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景齋集
卷四
作者:禹成圭
1911年
卷五

與徐景襄贊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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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也以草野微蹤。猥蒙河海之恩。未有涓埃之報。而歸賦田園。庶幾歌詠答昇平矣。夫何挽近。騷訛四起。時事甚艱。耿耿一心。常懸北闕。而嫠婦之憂。何益之有乎。躄者之勇。何用之有乎。眞西山退休而築畒忠堂。處𤱶畒而不忘忠君之義也。夫子居魯。退仕而吉月必朝服而朝。雖不在位而每以朔日朝謁之謂也。竊欲築一壇於後園。以寓西山畒忠之義。以誕日及朔日。望拜於壇上。以倣夫子吉月朝服之義。未知如何。與汝七私議而疑未能决。玆以仰陳。可否間敎示切仰。

答徐景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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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性字不可以一槩論者。以其有本然氣質之異名也。本然之性云者。如子思所謂天命之性。孟子所謂性善之性是也。氣質之性云者。如孔子所謂相近之性。程子所謂生之謂性。張子所謂形而後有氣質之性。朱子所謂不全是性之本體之性是也。朱子曰本然之性。無氣質。却無安頓處。又曰人生而靜以上。只可謂之理。未可名謂性。大抵本然之理。在氣質中然後乃得成性。而是所謂氣質之性也。從氣質上單指其理之本體。則是所謂本然之性也。本然之性則不兼氣質而言也。氣質之性則實包本然在其中矣。本然氣質。旣非二性。則何可以未發已發分屬於本然之性氣質之性耶。來敎曰四七理發氣發之說。先輩之公案已定云云。盖自退栗以後。理發氣發之說。尙未歸一。自湖洛以後。氣質之性。未發已發之說。亦未歸一。兄則以何說爲公案耶。來諭欲明未發之軆而特言湛一之氣者。其果以爲未發之性。不可懸空獨立。故必以湛一之氣。言於未發之軆耶。夫未發者。喜怒哀樂之未發也。喜怒哀樂之氣稟未發。則性之本體不爲氣所掩。故不偏不倚純粹至善而大本立矣。此時節無論氣之湛一與氣之査滓。俱寂然未發。何可以湛一與査滓分屬於未發已發乎。亦何可以氣字帶累言之於大本之地乎。來敎又曰性在氣中則有善惡而非未發也。雖欲單指。豈得爲純善乎。此則朱子曰纔說性時。已涉形氣。不得爲性之本體。然性之本體。亦未甞離。要人就此上面見其性之本體未嘗離。亦未嘗雜耳。栗谷先生曰從氣質上單指其理曰本然之性。兼本然與氣質而命之曰氣質之性。以兄論而較之。則朱子栗谷之說皆非耶。來敎又曰從氣質上單指其本然之性則此性字已離氣而無掛撘處。只是懸空說。此則朱子曰所謂天命之性者。是就人身中拈出。這箇是天命之性不雜乎氣質者而言。以兄論而較之則朱子此說亦非耶。來敎又曰無論心性。而氣質者皆當言於發後。此則栗谷先生曰氣質之性固有善惡之不同。然但此所謂性。專指未發而言。人雖至惡者。未發之前。固無不善。以兄論而較之則栗谷此說亦非耶。來敎又曰孟子言性善。溯其情而逆知之。今亦曰張子之言氣質之性。溯其情而逆言之。此則孟子之言惻隱羞惡辭讓是非。因惻隱而知其有仁。因羞惡而知其有義。是所謂溯其情而逆知也。若張子之言氣質性。本無惻隱羞惡之說。則其果以氣質之性性字。作惻隱羞惡看乎。幸斤正回敎如何。

