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定孝经衍义 (四库全书本)/全览1

御定孝经衍义 全览1 全览2


  钦定四库全书
  御制孝经衍义序
  朕缅惟自昔圣王以孝治天下之义而知其推之有本操之有要也夫孝者百行之源万善之极书言奉先思孝诗言孝思维则明乎为天之经地之义人性所同然振古而不易故以之为己则顺而祥以之教人则乐而易从以之化民成俗则徳施溥而不匮帝王奉此以宰世御物躬行为天下先其事始于寝门视膳之节而推之于配帝飨亲觐光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烈𫍯万民而光四海皆斯义也孔子教孝之言散见于六籍而统会于孝经曾子以纯孝亲承斯训其词约其指远条贯终始综括群论言孝之义于斯为备自颜芝藏本出于汉初考注笺释代有其人如孔安国郑康成皇侃邢昺辈无虑百馀家大约皆训诂章句辨论古今文同异而求其推扩义蕴达之于万事万物而皆莫出其范围者则尚未之备也
  世祖章皇帝弘敷孝治懋昭人纪特命纂修孝经衍义未及成书朕缵承先志诏儒臣蒐讨编辑仿宋儒真徳秀大学衍义体例征引经史诸书以旁通其说窃以仲尼称至徳要道以顺天下又曰教之所由生而后详列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之五孝此则一经之大旨亦犹大学之言明徳新民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也是故衍至徳之义则仁义礼智信之说备矣衍要道之义则父子君臣夫妇昆弟朋友之伦备矣衍教所由生之义则礼乐政刑之属备矣衍五孝而皆以爱敬为本明贵贱之所同也由天子之敬亲推之则郊丘宗庙典礼之义备矣由天子之爱亲推之则仁民育物抚绥爱养之义备矣无非敬也无非爱也即无非孝也逓而至于诸侯之不骄不溢卿大夫之法服法言法行士庶人之忠顺事上谨身节用何一非爱敬之义推而极之通于神明贯乎天地夫宁有涯际乎哉书成凡一百卷镂版颁行并制叙言冠于简端庶几嘉与海内共遵斯路家修子弟之职人奉亲长之训协气旁流休风四达以成一代敦厚鸿厐之治斯则朕继述先烈尊经崇本之志也夫康熙二十九年四月二十四日














  恭
  进孝经衍义表
  经筵讲官翰林院学士兼礼部侍郎加礼部尚书管刑部右侍郎事叶方蔼于康熙十六年正月二十一日同学士张英奉
  旨充孝经衍义总裁兹者侍讲韩菼纂修次第告竣方蔼与英校对改正讫统计得凡例目录一卷经旨总要二卷衍义一百卷恭写进
  呈等诚惶诚恐稽首顿首上言伏以
  睿谟崇孝肇开万化之原
  圣治尊经聿阐千秋之秘道弥纶而无外蟠地际天理䌷绎而不穷通神达化敬陈义蕴上冒
  清严钦惟
  皇帝陛下
  至徳协天
  大经御世
  荐馨
  九庙远而以天子尊
  视膳
  两宫近而以天下养
  文谟武烈彰继志述事之隆
  显号鸿名极昭徳纪功之盛事超千古美溢百王尤念孝经一书实为圣人要指六家同异尚待参稽五孝渊源犹资阐发
  命仿西山之衍义特开东观而陈编等恭奉纶音博稽载籍自经史迄子集悉引而为事父事母之征由礼乐暨兵农偹著以广立爱立敬之训民胞物与莫非仁孝所推纲举目张一以伦常为重立显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极则言天子者必致其详广豫顺之休风述臣民者亦求其备分门别类皆准前贤起例发凡咸遵旧式纂修粗备缮写恭
  呈窃念朱熹刊误之书允为定论邢昺正义之作未尽微言盖理深则莫罄敷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而帙繁则难工考据况等才非作述学愧迂疏胪纪载之明文深虞挂漏窥圣贤之精意敢曰表彰难言一得之愚忝窃
  九重之照伏愿
  勤思要道
  弘阐圣谟正徳厚生跻有虞之风动燕天昌后比成周之太和合万国以承欢薄海咸歌锡类首庶物而立极敷天共戴绥猷矣等无任瞻
  天仰
  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随
  进以
  闻



  凡例
  一衍义之作旁通发挥所以推广先儒注释之所未尽也邢昺作孝经正义依仿孔颕达体制证据剖析一字不遗所谓𫝊以通经为义义以必当为主故不惮其言之重词之复者矣若是书则以衍义为名一用大学衍义之例提挈纲领附丽条目故无取乎章句训诂
  一朱熹取古文孝经刊其误者考正章次定为经一章传十四章即大学或问所谓以经统𫝊以传附经则其次第可知矣真徳秀衍经不衍传深有见于经之统𫝊𫝊之附经者也今但标举经文以为衍母条缕五性五常之属以为衍子以融会𫝊十四章之义非阙如也
  一凡案中援据本书与他经史相质证自曾子曰甚哉以下宜称传曰今槩称经者孝经二字乃本书标目异于易书诗礼春秋本目原无经字者也其去孝著经者为他经不题经字此直称经曰则非他经从可知也
  一诸经之文异人殊世其理归一至于诸史所载虽更古今事变要其法戒可考而知故郑孔诸儒释一经而以他经之解反复诘难互相发明又郑康成注每云若今之某事矣盖以当时之事证之此则以经释经以史释经之旧法也徳秀采摭经史轨以圣作勒成衍义一书今所编辑先经后史其先儒经解史论下本文一字亦依徳秀起例
  一艺文日繁论著弥广今所引用诸书十三经注疏五经大全性理大全二十一史资治通鉴资治通鉴纲目通典通志通考大学衍义衍义补名臣奏议名臣言行录其诸子稗官槩弗収入正条于案中偶及一二必其人不愧生平其事其言有关孝理者也又大学衍义兼录荀杨及大戴礼等书今亦槩不入正条
  一经称先王以发端明是専为君天下之天子陈孝道也天子以爱敬为孝博爱广敬不敢恶慢于人古注有二解一是设教施令使人皆爱敬其亲一是推己及物爱敬天下之人盖诸侯卿大夫士之有社稷宗庙禄位及庶人之有田农皆为天子推己及物之事若其能保能守及庶人之克共养父母皆为设教施令使之然也故是书详于衍天子之孝而诸侯以下则少略焉其诸侯以下之爱敬既是天子所使则经不复为立文而今顾不得而阙云
  一明史方在纂修去取未定不敢缀入而明儒之言及事迹显著旧无异词者间见各条案中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一
  御定孝经衍义目录     儒家类
  卷首上
  衍经之序
  卷首下
  述经之旨
  卷一
  衍至徳之义
  仁
  卷二
  衍至徳之义
  仁
  卷三
  衍至徳之义
  义
  卷四
  衍至徳之义
  礼
  卷五
  衍至徳之义
  智
  卷六
  衍至徳之义
  信
  卷七
  衍要道之义
  父子
  卷八
  衍要道之义
  父子
  卷九
  衍要道之义
  君臣
  卷十
  衍要道之义
  兄弟
  卷十一
  衍要道之义
  夫妇
  卷十二
  衍要道之义
  朋友师弟子附
  卷十三
  衍教所由生之义
  礼
  卷十四
  衍教所由生之义
  礼
  卷十五
  衍教所由生之义
  乐
  卷十六
  衍教所由生之义
  乐
  卷十七
  衍教所由生之义
  政
  卷十八
  衍教所由生之义
  政
  卷十九
  衍教所由生之义
  刑
  卷二十
  衍教所由生之义
  刑
  卷二十一
  天子之孝
  爱亲
  卷二十二
  天子之孝
  早谕教衍爱亲之义
  卷二十三
  天子之孝
  均慈爱衍爱亲之义
  卷二十四
  天子之孝
  敦友恭衍爱亲之义
  卷二十五
  天子之孝
  亲九族衍爱亲之义勲旧附
  卷二十六
  天子之孝
  体臣工衍爱亲之义
  卷二十七
  天子之孝
  重守令衍爱亲之义
  卷二十八
  天子之孝
  爱百姓衍爱亲之义爱物附
  卷二十九
  天子之孝
  课农桑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
  天子之孝
  课农桑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一
  天子之孝
  课农桑衍爱亲之义藉田附
  卷三十二
  天子之孝
  薄税敛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三
  天子之孝
  薄税敛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四
  天子之孝
  薄税敛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五
  天子之孝
  薄税敛衍爱亲之义户口附 职役附
  卷三十六
  天子之孝
  备凶荒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七
  天子之孝
  备凶荒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八
  天子之孝
  省刑罚衍爱亲之义
  卷三十九
  天子之孝
  省刑罚衍爱亲之义弭盗附
  卷四十
  天子之孝
  恤征戍衍爱亲之义
  卷四十一
  天子之孝
  恤征戍衍爱亲之义
  卷四十二
  天子之孝
  敬亲
  卷四十三
  天子之孝
  事天地衍敬亲之义
  卷四十四
  天子之孝
  事天地衍敬亲之义
  卷四十五
  天子之孝
  法祖宗衍敬亲之义
  卷四十六
  天子之孝
  法祖宗衍敬亲之义
  卷四十七
  天子之孝
  法祖宗衍敬亲之义
  卷四十八
  天子之孝
  隆郊配衍敬亲之义
  卷四十九
  天子之孝
  隆郊配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
  天子之孝
  隆郊配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一
  天子之孝
  严宗庙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二
  天子之孝
  严宗庙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三
  天子之孝
  严宗庙衍敬亲之义上陵附
  卷五十四
  天子之孝
  重学校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五
  天子之孝
  重学校衍敬亲之义养老附
  卷五十六
  天子之孝
  崇圣学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七
  天子之孝
  崇圣学衍敬亲之义
  卷五十八
  天子之孝
  崇圣学衍敬亲之义讲筵附
  卷五十九
  天子之孝
  崇圣学衍敬亲之义经籍附
  卷六十
  天子之孝
  教宫闱衍敬亲之义
  卷六十一
  天子之孝
  教宫闱衍敬亲之义
  卷六十二
  天子之孝
  论官材衍敬亲之义
  卷六十三
  天子之孝
  论官材衍敬亲之义铨选附
  卷六十四
  天子之孝
  论官材衍敬亲之义考课附
  卷六十五
  天子之孝
  论官材衍敬亲之义举逸附
  卷六十六
  天子之孝
  优大臣衍敬亲之义
  卷六十七
  天子之孝
  设谏官衍敬亲之义
  卷六十八
  天子之孝
  设谏官衍敬亲之义
  卷六十九
  天子之孝
  正纪纲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
  天子之孝
  别贤否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一
  天子之孝
  制国用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二
  天子之孝
  制国用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三
  天子之孝
  厚风俗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四
  天子之孝
  厚风俗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五
  天子之孝
  厚风俗衍敬亲之义
  卷七十六
  诸侯之孝
  爱亲
  卷七十七
