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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史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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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農氏曰炎帝,以火名官。斫木為耜,揉木為耒,耒耨之用,以教萬人。始教耕,故號神農氏。

《白虎通》云:古之人民,皆食禽獸肉。至於神農,用天之時,分地之利,製耒耜,教民農作。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故謂之神農。

《典語》云:「神農嘗草別穀,烝民粒食。」後世至今賴之。農丈人一星,在斗西南,老農主稼穡也。其占與糠略同。與箕宿邊杵星相近。蓋人事作乎下,天象應乎上,農星其殆始於此也。

后稷名曰棄。棄為兒時,如巨人之志。其遊戲,好種植麻麥。及為成人,遂好耕農。相地之宜,宜穀者稼穡之。民皆法之。帝堯聞之,舉為農師。帝舜曰:「棄,黎民阻饑,汝后稷,播時百穀。」《詩》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爾極。帝命率育。奄有下國,俾民稼穡。」《豳風·七月》之詩,陳王業之艱難。蓋周家以農事開國,實祖於后稷。所謂配天社而祭者,皆後世仰其功德,尊之之禮,實萬世不廢之典也。

嘗聞古之耕者用耒耜,以二耜為耦而耕,皆人力也。至春秋之間,始有牛耕,用犁。《山海經》曰:「后稷之孫叔均,始作牛耕」,是也。嘗考之,牛之有星,在二十八宿丑位,其來著矣。謂牛生於丑,宜以是月致祭牛宿,及令各加蔬豆養牛,以備春耕。

《漢·食貨志》:后稷始川田,以二耜為耦。

《藝文志》:「農九家百四十一篇。農家者流,蓋出農稷之官,播百穀,勸耕桑,以足衣食。」

《書·洪範·八政》:「一曰食、二曰貨。」玄扈先生曰:生之者眾,食之者寡,此言食也。為之者疾,用之者舒,此言貨也。

周公曰:「嗚呼!君子所其無逸,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則知小人之依。」

《禮·王制》:「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

《孝經·庶人》章:「用天之道,春則耕種,夏則芸苗,秋則獲刈,冬則入廩。分地之利,分別五土之高下,隨所宜而播種之。謹身節用,身恭謹則遠恥辱,用節省則免饑寒。以養父母。此庶人之孝也。」

周制「種穀,必雜五種,以備災害。種即五穀:謂黍、稷、麻、麥、豆也。還廬樹桑,菜茹有畦,瓜瓠果蓏,殖於疆埸。雞豚狗彘,毋失其時。女修蠶織,則五十可以衣帛,七十可以食肉。入者必持薪樵,輕重相分,斑白不提挈。冬,民既入,婦人同巷,相從夜績,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服虔曰:一月之中,又得夜。半,為十五日,凡四十五日。必相從者,所以省費燎火,同巧拙而合習俗也。」

《管子》:「民無所遊食必,農民事農則田墾,田墾則粟多,粟多則國富。」玄扈先生曰:有所遊食必不農,今世是也。

管仲相齊,與俗同好惡。其稱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莊子》長梧封人曰:「昔予為禾稼,而鹵莽種之,其實亦鹵莽而報予;芸而滅裂之,其實亦滅裂而報予。來年深其耕而熟耨之,其禾繁以滋,予終年厭飧。」

李悝為魏文侯作盡地力之教。以為地方百里,提封九萬頃,除山澤邑居三分去一,為田六百萬畝。治田勤謹,則畝益三升;臣瓚曰:當言三斗,謂治田勤,則畝加三斗也。不勤,則損亦如之。地方百里之增減,輒為粟百八十萬石矣。又曰:糴甚貴傷民,甚賤傷農。民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故甚貴與甚賤,其傷一也。

《氾勝之書》:「湯有旱災,伊尹作為區田,教民糞種,負水澆稼。」氾、扶嚴反,水名,又姓,出敦煌、濟北二望。本姓凡氏,避地於氾水,因改焉。

史記》太史公曰:「居之一歲,種之以穀;十歲,樹之以木;百歲,來之以德。德者,人物之謂也。今有無秩祿之奉,爵邑之入,而樂與之比者,命曰素封。故曰陸地牧馬二百蹄,《漢書音義》曰:五十疋。牛蹄角千,《漢書音義》曰:百六十七頭也。馬貴而牛賤,以此為率。千足羊,澤中千足彘,韋昭曰:二百五十頭。水居千石魚陂,徐廣曰:魚以斤兩為計也。山居千章之材,安邑千樹棗,燕秦千樹栗,蜀漢江陵千樹橘,淮北常山已南河濟之間千樹萩,陳夏千畝漆,齊魯千畝桑麻,渭川千畝竹。及名國萬家之城,帶郭千畝,畝鍾之田,徐廣曰:六斛四斗也。若千畝卮茜,徐廣曰:卮,音支,鮮支也。茜,音倩,一名紅藍,其花染繒赤黃也。千畦薑韭。徐廣曰:千畦二十五畝。駰案:韋昭曰:畦,猶壟也。此其人,皆與千戶侯等。」

漢文帝時,賈誼說上曰:「漢之為漢,幾四十年矣。公私之積,猶可哀痛。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國胡以相恤?卒然邊境有急,數十百萬之眾,國胡以饋之?夫積貯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財有餘,何為而不成?以攻則取,以守則固,以戰則勝;懷敵附遠,何招而不至?今敺民而歸之農,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遊食之人,轉而緣南畝,則蓄積足而人樂其所矣。」