答徐景襄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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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本然之性氣質之性。只是一性。故程子曰二之則不是。今以未發已發之說。分而二之何也。兄則以爲氣質之性之外。更有本然之性耶。然則是二性也。固可以未發已發分屬也。氣質之性。實包本然在其中。則只一性而已。何可以未發已發分屬乎。兄只知本然之性當屬未發。而殊不知氣質之性未發者。卽是本然之性也。宜乎以未發已發。必欲分屬於不可分屬之地也。夫未發者。喜怒哀樂氣禀之未發也。氣禀未發之時。有何氣稟之可言乎。湖說中未發前氣禀本色之說。實有未安者。愚見本不如此。而盛喩斥之曰未發前氣質之說。又曰氣質不可言於未發。又曰以氣質安於本然。此豈非無情之責耶。愚見則以爲人生以前。只可謂天之道。未可名謂性。人生以後。稟受之性。卽本然與氣質合而成性者也。纔說性時雖不是性之本軆。性之本體。亦未甞雜矣。氣稟未發之時。則氣不用事。故性之本體不爲氣所掩。而不偏不倚。大本立矣。此非異說也。卽子思朱子之意。則其果如盛諭所斥云云之說耶。兄若以氣禀未發之說爲不可。則兄之所謂未發。指何處而言也。子思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喜怒哀樂之未發者。卽氣稟未發之謂也。中者本然之軆也。若如兄論則子思亦以氣質安於大本乎。朱子曰氣不用事。故有善而無惡。氣不用事者。卽氣稟未發之謂也。有善而無惡者。本然之體也。若如兄論則朱子亦以氣質安於大本乎。栗谷先生曰人雖至惡者。未發之前。固無不善。人雖至惡。未發者卽氣質未發之謂也。固無不善者。本然之軆也。若如兄論則栗谷亦以氣質安於大本乎。愚說中氣質之性未發者。卽是本然之性也。氣質之性已發者。卽是善惡之情云者。果有違於子思朱子栗谷之意耶。盛喩有曰中庸未發之謂中。此則本然未發也。栗谷曰氣質之性固有善惡之不同。其下又曰纔發便有善惡。此則非氣質之已發乎云云。盖子思之言未發則曰喜怒哀樂之未發也。兄之言未發則曰本然之未發也。兄之語意。其果與子思之語意同乎。子思則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兄則本然之未發謂之中則可乎。夫本然之性。無形無爲。而必資氣機然後發用。故發與未發。皆指氣稟而言也。今若曰未發前本然則可也。若曰本然之未發則大不可也。此則失子思之旨也。栗谷先生曰但此所謂性。專指未發。而其下又曰纔發便有善惡。上一節指氣質之性未發而言也。下一節指善惡之情已發而言也。兄則以纔發便有善惡。看作氣質之性耶。其上文丁寧以氣質之性。謂專指未發而言。則兄必欲屬之已發何也。此則失栗谷之旨也。更加三思如何。盛喩又曰言本然則單指未發。言氣質則兼擧軆用本末。此則指氣質而言耶。指氣質之性而言耶。若指氣質則不可言軆言本也。若指氣質之性則不可言用言末也。兄之辨論雖詳。而反復推究。都無性情之界體用之別。胡爲而然耶。栗谷先生心性情圖。兄必曾見。而未發已發境界。暸然明白。試以此圈參考鄙說如何。此圖圈內。卽本然與氣質合而成性處。而不是性之本體。然其在氣稟未發時。則有善而無惡。卽子思所謂喜怒哀樂未發之時也。朱子所謂氣不用事之時也。勉齋所謂氣雖偏而理自正。氣雖昏而理自明之時也。纔發爲情則善惡始分矣。此理昭昭。斷然無疑。而洛說羣賢俱以明辨篤行之學。莫不尊尙栗谷。而何不深究此圖之義。必以氣質之性。歸之於已發之後。竟作後學之疑案。可勝惜哉。

答徐景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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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秋騷擾中拚別。迄猶悵仰。聞貴眷移入於鄙屋云。譬之若薰草之入於蕕器也。蕕雖移去而倘無餘穢之染在於器者否。以一器而或盛蕕或盛薰。薰則必不化蕕。而蕕若化入於薰陶中。則豈非大幸耶。獲拜惠訊。備審經體持服保重。蚕頭泉石。必不似昔日之薖軸。繼切代悶。成圭蟄伏深山。雲林溪谷。非不佳美。然欲樵而心不在樵。欲漁而心不在漁。未知此心走作於何處而然耶。靜言思之。直不過平日所工。未能得力於聖人操存之訓。使本然之地。擾擾未定。而便作騷訛所奪。有時驚覺。只自瞿瞿。若使此身耳聾而目瞽。則浮說之以訛傳䚹。何關於不覩不聞之地乎。古人詩曰或恐是非聲到耳。故敎流水盡籠山。今之弊居山樊。萬仞壁立之處也。瀑流之噴激者。或成雷雨之聲。澗流之淙錚者。或成鍾鼓之響。人之起居動作。盡在於流水聲中矣。以此作不覩不聞之境而與世相忘。則亦足爲定心之一助。聊以自遣。

