虽乡党之自好者。稍知天伦之不可诬。则皆可能之。然今鲜能之。噫噫。
竆饿垂绝。为盗人所救而生云云。
蹴尔嗟来。犹有所不屑。况盗贼之馈乎。若知而食之。则是曾行道人之不若也。人方饥而昏倒。不知而食则是命也。于吾何与焉。吐之而死则是爰旌睦也。虽其操执介狷。有足可尚。是亦非所以达命也。虽然既食其馈以生。则亦不可无报赐之道。当因其恻隐之发而善道之。使之革心改面。如王烈之于盗牛人可也。然彼不我从而依旧为盗。则吾末如之何也。吾则尽吾道而已。自绝其所延之命云云。何人言此。吾恐此人不为绝世高士。必将为极恶小人。其言终是不近人情。
出身事君者。或有至于君亲俱在危迫之境。不可以两全。则当如何处之。若国家存亡。系此一身。则不得不为赵苞之事。或其母不似赵苞之母。遥望悲呼。使之出降救己。则又当如何处之。
礼不曰所在致死乎。在君则死于君。在亲则死于亲。若君亲同在一处。如赵苞之事。则愚未知如何处之耳。此有程子之论。而曰未知者何也。赵苞之即日决战。果失于急遽。而若以身降之。则所受之君命。将不足恤欤。程子引徐庶为案。徐庶事愚之最所大疑也。有母命而不知其伪书。则往之可也。往之而母已死矣。则杀母者谁欤。身虽不能报仇。忍以身置仇贼之幕而终身不去耶。
仁义礼智。犹言东西南北。爱恭宜别。犹言春夏秋冬也。
性是定体。故以对待者言。情是发用。故以流行者言。来说得之。
坱然温然。温然较有和底意。坱然较有畅底意。
坱有充满意。温有发生意。
答权舜卿丁亥
编辑曩书缘伻人立发未谢。书后岁改。恭惟奉晨滋休。竆家桂玉。何时不然。际此雪积。尤所奉念。中庸聪明睿智云云。来说终是说得偏了。聪明睿智。固以资禀言之。然所贵乎资禀。以其德之全也。生知亦非资禀上说耶。生知者气质清明而义理昭著。无它义理昭著一段事。则奚贵于生知。然则以聪明睿智谓之德。有何不可。以小德之川流者言。非以聪明睿智之为圣人之德。为小德也。以用之著于事者言之。则此德之足以有临者。非敦化中一事耶。固有此德而后。可以有下文所谓四者之德。然此以有临言之。与下文有容有执者幷列而为大德之用。以时出之者矣。来谕引明德一段。大错大错。明德之所以为明德。以其有具众应万之体用也。离具众应万而别讨个明德则恶乎可哉。且看与子厚问答诸条。舜卿于心字。未曾著眼分明也。愿舜卿更将大学传顾𬤊天之明命。明命字而仔细看。且将明德章句与明命章句合而观之。且将先师集中答朴莹寿书及凉议中论心亦然一段。反复参伍之。如何如何。
基德曰。上蔡云云。要出脱得富贵利达。当做何工夫。云焕曰。义利二字。不讲之熟察之精判之严。或恐不知不觉中。将向彼边去。噫其可惧矣。富贵利达边事。大言之则千驷万锺是也。小言之则寻常取予之际。皆所当谨。大或可勉。小易忽之。孟子曰。好名之人。能让千乘之国。而箪食豆羹。见于色。〈朱书。〉
今之学者开口便说理气。而却于此等处无得力。其讲说理气果甚用。理气非悬空物事。只衬贴在吾之一身。凡愿欲之根于性命者理也。缘于形体者气也。君子之一生战兢者。只是尊奉他性命。小人之一生趋避者。只是培养他形体。有见于此。利达边事。庶可以出脱矣。
基德曰。答李叔文书求放心。〈止。〉若添著一求仁字。即转见支离无摸𢱢处。盖日用十二时。常切照管。则放者已收矣。然则求仁字。已不多矣乎。且仁人心也。无本原工夫而径自求仁。所以支离无摸𢱢处。云焕曰。做得求放心工夫。则仁不待求而自至。若资求仁而欲求放心。则毕竟仁不可求得。放心亦不可求得。而徒费安排也故云尔。