張堪拜漁陽太守,漁陽猶在乎?開稻田八千餘頃,勸民耕種,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無附枝,麥穗兩歧。張君為政,樂不可支。

王符曰:「一夫不耕,天下受其饑;一婦不織,天下受其寒。今舉俗舍本農,趨商賈,是則一夫耕,百人食之,一婦桑,百人衣之。以一奉百,孰能供之?」

劉陶曰:「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饑。故食為至急也。」

仇覽為蒲亭長,勸人生業。為製科令,至於果菜為限,雞豚有數。農事既畢,乃令子弟群居就學,其剽輕遊恣者,皆役以田桑,嚴設科罰。躬助喪事,振恤窮寡,期年,稱大化。

唐張全義為河南尹。經黃巢之亂,繼以秦宗權、孫儒殘暴,居民不滿百戶,四境俱無耕者。全義招懷流散,勸之樹藝。數年之後,都城坊曲,漸復舊制,諸縣戶口,率皆歸復。桑麻蔚然,野無曠土。全義出,見田疇美者,輒下馬與僚佐共觀之。召田主,勞以酒食。有蠶麥善收者,或親至其家,悉呼出老幼,賜以茶糸采、衣物。民間言張公不喜聲伎,見之未嘗笑,獨見佳麥良繭則笑耳。有田荒穢者,則集眾杖之。或訴以乏人牛,乃召其鄰里,責之曰:彼誠乏人牛,何不助之?眾皆謝,乃釋之。由是鄰里有無相助。故比戶皆有蓄積,凶年不饑,遂成富庶焉。

李襲譽嘗謂子孫曰:「吾負京有田十頃,能耕之,足以食。河內千樹桑,事之可以衣。能勤此,無資於人矣。」

諸家雜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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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曰:夫管仲之匡天下也,其施七尺。瀆田悉徙,五種無不宜。其立後而手實,其木宜蚖芲與杜鬆,其草宜楚棘。見是土也,命之曰五施,五七三十五尺而至於泉,呼音中角。其水倉,其民彊。赤壚曆強肥,五種無不宜。其麻白,其布黃,其草宜白茅與,其木宜赤棠。見是土也。命之曰四施。四七二十八尺而至於泉,呼音中商。其水白而甘,其民壽。黃唐,無宜也,唯宜黍秫也。宜縣澤,行廧同牆落,地潤數毀,難以立邑置廧。其草宜黍秫與茅,其木宜櫄、𢺕、桑。見是土也,命之曰三施,三七二十一尺而至於泉,呼音中宮。其泉黃而糗,流徙。斥埴,宜大菽與麥,其草宜萯,其木宜杞。見是土也,命之曰再施,二七十四尺而至於泉,呼音中羽。其泉鹹,水流徙。黑埴,宜稻麥,其草宜蘋蓚,其木宜白棠。見是土也,命之曰一施,七尺而至於泉,呼音中徵。其水黑而苦。

凡聽徵,如負豬豕,覺而駭。凡聽羽,如鳴馬在野。一作鳴鳥在樹。凡聽宮,如牛鳴窌中。凡聽商,如離群羊。凡聽角,如雉登木以鳴,音疾以清。凡將起五音,凡首:先主一而三之,四開以合九九,以是生黃鍾小素之首以成宮。三分而益之以一,為百有八為徵;不無有三分而去其乘適足,以是生商;有三分而復於其所,以是成羽。有三分而去其乘適足,以是生角。

墳延者,六施,六七四十二尺而至於泉。陝之芳,七施,七七四十九尺而至於泉。祀陝,八施,八七五十六尺而至於泉。杜陵,九施,七九六十三尺而至於泉。延陵,十施,七十尺而至於泉。環陵,十一施,七十七尺而至於泉。蔓山,十二施,八十四尺而至於泉。付山,十三施,九十一尺而至於泉。付山白徒,十四施,九十八尺而至於泉。中陵,十五施,百五尺而至於泉。青山,十六施,百一十二尺而至於泉。青龍之所居。庚泥,不可得泉。赤壤𠢕山,十七施,百一十九尺而至於泉。其下青商,不可得泉。𨹫山白壤,十八施,百二十六尺而至於泉。其下駢石,不可得泉。徒山,十九施,百三十三尺而至於泉。其下有灰壤,不可得泉。高陵土山,二十施,百四十尺而至於泉。

山之上,命之曰縣泉。其地不乾,其草如茅與走,其木乃樠,鑿之二尺乃至於泉。山之上,命曰復呂。其草魚腸與蕕,其木乃柳,鑿之三尺而至於泉。山之上,命曰泉英。其草蘄白昌,其木乃楊。鑿之五尺而至於泉。山之材,其草兢與薔,其木乃格。鑿之二七十四尺而至於泉。山之側,其草葍與蔞,其木乃品榆。鑿之三七二十一尺而至於泉。

凡草土之道,各有穀造,或高或下,各有草木。葉下於𩏴,𩏴下於莧,莧下於蒲,蒲下於葦,葦下於,下於蔞,蔞下於荓,荓下於蕭,蕭下於薜,薜下於萑,萑下於茅。凡彼草物,有十二衰,各有所歸。