與朴致明海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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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未記何時也。憶昔委進高居。居然十餘年前事。則吾衰若是甚矣。兄則康健如昔日否。老去相思。尤倍於年少者矣。交情非有加减於老少也。少者則此亦齊類。彼亦齊類。出入皆齊類也。至若老者則入亦無伴。出亦無伴。安得不念念相及於平日相愛之間耶。今到龜巖講舍。適逢令三從孫道卿。乃一等佳士也。爲賀尊門後進之兟兟。而叙寒暄之餘。詳探兄座近日節宣。傾寫無量。弟衰憊苦無足仰溷。所可尙友者惟是卷中之人。而最妨者眼霧神耗。眞所謂魚魯不辨也。悶憐悶憐。講會韻一律搆呈。俯覽一如何。

答李戴堯億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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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春夏以來。弟當致書修敬於左右者有兩事。一則剖破藩籬作大家。爲子孫開德基而奠仁宅。此宜賀也。閱朔惟憂。雜試刀圭。而近得勿藥之喜。亦宜問也。邇來衰耗。倦於筆硯。因循未果。而竟使惠書先之。旣愧且感。如何可量耶。今於九日之會。與臨齋兄相對。語及兄邊。不堪少一之歎。兄或默揣否。幸得令允上舍周旋於讀法之席。迄猶慰浣。書後有日。伏惟小春。經體崇旺。蕭寺靜界。思索玩繹之樂。想多日新之效。無負於揭扁自署之義矣。吾輩晩暮相勖。惟在於此一事而已。幸須益加自勵。以啓賢允之前程如何。成圭衰頹日甚。無力振作於尋數之事。因仍玩愒。虗負初志。自憐奈何。三伏日花臺約會。竟失團圓。尙今悵缺。何以則更得一會。以攄積懷也。

答李戴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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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臺之遊。弟則半塗而止。餘悵忡忡。尙今未弛。獲拜惠訊。且承叙事之文。莊讀屢回。足以攄當日未盡底懷。感荷感荷。謹審潦餘。德候增重。日新亭畔。喬俯梓仰。講論不懈。世間淸福。兄獨全之。仰慰且羡。成圭少不勤學。到老追悔。而時或近書。猥以古人之道自期。舊忘新昧。莫可收晩暮之景。所可歎者。虗生此世也。自憐自憐。舟遊記。辭到意盡。剩得前後事實。而第於其間。有一二可商量處。大抵洛江源流。始出於太白黃池。而至禮安陶山前。已成江勢。至安東暎湖樓。便成大江。至醴泉三灘。與文藏臺水相會矣。文藏臺水則自報恩俗離山。歷聞慶,旺陵,鵲川至兎棧。與草谷水相會而至三灘。猶未成江勢而入于洛矣。今以文藏臺水爲洛江之源流。無乃失實耶。且賞花臺杯岑。只一山而異其名者也。今不可曰臺之下有盃岑。幸諒此而改正如何。

與李都事種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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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林暫拜。出於稠座怱擾之中。未克穩承緖餘。迄猶悵失。頃年一命。在令兄固是分內。一書仰賀。亦後於人者。只緣僑居隔遠。討便未易也。伏惟經床震艮養靜邱園。迓休崇毖。身超名利之關。神遊理義之窟。所操益固。所守益堅。惟日慥慥。殆不知老之將至。乃心傾溸。日夕凝情。而一江中限。衰憊轉甚。未能源源盍簪。以資麗澤。有愧於古人之神交大矣。成圭少而溺於功令。汩於世路。枉費了許多盛壯時節。而惟是秉彜之衷。終有所未泯者。以若茅塞之心。欲收桑楡之景。以朝聞之訓。爲究竟法。然旣未就有道而正焉。徒鑽古紙。眼昏嫌於繙閱。神迷妨於記得。程子所謂不學而便老且衰者。正爲賤身著題語也。每中夜思之。汗未嘗不沾衣。顧今異說橫流。士趍靡定。擧世滔滔。其不濡棠者無幾矣。凡我同志之士。正宜明目張膽。定跟勁脊。不爲流俗之撓奪。奮厲精神。講明義理。思所以扶持世道也。如令兄較我則差可謂未老也。益復自力。使多士知所依歸。使斯文無至墜地。