  诸侯之孝
  敬亲
  卷七十八
  诸侯之孝
  不骄
  卷七十九
  诸侯之孝
  不溢
  卷八十
  卿大夫之孝
  爱亲
  卷八十一
  卿大夫之孝
  爱亲
  卷八十二
  卿大夫之孝
  爱亲
  卷八十三
  卿大夫之孝
  敬亲
  卷八十四
  卿大夫之孝
  法服
  卷八十五
  卿大夫之孝
  法言
  卷八十六
  卿大夫之孝
  徳行
  卷八十七
  卿大夫之孝
  徳行
  卷八十八
  卿大夫之孝
  徳行
  卷八十九
  卿大夫之孝
  徳行
  卷九十
  士之孝
  爱亲
  卷九十一
  士之孝
  敬亲
  卷九十二
  士之孝
  事君忠
  卷九十三
  士之孝
  事君忠
  卷九十四
  士之孝
  事长顺
  卷九十五
  士之孝
  事长顺
  卷九十六
  庶人之孝
  爱亲
  卷九十七
  庶人之孝
  敬亲
  卷九十八
  庶人之孝
  用天道分地利谨身节用
  卷九十九
  大顺之征
  卷一百
  大顺之征
  等谨案孝经衍义一百卷我
  世祖章皇帝特诏儒臣纂修未竟
  圣祖仁皇帝继成孝治复
  命侍郎叶方蔼学士张英充总裁官而蒐考编
  辑则侍讲韩菼专任其事并呈
  睿览而后裁定康熙二十一年春告成其体例悉仿真徳秀大学衍义一书凡所引事先经后史下逮诸家文集名臣奏议嘉言懿行有关孝理者遍为采摭若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而下诸子稗官间有旁及皆不以入正条义例秩然洵可以
  阐万化之原广太和之治矣伏考孝经疏解之学自汉以来累数百家而以衍义名书者八宋有刘元刚元有程㬎道杨少愚叶瓉诸书皆佚惟明吕维祺张有誉蔡景默所著尚存而征引未广若吴从周止衍父母生之一章尤未堪羽翼全经方之是编不但萤光爝火之于日星已乾隆四十五年十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首上
  衍经之序
  邢昺正义曰案孝经遭秦坑焚之后为河间颜芝所藏初除挟书之律芝子贞始出之长孙氏及江翁后苍翼奉张禹等所说皆十八章及鲁恭王坏孔子宅得古文二十二章孔安国作𫝊刘向校经籍比量二本除其烦惑以十八章为定而不列名又有荀昶集其录及诸家疏并无章名而援神契自天子至庶人五章惟皇侃标其目而冠于章首御注依古今集详议儒官连状题其章名重加商量遂依所请章者明也谓分析科段使理章明说文曰乐歌竟为一章章字从音从十谓从一至十十数之终诸书言章者盖因风雅凡有科段皆谓之章焉言天子庶人虽列贵贱而立身行道无限高卑故次首章先陈天子等差其贵贱以及庶人次及三才孝治圣治三章并叙徳
  教之所由也纪孝行章叙孝子事亲为先与五刑相因即夫孝始于事亲也广要道章广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名章即先王有至徳要道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名于后世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名之上因谏诤之臣从谏之君必有应感三章相次不离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名事君章即忠于事君也丧亲章继于诸章之末言孝子事亲之道终也皇侃以开宗及纪孝行丧亲等三章通于贵贱今按谏诤章大夫已上皆有争臣而士有争友父有争子亦该贵贱则通于贵贱者有四焉
  开宗明义章
  邢昺正义曰开张也宗本也明显也义理也言此章开张一经之宗本显明五孝之义理故曰开宗明义章也第次也一数之始也以此总标诸章以次结之故为第一冠诸章之首焉
  天子章
  邢昺正义曰前开宗明义章虽通贵贱其迹未著故此以下至于庶人凡有五章谓之五孝各说行孝奉亲之事而立教焉天子至尊故标举其首按礼记表记云唯天子受命于天故曰天子白虎通云王者父天母地亦曰天子虞夏以上未有此名殷周以来始谓王者为天子也
  又曰孝经援神契云天子孝曰就言徳被天下泽及万物始终成就荣其祖考也五等之孝惟于天子章称子曰者皇侃云上陈天子极尊下列庶人极卑尊卑既异恐嫌为孝之理有别故以一子曰通冠五章明尊卑贵贱有殊而奉亲之道无二
  诸侯章
  邢昺正义曰次天子之贵者诸侯也按释诂云公侯君也不曰诸公者嫌渉天子三公也故以其次称为诸侯犹言诸国之君也皇侃云以侯是五等之第二下接伯子男故称诸侯今不改也
  又曰夫子前述天子行孝之事已毕次明诸侯行孝也援神契云诸侯行孝曰度言奉天子之法度得不危溢是荣其先祖也
  卿大夫章
  邢昺正义曰次诸侯之贵者即卿大夫焉说文云卿章也白虎通云卿之为章也章善明理也大夫之为言大扶扶进人者也胡𫝊云进贤达能谓之卿大夫王制云上大夫卿也又典命云王之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则为卿与大夫异也今连言者以其行同也又曰夫子述诸侯行孝之事终毕次明卿大夫之行孝也援神契云卿大夫行孝曰誉盖以声誉为义谓言行布满天下能无怨恶遐迩称誉是荣亲也旧说云天子诸侯各有卿大夫此章既云言行满于天下又引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是举天子卿大夫也天子卿大夫尚尔则诸侯卿大夫可知也
  士章
  邢昺正义曰次卿大夫者即士也按说文曰数始于一终于十孔子曰推一合十为士毛诗𫝊云士者事也白虎通曰士者事也任事之称也故礼辨名记曰士者任事之称也𫝊曰通古今辩然不然谓之士又曰夫子述卿大夫行孝之事终次明士之行孝也援神契云士行孝曰究以明审为义当须能明审资亲事君之道是能荣亲也白虎通云天子之士独称元士盖士贱不得体君之尊故加元以别于诸侯之士也此直言士则诸侯之士前言大夫是戒天子之大夫诸侯之大夫可知也此章戒诸侯之士则天子之士亦可知也
  庶人章
  邢昺正义曰庶者众也谓天下众人也皇侃云不言众民者兼包府史之属通谓之庶人也严植之以为士有员位人无限极故士以下皆为庶人
  又曰夫子上述士之行孝已毕次明庶人之行孝也援神契云庶人行孝曰畜以畜养为义言能躬耕力农以畜其徳而养其亲也
  朱子取古文孝经刊其误者考正其章次定为经一章𫝊十四章曰此一节夫子曽子问答之言而曽子门人之所记也疑所说孝经者其本文止如此其下则或者杂引𫝊记以释经文乃孝经之𫝊也盖经之旨统论孝之终始乃敷陈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之孝而其末结之曰故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其首尾相应次第相承文势连属脉络通贯同是一时之言无可疑者而后人以为六七章今文作六章古文凡七章又増子曰及引诗书之文以杂乎其间使其文意分断间隔而读者不复得见圣言全体大意为害不细故今定此六七章者合为一章而删去子曰者二引书者一引诗者四凡六十一字以复经文之旧
  刊误章次
  经一章       今文开宗明义章第一至庶
  人章第六合为一章
  𫝊之首章      释至徳以顺天下
  今文广至徳章第十三
  𫝊之二章      释要道
  今文广要道章第十二
  𫝊之三章      释以顺天下
  今文三才章第七
  𫝊之四章      释民用和睦上下无怨
  今文孝治章第八
  𫝊之五章      释孝徳之本
  今文圣治章第九上一节
  𫝊之六章      释教之所由生
  今文圣治章下一节
  𫝊之七章      释始于事亲及不敢毁伤
  今文纪孝行章第十
  𫝊之八章      因上章
  今文五刑章第十一
  𫝊之九章      释中于事君
  今文事君章第十七
  𫝊之十章      释天子之孝
  今文感应章第十六
  𫝊之十一章     释立身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名及士之孝
  今文广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名章第十四
  𫝊之十二章     因上章
  古文闺门章
  𫝊之十三      不解经别发一义
  今文谏诤章第十五
  𫝊之十四章     不解经别发一义
  今文丧亲章第十八
  经文
  仲尼间居曽子侍坐子曰参先王有至徳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曽子辟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子曰夫孝徳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盖诸侯之孝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徳行不敢行是故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无择言身无择行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三者备矣然后能守其宗庙盖卿大夫之孝也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故以孝事君则忠以敬事长则顺忠顺不失以事其上然后能保其爵禄而守其祭祀盖士之孝也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庶人之孝也故自天子已下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
  臣谨按孝经古无章第篇名自皇侃标天子以下五孝之目而五等之序截然以明盖孝为王道之本万化之原故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之后世而无朝夕推而放诸东海而准推而放诸西海而准推而放诸南海而准推而放诸北海而准然而无所不包者其体施之有方达之有渐能足乎其量而无以加者其用其体则足乎赤子之心无憾于匹夫之贱蔬粟饮水与尊养四海其致一也其用则各有其地之所得为与其分之所不可过诸侯不敢拟于天子卿大夫不敢拟于诸侯士不敢拟于卿大夫庶人不敢拟于士其势然也夫惟天子之尊足以立乎其体之至隆而称乎其量之无加推一念之爱达之于无不爱无不爱斯能爱其亲推一念之敬达之于无不敬无不敬斯能敬其亲斯须之不爱为刻核为残忍为法令繁密为赋敛无艺将不胜兵刑之祸而天下有重足之忧斯须之不敬为傲慢为逸乐为侈靡无度日泰然于上而天命人心去之矣故天子之孝非特谨小节勤细行已也在天下安社稷固否耳此爱敬之实也古之圣王如大舜之䕫䕫齐栗禹之勤劳汤之立爱立敬文王之日昃不遑暇食皆本孝道以光大业致盛治至于武王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制礼作乐文章大备凡其礼百神和民人而御万物者乃至纎悉具举而皆可法然夫子要而赞之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言爱之至敬之至也盖爱敬尽于事亲而徳教加于四海古之圣王所以过化存神不言而喻不介而孚者率由斯道也故夫子举先王之至徳要道切著之为经而三复其文于天子之孝本之以爱敬二人而推之通神明光四海兴礼乐移风俗纳谏诤美政教其于事亲之仪节盖略焉而至于诸侯以降则第勉以奉宗庙承祭祀为言行无过服劳奉养而已矣盖其所施固有广狭小大之殊而丁宁之意亦少杀矣书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夫天子尽孝于上则诸侯卿大夫士庶人莫不尽孝于下而治化成矣此自然之序也虽然由天子而诸侯而卿大夫而士而庶人此治之有其序也由亲亲而仁民而爱物此序之又有其序也而或者骛于汎爱博施之说托于一视同仁之大则与异端之所谓无差等无人我者意岂异哉夫子固曰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徳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且夫不爱其亲者亦必不能爱人不敬其亲者亦必不能敬人譬诸水然沟浍者可立涸也如草木然根拨则枝叶必害也人君诚鉴乎此而専以孝亲为心久之仁心纯熟义理精明不敢恶人不敢慢人之一念油然自生发之不御而充之不穷于天下也何有不然千寻之木旦夕而长有是理哉若夫诸儒所定十八章前后次第多异同臣按开元间题章名及正义所云皆以三才章以下为广叙前六七章之意则朱子刊误定为经文者为不易臣今一以是为宗衍经不衍传者𫝊从经也不衍𫝊故𫝊之章第但各存之不复论而𫝊文之义固已悉具云