九州之土,為九十物。每州有常而物有次。

群土之長,是為五粟。五粟之物,或赤或青或黑或黃或白。五粟五章。五粟之狀,淖而不肕,剛而不觳,不濘車輪,不汙手足。其種大重,細重,白莖白秀,無不宜也。五粟之土,若在陵在山,在隫在衍,其陰其陽,盡宜桐柞,莫不秀長。其榆其柳,其檿其桑,其柘其櫟,其槐其楊,群木蕃滋,數大條直以長。其澤則多魚,牧則宜牛羊。其地其樊,俱宜竹箭,藻黽楢檀,五臭生之。薜荔白芷蘪蕪椒連。五臭所校,寡疾難老,士女皆好,其民工巧。其泉黃白,其人夷後。五粟之土,乾而不格,湛而不澤,無高下葆澤以處,是謂粟土。

粟土之次,曰五沃。五沃之物,或赤或青或黃或白或黑。五沃之物,各有異則。五沃之狀,剽怸橐土,蟲易全處。怸剽不白,下乃以澤。其種大苗、細苗,赨莖黑秀,箭長。五沃之土,若在邱在山在陵在岡,若在陬陵之陽,其左其右,宜彼群木,桐柞扶櫄,及彼白梓。其梅其杏,其桃其李,其秀生莖起。其棘其棠,其槐其楊,其榆其桑,其杞其枋,群木數大,條直以長。其陰則生,乂之楂梨。其陽則安,樹之五麻。若高若下,不擇疇所。其麻大者,如箭如葦,大長以美。其細者,如如蒸,欲有與名。大者不類,小者則治,揣而藏之,若眾練絲。五臭疇生,蓮與蘪蕪,槀本白芷。其澤則多魚,牧則宜牛羊。其泉白青,其人堅勁。寡有疥騷,終無痟酲。五沃之土,乾而不斥,湛而不澤,無高下葆澤以處,是謂沃土。

沃土之次,曰五位。五位之物,五色雜英,各有異章。五位之狀,不塥不灰,青怸以菭。其種大葦無、細葦無,赨莖白秀。五位之土,若在岡在陵,在隫在衍,在邱在山,皆宜竹箭。求黽楢檀。其山之淺,有籠與斥,群木安逐,條長數大。其桑其鬆,其杞其茸,種木胥容。榆桃柳楝,群藥安生,薑與桔梗,小辛大蒙。其山之梟,多桔符榆。其山之末,有箭與苑。其山之傍,有彼黃䖟,及彼白昌,山藜葦芒,群藥安聚,以圉民殃。其林其漉,其槐其楝,其柞其穀,群木安逐,鳥獸安施,既有麋麃,又且多鹿。其泉青黑,其人輕直,省事少食。無高下葆澤以處,是謂位土。

位土之次,曰五蘟。五蘟之狀,黑土黑菭,青怵以肥,芬然若灰。其種櫑葛,赨莖黃秀,恚目,其葉若苑。以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二。是謂蘟土。

蘟土之次,曰五壤。五壤之狀,芬然若澤若屯土。其種大水腸、細水腸,赨莖黃秀以慈。忍水旱,無不宜也。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二。是謂壤土。

壤土之次,曰五浮五浮之狀,捍然如米,以葆澤,不離不坼。其種忍蘟,忍葉如葉以長狐茸,黃莖黑莖黑秀,其粟大,無不宜也。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二。

凡上土三十物,種十二物。

中土曰五怷,五怷之狀,廩焉如壏,潤濕以處。其種大稷、細稷,赨莖黃秀以慈,忍水旱。細粟如麻。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三。

怷土之次,曰五纑。五纑之狀,強力剛堅。其種大邯鄲、細邯鄲,莖葉如扶櫄,其粟大。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三。

纑土之次,曰五壏。五壏之狀,芬焉若糠以肥。其種大荔、細荔,青莖黃秀。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三。

壏土之次。曰五剽。五剽之狀。華然如芬以脤。其種大、細,黑莖青秀。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四。

剽土之次,曰五沙。五沙之狀,粟焉如屑塵厲。其種大萯、細萯,白莖青秀以蔓。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四。

沙土之次,曰五塥。五塥之狀,累然如仆累。不忍水旱。其種大樛杞、細樛杞,黑莖黑秀。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四。凡中土三十物,種十二物。

下土曰五猶。五猶之狀如糞。其種大華、細華,白莖黑秀。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五。

猶土之次,曰五弘。五弘之狀,如鼠肝。其種青粱,黑莖黑秀。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五。

弘土之次,曰五殖。五殖之狀,甚澤以疏,離坼以臞塉。其種雁膳,黑實;朱跗,黃實。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六。

五殖之次,曰五觳。五觳之狀,婁婁然,不忍水旱。其種大菽、細菽,多白實。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六。

觳土之次,曰五鳧。五鳧之狀,堅而不骼。其種陵稻,黑鵝、馬夫。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七。

鳧土之次,曰五桀。五桀之狀,甚鹹以苦。其物為下。其種白稻,長狹。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七。凡下土三十物,其種十二物。凡土物九十,其種三十六。

「野與市爭民,金與粟爭貴。」又曰:「狄,諸侯畝鍾之國也,故粟十鍾而錙金。程,諸侯出東之國也,故粟五釜而錙金。」

《商子》曰:「金生而粟死,粟死而金生。金一兩生於境內,粟十二石死於境外;粟十二石生於境內,金一兩死於境外。好生金於境內,則金粟兩死,倉府兩虛,國弱。好生粟於境內,則金粟兩生,倉府兩盈,國強。」