與尹聖伯東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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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年一枉。出於積阻之餘。僅得一日之款。又復積阻。吾輩俱以大耋之年。一往一來。儘非容易事。則其勢不得不然。伏惟老炎。靜體萬重。竊念貴村中似無年輩可與晤語者。則消受之方。豈不難哉。從古聖賢之格言大訓。古今事變之可監可戒者。皆在於書。故竆理之要。莫若看書也。涵養之方。莫若看書也。賢兄素有看玩之癖。則弟言贅矣。然吾輩晩年相勖。無過於此也。雖素無看翫之癖。若因蕘言而留念。得味於無味之中。則必不知老之將至矣。以此送餘年。不亦樂哉。院基事發於偶然寒暄之說。而適於其時。巧有李友書。則旣目覩山丈勤念之狀。故偶語及之。追悔實多。玆以非禮勿言。續箴以自警。俯覽一笑如何。

與李聖民相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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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追隨。遽然一紀于玆。而一紀者天道小變之節也。以時則一晝夜一變。以月則十二朔一變。以歲則十二年一變。天時之斡遷。人事之變易。同一氣數矣。向之髧髦者。過一紀則突弁。向之突弁者。過一紀則壯大。向之壯大者。過一紀則老蒼。况年齡衰憊者。又過一紀則勢將衰益衰憊益憊。此是氣數也公道也。夫孰能免於此哉。兄之強健。實非如我蒲柳之姿所可倫比。而今旣閱一紀風霜。則寢啖視聽依舊㨾耶。雖或差减於舊㨾。亦非異事也。何足介然於其間。然以兄沉靜之質。溫雅之姿。養德邱園。不求聞達。隨分自適。心廣軆胖。則氣貌髭髮。亦必勝昔。成圭德薄而學荒。旣不得學問上廣胖之效。則安能免氣數中衰憊之常例耶。旣聾且盲。無復有爲於佔畢。只自憐悶。近築小室於楸下。抱書潛伏。期欲收㫰日已放之心。而克己工夫。最是一大關鍵也。未知所以用工之方。近讀朱子書。得其一言曰人做不是這事。心却不安。此是良心。但爲私慾蔽痼。無力爭得出。須是大段着力與他戰。不可輸與他。知得此事不好。立定脚踉硬地。行從好路去。待得熟時。私欲自住不得。濂溪曰果而確無難焉。兄必曾見此條。而其果會心紬繹否。吾輩之晩年相勖。無以易此。故聊一誦之。雲林裁植。兄與我創論。而逐日董役者也。今已成十年之計。則想必茂密矣。願一見之而尙未遂意。只切嚮𨓏。

與孫聖誾廷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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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遊之約。兄旣後到。弟且徑歸。只得霎面而未克穩聽緖餘。悵失無比。而且茶山之會。暎亭之集。實吾儕不易得之勝事。而瞻望行塵。只切欲從末由之歎。伏惟經體崇旺。流水籠山。不聞世間之是非。淸風滿衿。剩得自適之趣味。六十年讀書之力。做得安貧快活境界。仰爲之欽艶。成圭素以蔑裂之姿。虗費了盛壯時好箇光陰。今雖衰暮。而惟是秉彝之天。終不忍自棄。思欲收拾桑楡。以補前過。然收拾之方。只在書冊。而眼霧神耗。大有妨於觀玩。此亦勢也。其將終於無聞。自憐自憐。分韵兩篇。溫雅成章。辭到意盡。搆拙和呈。一覆瓿如何。

答孫聖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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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遊序。幸得盛喩批評。摭决差謬。開示警切。節節稱實。古人責善之意。始見於今日。感戢何可量。頭辭則依敎改正。錄在別紙。至若名敎樂地以下。猥釀之敎。誠是誠是。以若孤陋寡聞。固不當論學互勖於朋友之間矣。內省無實踐而其口則徒能言。安能免口耳之學耶。非不自知其猥。然第念程夫子曰莫將第一等讓與別人。而且做第二等人。苟有志於斯學。而不以聖人自期。則便是將第一等讓與別人也。不幾於自棄乎。况今異端邪說。有滔天之勢。雖冠儒服儒者。駸駸然胥溺。而謾不知倫紀之爲何事。學問之爲何術也。凡我同志之士。固當大開眼看覷。大開口說話。衛正斥邪。必如孟子之闢楊墨。韓子之論佛骨。盡心力而爲之。彼強而此弱。似難得廓如之境。莫知末梢之如何矣。今玆之會。非尋常玩物探景之比。欲序此事。而苟不及論學箴䂓之辭。則無奈失其本旨乎。臨齋兄亦云不必刪去。故今姑存之。而更此仰煩。幸勿憚煩縷。可否間回敎切仰。