  御定孝经衍义卷首上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首下
  述经之旨
  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
  臣按此孝经纬文也褒贬诸侯之志在于春秋崇人伦之行在于孝经大哉言乎全经之意在于孝治明王圣王称曰昔者天王天子以正诸侯真相为表里纬书固不足据而斯言也盖孔子之遗言而纬书附会窃取者臣是以首表而出之
  班固曰已作春秋后作孝经何用専制正于孝经何夫孝者自天子下至庶人上下通夫孝经者制作礼乐仁义之本圣人道徳已备艺文志曰孝经者孔子为曽子陈孝道也夫孝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也举大者言故曰孝经
  郑康成六艺论曰孔子以六艺题目不同指意殊别恐道离散后世莫知根源故作孝经以总会之
  隋经籍志曰孔子既叙述六经作孝经以总会之其枝流虽分本萌于孝者也
  石台孝经序曰上古其风朴略虽因心之孝已萌而资敬之礼犹简及乎仁义既有亲誉益著圣人知孝之可以教人也故因严以教敬因亲以教爱于是以顺移忠之道昭矣立身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名之义彰矣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是知孝者徳之本欤
  𫝊注孝经注疏序曰夫孝经者孔子之所述作也述作之旨者昔圣人蕴大圣徳生不偶时适周室衰微王纲失坠君臣僣乱礼乐倾颓居上位者赏罚不行居下位者褒贬无作孔子遂乃定礼乐删诗书讃易道以明道徳仁义之源修春秋以正君臣父子之法又虑虽知其法未知其行遂说孝经一十八章以明君臣父子之行所寄知其法者修其行知其行者谨其法是知孝经虽居六籍之外乃与春秋为表里矣先儒第云夫子为曽参所说此未尽其指归也邢昺正义曰孝者事亲之名经者常行之典按礼记祭统云孝者畜也畜养也释名云孝好也周书谥法至顺曰孝总而言之道常在心尽其色养中心悦好承顺无怠之义也尔雅曰善父母为孝皇侃曰经者常也法也此经为教任重道远虽复时移代革金石可销而为孝事亲常行存世不灭是其常也为百代规模人生所资是其法也言孝之为教使可常而法之易有上经下经孝为百行之本故名曰孝经经之创制孔子所撰也
  又曰其作经年先儒以鲁哀公十四年西狩获麟而作春秋至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孔子卒为证则作在鲁哀公十年后十六年前案钩命决云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据先后言之明孝经之文同春秋作也又钩命决云孔子曰春秋属商孝经属参则孝经之作在春秋后也
  司马光曰圣人之徳莫加于孝犹江河之有源草木之有本源远则流大本固则叶繁
  又曰圣人言则为经动则为法故孔子与曽子论孝而门人书之谓之孝经
  程颢因礼部看详武学制添习孝经或疑迂阔曰其添入者欲令武勇之士能知义理未足为迂阔又曰神明孝弟不是两事
  程颐曰孔子殁曽子之道日益光大曽子传孔子之道只是一诚笃
  范祖禹曰孝经道之根本学之基址其旨远其守约其施博
  又曰孝经自微至显自小至大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至于严父配天自亲生之膝下至于天地明察通神明光四海充其道者大舜文王周公也
  尹焞曰孝经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天地明察神明彰矣道至通神明光四海非尧舜大圣不能尽也
  张九成曰人各有入道处曽子则由孝而入朱熹曰此皆格言
  又曰其语尤精约也
  又曰若不如此便不成人
  又曰曽子为人敦厚笃实而其学専以躬行为主故其真积久而得以闻乎一以贯之之妙然其所以自守而终身者则固未尝离乎孝敬信让之规
  又曰曽子大抵偏于刚毅这终是有立脚处所以其他诸子皆无𫝊
  真徳秀曰夫孝者人心之固有也古先圣王命冡宰降徳于民者不过以节文度数示之而未尝言其义也言其义则始于孔子盖三代以前理道明风俗一人皆晓然知孝之为孝圣王在上设礼教以防范之俾勿失而已至孔子时则异矣观其告游夏者犹恐以服劳奉养为孝则下乎游夏者可知故不得不详其义以告学者
  宋濓曰孝经一也而有古今文之异者盖遭秦火之后出于汉初颜芝之子贞者为今文十八章而郑康成为之注至武帝时得于鲁恭王所坏孔子屋壁者为古文凡二十二章而孔安国为之注后世诸儒各骋意见尊古文者则谓孔𫝊既出孔壁语甚详正无俟商确揆于郑注云泥致隔必行孔废郑于义为允况郑原未尝有注而依仿托之者乎尊今文者则谓刘向以颜芝本参较古文省除繁惑而定为今文无有不善为之𫝊者纵曰非郑所作而义旨实敷畅若夫古文并安国之注其亡已久世儒欲崇古学妄撰孔𫝊又伪为闺门一章文句凡鄙不合经典将何所取徴哉二者之论虽莫之有定然皆并存于时各相𫝊自唐明皇注用今文于是今文盛行而古文㡬至废绝宋司马温公始専主古文撰为指解上之以予观之古今文之所异者特词语微有不同稽其文义初无绝相远者其所甚异唯闺门一章耳诸儒于经之大旨未见有所发挥而独龂龂然致其纷纭若此抑亦末矣自伊洛之学兴子朱子实起而继之于是因衡山胡氏玉川汪氏之疑而就古文考定分为经𫝊
  王祎曰孝者天之经地之义而百行之原也自天子达于庶人尊卑虽等差至于为孝曷有间哉五经四子之言备矣而教孝必以孝经为先则以圣言虽众而孝经者实总会之也
  方孝孺孝经解曰孝子之爱亲无所不至也生欲其夀凡可养生者皆尽心焉死欲其𫝊凡可以昭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后世者复不敢忽焉养有不及谓之死其亲没而不𫝊道谓之物其亲斯二者罪也物之尤罪也是以孝子修徳修行以令闻加于祖考守职立功以显号遗乎祖考俾久而不忘远而有光今之人不然丰于无用之费而啬于显亲之礼以妄自诳而不以学自勉不孝莫大焉
  曹端曰孝乃百行之原万善之首上足以感天下足以感地明足以感人幽足以感鬼神所以古之君子自生至死顷刻而不敢忘孝焉
  又曰性有五常而仁为首仁兼万善而孝为先盖仁者孝所由生而孝者仁所由行者也是故君子莫大乎尽性尽性莫大乎为仁为仁莫大乎行孝行孝之至则推无不准感无不通
  又曰孝云者至徳要道之总名也经云者出世立教之大典也然则孝经者其六经之精意奥旨欤薛瑄曰三纲五常礼乐之本万事之原
  胡居仁曰五伦万古不易之道
  又曰只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上求之便是真实道理
  章懋曰天下有至徳要道得于降衷秉彝之初发于良知良能之天不尧存不桀亡体之身而身修行之家而家齐推之国与天下莫不治且平者其惟孝乎孝之云者岂徒温凊旨甘以养口体而已哉必始于事亲中于事君而终于立身自其体发不毁以至于发言制行居处动作衣服饮食皆不敢有亏于道以辱其亲自家人兄弟之咸宜朋友之信以至于事君而忠事长而顺莅官而敬临民而仁皆足成名以显其亲夫然后谓之能孝所谓一徳立万善从者也先王庠序学校之设皆以申明乎此司徒六行师氏三行之教必先乎此其朝夕从事于诗书者所以讲究乎此肄习于礼乐者所以节乎此而乐乎此也吕原曰曽子一出言未尝忘父母一举足而不敢忘孝自云战战兢兢故孟子谓守身事亲
  又曰父母生身最难须将圣人言行一一体贴在身上将此身换做一个圣贤底肢骸方是孝
  丘濬曰按孝经孔曽问答之言而曽氏门人所记也首言孝为至徳要道而教之所由生因孝而推言及悌盖以孝者必悌未有孝而不悌者也教以孝以敬天下之父教以悌以敬天下之兄敬一人而千万人悦推其极以至于通神明光四海是则孝弟虽曰为治之要道其实人君之至徳也而徳之所以为徳则以敬为本焉
  魏校曰自古中行之士甚难其次必须刚毅自立孔门惟颜子可当中行自曽子以至子思孟子气质皆偏于刚然其所以𫝊圣人之道则皆得刚毅之力也文公谓世衰道微人欲横流不是刚毅的人亦立脚不住
  崔铣曰昔者夫子教曽子以孝于是孝经述焉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其分逾邈天子徳教刑于四海庶人谨节养其父母其事逾卑并列为孝夫孰人亡心孰心亡爱孰爱亡本吾惟亡遏其生而伤其本则贵贱之徳同各享其所得安其所限一箪之欢九鼎之华则豊约之敬同位可介而仁直遂噫其夫子所谓一以贯之者乎夫孝匪直养而已匪直敕其身而已虽天子必有尊也而事之必有兄也而友之必有辅也不敢遗必有所矜也不敢侮自大夫以下敬身以立事推家以理官不义则争非法不行由是推之如尧斯君也如舜斯臣也夫然乃不辱其亲不亏其体噫其夫子所谓一以贯之者乎生而共没而葬久而思祭而严制礼立庙𫝊之子孙则不匮是子身有终孝无穷已也夫一念感神明不曰至徳乎自家达四海不曰要道乎噫真所谓一以贯之者乎
  归有光曰大哉孝之道非圣人莫之知也昔孔子尝不对或人之问禘矣其言明王之以孝治天下至于刑四海事天地言大而理约岂非极万殊一本之义乎
  臣按是经名义如艺文志所说孝为天经遂以孝经为称也若他经之称经见于小戴礼经解前此未之闻也易分上下二经特以别异于𫝊之十卷彖𫝊上下二篇象𫝊上下二篇系辞𫝊上下二篇文言说卦𫝊序卦𫝊杂卦𫝊各一篇其实不连经字为称诗书礼乐春秋则但题目本书惟此独连经字为称者合举之乃成本书题目也名义既定斯作经之旨有可推而知之者焉邢昺曰郑康成六艺论曰孔子以六艺题目不同指意殊别恐道离散后世莫知根源故作孝经以统会之其意颇近之矣臣愚以为此经縁起之自固当以救正当日之道徳剖析政教陵迟其设为请益问答之体盖亦所谓述而不作者也故即爱敬之广博以为徳道之至要使人知夫百行万善以是为根源而古昔先民所为丁宁反复者皆此经之羽翼又使知夫五等之孝皆在于由已及物躬行实践之事作经之旨无所不包语其大者岂过是哉其书以曽参发端仍以属参者若曰五性之徳五常之道一以贯之者孝也此所以托于能孝之人以发凡起例而遂𫝊之其为修道立教非徒托诸空言又将百世以俟孝治天下之圣人也夫六艺所载治天下之大经悉备矣而是经也者为易诗书礼乐之统会而与春秋相表里者也经言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易言兼三才者是已经言通于神明鬼神著矣易言物变情状者是已经言死生之义易言原始反终者是已诗以道性情而经言天地之性人为贵父子之道天性也盖天伦之乐性情之所自生也书以道政事而经言成德教行政令又再言其政不严而治盖所因者本政事之所自出也礼者殊事合敬乐者异文合爱自非孝悌之人孰能尽爱敬而作礼乐乎故经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也所谓为易诗书礼乐之统会也父子之道君臣之义春秋谨其法是经修其行此谓相表里也天子而达于是经之旨则德被天下泽及万物矣诸侯而达于是经之旨则奉天子节度而不危溢矣卿大夫而达于是经之旨则言行满天下而声誉播于遐迩矣士而达于是经之旨则明审于资事而忠顺其上矣庶人而达于是经之旨则躬耕力农而畜徳养亲矣五等之人皆孝而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祸乱不作矣孟子曰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守约而施博者善道也孝经之作固以明夫言之近而守之约今推衍其义乃以明夫指之远而施之博云









  御定孝经衍义卷首下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一
  衍至徳之义
  臣按徳者天所赋人所受之正理曰仁曰义曰礼曰智曰信是为五性之徳爱曰仁宜曰义理曰礼通曰智守曰信其用有五者之别而皆以孝为之本故经谓之至徳曽子亲受经于圣师者也礼记祭义篇名载曽子之言则曰仁者仁此者也礼者履此者也义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强者强此者也不言智者强而不变即知而弗去之意盖曽子固以五性发明至徳矣有宋大儒朱熹亦云以爱亲而言则为仁之本也其顺乎亲则为义之本也敬乎亲则为礼之本也其知此者则为智之本也其诚此者则为信之本也孟子论仁义礼智乐之实正为是尔此其所以为至徳要道也熹之言正解经文又与曽子相为表里臣今衍至徳之义