所论皆无甚差谬。而语意只欠不𥳑要不紧切耳。仁是何物。心之全德。要求仁而欲求放心。则心与仁各占地头。所谓转见支离无摸𢱢处者。岂不信矣乎。
基德曰。答潘谦之书。情是流出运用处。处是地盘之谓欤。云焕曰。主性言情则流行运用。乃性之所为也。而指此处谓情。处字可见情性之虽有界分而实相原委。然以底字看处字何如。
处是地盘之云。非是地盘是贮载之物。指此处谓情云云。见得道理原委虽切实。然言此处则已涉事物。岂情之云乎。底处两字固有通用。后说得之。
答权舜卿
编辑奉书既悯且慨。把古人极难堪处自譬。是延平处穷巧法。而舜卿以为历求古人。未有自家比者。噫。一何甚也。可见舜卿用力之苦。然独不闻江巨孝之奉母逃难。采拾为养乎。比舜卿。孰为难堪。愚常言道义问学。常思胜于己者。居处饮食。常思不如己者。今舜卿未见不如己者。恐或为病。但尽吾力之可及而已。力所不及命也。吾于彼何哉。舜卿勉之哉。日前有滨死一友来。有戚戚意。余戏之曰。死便休矣。何戚焉。吾辈皆草野闲民。有甚死节处。幸有此竆饿一事。均是死也。死于节。非好事耶。因相与大笑。今复谩及之。如何如何。
答权舜卿太极图说箚疑
编辑非太极之外复有无极。一理之为品汇根柢。而自有分限之一定而不相混。故曰太极。然一理浑然冲漠。实无方位声臭之可言。故曰无极。
太是莫大之谓。极是至极之谓。太极之理。固有分限。而以分限之一定而不相混。释立名之义则恐未也。自夫子言太极后。便疑太极为一物。汉儒之太极函三为一。庄子之道在太极先是也。故加无极二字于上面。以明太极之非一块物事。
动极而静。静极复动。此其统体说也。分阴分阳。其散殊说也。然分阴分阳之中。亦各有动极而静静极复动之理也。知分之各具其全体。则全体之早涵分殊。已可知矣。
然。
所乘之机此句。丰五,亨洛谚以解之曰乘ᄒᆞᆫ바。云焕曰乘ᄒᆞᄂᆞᆫ바。
所乘二字。下得为难。说得极难。后世理气之说。致无限葛藤。此二字见解之不同也。须知所乘是元初所乘。而自其动而阳静而阴时观之。则元初所乘者为之机矣。然则就一动一静言。则当曰乘ᄒᆞᄂᆞᆫ바。而就此而究之。则只是元初乘ᄒᆞᆫ바。
不见其始之合其终之离。虽冲漠无眹而已有分限之一定。故不见其合。虽分阴分阳而各具其全体。故不见其离也。
离合当以象理看。今单就理字说。未知如何。
动静无端。阴阳无始。乃分殊上全体说欤。
然。
五行之变。〈止。〉太极之本。然此就分殊上。直讨其全体而推本说。乃即下段元文之意也。盖此图说之解。每每以下文之意。引而说之于前段。可见其语之虽千差万别。而只是形容一个太极也。
图说本文自第一句以下。虽极说阴阳五行万物节节推去。只是个发明太极二字。故步步回头。个个团圆。所论图解之意甚善。
盖性为之主。丰五言不曰理而言性。因成形而溯其所以生故也。
性字本旨。大抵就继善以后说。然五行之各一其性。性字已拕成形字说去。则恐涉太遽。男女未成。万物未生之前。有何成形之可论耶。此性字即理也。而不曰理而曰性者。阴阳变合而生五行。则已堕在气中。且为下文五性脉线。
中正仁义之极。〈止。〉中正即是礼智云云。
中正仁义之极。犹仁义礼智之性。中正仁义极之目也。无那中正仁义。则无所谓极也。故曰中正仁义之极。不曰礼智而曰中正。以易言中正而不言礼智故也。图说非原易而作乎。以中正谓礼智之不过差则语非不是。恰似礼智是元有过差底物。言中正仁义则中正为重。言仁义礼智则仁义为大。