《呂覽》曰:玄扈先生曰:古農家之書甚多,於今罕傳。呂相所集諸篇,概有所本,亦可睹見一二矣。凡農之道,厚之為寶。斬木不時,不折必穗。稼就而不獲,必遇天菑。夫稼,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養之者天也。是以人稼之容足,耨之容耰,據之容手,此之謂耕道。是以得時之禾,長秱而穗,大本而莖殺,蔬穖而穗大,其粟圓而薄糠,其米多沃而食之彊。如此者不風。先時者,莖葉帶芒以短衡,穗而芳奪,秮米而不香;後時者,莖葉帶芒而末衡,穗閱而青零,多比而不滿。得時之黍,芒莖而徼下,穗芒以長,摶米而薄糠,舂之易而食之不噮而香。如此者不飴。先時者,大本而華,莖殺而不遂,葉槀短穗;後時者,小莖而麻長,短穗而厚糠,小米鉗而不香。得時之稻,大本而莖葆,長秱疏穖,穗如馬尾;大粒無芒,摶米而薄糠,舂之易而食之香。如此者不益。先時者,大本而莖葉格對,短秱短穗,多比厚糠,薄米多芒。後時者,纖莖而不滋,厚糠多比,𢈩辟米,不得待定熟,卬夭而死。得時之麻,必芒以長,疏節而色陽,小本而莖堅,厚枲以均,後熟多榮,日夜分復生。如此者不蝗。得時之菽,長莖而短足,其莢二七以為族,多枝數節,競葉蕃實。大菽則圓,小菽則摶以芳,稱之重,食之息以香。如此者不蟲。先時者,必長以蔓,浮葉疏節,小莢不實。後時者,短莖疏節,本虛不實。得時之麥,秱長而莖黑,二七以為行,而服薄䅵而赤色。稱之重,食之致香以息,使人肌澤且有力。如此者不蚼蛆。先時者,暑雨未至,胕動蚼蛆而多疾,其次羊以節。後時者,弱苗而穗蒼狼,薄色而美芒。是故得時之稼興,失時之稼約。莖相若,稱之,得時者重,粟之多。量粟相若而舂之,得時者多米。量米相若而食之,得時者忍饑。是故得時之稼,其臭香,其味甘,其氣章。百日食之,耳目聰明,心意叡智,四衛變彊,凶氣不入,身無苛殃。黃帝曰:「四時之不正也,正五穀而已矣。」《審時篇》

《后稷》曰:子能以窐為突乎?子能藏其惡而揖之以陰乎?子能使吾土靖而川浴土乎?子能使保濕安地而處乎?子能使夷毋淫乎?子能使子之野盡為泠風乎?子能使稾數節而莖堅乎?子能使穗大而堅均乎?子能使粟圜而薄糠乎?子能使米多沃而食之彊乎?無之若何?凡耕之大方,力者欲柔,柔者欲力;息者欲勞,勞者欲息;棘者欲肥,肥者欲棘;急者欲緩,緩者欲急;濕者欲燥,燥者欲濕。上田棄畝,下田棄川。五耕五耨,必審以盡。其深殖之度,陰土必得。大草不生,又無螟蜮。今茲美禾,來茲美麥。是以六尺之耜,所以成畝也。其博八寸,所以成川也。耨柄尺,此其度也。其耨六寸,所以間稼也。地可使肥,又可使棘。人肥必以澤,使苗堅而地隙。人耨必以旱,使地肥而土緩。草諯大月。冬至後五旬七日,菖始生。菖者,百草之先生者也,於是始耕。孟夏之昔,殺三葉而獲大麥。日至,苦菜死而資生,而樹麻與菽,此告民地寶盡死。凡草生藏日中出,稀首生而麥無葉,而從事於蓄藏,此告民究也。五時,見生而樹生,見死而獲死。天下時,地生財,不與民謀。有年瘞土,無年瘞土。無失民時,無使之治。下知貧富利器,皆時至而作,渴時而止。是以老弱之力可盡起。其用曰半,其功可使倍。不知事者,時未至而逆之,時既往而慕之,當時而薄之,使其民而郤之。民既郤乃以良時慕,此從事之下也。操事則苦,不知高下,民乃逾處。種稑禾不為稑,種重禾不為重,是以粟少而失功。《任地篇》