  以五者分疏一遵先贤先儒之遗旨而仁为众善之首若元气之统贯于四时故于仁之徳又加详焉诸凡经𫝊之言五性有连而及之者则析而置之各条之内或词意相须不可割裂者则统之于仁以见仁之徳之大实孝之徳之至也
  
  易周易卦名彖𫝊彖即文王所系之辞𫝊者孔子释经之辞也彖断也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贯乎天徳之始终
  兰廷瑞曰乾元者天阳一元之气亦如人之有元气也人知万物之生于地而不知天以乾元之气为之始亦如人之生于母而不知资始于父之元气也始之于未生之前生之于有始之后
  臣按廷瑞之说盖以父道明天道也人物之生同此生理经所谓续莫大焉者也物之生资始于天之元物物有此元之徳所以物又生物人之生资始于父之元人人有此元之徳所以人又生人不然而人物或几乎息矣桂实生桂桐实生桐夫物则有然者也诗言君子有孝子君子既孝而嗣子又孝其所以为始终终始者也
  乾文言他卦彖𫝊象𫝊而已独乾坤更设文言以发明其义谓释二卦之经文故称文言曰元者善之长也
  朱熹曰仁包义礼智三者仁是长兄管束得义礼智又曰春秋𫝊左丘明传作体之长也觉得体字较好是一体之长也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游酢曰犹万物发育乎春而震为长子也
  臣按依左氏𫝊作体之长则干父坤母与六子为一体自父母而言为长子自六子而言为长兄文言推干之道施于人事盖以父母万物之意责备于天之宗子者也凡厥庶民莫不知其身为父母之遗体故能各亲其亲各子其子君子以其身与万物为一体故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九二仁以行之所以为君徳
  卦名彖𫝊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徳合无疆
  程颐曰万物资干以始资坤以生父母之道也顺承天施以成其功坤之厚徳持载万物合于干之无疆也
  臣按万物资干以始而有气资坤以生而有形坤所生之物乃干所始之物也经曰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惟其徳之合也乾坤者万物之父母故为上篇之首咸恒者人之父母故为下篇之首圣人之于天地犹人子之于父母则事天地事父母皆在于体元而已
  系辞孔子赞易之辞上𫝊第四章曰安土敦乎仁故能爱朱熹曰安土者随寓而安也敦乎仁者不失其天地之心也安土而敦乎仁则无适而非仁矣所以能爱也
  臣按此圣人道济天下之仁也笃厚于仁则其爱自广爱者仁之用也立爱自亲始故必爱亲之心在在皆安充足盈满而后济物之心循循有序普遍周浃不然而墨子之兼爱乃仁道之贼子贡之博济亦仁术之穷也正蒙宋儒张载著曰安所遇而敦仁故其爱有常心有常心则物被常爱也旨哉言乎又可鍼兼爱博济之病矣
  第五章曰显诸仁藏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徳大业至矣哉
  朱熹本义曰显自内而外也仁谓造化之功徳之发也藏自外而内也用谓机缄之妙业之本也
  杨万里曰圣人之于天地可同者圣人显藏之徳业也不可同者天地无心圣人有心也圣人仁万物而独任其忧天地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其忧盖圣人有心则有忧天地无心则无忧也
  臣按圣人之徳业既与天地同矣何以复有忧也先儒言圣人循天理而欲万物同之所以有忧患是已天地气化之偏必待圣人财财与裁同成辅相如帝尧时洪水怀山襄陵逸居无教乃所当财成辅相之大者舜禹益稷契并起而分尧之忧当是时也尧为天之宗子舜禹益稷契为宗子之家相茍不至于地平天成于变时雍何以为事天明事地察且舜禹二圣人亦何以致克谐何以为干蛊圣人之所忧者𫝊重于亲亦𫝊重于天地一物不得其所即为子道之未尽也
  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徳生生之谓易
  臣按富有者万事万物无非得此理所谓藏用也日新者运用流行生生不已所谓显仁也生生之谓易邢昺作孝经正义释父母生之续莫大焉句引以为证昺之言曰按说文续连也言子继父母相连不绝易称生生之谓易言后生次于前生也此则𫝊续之义臣以为生生不已者惟其显诸仁耳无是仁则无以生矣所谓心如谷种者也所以果木之实可复种而生者亦谓之仁也诗云孝子不匮永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尔类岂非美其能𫝊续耶𫝊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斯不能𫝊续之谓矣朱熹本义云理与书皆然亦推广言之也
  系辞下𫝊第一章曰天地之大徳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古本作人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
  吴澄曰生生不已者天地之大徳然天地生物生人又生与天地合徳之圣人命之居君师之位为人物之主而后能使天地之所生各遂其生也茍或有其徳而无其位则亦不能相天地而遂人物之生故位为圣人之大宝守谓保有之必得众人归向乃能保有君师之位聚谓养之而使蕃盛众多也
  臣按万物父母者天地作民父母者圣人圣人之至徳天地之大徳也生即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之生在天曰元而亦可言仁前言显诸仁者是也在人曰仁而亦可言元书称其惟王位在徳元者是也大宝曰位乃位乎天徳也人以守位财以聚人义以理财所以曲全此好生之心而终天地生物之责要惟推此爱亲之心而加百姓刑四海耳先儒以为此圣人以义成其仁也臣以为此见圣人之爱人无已而成其孝治者矣使庶人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理财之大者也使卿大夫非法不言言满天下无口过正辞之大者也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禁非之大者也是故圣人徳足以父母天下而后父天母地
  书仲虺之诰商书篇名仲虺汤之左相作此以告成汤曰克宽克仁彰信兆民
  臣按元儒陈栎以为六经言仁始于此遂开万世言仁之端是已臣请因其说而推论之盖史臣赞尧曰以亲九族契为司徒敬敷五教莫先于父子有亲则亲之一字乃仁之根柢唐虞以来不言仁而仁之全体大用已发露于亲之一字矣成汤乃契之后裔反身修徳屏去声色货利之私其学问以仁为体以宽为用夫子又其圣孙其道统心法祖契而宗汤者也其所自言仁与答门弟子之问仁屡矣有若之言似夫子者也其言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则欲使人知仁之本在于此也曾子授孝经而卒𫝊一以贯之之旨者也而大学𫝊曰一家仁一国兴仁仁即孝弟慈也曰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言其亲睦九族而后百姓昭明万邦于变也子思夫子之孙也于中庸哀公问政章反复言仁而一章之要则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第三十二章言惟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肫肫其仁孟子私淑子思者也其七篇之书首言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然则圣贤之学帝王之治莫大于仁而夫子之作经则直指之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而于心之徳爱之理一言蔽之矣求仁者于此当知爱亲为人所共知共能亦终身由之而不能尽者无庸虚谈性命可也
  泰誓周书武王誓师之辞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蔡沈集𫝊曰亶诚实无妄之谓言聪明出于天性然也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万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灵具四端备万善知觉独异于物而圣人又得其最秀而最灵者先知先觉首出庶物故能为大君于天下而后天下之疲癃残疾得其生鳏寡孤独得其养举万民之众无不得其所焉则元后者又所以为民之父母也臣按天地之父母万物者生物之仁元后之父母万民者养民之仁惟人万物之灵犹经言天地之性人为贵
  召诰周书召公所作以告成王曰其惟王位在徳元
  陈大猷曰徳元亦犹乾元坤元之始生万物者也臣按此因洛邑既成成王始政召公勉之以𫝊统嗣服当思体仁以长人也人之行莫大于孝君之徳莫大于仁武王誓师既称元后亦称曽孙召公告成王既称元子亦称徳元以至于春秋之书改元即位合观之而仁孝之义备矣
  诗小雅雅者正也正乐之歌也小雅燕飨之乐车舝篇名其五章曰高山仰止景行大道行止
  朱熹集𫝊曰表记曰子曰诗之好仁如此乡音向道而行中道而废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数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毙而后已
  朱善曰于六义属兴而断章取义则于行道进徳之喻为尤切仁之不如尧也孝之不如舜也学之不如孔子也犹之陟高山而不至其巅行大路而不达乎国都是即所谓半涂而废也岂不惜哉
  按此夫子即诗人思慕贤女之情以喻求仁者之心体由其望之甚切好之无厌悦之甚诚以至于人欲净尽天理流行无一息之间断如陟高山者之必至其巅行大道者之必达国都茍非力极罢顿不能复行不肻自画也盖仁之为徳瞻之则峻极由之则康庄故取喻于高山景行
  大雅会朝之乐受釐陈戒之辞篇名其卒章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往通昊天曰旦及尔游衍
  朱熹集𫝊曰张子载曰天体物而不遗犹仁体事而无不在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事而非仁也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无一物之不体也
  臣按朱熹言天与仁非有二也言仁体事而无不在是指心而言物物各有天理洒扫应对进退皆以天为体事事皆有仁温凊抑搔拜伏擎跪皆以仁为体知天与仁之非二即知仁与孝之非二也
  礼记汉儒戴圣所辑并仪礼周礼为三礼礼运篇名曰仁者义之本也顺之体也得之者尊
  陈澔集说曰仁者本心之全徳故为义之本是乃百顺之体质也元者善之长也体仁足以长人故得之者尊
  臣按礼运先言人者天地之徳五行之秀气亦犹经之言天地之性人为贵也五行之秀气即为五性之徳而五性之徳以仁为首故又言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天地之心非仁而何五行之端非善之长而何此一节以仁为义之本亦如经文以孝为徳之本之意顺即经之言以顺天下者是也义则所行合冝尽爱于其亲而爱及他人无不在于善者故为百顺之体质如是则能成其徳教而行其政令故曰得之者尊孟子以仁为天之尊爵亦此意也
  祭义篇名曾子曰树水以时伐焉禽兽以时杀焉夫子曰断一树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
  按王制礼记篇名曰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树木非终不伐也豺祭兽季秋之月鸠化为鹰仲秋之月然后设罻罗罻音尉罻罗皆捕鸟兽之网禽兽非终不杀也取之有时用之有节但恶其不时耳此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由本及末之义也释氏以杀生为戒于众人万物则当发大慈悲于父母妻子则当割慈忍爱可谓颠倒迷惑之甚也
  哀公问礼记篇名哀公问而孔子对也曰仁人不过乎物孝子不过乎物是故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是故孝子成身物者实然之理不过乎物犹大学之言止于仁止于孝也
  方悫曰仁人者主事天言之也孝子者主事亲言之也亲则近而疑其不尊天则远而疑其难格徒以近而不尊则父子之间或几乎䙝矣徒以远而难格则天人之际或几乎绝矣故事亲如事天者所以致其尊而不欲其䙝也事天如事亲者所以求其格而不欲其疏也