死生之说。不曰死生之理而曰死生之说何也。盖言之有曲折者是说也。死生相反而其实则一理也。言之不能无曲折。故谓之说欤。
言之有曲折者是说。得说字本旨。
统之所以有宗。会之所以有元。上句溯而上之而一原统体说。下句沿而下之而万有散殊说。
自太极而阴阳。阴阳而五行。五行而万物。统之所以有宗也。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会之所以有元也。
答权舜卿
编辑承书审侍奉安吉。足慰远望。因问入山之计已就否。礼书看得几板。礼书大抵难看。常变不同而其变无竆一也。节文虽详而大体易昧二也。聚讼难辨。自家不做得堂上人三也。略数之。已有三难。其未得其要领例也。尝闻之师。曰凡礼但当遵守先贤成说。又曰凡礼当师其意而不师其文。此二语乃读礼之律尺也。未知曾对舜卿。说及此否。今复诵告之。子厚如何做工夫。逢时致意如何。
无不是底父母。有曰事有不是而理无不是。有曰以亲之过为己之过。愚则谓至爱所存。以为吾亲岂有是哉。特为蔽云尔。盖以理无不是言。则是共公说。理或有无如之何之时矣。以作己之过言。则固亦有然者。而或至于愈疏之归。如两说则其情或不缓于几谏之际乎。至爱而己则虽累谏而累不听。犹必有庶几之意矣。不审以为如何。
至爱云云甚善。
溪南曰。大学序气质之禀或不齐。禀自人受之也。然则气之不齐。独非天所为。而自人禀受时始然耶。云焕以为天与之时。未尝无气也。盖气自是升降飞扬。则其不齐理势之所不免也。气若不升降飞扬。则无以成出千形万有。然则亦莫非理也。
理是一原共公底。非有我之得私。故自天而言之。气是随物局定底。自有尔我之分限。故自物而言之。自天言之则有理而有气。理之流行。气为手脚。自物言之则即气而观理气之不齐。理无不在。更取先师答人问三段仔细看之。理之为万有之种子。不善之何尝有别根。正是说破此意。
答权舜卿庚寅
编辑承书慰喜。凉议与朱状。虽未悉其读得如何。而只此一段意思。甚好甚好。凡论事而不以圣贤成法为涂辙。论理而不以圣贤行实为印证则皆非也。如何能行得正路。如何能看得实理。朱状一篇。乃凉议之实迹也。延平先生所谓于日用处熟。正此意也。今之论理者。鲜能久矣。此理学之转成空无一法也。可胜叹哉。文赞告文。足慰渠平日爱慕之意。渠若有知。想当致感矣。斯人也晩好读书。二年读大学论语。没注成诵。而今年读孟子几卷。若假十数年。可以充其志成其质矣。而至于斯。安得不悲。
心是气之精爽而理为其主宰之妙也。以其当体而言则谓之气。以其实体而言则理而已矣。然则是合理气者也。谓之合理气则有若两物相合。各一其半。盖气非理外一物。即是理运用之手脚耳。然既有理气两字。亦不可无分合之可言。只得曰理气之妙凝处是也。盖理为性而性发为情。性情体用之外。非别有所谓心。但性无为而心有迹。性为主而心有能。所谓有能者。即性情体用之开阖底。既有体用之妙。自不能不开阖。是岂别有所谓心也。然心也性也非一物。而亦非判然为二物也。
谓之实体。固无可议。但实字于性字衬贴。性确心虚。改实为真字则好矣。
自心而言性情。则性情乃心之体用也。自性情而言心。则心者性情之主宰也。心也性也虽一理。而不可唤心即做性。不可唤性即做心。