與崔國彦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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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榴夏。經軆護旺。觀玩之樂。俛焉孜孜。想必以斃而後已。爲究竟法矣。每念吾兄固竆篤學。而志益堅於金石。操益淸於冰玉。環顧一世。比肩者幾人也。令人欽服無已。成圭衰頹僅存。而數間書屋。在於楸下。山靜似古。日長如年。傍無一人可與晤語者。苟非卷中之人。則實難消受。而所妨者眼昏也。盛諭中亦有所云云。此是年老者通患。則豈獨吾兩人之同病相憐者耶。朱先生亦云恨不得早盲廢。吾輩之自安於眼昏。是亦安分工夫中一端事也。苟能由此推之。則事事物物。隨其所遇而各有其分。安往而無可安處乎。兄則固已能之。弟則未能而有跂及之心。故從兄之已能處相勖耳。

答崔國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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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初惠書。獲拜五朔吟病之際。未趁修復。因循度日。經夏及秋。自訟不敏。安敢望大度之包容耶。伏惟新凉。經體珍重。成圭昨冬大憊之餘。終未能振作。而今夏屢以暑痢經劫。此必是衰境例症也奈何。所謂案頭之業。緣此而便成笆籬邊物。虗負宿昔之志。時時撫躳自悼而已。氣質性說。愚之所疑。在於未發之前。無氣質性之說也。曾於夫仁講舍。有所面商。又於往復書尺間。得承緖論。則大槩相符。竊幸己見之不妄。而第後書中至以氣質性有善有惡之惡字。謂之未安。此則與鄙見同中有異也。敢不更質。以竟其端耶。程子曰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斷自人生以後言之。理在氣中而成氣質性。雖不是性之本體。而氣自氣理自理也。荀揚所謂性惡善惡混者。只知有氣質之性。而不知本然純善之體。固自若也。子思言天命之性。而朱子釋之曰子思就人身中拈出這箇是天命之性。不雜乎氣質而言。孟子言性善而朱子釋之曰孟子分明就人身中挑出天之所命說與人。要見本原皆善。然則氣質之性。實包本然在其中矣。本然之性氣質之性。只是一性。而氣質之性。固有未發時。亦有已發時。未發則是本然之性也。已發則是善惡之情也。人雖至惡者。未發之前。固無不善。其所以至惡者。拘於氣禀而然也。其所以無不善者。氣不用事而理爲主故也。旣隨淸濁粹駁之氣而爲淸濁粹駁之性。則淸粹是善也。而濁駁無乃非惡耶。論語性相近註。朱子曰氣質之性。固有善惡之不同。觀此則氣質性之有善有惡。庶幾無疑。更垂斤敎如何。

與朴參奉在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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邇來寒沍。經體崇旺。溪山之勝。書籍之娛。養得人間第一淸福。令人健羡。成圭夙昔志願。非不切於檢飭。而此心之放逸爲形役者久矣。到老始悟。而思欲爲保晩之計。非敢忘聖賢之書。而神精已耗。旋得旋失。而終不爲己有。如是而安能有寸進耶。自憐而已。敎子要言。繤輯甚精而意趣極嘉。以若孤陋。無足以發揮盛意。而臨別之托。亦不敢孤。故搆拙仰呈。俯覽斤之如何。

與李景輝以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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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質性之說。向於面叙時。略相討論。而觀盛意。則猶不以爲必然。故玆更煩縷。僭率之罪。安敢自贖耶。朱子曰人生而靜以上。只可謂之理。未可名謂性。又曰人生而靜以上。只可謂之天道。下性字不得。又曰所謂天命之性。是就人身中拈出這箇是天命之性不雜乎氣質而言。又曰天命之性。非氣質却無安頓處。又曰本然之性。已涉形氣則已非性之本軆。然性之本體。亦未嘗離。要人就此上面見得性之本體。未甞離亦未嘗雜。大抵本然之理。在氣中爲氣質之性。而從氣質上單指其理。是所謂本然之性也。本然之性則不兼氣質而言也。氣質之性則實包本然在其中。若曰氣質之外有本然之性則可也。若曰氣質之性之外。有本然之性則不可也。本然之性氣質之性。實非二性。則何可以未發已發分屬乎。竊觀湖洛是非。以未發已發之說。必欲分屬於不可分屬之地。故轉相矛盾矣。氣質之性。雖非性之本體。而其在喜怒哀樂氣稟未發之時。則氣不用事。故性之本體。純粹至善而大本立矣。若無本然與氣質合而成性處。則未發已發之說。將施之何處乎。必也以本然氣質合而爲成性處爲基址。然後觀其未發之體已發之用。乃可以暸然無疑矣。愚說中氣質之性未發者。卽是本然之性也。氣質之性已發者。卽是善惡之情云者。非以己見杜撰也。試以朱子說數條。參互攷之如何。