  马希孟曰孝者仁之始仁者孝之终亲则迩而不嫌乎无爱嫌于无敬而已故事亲如事天所以致其敬也天则远而不嫌乎无敬嫌于无爱而已故事天如事亲所以致其爱也爱与敬两得之而后孝子之行全故曰成身成身者言其徳之不亏也
  按仁人之事亲二句先儒以为非圣人不能言或问朱子西铭宋儒张载著仁孝之理朱子曰是将孝形容仁事亲之道理即事天之様子也臣以为西铭一书原于乾坤二卦其作用则在此二语方马二说又推究得精切深合孝经爱敬交尽之旨
  表记礼记篇名记君子之徳见于仪表者曰子言之君子之所谓仁者其难乎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凯以强平声教之弟以说音悦安之乐音洛而母荒有礼而亲威庄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如此而后可以为民父母矣非至徳其孰能如此乎
  陈澔集说曰强教之者以道驱之如佚道使民虽劳不怨者也说安之者得其心之谓也说以使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者也乐说安也毋荒则有教矣威庄强教也安则说矣孝慈说也敬则有教矣强教则父之尊存焉说安则母之亲存焉此言君子仁民之道如此非圣人莫能与也
  臣按此以德教加于百姓者推本君子之仁故赞之以至德
  春秋本鲁史记之名孔子修之遂为圣经隐公鲁君名息姑谥曰隐元年
  董仲舒曰一者万物之所从始也元者辞之所谓大也谓一为元者视大始而欲正本也
  杜预曰凡人君即位欲其体元以居正故不言一年一月
  胡安国传曰即位之一年必书元年者明人君之用也乾元资始天之用也坤元资生地之用也成位乎其中则与天地参故体元者人君之职而调元者宰相之事元即仁也仁即人心也
  臣按胡安国传又以为舜典虞书篇名典者常也纪元日伊训啇书篇名伊尹作以训太甲称元祀而夫子祖述其义书元年也然而泰誓之言元后召诰之言元子皆以元为君德矣易书即天德以著之人事是以谓元为仁春秋援人事以合于天德是以谓一为元孝经又深探其本但曰爱亲而元之德已备原夫未逾年称子逾年而后改元则承国于先君当永言孝思者矣推是心以及于人则必如董仲舒所谓阴阳调而风雨时群生和而万民植五榖熟而草木茂诸福之物莫不毕至而后体元之事尽而后为王道之成孝治之顺也
  论语有子孔子弟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程颢曰孝弟本其所以生乃为仁之本
  程颐曰孝弟顺德也德有本本立则其道充大孝弟行于家而后仁爱及于物所谓亲亲而仁民也故为仁以孝弟为本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
  朱熹曰仁是性孝弟是用譬如一粒粟生出为苗仁是粟孝弟是苗便是仁为孝弟之本又如木有根有干有枝叶亲亲是根仁民是干爱物是枝叶便是行仁以孝弟为本
  臣按二程之释此章其义精矣朱熹复推程颢之言而释之曰推原孝弟之理本于人之所以生所以为行仁之本也臣以经义揆之经言夫孝徳之本也徳既为仁义礼智之总名而以孝为徳之本则有子之言孝弟为为仁之本正应经义熹又称程颐顺徳二字足以尽孝弟之义而不好犯上作乱之事已具乎其中臣今更以经义揆之夫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经谓之悖徳亦曰㓙徳又曰以顺则逆民无则焉立教者将以顺示则而先以应顺者而逆行之民又何所取法乎盖未有本乱而末治者也若夫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以是顺天下而民亦顺之矣犯上作乱之事何自而起乎二程俱有会于是经之深旨者矣
  子曰仁者安仁
  臣按此指处境遇而言也先儒以为舜之饭糗茹草若将终身被袗衣鼓琴若固有之此安仁者之久处约长处乐也臣今复申其义曰虞舜不得于亲负罪引慝号泣于田滨危井廪若将终身安仁者之可以久处约也及至克谐底豫禄位名夀尊富飨保若固有之安仁者之可以长处乐也故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
  子曰据于徳
  朱熹曰徳是得这物事于我故事亲必孝必不至于不孝事君必忠必不至于不忠若今日孝明日又不孝今日忠明日又不忠是未得于我不可谓之徳又曰如孝便是自家原得孝道理非从外旋取来
  依于仁
  朱熹曰据徳是因事发见如因事父有孝因事君有忠依仁是本体不可须臾离底又是据于徳之骨子臣按据则一本万殊从万处理会仁义礼智信因事而发见然自性中所自有非从外来也依则万殊一本从一处归宿义礼智信统于一仁亦所谓本于人之所以生也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克胜也已谓身之私欲也复反也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程颐曰不能克己则为杨氏为我不能复礼则为墨子兼爱故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此之谓也真徳秀曰仁之一字见于经者自仲虺之诰始曰克宽克仁彰信兆民伊尹继之曰民罔常怀怀于有仁前乎此者如虞书所谓好生之徳安民则惠即所谓仁而未有仁之名至商书而名始著然其所言大抵皆仁之用颜子之问孔子之答乃仁之体也二帝三王虽无己之可克然舜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成汤之以义制事以礼制心者其用功初无异于颜子也盖必有颜子之仁而后有二帝三王之仁
  臣按克己则与天地万物为一体如尽爱于其亲亦必爱人之亲初无彼此间隔故不流为杨氏之为我复礼则知本末轻重之序而为之品节等差亲亲之杀礼所生也何至如墨氏之兼爱哉孔颜问答固仁之体然曰天下归仁焉乃教不肃而成政不严而治之气象亦仁之用也
  中庸第二十章曰修道以仁
  黄洵饶曰修道以仁犹论语以孝为仁之本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
  朱熹章句曰人指人身而言具此生理便有恻怛慈爱之意
  臣按仁是生理本其所以生故曰亲亲为大经曰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亲亲所以续也若王者父天母地便当推此亲亲之仁以及天下国家然后与乾元坤元之气相连续也三十二章之言肫肫其仁亦谓经纶人道须如此之恳切详细耳至于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则圣人与天地为一矣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
  朱熹集注曰天地以生物为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夫天地生物之心以为心所以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也
  臣按血气之身父母生之亦天地生之也续莫大焉续此天地生物之心耳各得夫天地之心以为心亦各得夫父母之心以为心所以乍见孺子将入于井而怵惕恻隐者也
  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朱熹曰仁字是个生底意思通贯周流于四者之中仁固仁之本体义则仁之断制礼则仁之节文智则仁之分别正如春之生气贯彻四时春则生之生也夏则生之长也秋则生之收也冬则生之藏也又曰春时尽是温厚之气仁便是这般气象夏秋冬虽不同皆是春生之气行乎其中若晓得此理便见得克己复礼私欲尽净纯是温和冲粹之气乃天地生物之心也
  胡居仁曰性之理一而已矣名其徳则有四焉以其浑然无间也名之曰仁以其灿然有条也名之曰礼以其截然有止也名之曰义以其判然有别也名之曰智凡其灿然截然判然者皆不出于浑然之中此仁之所以包四徳而为性之全体也截然者即其灿然之不可移者也判然者即其截然之不可乱者也名虽有四其实一也然其所以如是之浑然灿然截然判然莫非自然而然不假纎毫布置安排之力此其所以为性命之理也
  臣按仁包四徳之义莫著于此毋容辞费矣不忍之心天地父母之心也能扩充之则为善事天地父母正蒙张载著曰恻隐仁也如天亦仁也扩而充之不可胜用知本哉
  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实对华而言凡仁义之见于日用者惟此为根本
  蔡模曰有子以孝弟为为仁之本孟子乃以事亲属之仁从兄属之义若不同矣朱子乃以为其意亦犹此何耶盖有子言仁専言之仁也孟子言仁义偏言之仁也事亲主乎爱而已义则爱之冝者也合而言之推其事亲者以从兄此孝弟所以为为仁之本分而言之则事亲而孝从兄而弟所以为仁义之实也臣按经之所明者孝而广至徳章则教以孝教以弟并提广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名章则以事亲孝事兄弟并提而感应章则曰孝悌之至盖兄者为吾亲所均爱之人而吾与之共事吾亲者故曰从若曰吾之兄则既致孝于吾亲矣而吾乃从其后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
  衍至徳之义
  
  太极图周惇颐所作以授二程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
  朱熹曰周子说出太极大段分明指出如恻隐之端从此处推将去则是此心之仁仁即四徳之元元即太极之动处若看得太极分明则尽见得天下道理条件皆自此出事事物物上皆有此道理元无亏欠也
  臣按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句即经言天地之性人为贵也就四徳言之则仁礼为体义智为用就仁之一徳言之仁是爱之体爱是仁之用如邢昺孝经疏所云爱生于真则真是体爱是用也所云
  烝烝至性是为爱心温凊搔摩是为爱迹则心是体迹是用也圣人主静如天地揪敛収藏故能流行发育众人虽失之于动然太极动处本自有善无恶如以烝烝至性之真心而发为温凊搔摩之迹节节推去以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也
  西铭张载于学堂双牖左书砭愚右书订顽其后改订顽曰西铭砭愚曰东铭曰干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天阳也以至健而位乎上父道也地阴也以至顺而位乎下母道也人禀气于天赋形于地以藐然之身混合无间而位乎中子道也故天地之塞吾其体乾阳坤阴此天地之气塞乎两间而人物之所资以为体者也天地之帅吾其性乾健坤顺此天地之志为气之帅而人物之所得以为性者也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人物并生于天地之间惟人也得其形气之正是以其心最灵而有以通乎性命之全体于并生之中又为同类而最贵焉故曰同胞则皆如己之兄弟矣物则得夫形气之偏而不能通乎性命之全故不若人之贵然原其体性之所自是亦本之天地而未尝不同也故曰吾与则亦如己之侪軰矣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徳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干父坤母而人生其中则皆天地之子矣然继承天地统理人物则大君而已故为父母之宗子辅佐大君纪纲众事则大臣而已故为宗子之家相天下之老一也故凡尊天下之高年者乃所以长吾之长天下之幼一也故凡慈天下之孤弱者乃所以幼吾之幼圣人与天地合其徳是兄弟之合徳乎父母者也贤者才徳过于常人是兄弟之秀出于等伦者也是皆以天地之子言之则凡天下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非吾兄弟之无告者而何哉于时保之子之翼也畏天以自保者犹其敬亲之至也乐且不忧纯乎孝者也乐天而不忧者犹其爱亲之纯也违曰悖徳不循天理而徇人欲者不爱其亲而爱他人也故谓之悖徳害仁曰贼戕灭天理自绝本根者贼杀其亲大逆无道也故谓之贼济恶者不才长恶不悛不可教训者世济其凶增其恶名也故谓之不才之子其践形惟肖者也尽人之性而有以充人之形则与天地相似而不违矣故谓之肖子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