凡耕之道:必始於壚,為其寡澤而後枯。必後其靹,為其唯厚而及。𨩭者𦷺之,堅者耕之,澤其靹而後之。上田則被其處,下田則盡其汙。無與三盜任地。夫四序參發,大川小畝為青魚胠,苗若直獵,地竊之也。既種而無行,耕而不長,則苗相竊也。弗除則蕪,除之則虛,則草竊之也。故去此三盜者,而後粟可多也。所謂今之耕也,營而無獲者,其蚤者先時,晚者不及時,寒暑不節,稼乃多菑實。其為畝也,高而危則澤奪,陂則埒,見風則亻厥,高培則拔,寒則彫,熱則修,一時而五六死,故不能為來。不俱生而俱死,虛稼先死,眾盜乃竊。望之似有餘,就之則虛。農夫知其田之易也,不知其稼之疏而不適也;知其田之際也,不知其稼居地之虛也。不除則蕪,除之則虛,此稼之傷也。故畝欲廣以平,川欲小以深,下得陰,上得陽,然後咸生。稼欲生於塵,而殖於堅者。慎其種,勿使數,亦無使疏。於其施土,無使不足,亦無使有餘。熟有耰也,必務其培。其耰也植,植者其生也必先。其施土也均,均者其生也必堅。是以畝廣以平,則不喪本,莖生於地者,五分之以地。莖生有行,故遫長;弱不相害,故遫大,衡行必得,縱行必術,正其行,通其風;心中央,帥為泠風。苗,其弱也欲孤,長也欲相與居,其熟也欲相扶。是故三以為族,乃多粟。凡禾之患,不俱生而俱死。是以先生者美米,後生者為比。是故其耨也,長其兄而去其弟。樹肥無使扶疏,樹墝不欲專生而族居。肥而扶疏則多比,墝而專居則多死。不知稼者,其耨也,去其兄而養其弟,不收其粟而收其比,上下不安,則禾多死。厚土則孽不通,薄土則蕃轓而不發。壚埴冥色,剛土柔種,免耕殺匿,使農事得。《辨土篇》

《亢倉子》曰:人捨本事末,則不一令。不一令,則不可守,不可戰。人捨本事末,則其產約。其產約,則輕流徙。輕流徙,則國家時有災患,皆生遠誌,無復居心。人忘本而事末,則好智。好智則多詐,多詐則巧法令,巧法令則以是為非,以非為是。古先聖王之所以理人者,先務農業,農業非徒為地利也,貴其志也。人農則樸,樸則易用。易用則邊境安,邊境安則主位尊。人農則童,童則少私義,少私義則公法立,力博深。農則其產復,其產復,則重流散,重流散,則死其處無二慮,是天下為一心矣。天下一心,軒轅幾蘧之理,不是過也。古先聖王之所以茂耕織者,以為本教也。是故天子躬率諸侯耕籍田,大夫士第有功級,勸人尊地產也。后妃率嬪御,蠶於郊桑公田,勸人力婦教也。男子不織而衣,婦人不耕而食,男女貿功,資相為業,此聖王之制也。故敬時受日,埒實課功,非老不休,非疾不息。一人勤之,十人食之。當時之務,不興土功,不料師旅,男不出禦,女不外嫁,以妨農也。黃帝曰:四時之不可正,正五穀而已耳。夫稼,為之者人也,生之者天也,養之者地也。是以稼之容足,耨之容耰,耘之容手,是謂耕道。農攻食,工攻器,賈攻貨。時事不龔,敚之以土功,是謂大凶。凡稼,蚤者先時,暮者不及時,寒暑不節,稼乃生災。冬至已後五旬有七日而菖生,於是乎始耕。事農之道,見生而藝生,見死而獲死。天發時,地產財,不與人期。有年祀土,無年祀土,無失人時。迨時而作,遇時而止,老弱之力,可使盡起。不知時者,未至而逆之,既往而慕之,當其時而薄之,此從事之下也。夫耨必以旱,使地肥而土緩。稼欲產於塵土,而殖於地堅者。慎其種,勿使數,亦無使疏。於其施土,無使不足,亦無使有餘。畎欲深以端,畝欲沃以平,下得陰,上得陽,然後咸生。立苗有行故速長,強弱不相害故速大,正其行,通其中,疏為泠風,千古要論則有收而多功。率稼,望之有餘,就之則疏,是地之竊也。不除則蕪,除之則虛,是事之傷也。苗,其弱也欲孤,其長也欲相與居,其熟也欲相與扶。三以為族,稼乃多穀。凡苗之患,不俱生而俱死,是以先生者美米,後生者為比。是故其耨也,長其兄而去其弟,樹肥無使扶疏,樹墝不欲專生而獨居,肥而扶疏則多比,墝而專居則多死。不知耨者,去其兄而養其弟,不收其粟而收其比,上下不安,則稼多死。得時之禾,長秱而大穗,圜粟而薄糠,米飴而香,舂之易而食之強。失時之禾,深芒而小莖,穗銳多比而青蘦。得時之黍,穗不芒以長,團米而寡糠。失時之黍,大本華莖,葉膏短穗。得時之稻,莖葆長秱,穗如馬尾。失時之稻,纖莖而不滋,厚糠而菑死。得時之麻,疏節而色陽,堅枲而小本。失時之麻,蕃柯短莖,岸節而葉蟲。得時之菽,長莖而短足,其莢二七以為族,多枝數節,競葉繁實,稱之重,食之息。失時之菽,必長以蔓,浮葉虛本。疏節而小莢。得時之麥,長秱而頸族,二七以為行,薄翼而䵍色,食之使人肥且有力。失時之麥,胕腫多病,弱苗而翜穗,是故得時之稼豐,失時之稼約。庶穀盡宜,從而食之,使人四衛變強,耳目聰明,凶氣不入,身無苛殃。善乎孔子之言,冬飽則身溫,夏飽則身涼,夫溫涼時適,則人無病疢。人無病疢,是疫癘不行,疫癘不行,鹹得遂其天年。故曰:穀者人之天。是以興王務農,王不務農,是棄人也。王而棄人,將何國哉?農道篇