朱子亦言心比性微有迹。然心何尝有迹。但其运用之妙。比性若微有耳。今直曰心有迹。则心果是蠢然运动之一物矣。性为之主。朱子固亦言之。然此就阴阳五行而言太极之理。若言心性。则心为主而性乃其体也。故曰心统性情。曰心能检性。统者为主乎。统于者为主乎。
众人之心与圣人之心。其所具之性一也。其体段固无不同。而若其光明则属乎气分。非气有清浊则岂有他分数之异。如以烛笼言之。或以琉璃笼烛。或以纱笼烛。或以纸笼烛。其透照固无彼此。而其光气之炯澈。自有不同。
此段恐无病。
人之一身。升降周流屈伸运动之气。未知发于此心之精英耶。抑有此气则自有此心之精英耶。自降生之初言。则理之所妙。自有此气而至于成质。既有此心则神明所在。自可为一身之主宰而有持养之力者。此气之发。未尝无资于此心而益健耳。然有血气耗弊者。此心亦无精力。血气充壮者。此心之精力益旺。要之此心此气常相须而为资欤。
心之一字。兼形气神理四者。竖说则有理则神会。神会则气凝。气凝则形成。横说则形生则气聚。气聚则神发。神发则理著。理为主而气为资。故孟子言性善志至。而又发挥出养气之说。来喩近之而语颇缴绕。恐见得尚未昭晳以也。
赵镛九问心之有理气云云。云焕曰。心是精神照会处。以此而言谓之兼理气可也。自发挥万变而言。则其机气而其实理而已。然则以其实体而即谓之理可也。指其机处而谓之气亦可。
精神照会处。乃心之地盘。先师所云精神即心之地盘者是也。指此而即谓之兼理气可乎。愚尝言有理故灵。而灵却妙理。指此而谓之兼理气则近之。而所主者理也。自发挥万变以下。说得精细。
镛九问气拘物蔽云云。云焕曰。虽拘蔽之极。有时而昏。其本明之体自如。如何不随感而发。
拘蔽有分数。拘蔽之寡者。明时多而昏时少。拘蔽之极者反是。自本体之明而说入昏则言有时。自昏蔽之极而反说明则言介然之顷。
答权舜卿辛卯
编辑丰五见访。不暇出一言问从舜卿所来否。其汤节奚若。还故与未何居。闻来皆叶望。第读来函。可想其忧中之乐矣。此非平昔所望于吾友者乎。然所诵陶靖节诗。内之则得之矣。外而日用工夫有未及焉。愚请以东坡诗以足之乎。贫家净扫地。贫女好梳头。既以靖节诗自高其志。则须用东坡此等拙规模。为日用节度。方能内外无渗漏矣。未知以为如何。
答权舜卿疑问癸巳
编辑动极是静之端。静极是动之端。静非始于动之极处。才动已有静之妙在其中。故动而至于不得不极。动非始于静之极处。才静已有动之妙在其中。故静而至于不得不极。循环不已。无间可容息。岂有端之可言。盖动之所以不得不极。静之所以不得不极。此乃太极之妙处。所谓命之道也。若动处只有个动而已。静处只有个静而已。则是死太极。不得为活太极。〈太极图说讲录。〉
甚善。此先师所言以理言之则今日之发生。乃所以为收敛之地。故发生不止。遂至于收敛之说也。
阴阳合变而生五行云云。阴阳五行。果有次第乎。阴静阳动之时。五行已自在。若无五行。恐亦不得以合变。但人不得一口尽说了。且其成质则不能无次第。冕圭曰。无五行则阴阳不成为阴阳。固无先后次第。然流行底是气。凝定底是质。若其生成则有渐。盖造化本自如此。非随人口而低昂者也。
答说是。
真精妙合之义云云。真精妙合。已可见于上段阳变阴合处。阴阳是气也。变合是理也。盖其变其合之时。自有所以变合者。此亦非妙合乎。变合而生水火木金土。是妙合而凝之之状也云云。冕圭曰。真精妙合。岂惟于阳变阴合上见之。动而阳静而阴亦然。但妙合字始言于此者。极有意味。上面言造化发育之具。至人物圈而始结窠矣。然则理气不离不杂之妙。不得不露出于此以示人。一大节眼也。