孝子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圣人知变化之道则所行者无非天地之事矣通神明之徳则所存者无非天地之心矣此二者皆乐天践形之事也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孝经引诗曰无忝尔所生故事天者仰不愧俯不怍则不忝乎天地矣又曰夙夜匪懈故事天者存其心养其性则不懈乎事天矣此二者畏天之事而君子所以求践夫形者也恶旨酒崇伯子大禹崇伯之子之顾养育英才颍封人郑颍考叔为颍谷封人事见左传之锡类好饮酒而不顾父母之养者不孝也故遏人欲如禹之恶旨酒则所以顾天之养者至矣性者万物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故育英才如考叔之爱其母而施及郑庄公则所以永锡尔类者广矣不弛劳而底豫舜其功也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其功大矣故事天者尽事天之道而天心豫焉则亦天之舜也无所逃而待烹申生晋献公之子其恭也申生无所逃而待烹其恭至矣故事天者夭夀不贰而修身以俟之则亦天之申生也体其受而归全者参曾子名参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若曾子之启手启足则体其所受乎亲者而全归也事天者能体其所受于天者而全归之则亦天之曽子矣勇于从而顺令者伯竒伯竒周大夫尹吉甫之子不得于亲作履霜操子于父母东西南北唯令之从若伯竒之履霜中野则勇于从而顺令也事天者能勇于从而顺受其正则亦天之伯竒矣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富贵福泽所以大奉于我而使吾之为善也轻贫贱忧戚所以拂乱于我而使吾之为志也笃天地之于人父母之于子其设心岂有异哉故君子之事天也以周公之富而不至于骄以颜子之贫而不改其乐具事亲也爱之则喜而弗忘恶之则惧而无怨其心一而已矣存吾顺事没吾宁也孝子之身存则其事亲者不违其志而已没则安而无所愧于亲也仁人之身存则其事天者不逆其理而已没则安而无所愧于天也
  朱熹论曰天地之间理一而已然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则其大小之分亲疏之等至于十百千万而不能齐也不有圣贤者出孰能合其异而反其同哉西铭之作意盖如此程子以为明理一而分殊可谓一言以蔽之矣盖以干为父以坤为母有生之类无物不然所谓理一也而人物之生血脉之属各亲其亲各子其子则其分亦安得而不殊哉一统而万殊则虽天下一家中国一人而不流于兼爱之弊万殊而一贯则虽亲疏异情贵贱异等而不梏于为我之私此西铭之大旨也又曰人之一身固是父母所生然父母之所以为父母者即是乾坤若以父母而言则一物各一父母若以乾坤而言则万物同一父母矣古之君子惟其见道理真实如此所以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推其所为以至于能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而非意之也
  臣按经曰圣人之徳无以加于孝西铭之作惟以孝子之事亲明仁人之事天亦言乎无可加也但以事亲为事天之様子而无馀事矣先儒谓通书周惇颐著言诚西铭言仁臣以为西铭一书乃经文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之敷言耳圣人致公心尽天地万物之理各当其分乃明察之工夫也
  程颢曰仁者天下之正理失正理则无序而不和医书言手足痿痹为不仁此言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若不属己自与己不相干如手足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己故博施济众乃圣人之功用仁至难言故止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胡居仁曰医书以手足风顽为不仁程子善之盖人而不仁私意蔽隔天理不能贯通天地万物漠然与己无干如风顽之人手足疾痛不相管摄也
  臣按先儒手足不仁之喩盖以天地万物本吾一体疾痛痾痒无不相关自吾一本之亲而分形共气而千姓百族而飞潜动植有一知之未明处之未当此心负疚如人之支体凡诸皮肤爪发𥧾窍剪割针刺所伤甚细蜂虿蚊虱所苦甚轻而有当前变色申旦不寐者乃其精神之贯通故也而况手持足行不可须臾偏废者而可听其漠不相关己乎然而起手足之痿痹者不治手足也治其运动手足之元气而已矣致民物之阜安者不事民物也事其流通于民物之仁爱而已矣子曰博施济众尧舜其犹病诸此予辜之痛其病处乃其仁也己立立人己达达人治病之方也亲亲为大不治标而治本也
  朱熹论仁曰天地以生物为心者也而人物之生又各得夫天地之心以为心者也故语心之徳虽其总摄贯通无所不备然一言以蔽之则曰仁而已矣盖天地之心其徳有四曰元亨利贞而元无所不统其运行焉则为春夏秋冬之序而春生之气无所不通故人之为心其徳亦有四曰仁义礼智而仁无所不包其发用则为爱恭宜别之情而恻隐之心无所不贯故论天地之心者则曰乾元坤元则四徳之体用不待悉数而足论人心之妙者则曰仁人心也则四徳之体用亦不待遍举而该盖仁之为道乃天地生物之心即物而在情之未发而此体已具情之既发而其用不穷诚能体而存之则众善之原百行之本是则孔门之教所以必使学者汲汲乎求仁也
  臣按天之徳统于元人之徳统于仁夫子赞易已明言之矣天之四徳见于春夏秋冬之序人之四徳见于爱恭宜别之情而爱恭宜别之情必于与人接物而见方其未与人接物之时则惟有父母故曰仁主于爱而爱莫先于事亲自此而推则其用不穷故学者求仁莫若尽孝孝尽则性尽而四徳兼举矣释氏之欲割慈忍爱惟不知用其情故也夫子于易卦有时言天地之心有时言天地万物之情天地万物皆有情而人顾独无情乎于父母而不用其情乌乎用其情故儒者之爱亲者不敢恶于人公也顺也佛氏之出家弃父母而慈悲众生伪也悖也孝经之作垂教于天下后世岂不大哉
  又曰求仁固莫若力行之近但不学以明之则其蔽愚若主敬致知交相为助则自无此蔽矣若欲晓得仁之名义则又不若且将爱字推求若见得仁之所以爱而爱之所以不能尽仁则仁之名义意思了然在目初不必求之于恍惚有无之间也
  臣按人子之于亲亦非徒爱矣自冬温夏凊昏定晨省以至于得万国之欢心成配天之绝业诚非爱之一字所得而尽而实仁之一字所得而兼也所贵于主敬者爱敬交尽也所贵于致知者经事知宜变事知权也必舜之察于人伦而后求之未尝不在侧杀之不可得也若申生伋子卫宣公之子则犹未免于愚之蔽者也
  又曰人惟欲净情达不隔其所流行然后常与天地通流耳且如恻隐一端近而发于亲亲之间亲之所以当亲是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与之流行而不亏其所亲者耳一或少有亏焉则天理隔绝于亲亲之间而不流行矣
  臣按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所以说仁如水之源孝弟是一坎仁民是二坎爱物是三坎也如使第一坎不盈即无由达于第二坎经云爱敬尽于事亲尽者盈之谓也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则达于第二坎矣
  真徳秀曰仁之道大包五常贯万善不可以一言尽之朱子始以爱之理心之徳六字形容之盖以体言之则仁之道大无所不包发而为用则主乎爱如见赤子入井而恻然欲有以救之以至矜怜悯惜慈祥恩惠爱之谓也性中既有仁发出来便是爱自汉以来儒者只将爱字说仁自文公以爱之理三字言之方说得尽仁义礼智皆心之徳而仁又为五常之本故为人心之全徳然仁之所以为心之徳者正以主乎爱故也仁之所以能爱者盖天地以生物为心而人得之以为心是以主乎爱也
  臣按爱之理乃天地生物之心可谓究极根柢之论然此心之所以附丽于形气之中者资始于父资生于母爱亲之心乃所谓本其所以生者也故仁人以天地之心为心孝子以父母之心为心
  陈淳曰亲亲仁也所以爱亲之诚则仁之仁也所以谏乎亲则仁之义也所以温凊定省之节文则仁之礼也自良知无不知是爱则仁之智也所以为事亲之实则仁之信也从兄义也所以爱兄之诚则义之仁也所以常敬在兄则义之义也所以徐行后长之节文则义之礼也自良知无不知是敬则义之智也所以为从兄之实则义之信也敬賔礼也所以恳恻于中则礼之仁也所以接待之宜则礼之义也所以周旋之节文则礼之礼也所以酬酢而不乱则礼之智也所以为敬賔之实则礼之信也察物智也是是非非之恳恻则智之仁也是是非非之得宜则智之义也是是非非之中节则智之礼也是是非非之一定则智之智也所以为是非之实则智之信也复言信也由乎天理之公则信之仁也发而皆天理之宜则信之义也出而中节则信之礼也所以有条而不紊则信之智也所以为是言之实则信之信也
  臣按此条第一节专以亲亲言仁义礼智信皆归到亲亲之仁盖论其体段则义礼智信自然皆具于仁之中然须有存养体验之功故先儒又言仁不得义则不行不得礼则不立不得智则不知不得信则不能守推之义礼智信凡一徳之中各具五徳此致一之道也
  薛瑄曰知天地万物为一体则能爱矣又曰满腔子恻隐之心即蔼然天地生物之心又曰才有私便不能推所以为不仁又曰静中一念之刻即非仁又曰有一毫忮害之心即非仁矣
  臣按天地生物之心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者也然而私则隔刻则伤忮害则自伐也天下未有己爱其亲而不欲人之爱其亲者故无私也子曰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故无刻也不敢恶于人故无忮害也仁岂远乎哉
  胡居仁曰韩子唐韩愈以博爱为仁虽不是犹胜以觉言仁者
  臣按觉之不可以训仁所谓使人张皇迫躁而无沉潜之味其弊或至于认欲为理者有之矣盖自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而言亦可见是仁之包乎智若专指此有知觉者为仁之全体大用则是求之于恍惚有无之间也邢昺疏爱亲者不敢恶于人以不敢恶于人为博爱盖孝是真性为爱之理之本而推己及物施徳教于天下为民兴利除害所以大其爱也故经又曰先之以博爱而民莫遗其亲韩子曰博爱之谓仁特未探其本尔
  罗钦顺曰程子言仁者浑然与物同体盖以凡赋形于两间者同一阴阳之气以成形同一阴阳之理以为性有知无知无非出于一本故此身虽小万物虽多其血气之流通脉络之连属无丝毫空阔之处无须臾间断之时此其所以浑然也
  臣按浑然同体者万殊之所以一本也然而自父母二人而推之有九族自九族而百姓自百姓而万邦至于泽及草木仁及禽兽则截然不紊者固在浑然同体之中一本之所以万殊也此亦西铭之意也
  已上仁之徳之至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
  衍至徳之义
  
  易乾文言曰利者义之和也 利物足以和义朱熹曰义有个分至如亲其亲长其长则是义之和如不亲其亲而亲他人之亲便是不和如君臣父子各得其宜此便是和处安得谓之不利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此便是不和安得谓之利又曰义则是一个宜其初则甚严如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直是有内外之辨君尊于上臣恭于下尊卑大小截然不可犯似若不和之甚然能使之各得其宜则其和也孰大于是至于天地万物无不得其所亦只是利之和尔
  按经文地之义也句注以利物为义释之邢昺正义曰文言曰利物足以和义是利物为义
  也可见孝经非夫子不能作
  家人卦名彖曰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
  程颐传曰无尊严则孝敬衰
  按经曰孝莫大于严父又曰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又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夫子于家人彖𫝊称父母为严君盖家人之嗃嗃以义胜情虽悔厉而吉妇子之嘻嘻以情胜义终吝也父子之亲所谓恩掩义者也且犹如此况万事万物哉此可见义之徳之本于孝也
  卦名释一卦之象为大象夫子所作曰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程頥𫝊曰天地通泰则万物茂遂人君体之而为法制使民用天时因地利辅助化育之功成其丰美之利也民之生必赖君上为之法制以教率辅翼之乃得遂其生养是左右之也