戴埴論曰:玄扈先生曰:《書》不刪《無逸》,《詩》不刪《豳風》。夫子告須之辭,亦猶孟子不欲並耕之意耳。樊遲學稼學圃,夫子固以須無志於大而鄙之。然夫子所謂不如老農圃,則是真實之辭。古者,人各有一業,一事一物,皆有傳授。問樂必須夔,問刑必須皋,農事非后稷不可。禾麻菽麥秠麇芑,各有土地之宜;方苞種褎發秀穎栗,各有前後之序。本末源流,特概見於《生民》、《七月》。《周禮》攽職事曰:稼穡樹藝,及任農以耕事,任圃以樹事,是各有職。老農老圃,蓋習聞其故家遺俗,窮耕植之理者也。此許行所以學農家。今以所傳《齊民要術》,亦可想農圃之梗概。《管子·地員》一篇,載土地所宜,比《禹貢》尤詳悉。《亢倉子》說農道,大有意義。稼容足,耨容耰,耘容手,謂之耕道。人耨以旱,使地肥而土緩。稼欲產於塵,而殖於堅。其種勿使數,亦無使疏。施土無使不足,亦無使有餘。畎欲深而端,畝欲廣以平,下得陰,上得陽,然後盛生。吾苗有行故速長,強弱不相害故速大。苗,其弱也欲孤,其長也欲相與居,其熟也欲相扶,其耨也長其兄而去其弟。樹肥無扶疏,樹墝不欲專生而獨居。肥而扶疏則多比,墝而專居則多死。其說禾黍稻麻菽麥,得時失時尤詳。且悉與《呂氏春秋》大概略同。昔李斯請史官非秦紀皆燒。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藝文志》:神農二十篇,野老十七篇,宰氏十七篇,董安國十六篇,尹都尉十四篇,趙氏五篇,氾勝之十八篇,王氏六篇,蔡葵一篇。九家百十四篇,要之各有傳授。不可例以夫子鄙須,遂謂無此學也。