变合气也。其一变而一合是理也。以变合即唤做理可乎。且理则一也。而位置各有地头。语意各有段落。若徒以一理侵过地头。互相占夺。则是论理者之大病也。答说也是。
随气质而自为一性云云。气质本然。初无二性。非是为双头对峙。则气质之自为一性时。本然之性全体都亡否。气质之性。是本然之随气质而变者。则其变也从感处而然。其本然则自在欤。
气质之性。只是就发处言之。此性从形气而发时。谓有本然之自在。则是有已发者未发者。却似两个性。朱子曰。发不中节。则在中之理。虽曰天命之秉彝。而当此之时。亦且漂荡沦胥而不知其所存矣。但能反之。则又未尝不在于此。
知此则可以知不言之妙。不言是不可以言语形容之意耶。
不言二字。若以不可以言语形容之意看之。则文义不如此。
论道体篇第一条。未达散殊。径筭一原。盖达于散殊而后。可以论一原。散殊即一原之实事。而一原之全体。亦各具于散殊上。观于形形色色。虽生生不竆。而恒形其形。恒色其色。各全其伎俩。可知其必有所以然者矣。然则不于散殊上默观而究极之。径筭一原者。必未免空荡荡耳。日新曰。恒形其形。恒色其色。是主宰处说。与一原之义煞不同矣。〈答问类编。〉
恒形恒色。是理之必然处。新友之以主宰处说固是矣。而既必然矣。则必有所以然。非一原乎。吾友之论。亦恐无病。盖必然所以然。只在一处看。
第十条。曾谓天地之至公。造化之神明。有此哉。造化是阴阳五行上说。此以理字当之何也。盖造化之实面。理焉而已。阴阳五行。乃造化之具也。日新曰。气之神处。即理之妙用。
造化字。已不可单属之气。而况神明乎。天地之神明。惟理而已。新兄之言甚当。
第五十三条。故曰万物一太极。妙矣乎。一原之初。万有之分限甚严。而及其生出万象。非各裂其分限而去。都是全体。都是全体。而亦不错其甚严之分限。曷其然哉。思之又思。推之又推。实无所有而乃实有。此真妙矣乎。
好。
是之谓继天之所不能。深哉。虽曰圣人继天之所不能。毕竟亦莫非天也。若非本然之实有在焉。则虽欲能继之。其可得乎。然则深哉之赞。恐当属于理。
愚亦尝有此论。而亡友景范质之先师。方有辨答。而愚适拜谒。先生谓余曰。桐固含五音。而斲而成琴。以弹之。非圣人乎。以斲与弹。皆谓天之所能可乎。深哉之赞。赞继天之所不能之意。
答权舜卿甲午
编辑前月晦间惠幅。无便未报。时扰如水益深。憧憧非常时比。向因悟兄闻贵近经一番大乱。而兄以江革免云。自是当然底事。第问那时自家灵台能妥然否。抑恐恐然不自定否。此是自验著力处。目今人情。有同惊弓之鸟。靡有定得。大是闷事。寒事渐至。爻象日甚。民生厄运。除非安神定魄。不以死生动挠者。不能济事。须十分加意也。
与权舜卿乙未
编辑雪色晶晶。新年景槩清绝。何处故人。寄送一枝梅来。悄然倚楹。亦足恼神。恭惟萱堂气韵难老。菽水之艰。恒所奉念。而前书之来。益令人怀緖不佳。吾道之竆。固如是乎。然天之生舜卿。岂欲充沟壑之数耶。益励加勉。载自数月来。呻吟之暇。或默坐合眼。做看话头阇梨样。或伫立远望。如见南山高人样。案上黄卷。无心披阅。此何故也。吾亦不自知。况傍人乎。喟然而已。惟一席剧谈。可以医此病。兄或谅之否。
答权舜卿