與崔子順旹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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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遊日。未克終始周旋以穩聽緖論。歸尙耿耿。而所得則甚多。尊門積累基業。在於夫仁一洞矣。自崇禎處士而肇基。至弗菴先生而昌大之。及止軒公而繼述之。壁上之綸綍煌煌。洞中之條約井井。爲學之䂓。裕昆之謨。其將與聾淵水石而永垂無竆矣。生長此鄕。年及七耋而始克登臨。如是而免孤陋耶。只愧無戀德之誠而已。及到高居則玉樹芝蘭。繞室盈庭。荀氏之六龍下食。馬家之鸞停鵠峙。莫能專美於前。儘覺夫仁積累之蔭。致此方興未艾之象。欽誦健羡。伏惟經體增重。玩繹進修之工。日有深造自得之效否。竊想高明薰陶於詩禮之庭。而賾理持敬。便是箕裘之業。則操存必固矣。擴充必遠矣。何以則源源追隨以資麗澤也。成圭自少役役於擧子之業。內訌外放。幾失此心者久矣。及到衰暮。思欲收拾以補前過。然昏聵慵懶。每患因循。安敢望寸進耶。

與李士郁根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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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說輯要五六年留意。而今則庸學論語旣畢。惟孟子數卷尙未了勘。拭昏眸考細註。實非衰頹者之所可堪。然緣此而心不走作。以是爲幸。巴溪韻盛製已在黃鶴樓最上頭。世無李靑蓮。誰能作鳳凰詩擬之乎。惟是閣筆爲三十六計中上策也。休咎如何。淵齋從遊錄。歸來欲記之。則擧皆忘却。略記在別幅笑。覽亦如何。

答具聖剛然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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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胤所愼。漸臻勿藥否。觀其箚意則可想其讀書探賾之工精且詳矣。義方之敎。若是成就。乃可謂賢父兄。爲之健羡。成圭不學而老已甚矣。回顧少壯時節。何由而費盡好箇光陰也。悔莫能及。惟是秉彜之天。不欲歸於無狀小人。故拭昏眸勵耗精。時繙聖賢之書。然纔記而輒忘。僅得而旋失。如是而安能遂聞可之願耶。

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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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首句。以明明德對至善言。則明德爲本。至善爲末歟。

明明德新民。皆當止於至善。而明德爲本。新民爲末。不可以明德與至善。對言本末也。

知止說理。能靜說心。能安說身。能慮亦是說心。能得亦是說理乎。

知止而后。定靜安慮得五者。或就理上說。或就身心上說。然其界分不甚相遠。而其功效次第。相因而見矣。

物有本末。物則明德新民兩物也。如本末則一物本末也。以兩物屬之於本末者何也。

明德新民。固是兩物。而旣明己之德。以新民之德。故明德爲本。新民爲末也。以兩物而一爲本一爲末。曉然無疑。則何必以一物之本末。贅說於其間哉。

壹是皆以修身爲本。卽明德之爲本耶。前言本明德。此言本脩身何歟。恐或就綱領而言則本明德。就條目而言則本修身乎。

格致誠正。是明德之條目。而卽修身之事也。然則明德爲本。修身爲本。豈二事耶。來諭中在綱領則明德爲本。在條目則修身爲本者。明白說得耳。

孟子曰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明爲在天之明。光爲在地之光乎。

日月有明。是光之體也。容光必照。是光之用也。此章指道之有本而言。故取譬如是耳。

有子曰其爲人也孝。而好犯上者鮮矣。旣爲孝悌則必無犯上者。而亦言鮮矣者何也。與下章鮮字同歟。

下章巧言令色鮮矣仁之鮮字。聖人辭不迫切。鮮則可知其絶無也。此章而好犯上者鮮矣之鮮字。則善事父母兄長之人。宜無犯上之事。而所謂犯者。少有拂戾之謂也。如疾行先長者亦是犯上。則雖是孝悌之人。不知不覺之中。容或至於微失。安得謂之絶無也。所以謂之鮮矣。至於作亂事必不好。故曰未之有也。