賈思勰《齊民要術》敘曰:蓋神農為耒耜,以利天下。堯命四子,敬授民時。舜命后稷,食為政首。禹製土田,萬國作乂。殷周之盛,詩書所述,要在安民,富而教之。《管子》曰:「一農不耕,民有饑者。一女不織,民有寒者。」「倉廩實,知禮節。衣食足,知榮辱。」傳曰:人生在勤,勤則不匱。語曰:力能勝貧,謹能勝禍。蓋言勤力可以不貧,謹身可以避禍。故李悝為魏文侯作盡地利之教,國以富強。秦孝公用商君,急耕戰之賞,傾奪鄰國而雄諸侯。《淮南子》曰:聖人不恥身之賤也,愧道之不行也。不憂命之長短,而憂百姓之窮。是故禹為治水,以身解於陽於之河;湯由苦旱,以身禱於桑林之祭。神農憔悴,堯瘦臞,舜黎黑,禹胼胝。由此觀之,則聖人之憂勞百姓亦甚矣。故自天子以下至於庶人,四肢不勤,思慮不用,而事治求贍者,未之聞也。故田者不彊,囷倉不盈;將相不彊,功烈不成。仲長子曰:天為之時,而我不農,穀亦不可得而取之。青春至焉,時雨降焉,始之耕田,終之簠簋。惰者釜之,勤者鍾之,矧夫不為而尚乎食也哉?譙子曰:朝發而夕異,宿勤則菜盈傾筐。且苟有羽毛,不織不衣;不能茹草飲水,不耕不食。安可以不自力哉?晁錯曰:聖王在上,而民不凍不饑者,非耕而食之,織而衣之,為開其資財之道也。夫寒之於衣,不待輕煖;饑之於食,不待甘旨。饑寒至身,不顧廉恥。一日不再食則饑;終歲不製衣則寒。夫腹饑不得食,體寒不得衣,慈母不能保其子,君亦安得以有民?夫珠玉金銀,饑不可食,寒不可衣。粟米布帛,一日不得而饑寒至。是故明君貴五穀而賤金玉。劉陶曰: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饑。故食為至急。陳思王曰:寒者不貪尺玉而思短褐。饑者不願千金而美一食。千金尺玉至貴,而不若一食、短褐之惡者,物時有所急也。誠哉言乎!神農倉頡,聖人者也,其於事也,有所不能矣。故趙過始為牛耕,實勝耒耜之利。蔡倫立意造紙,豈方縑牘之煩?且耿壽昌之常平倉,桑弘羊之均輸法,益國利民,不朽之術也。諺曰:「智如禹湯,不如常耕。」是以樊遲請學稼,孔子答曰:「吾不如老農。」 然則聖賢之智,猶有所未達,而況於凡庸者乎?猗頓,魯窮士,聞陶朱公富,問術焉。告之曰:「欲速富,畜五牸。」乃畜牛羊,子息萬計。九真、廬江,不知牛耕,每致困乏,任延、王景,乃令鑄作田器,教之墾辟,歲歲開廣,百姓充給。敦煌不曉作耬犁,及種,人牛功力既費,而收穀更少。皇甫隆乃教作耬犁,所省傭力過半,得穀加五。又敦煌俗,婦女作裙,攣縮如羊腸,用布一疋。隆又禁改之,所省復不貲。茨充為桂陽令,俗不種桑,無蠶織絲麻之利,類皆以麻枲頭貯衣。民惰窳,少⒕履,足多剖裂血出,盛冬皆然火燎炙。充教民益種桑柘,養蠶織履。復令種苧麻。數年之間,大賴其利,衣履溫煖。今江南知桑蠶織履,皆充之教也。五原土宜麻枲,而俗不知績織,民冬月無衣,積細草臥其中,見吏則衣草而出。崔寔為作紡績織紝之具以教,民得免寒苦。黃霸為潁川,使郵亭鄉官,皆畜雞豚,以贍鰥寡貧窮者。及務耕桑,節用,殖財,種樹。鰥寡孤獨,有死無以葬者,鄉部書言,霸具為區處:某所大木,可以為棺。某亭豚子,可以為祭。吏往,皆如言。龔遂為渤海,勸民務農桑。令口種一株榆,百本薤,五十本蔥,一畦韭,三畝家、二母彘,五母雞。民有帶持刀劍者,使賣劍買牛,賣刀買犢。曰:「何為帶牛佩犢?」春夏不得不趣田畝,秋冬課收斂,益畜果實菱芡,吏民皆富實。召信臣為南陽,好為民興利,務在富之。躬勸耕農,出入阡陌,止舍鄉亭,稀有安居。時行視郡中水泉,開通溝瀆,起水門提閼,凡數十處,以廣溉灌。民得其利,畜積有餘。禁止嫁娶、送終奢靡,務出於儉約,郡中莫不耕稼力田。吏民親愛信臣,號曰召父。童恢為不其令,率民養一豬,雌雞四頭,以供祭祀,買棺木。顏裴為京兆,乃令整阡陌,樹桑果。又課以閑月取材,使得轉相告戒,教匠作車。又課民無牛者,令畜豬,投貴時賣,以買牛。始者民以為煩,一二年間,家有丁車大牛,整頓豐足。王丹家累千金,好施與,周人之急。每歲時後,察其強力收多者,輒曆載酒餚,從而勞之,便於田頭樹下,飲食勸勉之,因留其餘肴而去。其惰者,獨不見勞,各自恥不能致丹。其後無不力田者,聚落以致殷富。杜畿為河東,課勸耕桑,民畜牸牛、草馬,下逮雞豚,皆有章程。家家豐實。此等,豈好為頓擾而輕費損哉?蓋以庸人之性,率之則自力,縱之則惰窳耳。故仲長子曰:叢林之下,為倉庾之坻;魚鱉之堀,為耕稼之場者,此君長所用心也。是以太公封,而斥鹵播嘉穀;鄭白成,而關中無饑年。蓋食魚鱉,而藪澤之形可見;觀草木,而肥墝之勢可知。又曰:稼穡不修,桑果不茂,畜產不肥,鞭之可也。柂落不完,垣牆不牢,埽除不淨,笞之可也。此督課之方也。且天子親耕,皇后親蠶,況夫田父而懷窳惰乎?李衡於武陵龍陽汎洲上作宅,種甘橘千樹。臨卒,敕兒曰:吾州裏有千頭木奴,不責汝衣食。歲上一疋絹,亦可足用矣。吳末,甘橘成,歲得絹數千疋。恆稱太史公所謂「江陵千樹橘,與千戶侯等」者也。樊重欲作器物,先種梓漆,時人嗤之。然積以歲月,皆得其用。向之笑者,咸求假焉。此種植之不可已也。玄扈先生曰:余勸人種樹,或曰:不能待,何法而可?余曰:不能待,速種為可。諺曰:「一年之計,莫如種穀,十年之計,莫如樹木。」此之謂也。《書》曰:「稼穡之艱難。」《孝經》曰:「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論語》曰:「百姓不足,君孰與足?」漢文帝曰: 「朕為天下守財矣,安敢妄用哉!」孔子曰:「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然則家猶國,國猶家。是以家貧思良妻,國亂思良相,其義一也。夫財貨之生,既艱難矣,用之又無節;凡人之性,好懶惰矣,率之又不篤;加以政令失所,水旱為災,一穀不登,胔腐相繼。古今同患,所不能止也,嗟乎!且饑者有過甚之願,渴者有兼量之情。既飽而後輕食,既煖而後輕衣。或由年穀豐穰,而忽於蓄積,或由布帛優贍,而輕於施與,窮窘之來,所由有漸。故管子曰:「桀有天下而用不足,湯有七十里而用有餘。天非獨為湯雨菽粟也,」蓋言用之以節。仲長子曰:「鮑魚之肆,不自以氣為臭,四夷之人,不自以食為異,生習然也。居積習之中,見生然之事,孰自知也?」斯何異蓼中之蟲,而不知藍之甘乎?今采拓經傳,爰及歌謠,詢之老成,驗之行事。起自耕農,終於醯醢,資生之業,靡不畢書。號曰《齊民要術》。其有五穀果蓏,非中國所植者,存其名目而已。種植之法,蓋無聞焉。捨本逐末,賢哲所非。日富歲貧,饑寒之漸。故商賈之事,闕而不錄。花草之流,可以悅目,徒有春花,而無秋實,匹諸浮偽,蓋不足存。鄙意曉示家童,未敢聞之有識,故丁寧周至,言提其耳,每事指斥,不尚浮辭。覽者無或嗤焉。