编辑连续承书。书辄增怀。时然矣。如之何哉。渊明改名为潜。素志莫遂。毕竟如斯陶先生。亦可怜矣。虽然犹有柴桑一曲。可以容膝舒啸。而今世何处。是潜迹之地而有能潜者乎。一枉非不欣望。而但此时扬袂为难柰何。石友声息漠然。顷付一字。谓亟一来。而又使之戴笠肩担。渠能信得及否。
猥笔讲录。动而不能无待乎静。静而不能无待乎动云云。阳动上静之妙蕴焉。阴静上动之妙蕴焉。以其所蕴者谓之乘云云。
动时在阳。静时在阴。阴阳是所乘也。动而在阳时。静之妙已具。静而在阴时。动之妙已具。动静是所乘之机也。动极而静则动之极。是乘阴之机也。静极而动则静之极。是乘阳之机也。
一阴一阳之。〈止。〉阴阳一太极云云。曰一阴一阳。则是谓阴而阳阳而阴也。即是道也。且一阴一阳。是流行上说。阴阳一太极。是定体上说。语意恐稍别。冕圭曰。分以言之则一以明太极非悬空底。一以明阴阳非自主底。合以言之则一阴一阳底是太极。故阴阳即一太极也。
一阴一阳之谓道。故阴阳一太极。
尝承教。欲观道理。先须理会命字本旨而体验于日用之间。可庶几云云。日新曰。此教甚的当。然命是所以然。是大原也。日用底是所当然。是万目也。当曰先须体究于日用之间。知此理之原于天命可也。若曰先须理会命字云。则学者功夫。其或无躐等之归耶。玆敢更禀。
天下万象。各是本相。人间万法。各是本分。朝廷百官。各是本职。此命字之本旨也。愚所谓识得命字本旨而体验于日用者。非是揣摩他在天之命将来。比量于人事也。凡人之日用云为。莫非命之所在。知命字本旨之如此而体验之。则行由知立。知从行明。庶免睨视之劳。而积久之后。当有洒然处矣。日新所论。未必非吾意。但分别天人。似有将他验此之意。若是则劳矣。又非命字本旨。在天固命。而其命字之实。人事之当然底是也。
与权舜卿,权子厚基德。
编辑为别几何。天地方且翻覆。夙筭已审。今何更说。但平时说得固易。而事到手头。鲜不迷乱颠错。此不可不胥告胥勉者也。王毓蓍之于刘起东。可谓能尽师友之道矣。斯义也前此应已讲论无馀。而及此又不得不更加精采也。四方动静如何。病废深僻。无由得闻。此最叫郁处。身既病废。旁无替劳。不可谋及远近。可柰何。昨年七月龙亭之会。正为有今日事也。未知诸君能不忘当日之意否乎。无由合席更理。可叹可叹。
与权舜卿丁酉
编辑呜呼悲夫。乃绥竟至不起耶。其操执耿介。诸友中鲜见其俦。而至于斯。悲夫悲夫。然乃绥已作出世间人。视世间汩汩尘土者。亦已快活矣。但念吾友终鲜之馀。惟有一从弟相将相依。而又至于斯。为吾友痛惜。甚于痛惜化者。虽然命也柰何。慎勿过自悲伤。以害吾性灵也。来使晨发。不能长语。
答权舜卿庚子
编辑今年运气不佳。而连获平安之报。何等慰豁。载前月中。冒感委顿。迄未振耳。病中将理学通录。日看一二板。至曹立之书牖之事。不觉愧发骍。玆录寄。此非吾辈衰病穷极者所当服膺而不敢忽者乎。
远重曰。太极生两仪。阴阳之为阴阳。实太极动静之为。而太极一也本也。阴阳二也殊也。一本者为二殊。故便下生字。在洛曰。图解曰所以动而阳静而阴之本体。所以二字训生字。云焕曰。太极若不生阴阳。阴阳在于何处。但其生也。无可见之迹。一阴而一阳。可见其所以生之妙也。动极而静。静极而动。可见其所以生之脉络也。
一阴而一阳。可以见其所以生之妙也。动极而静。静极而动。可见其所以生之脉络也此二句语意的确。更无它说话矣。但可见字。是自我观彼之说也。恐不若改以直字之为直指也。