曾子曰傳不習乎。謂傳習與學習。抑亦異乎。

本章集註曰傳謂受之於師。習謂熟之於己。得無異乎。

子曰道千乘之國云云。夫子但聘諸侯之國。而但言千乘之國耶。言千乘之國則萬乘在其中耶。

千乘之國。泛言諸侯之國也。非指夫子歷聘之國而言也。盖是五者。卽治國之要。而推其極則堯舜之治亦不過此矣。然此章所指。未及爲政之事。而只言爲政之心耳。

答崔季鷹廷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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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佳節。擬欲欣叙於鶴山齋。而竟失所圖。重陽佳節。庶幾惠顧於鄙齋。而又失所望。一會之期。若是難耶。幸於校隷便。得承惠書。欣慰交摯。而終不如一面之爲愈也。因循稽謝。居然月改。更不審寒沍。經體護重。玩繹之工。無或爲世故所妨否。幸勁着梁牢着脚。使鳳巖草木倍生精彩。如何如何。成圭蒲柳易衰。筋骸精力。日覺耗敗。前頭地步。分寸難進。只抱盛壯時節虗度之恨而已。

答蔡禹成錫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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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秋與江左右諸益。作公山之遊。意謂聯尊旆而周旋於登山臨水之際矣。及到盛才堂。則亦未免鷰鴻之歎。悵然失圖。而幸逢兩胤欣叙。抑可以次於面晤耶。古語曰至要莫如敎子。如賢則敎兩子而若是成就。可謂得其至要也。盛才堂韻付呈。考領如何。

答族人舜謙奎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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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君居憂。每於營下馳晉時。卽欲晉唁。而拘於邑務紛𣰇。難於曠日。故倐倐徑歸。只以書字往復。忡忡無已。又此胤君委訪。兼承惠訊。恪詢肇熱。哀候連衛支嗇。惟憂漸至蘇完耶。圭弊局刷務。日事擾擾。悶然。奈城或問敎彦已爲謄去。尙未入覽耶。此是未定草也。須卽考其顚末。剔决差謬。一一校正而回示。深跂深跂。當此異端橫流之際。此等文字往復。似是汗漫。然吾儒道學之說。卽宇宙間元氣也。豈有泯滅之理耶。居家訓子。必以義方。使之先立乎大者。則異端虛無之說。浮俗奢華之習。必不能乘隙而入矣。勉旃勉旃。

答白華玉鑾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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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年虗枉。責在微躳。時時內訟。迄猶悵悚。伊後惠訊屢承先施。不鄙不遐之盛意。令人感戢。肇夏貴族之委訪也。又承耑翰。時則賤疴吟呻。五朔彌留之際也。昏耗委苶。莫能振作於筆硯之間。未卽修謝矣。今則新凉入郊。㫰時壹鬱之氣。便成淸凉之界。秋風病欲蘇之句。儘非虗語也。㫰日惠幅。擎在丌頭。尙未回敬。輒生不敏之悔。秋風悔心萌之語。亦非偶然也。秋是肅霜之氣。而反有益於調病之人。秋是悲傷之候。而反有助於悔過之地。惟此秋風。便是今日之良醫也。以是自幸。謹問玆辰。經體護重。三愚堂棐几益下砭愚之工。沉潛之味。玩繹之樂。想有深造自得之妙。而未得披襟對討。穩承緖論。臨風嚮仰而已。圭素質慵懶。重之以衰病。莫能留念於案頭之業。志日退學日荒奈何。大抵治心之要。常常以聖賢之格言大訓浸灌于胷次。使其言若出於吾之口。使其義若出於吾之心。優遊厭飫。然後自無非僻之干矣。以若老廢舊忘新昧。安能收分寸之效。而得洽浹快活底時節耶。

與夏極中祥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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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擾擾。未能穩叙。而且緣於事勢。今番忌日。莫可晉參。情私未伸。如何可諭。恪詢侍彩安勝。溸念切切。戚從以高靈之役。五六日苦惱而歸。困憊難振奈何。忌祭墓祭俱不可行。而想必行無祝之禮。故祭需略干種付呈。考納如何。大宅祭需一體送呈。而士欽從許忙未各幅。以是雷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