齊民要術》云:《淮南子》曰:夫地勢,水東流,人必事焉,然後水潦得穀行。禾稼春生,人必加功焉,故五穀遂長。聽其自流,待其自生,大禹之功不立,而后稷之智不用。禹決江疏河,以為天下興利,不能使水西流;后稷闢土墾草,以為百姓力農,然而不能使禾冬生。豈其人事不至哉?其勢不可也。食者,民之本;民者,國之本;國者,君之本。是故人君上因天時,下盡地利,中用人力。是以群生遂長,五穀蕃殖。教民養育六畜,以時種樹,務修田疇,滋樹桑麻,肥磽高下,各因其宜。丘陵阪險,不生五穀者,以樹竹木。春伐枯槁,夏取果蓏,秋蓄蔬食。菜食曰蔬;穀食曰食。冬伐薪蒸,以為民資。是故生無乏用,死無轉屍。故先王之政,四海之雲至,而修封疆。四海雲至,正月也。蝦蟆鳴,燕降,而通路除道矣燕降,二月。陰降百泉,則修橋梁。陰降百泉,十月。昏張中,則務種穀。四月昏,張星中於南方,朱鳥之宿。大火中,則種黍菽。大火昏中,六月。虛中,則種宿麥。虛昏中,九月。昴星中,則收斂蓄積,伐薪木。昴星,西方白虎之宿。季秋之月,收斂蓄積。所以應時修備,富國利民。霜降而樹穀,水泮而求獲,欲得食,則難矣。又曰:為治之本,務在安民;安民之本,在於足用;足用之本,在於勿奪時。言不奪民之農要時。勿奪時之本,在於省事。省事之本,在於節欲。節止貪欲。節欲之本,在於反性。反其所受於天之所性也。未有能搖其本而靜其末,濁其源而清其流者也。夫日回而月周,時不與人遊,故聖人不貴尺璧而重寸陰,難得而易失也。故禹之趨時也,履遺而不納,冠掛而不顧。非其爭先也,而爭其得時也。楊泉《物理論》曰:種作曰稼,收斂曰穡。稼欲熟,穡欲速,此良農之務也。《漢書· 食貨志》曰:種穀,必雜五種,以備災害。師古曰:歲田有宜,及水旱之利也。「種」即五穀:謂黍、稷、麻、麥、豆也。田中不得有樹,用妨五穀。不有樹而當五穀,且倍焉屣焉者乎?齊桓公問於管子曰:饑寒室屋漏而不治,垣牆壞而不築,為之奈何?管子對曰:沭塗樹之枝。公令左右沭塗樹之枝。其年,民被布帛,治屋,築垣。公問:此何故?管子對曰:齊,夷萊之國也。一樹而百乘息其下,以其不稍也。眾鳥居其上,丁壯者挾丸操彈居其下,終日不歸。父老拊枝而論,終日不去。今吾沭塗樹之枝,日方中,無尺陰;行者疾走,父老歸而治產,丁壯歸而有業。力耕數耘,收獲如寇盜之至。恐為風雨所損也。還廬樹桑,菜茹有畦,還繞也。瓜瓠果蓏,殖於疆埸。雞豚狗彘,毋失其時,女修蠶織,則五十可以衣帛,七十可以食肉。入者必持薪樵。輕重相分,班白不提攜。冬民既入,婦人同巷,相從夜績,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服虔曰:一月之中,又得夜。半,為十五日,凡四十五日也。必相從者,所以省費燎火,同巧拙而合習俗。師古曰:省費,燎火之費也。燎所以為明,火所以為溫也。董仲舒曰:《春秋》,他穀不書。至於麥禾不成,則書之。以此,見聖人於五穀最重麥禾也。趙過為搜粟都尉。過能為代田,一畝三川,歲代處,故曰代田。此為代田,歲易川,非歲易田也。代田與區田同意。古法也,苗生葉以上,稍耨隴草,因隤其土,以附苗根。故其詩曰:或芸或芓,黍稷儗儗。芸,除草也。芓,附根也。言苗稍壯,每耨輒附根。比盛暑,隴盡而根深,能風與旱,能,讀曰「耐」。故儗儗而盛也。其耕耘、下種田器,皆有便巧。率十二夫為田,一井一屋,故畝五頃。便巧之為利如此,曷不便巧。用耦犁:二牛三人,一歲之收,常過縵田畝一斛以上,善者倍之。善者之為利如此,曷不善。過使教田太常三輔。大農置功巧奴與從事,為作田器;二千石遣令長、三老、力田、及裏父老,善田者,受田器,學耕稼養苗狀。君臣之用心於民如此。蘇林曰:為法意狀也。民或苦少牛,亡以趨澤,趨,及也。澤,雨之潤澤也。故平都令光,教過以人免犁。過奏光以為丞,教民相與庸免犁。能者之虛心如此,不虛不能;不能不虛。師古曰:庸,功也。言換功共作也。義亦與庸賃同。率多人者,田日三十畝,少者十三畝。以故田多墾辟。過試以離宮卒,田其宮壖地,宮壖地,謂外垣之內,內垣之外也。守離宮卒,閒而無事;因令壖地為田也。此時未有形家者言。幸不受其排擯,生於郭璞之後者難矣。課得穀皆多其勞,田畝一斛以上,令命家田三輔公田。豈有無賞而能成所欲成者乎?韋昭曰:命家,謂受爵命。一爵,謂公士以上,令得田公田,優之也。師古曰:令,力成反。又教邊郡及居延城。韋昭曰:居延,張掖縣也。時有田卒也。是後,邊城、河東、弘農、三輔、太常民,皆便代田,用力少而得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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