或问未发之前。不可以道心言乎。远重曰。未发不可谓无心。则此心何心。且心之从道理而发者。谓之道心。则道未尝离于未发。由是言之。岂以未发而不可言道心。云焕曰。人心道心。固发后说。然心无动静体用之间。若以未发谓非道心。则未发不足为天下之大本。未发何贵焉。
人心道心。圣人既就发处言之。今将圣人对说底言。拣取一个道心。欲言之于未发之前。恐一蹉而入于整庵以道心做体看之说。若以未发之时道理浑全于心者而谓之道心。则岂圣人必名道心之意耶。苟欲论之则人道皆是发后之名。而道心原于性命之正。则未发时道心固有根。人心生于形气之私。则形气之私。非吾心所具之理。未发之时。人心何所根著乎。此当讲究者。愿诸公之下一语也。
答权舜卿别纸辛丑
编辑昏礼妇见舅姑。祖舅姑在则先见祖舅姑。近世此说颇行。而碍于浅见。家礼以尊于舅姑。与诸尊长分别言之。而其礼有等杀。可见尊于舅姑。非单指旁亲而言也。书仪父醮母命下两注。祖父命祖母命之说。朱子皆删之。尤可见虽祖父母在。而不当舍其父母而命之也。何必谓包在父母中而删之也。尝举以问于鸣远。鸣远依与宗子同居则于私室之文行之云者。果有意义。而家礼无其说。恐或文不备耶。更详之所喩。言下领服。笔下心醉。果如此则正是误渠处。朋友相爱。欲其损过补不足。处人处己。其道一也。心性说今喩似胜于前。而终是有心性二歧之病。其所以然者。不知理自有神。而徒知资于气而后有是神故也。气固有神。而其神也乃理之使然也。为吾友计。且放下心性同异。须就张子一故神两在故不测之语。潜心净虑以求之。见得个不测之神。则近取诸身。亦可以跃如矣。前寄箚录。南士珩袖去。试使渠下答。待其答回。当奉复矣。
答权舜卿
编辑寄示某人书。谨已看过。真所谓大拍头胡叫唤者也。自是渠本来伎俩。何足与校。渠既目我以行邪欺人而绝我痛深。至以黄壤相讲为言。则此生之交。已无望矣。为人所绝。而苟然唯诺。冀其或同。可耻之甚也。吾虽孱劣。不忍为此态也。虽然出妻令可嫁。绝友令可交。古人忠厚之意。吾于彼。亦只得相忘于江湖而已。又何足校其长短也。但未知彼之目我者。公等以为如何耳。皇矣上帝。临下有赫。先师英灵。陟降在旁。予所欺者。当弃绝之不遗矣。彼虽不言。吾岂可自立于天地间耶。此事在先师在世之日。而渠之见知者。亦二十馀年之久矣。前此未尝一言及此。而乃于今日而摘发者。抑何以欤。渠气本麤率。量甚褊狭。褊狭故介于意者。不能化下。麤率故发于言者。类多狂妄。今所以㬥怒于我者。必有憾恨之介于中者已久。而但未知吾之所以见介于渠者。果有甚事也。渠以敏锐之才。不事俗好。从事问学。喜从师友游。吾之所以敬之爱之者在此。游从之久。见其志虽切于问学而全昧蹊迳。戒惧谨独。无一日工夫。竆格思索。亦茫然坐在虚空中。徒资聪敏。涉猎古实。胸中之草木太多。而全没权衡。动辄引古。而斤两分数。都失称停。故相与之义。若痌癏在己。不忍嘿嘿。随事规警。或不免冲口而发。谋忠反归积忤。自数年以来。渠之游从。渐不如前。或时相逢。吾亦不敢进逆耳之言。或有忍之不得处。则辄以戏言发之。冀其或有省悟。前之逆耳。后之戏讽。皆所以致介于渠者耶。外此则自省无有。渠何发之㬥也。可怪可叹。又有一可笑者。渠既以黄壤为誓。则前日岳亭之行。当峻辞拒我。不则先避可也。而不拒不避。逢迎笑语。若可敬可慕者然。此又何也。好笑好笑。
答权舜卿壬寅