  按义者宜也必天地明察而后可言辅相彼庶人之用天之道分地之利实君师左右之也故曰天子之孝曰就
  书仲虺之诰曰以义制事
  按以义制事则事得其宜自天性之亲而推之亲疏厚薄各当其分自膝下之养而至于经权常变无适不然迩之以睦九族远之以怀万邦此诰之所以合于经也其卒乃曰垂裕后昆亦犹既醉之诗所云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也
  礼记礼运曰义者艺艺事也之分仁之节也协于艺讲于仁得之者强
  陈澔集说曰艺以事言仁以心言事之处于外者以义为分限之宜心之发于内者以义为品节之制协于艺者合其事理之宜也讲于仁者啇度其爱心之亲疏厚薄而协合乎行事之大小轻重一以义为裁制焉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故得之者强
  按经言徳义可尊刘炫河间景城人仕隋历官大学博士炫既得王邵所送古文孝经孔安国注本遂著古文稽疑以明之曰徳者得于理也义者宜于事也理得在于心宜事见于外故能为人所尊炫之言可与礼运相发明臣又以为经言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以徳则为悖徳盖不商度其爱心之亲疏厚薄而协合乎行事之大小轻重故也惟其不得于理是以不宜于事民无则焉君子不贵何强之有表记曰义者天下之制也义方而严人心知所畏惮故得之者强
  春秋秋七月隐公六年
  胡安国𫝊曰四徳备而后为干故易曰乾元亨利贞一徳不备则乾道熄矣四时具而后成岁故春秋虽无事首时过则书一时不具则岁功亏矣既书时又书月者时天时也月王月也书时又书月者见天人之理合也易不云乎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按曾子曰树木以时伐焉禽兽以时杀焉时也者孝子仁人之所致慎也冬温而夏凊生事之时也春禴而秋尝祭享之时也盖天道于此一变也夫物之向荣也人则有欣悦之情焉物之凋残也人则有零落之感焉仁人孝子观天之道体亲之心盖有恻惕不安者矣公羊𫝊公羊子名高著春秋𫝊曰虽无事首时过必书阅时之变志而不忘也秋七月者坤土兑金之交天于万物未忍杀之而且生之故于徳为利其在人则为义所以断制事物月令是月也天子命将帅选士厉兵以征不义诘诛暴慢以明好恶命有司修法制戮有罪严断刑夫子于此有慎用兵刑之意焉秋七月无事书之亦以志喜也推仁人孝子之心以为兵刑者不得已而有事云尔
  论语子曰君子义以为质
  张栻曰义以方外易坤卦文言是义为用也而此章则以义为体盖物则森然具于秉彝之内此义之所以为体也
  按夫子于坤之六二小象则曰地道光也文言则曰方其义也义以方外盖方者坤之徳地之形也经以孝为地之义又曰因地之利而注以为因地利以行义邢昺正义曰五土分植而一以宜之者大顺之理也百行殊途而一以致之者大中之要也如父母顺而宜兄弟宜家人则是以动而有常者为方也论语言君子义以为质是方者为体质而又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乃所谓义之和也亦可为因地利以行义矣
  孟子曰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
  朱熹集注曰集义犹言积善盖欲事事皆合于义也袭掩取也言气虽可以配乎道义而其养之之始乃由事皆合义自反常直是以无所愧怍而此气自然发生于中非由只行一事偶合于义便可掩袭于外而得之也
  按义是人心之断制就一事所处而言如父母宜慈子宜孝君宜仁臣宜敬义也推之兄弟之宜序夫妇之宜别朋友之宜信百姓之众四海之大宜有以遂其生复其性树木禽兽宜以时伐焉以时杀焉则事事皆合于义矣浩然之气亦不过孝子有深爱者必有和气耳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乃所谓生也如其欲取孝名而割股割骨肉以疗亲疾毁伤遗体或致灭生庐墓结庐于墓非先王之制乃所谓袭也生是从本而生袭是自外而袭万事万物各自有当然之理然一事一物处之不得其宜心所不安即为大本之累告子以义为外是先不知万事万物之理皆自一本而推也使告子而为割股庐墓之事则能之以冥然无觉悍然不顾之心性而欲其有和气愉色婉容则必不然矣
  孟子曰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在物为理处物为义
  朱熹曰人皆知君父之当事我能尽忠尽孝天下莫不以为当然此人心所同然也
  按天下事物虽至众多然其大端不过伦纪而君亲临之厚莫重焉尤其天性之真切者也故先儒每举以槩其馀圣人孝治天下正以人心之所同然者莫大于是耳经云敬一人而千万人悦此人心无不悦理义之明证也
  正蒙书名张载著神化篇篇名曰义以反经为本经正则精义以复常道为本不复常道非义也故经正而后义精精义入神动一静也义以处事动也于处事之义而能研精入神由粗造精微而难度是动一静也精义入神则无方精义入神则是万物之理吾皆能合其精粗隐显而一之是无方所也
  按经即五品之人伦反经为本是义以孝为本也精硏其义至于入神犹经言孝悌之至通于神眀无方犹经言无所不通若明儒薛瑄所云洒扫应对之所以然即精义入神之妙则又足以发宋儒未尽之蕴也
  或问程颢敬义何别曰敬只是持己之道义便知有是有非顺理而行是为义也若只守一个理不知集义是都无事也且如欲为孝不成只守着一个孝字须是知所以为孝之道所以侍奉当何如温凊当何如然后能尽孝道也
  按先儒立论不特举一以例其馀亦以孝为万事万理之根本如何则为尽爱敬如何则为悖徳礼以至于经权常变处之各适其宜于凡天下之事理亦自节节迎刄而解矣
  程頥曰孔子言仁未尝兼义独于易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而孟子言仁必以义配盖仁者体也义者用也知义之为用而不外焉者可与语道
  按礼记曰春生夏长仁也秋敛冬蔵义也则是仁可该礼义可该智朱子所谓仁义门庭对立者也此言仁体义用则又有以见其一阖一辟之妙人皆胶于太极图之言中也仁也用之所以行正也义也体之所以立而不知夫义之为用乃所以断制夫万物一体之心而与以各当之分如以爱亲之心而博爱必无不得其爱之宜者也故程子表而出之
  薛瑄曰义者天命之性也君子行义而尽其性则天命在是
  按此易所谓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也君子不冀无妄之福不惧无妄之祸安于义也然而祸之去非因避也福之来不可辞也西铭曰不弛劳而底豫舜其功也亶其然乎
  高攀龙曰伊川程頥先生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此二语即圣人艮止心法当其寂也心为在物之理义之蔵于无朕也当其感也必为处物之义理之呈于各当也故君子不从心以为理但循物而为义不从心为理者公也循物为义者顺也故曰廓然大公物来顺应故曰圣人之喜怒在物不在已八元当举当举之理在八元当举而举之义也四凶当罪当罪之理在四凶当罪而罪之义也此之谓因物付物此之谓内外两忘澄然无事也
  按因物付物义也西铭以之言仁矣圣其合徳贤其秀也故元凯十六族谓之才子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而否徳败类亦不得而不诛殛也故四凶谓之不才子为天之宗子者何所庸心于其间哉知因物付物之为义则知西铭之不专言仁矣
  已上义之徳之至





  御定孝经衍义卷三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
  衍至德之义
  
  易乾文言曰亨者嘉之会也 嘉会足以合礼朱熹曰春天发生万物未大故齐到夏时洪纤高下各各畅茂其在人则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事事物物大大小小一齐到恰好处所谓动容周旋皆中礼臣按此言干以亨之德通畅万物使嘉美会聚而君子嘉美万物之所会聚以法天之亨也盖百行万善皆原于孝则孝乃嘉美之会聚君子尽敬于己之亲而不敢慢于人亲疏厚薄尊卑大小皆有情文以相接德既充实则动而与礼合也故孝为礼之本
  书尧典虞书篇名曰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
  朱熹曰尧钦明文思是本领能敬故能明能明故文理详察灿然可观而其间意思自是深远而皆本于自然不出于勉强信恭而能让也
  按经曰礼者敬而已矣钦则敬之主于中者恭让则敬之见于外者由其本于天性之严故无所勉强所敬者寡而所悦者众故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也格于上下犹经言天地明察也
  又按易赞乾德首言元书赞尧德首言钦故仁敬者帝王之心法也全部易书或推天道或论人事要归于元全部尚书或本帝德或述王功要归于钦推而论之春秋之首元体仁也曲礼之毋不敬主敬也诗首二南关雎之挚而有别鹊巢之迎送成礼持己之敬也麟趾驺虞之应逮物之仁也或专言仁可以统敬或专言敬可以该仁或先言仁继之以敬或先言敬继之以仁干之九二曰仁以行之坤之六二即曰敬以直内其体本相成也尧之钦恭内外一于敬矣而其效则九族百姓万邦远迩一于仁矣其用亦相及也若夫慈爱恭敬孝敬之大义也爱莫切于爱亲仁之本也敬莫切于敬亲敬之本也圣贤之言始终反复变化错综皆是一理天地万物之高下散殊皆此孝之理之所发皇充周者故旁通曲畅于后所衍爱敬二条云
  仲虺之诰曰以礼制心
  按此仲虺勉成汤以建中于民者也礼者天理之节文礼之所在而此心之中自然不敢过不敢不及若制之者然也如爱亲敬亲之心无穷极者也何如而可谓之尽而经曰爱敬尽于事亲则亦有自然之节文而弗敢过也弗敢不及也慢恶于人之心所本无也而自爱敬其亲而推及于人则施之有等杀所以节之使不过视之如一体所以文之使无不及也此太极图说之所以不曰礼而曰中也
  诗大雅大明篇名其三章曰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朱善曰圣人之德敬为大敬者德之舆也无敬则德不行圣人之敬上与天心合下与人心合故以之事天而足以求多福以之治人而足以受方国其德不回即其心之敬者为之也
  臣按此与文王篇之言缉熙敬止皆言文王之德之至也前章曰乃及王季维德之行大任有身生此文王朱熹集𫝊曰将言文王之圣而追本其所从来者如此盖曰自其父母而已然矣然则文王者以敬德为无忝者也昭事上帝是干吾父坤吾母也以受方国是民吾同胞物吾与也然则敬者礼之质而孝者礼之本也
  臣又按思齐之诗四章曰不闻亦式式谓法度也皇矣之诗七章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则亦法也帝之则者天理自然之则也文王性与天合虽事之无所前闻者而亦无不合于法度不作聪明而顺天理自然之则所谓无体之礼也而思齐则追本于大任之齐庄皇矣则追本于王季之能度物之义然则文王之德之靡悔乃所以合于式则也
  商颂商时祭宗庙之乐歌长发首章有长发其祥句因以名篇其二章曰率履不越遂视既发三章曰汤降不迟圣敬日跻
  朱熹集𫝊曰率循履礼越过发应也言契商之始祖能循礼不过越遂视其民则既以应之矣汤之生也应期而降其圣敬又日跻升
  按唐虞之世契为司徒教人以五品之人伦而二典未有形容其德者长发之诗颂其能循礼而不过越盖那商颂首篇之篇所云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者疑亦指契也汤之圣敬日跻乃其家法而夫子之作经则以礼者敬而已矣一语真切示人此鲁大夫闵马父所谓先王之𫝊恭不敢专者也言恭敬之道古人所传非创自己事见国语
  礼记曲礼古经之篇名为四十九篇之首曰毋不敬毋禁止辞
  范祖禹曰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可以一言蔽之曰毋不敬
  真德秀曰曲礼一篇为礼记之首而毋不敬一言为曲礼之首盖敬者礼之纲领也毋不敬者谓身心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也
  按礼记四十九篇虽杂出于诸儒所记而毋不敬三字乃古经之遗文而记者取以为一书之发端明学者当知要守约也诗三百篇其要在思无邪书五十八篇其要在执中礼记四十九篇其要在毋不敬其致一也如经之言敬而已矣者亦是竭尽而无馀之词然必以子敬其父弟敬其兄臣敬其君者为之要故曰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