编辑恭承手疏。满幅呜咽。不觉潸然以涕。盖欲报罔极。安得无此情。然长留在胸下。呑吐不过。非所以追补万一。适足以致生疾病。非所以仰体平日止慈之念。危身灭性。罪顾不大欤。顷进握慰。望见瞿梅之容。不觉愕然以惊。归已数旬。恐恐然不置。内窃心语曰。舜卿读四十年书。而乃不识活孝之义耶。古之孝子。固曰自尽。固曰谨礼。而于卫身之节。亦不可看作第二义。况五十以上。许以酒肉资助乎。不进蔬菜。曷尝为衰老设。近世以来。丧礼毁败。习俗恬不为异。故每于少年朋友遭艰者。不敢作循例慰语。未尝不致意于谨礼致哀之意。而今于舜卿乎。而独劝以酒肉开胃者。岂无以乎。千万自爱。𫖯托文字。吾非可辞之地。不得不勉副。拙工摹像。敢望惟肖。是可惧也。
与权舜卿癸卯
编辑不审哀体支相。寄身漏船。登岸尚渺然。遥望相怜。靡日不悬悬。有所箚寄君五者。当入哀照。须指摘剖析以示之如何。升玄大学疑问。前在新安袖归者。无便不得还瓻。须一阅后投之升玄也。又有一纸问胡沈说疑义。夹在升玄问目中。不省出于何人。或幷为升玄问耶。玆幷付耳。吾道甚孤。籍湜辈亦皆畔去。无与告语。然元祐学禁。师生连坐。而犹有刘白水潜抄而默诵之者。亦岂无一二相从乎。正宜倍加讲讨。使一线之传。不至永坠于地。以俟后贤。每念谁当奉质之语。未尝不慨然发叹也。至于外来嗔骂。盖不足与校也。愿努力自爱。
答权舜卿甲辰
编辑会心友得一二日从颂亦不易。而却不曾讲一义讨一事。只打闲说话。则几何不为世俗杯酒相诩诩者乎。曩也奉饯。此心悢悢。数日未愈。续承耑函。亦致慨于此。此则已然矣。继今交相警发。以为未死前撑支之资。如何如何。海山之游。十数年郁絷之馀。一风舒怀。却甚无妨。今番国服不必言。载夹风中寒。委顿叫楚已一月。诸生相聚。不能极意酬应。以孤其远来之意。自咎自愧。示喩禫服之除。墓所不远。于彼哭除似得。若墓远者。设位故处以除亦可耳。
答权舜卿别纸乙巳
编辑疑辨小箚。大体得正。语句间小小欠剩。不必屑屑追改。而被兄勤提。不敢终违。乃略加点窜。然古人所谓愈改愈好。是作者自改。故能不失自家意思而说得愈好矣。使它人犯手。安能尽会人言之意而不失本旨耶。须一一仔细加商以去取之也。谓天地之间。不可有人而无物。无物则生人事不备。此一段理不如此。天之生物。物各付物。森罗万物。自生自长。各得其本分。而人自人物自物。不相假借。理自如此。初非有所为以生者。程子为虱而生之讥以此也。但并生之中。人为最灵。故能主管万物。为之宰制而物为人用耳。恐于此似有所未察。故此等处皆删之。更加商量如何。大抵所箚言𥳑而意到。足以破世儒之惑。与鄙录合为一册。以俟后之公眼者。是正恐不妨。
与权舜卿丙午十一月
编辑不审近节何似。米盐办得送岁之资耶。徒切无益之念。贱迹之近踏山阴雪。兄亦闻之否。盖以与湖人有约而竟归虚筭。一误于俛宇。再误于鲁城。三误于汝见。今至四误矣。始觉天下万事。须用己力做。仰他人而望其有成。愚且妄矣。从此自分为穷山饿鬼。自慨而自笑也已。松友见放。人皆贺其幸。而以吾思之。却不似幽死之为省事也。
与权舜卿己酉九月
编辑近闻新报甚奇。天或悔祸耶。完亮先毙而无益于宋社之墟。殊觉于邑也。狮孙论语正文。已通读成诵。而亦颇晓语句佳甚。因此鞭督。庶可望也。亦不宜汲汲。宽以待之耳。须使更读小学。做一年工夫而可进于他书。未知如何。近来炳烛。益觉有味否。愿闻。曾闻君五。欲就此做时月工夫云。其果否。试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