  春秋左传子大叔郑大夫游吉见赵简子晋卿赵鞅简子问揖让周旋之礼焉对曰是仪也非礼也简子曰敢问何谓礼对曰吉也闻诸先大夫子产曰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实则之则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气用其五行气为五味发为五色章为五声淫则昏乱民失其性是故为礼以奉之制礼以奉其性昭公二十五年公名稠
  按经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则天之明因地之性邢昺正义云此经全与左传郑子大叔答赵简子问礼同其异一两字而已明孝之于礼其义同也今按生其六气至奉之三十五字悉是论制礼之由故并及之以后乃是言先王所制之礼以教民者故析而附之教所由生之义一条
  论语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
  范祖禹曰凡礼之体主于敬而其用则以和为贵朱熹曰见君父自然用严敬此是人情愿非由抑勒矫拂是人心固有之同然者不待安排便是和才出勉强便是不和
  按有子专言礼之用而两先儒皆兼言礼之体盖敬之中本有自然之和也论父子之爱爱先于严则和乃是敬之本论君臣之义义断于恩则敬乃是和之质要之才说敬便是和敬君父之心自然而然不约而同者也才说和又是敬发而中节也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程颐作四箴以自警其视箴曰心兮本虚应物无迹操之有要视为之则蔽交于前其中则迁制之于外以安其内克己复礼久而诚矣其听箴曰人有秉彝本乎天性知诱物化遂亡其正卓彼先觉知止有定闲邪存诚非礼勿听其言箴曰人心之动因言以宣发禁躁妄内斯静专矧是枢机兴戎出好去声吉凶荣辱惟其所召伤易则诞伤烦则支己肆物忤出悖来违非法不道钦哉训辞其动箴曰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志士励行守之于为顺理则裕从欲惟危造次克念战兢自持习与性成圣贤同归
  饶鲁曰视听言动四者横渠张载也东铭只云戏言戏动却是二件中庸非礼不动又是一件详略不同何也盖详言之是四件约言之是二件言是言视听动是行又约之视是目之动听是耳之动言是口之动动是身之动故中庸止言非礼不动圣贤之言有详有约颜子是问克复之目故以详告之
  按此是谓约之以礼者也朱熹曰说文书名许慎著谓勿字是旗脚此旗一麾三军尽退工夫只在勿字上盖心为一身之主耳目口体惟心所令犹大将之旗一麾而三军之坐作进退惟其所令也要之勿之云者非强制之使不行也君子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一举足而不敢忘父母则非礼之来自然务决去之而无所依违茍且所谓为善必果为不善必不果者也
  中庸二十七章敦厚以崇礼
  杨时曰所谓至德者礼其是乎夫礼天所秩也后世或以为忠信之薄或以为伪皆不知天命者也按敦厚然后有以崇礼则不梏于仪章器数之末敦厚而不崇礼则有直情径行之弊此朱子一定不易之说也然杨时天所秩也一语已见得礼之大原出于孝也以礼为忠信之薄者不能尽其天性者也以礼为伪者悖礼者也
  孟子曰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
  朱熹曰事亲自有事亲之节文从兄亦然粗言之如温凊定省徐行后长之类各有品节文理又曰亲亲之杀尊贤之等此节文也就亲亲中而言则有亲踈迤逦到仁民爱物上亦是节文才到节文处功用便广了
  按经文言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由近及远即其节也于已曰尽于百姓曰加于四海曰刑既内自尽又必加被于人为所法则即其文也此功用之所以广也
  张载曰礼所以持性盖本出于性持性反本也
  礼即天地之德也如颜子者方勉之以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勉勉者勉之以成性也
  按性即天地之性也礼之本出于敬亲之性而人之未成性者更须以礼之齐庄祇肃者持之所谓协于天地之性是以长久者也孝为天经地义礼亦为天经地义故曰礼即天地之德也颜子至明至健即四勿工夫便可至于天地明察勉勉以此亦犹孝如会子而后可以授经也
  朱熹曰礼者天理之节文也所以谓之礼而不谓之理者有著实处只说理却空去了所以谓之天理之节文者此理无形影故作礼文画出一个天理与人看教有规矩可以凭据有君臣便有事君之节文有父子便有事父之节文其他莫不皆然
  按爱亲严君之心乃天理之自然其中亦自然无过无不及非待节文之后而后等杀其间也然而无此凖则遂无可凭据则有至性本自过人而自外于名教者此礼之所由设也
  薛瑄曰程子论恭敬谓聪明睿知皆由此出盖人能恭敬则心肃容庄视明听聪乃可以穷众理之妙不敬则志气昏逸四体放肆虽粗浅之事尚茫然而不察况精微之理乎又曰惟敬足以神明其德又曰敬则卓然敬则光明又曰敬则立怠则虚
  按敬者因于严者也严者生于爱者也夫子作经则于敬之一字加详焉此先儒所以有主敬之学也以敬亲言之拜伏擎跪是为敬迹恭在外者也肃肃悚悚是为敬心敬在内者也敬者礼之本也居则致其敬无往而弗敬者也心肃容庄者卓然之象视明听聪者光明之符神明孝弟非二事也所谓立于礼也由放肆致昏迷由昏迷愈放肆怠者日偷之谓也悖德悖礼不在于善故曰虚
  胡居仁曰古今圣贤说敬字曰钦曰寅曰恭曰畏曰戒惧曰战兢曰齐庄字虽不同其实一也洪范貌曰恭是外面之敬也至曰恭作肃则心亦敬也内外一致也临深履薄形容戒惧之意最切孔子言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又画出一个敬底様子出来与人做程子言整齐严肃是入敬处朱子曰畏是敬之正意程子主一无适是就存主处说谢氏惺惺法是就敬之精明处说尹氏收敛身心不容毫发事又以人到神祠致敬为喻即是孔子见大賔承大祭之意形容得精切朱子敬齐箴说得全备毫厘有差便流于禅定故朱子有三纲沦九法斁之戒又曰端庄整肃严威俨恪是敬之入头处提撕唤醒是敬之接续处主一无适湛然纯一是敬之无间断处惺惺不昩精神不乱是敬之效验处按古今之言敬者备于是矣然诸儒之言大扺言其工夫效验处惟曾子之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者乃是夫子因严教敬之本旨整齐严肃固是入头处更须以曾子之临深履薄者为德之基则必无流于禅定之弊矣
  已上礼之徳之至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
  衍至德之义
  
  易乾文言曰贞者事之干也 贞固足以干事朱熹曰贞正也知正之所在固守而不去万事依此而立在人则是智至明至灵是是非非确然不可移易不可欺瞒所以能立事也又曰仁为四德之首而智则能成始而成终犹元为四德之长然元不生于元而生于贞盖天地之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也仁智交际之间乃万化之机轴此理循环不穷吻合无间不贞则无以为元也
  按乾元之贯乎天德之始终固也先儒又推其义以为元不始于元而始于贞者何也天下之理一而已理之所是则是理之所非则非而天下之人以一己之是非为是非者何其众也杨氏以为
  我为义不自知其非义也墨氏以兼爱为仁不自知其非仁也为老氏者以清净无为为是而不自知其谬也为佛氏者以虚无寂灭为是而不自知其诞也子莫乡愿之流各以其依违两可者为是而不自知其执一也乱德也然则如之何而可曰穷理格物而已矣乾九二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则致知之事知斯二者弗去者也宽以居之仁以行之则有生则恶可已之乐而非助长者也如是则人伦日用之间灿然其有节文截然其有断制本之人事而行乎理义之中者仁智循环不穷合之气化而统乎亨利之间者贞元相际不绝矣经曰天明地察神明彰矣此谓知之至也此谓孝之至也
  书舜典虞书篇名濬哲文明濬深哲智言舜之德深沉而有智文理而光明
  按中庸第六章子曰舜其大知也与第十七章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四岳荐舜之词首曰克谐以孝而史臣赞舜之德协合于帝尧者首曰濬哲文明盖舜不幸处父子之变非深沉而有智亦无以成其大孝所谓杀之不可得即求常在侧以至暴风雷雨众惧失常而舜行不迷乃其智之通于神明者也若中庸所称用中于民孟子所称善与人同岂非文理而光明之极处要自其幽潜之孝德所发见也故曰虞舜其弗可及也已矣
  诗大雅皇矣篇名其四章曰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明能察是非也克类能别善恶也克长克君
  按春秋左氏传鲁昭公二十八年成鱄晋大夫对魏献子晋卿魏舒引此诗而释之曰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盖能察是非乃所以照临四方也能分善恶此心之所以勤施无私也经之称明王者二焉一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一曰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夫王者于天则能知其经常之大于地则能析其物土之宜则于智之德至矣尽矣何有于察是非分善恶也然则训之曰克明克类之谓明克长克君之谓王可也
  论语子曰知者利仁
  按知即全德中之能分别是非者也父之当慈子之当孝兄之当友弟之当恭乃不得不然之理知者之人为父尽慈为子尽孝为兄尽友为弟尽恭有所操存而不亡有所经理而不乱者也人茍无此分别是非之识则于术之邪正事之公私必不能辩于几微而其流极则以为我为义兼爱为仁而悖天地之正性矣故曰论工夫且须利仁自明而诚也
  中庸三十一章曰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 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
  朱熹曰仁义礼智之知与聪明睿知便是一个睿知是扩充较大睿只训通对知而言睿是深通处文理密察是圣人于至纤至悉处无不详审文如物之文缕理是条理每事详密审察故曰足以有别
  按聪明睿知生知之智也理细于文密精于理察又加于密故曰小德川流以经义言之则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孝子之心无所不明察者也五性之德俱为川流其中又支分节解孝乃大德敦化也
  孟子曰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
  辅广曰知既明则自然弗去如人知水火之不可蹈则自然不蹈人既知亲之当爱兄之当敬孰肻舍其亲而不爱舍其兄而不敬者盖其智为物昏而知之不明非智矣
  按智字当兼本心之虚灵知觉与体认操存处而言经既以事父母之孝极之于天地之明察而继之曰故虽天子必有尊也言有父也必有先也言有兄也本以孝故能明察既明察矣而又深切丁宁于必有尊必有先之故盖修身慎行随事精察又无时而可忽者也
  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孩提知孩笑可提抱者也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
  罗钦顺曰孟子曰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以此实良知良能之说其义甚明盖知能乃人心之妙用爱敬乃人心之天理也以其不待思虑而自知此故谓之良知近时有以良知为天理者然则爱敬果何物哉程子尝释知觉二字之义云知是知此事觉是觉此理又言佛氏之云觉甚底是觉斯道甚底是觉斯民正斥其认知觉为性之谬尔夫以二子之言明白精切如此而近时异说之兴听者曾莫之能辩则亦何以讲学为哉按经文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注云亲犹爱也膝下谓孩幼之时也言亲爱之心生于孩幼比及年长渐识义方则日加尊严能致敬于父母也孟子之言本于曾子子思故与经合注不言敬兄者知敬父母自然知敬兄矣此其所以为良知也彼后世之所谓致良知者若曰推极其爱亲敬长之良知以穷尽夫天下之事理则何不可之有乃误认人心之有知觉为良知则是离乎爱亲敬长以为之说无异于佛氏之云觉而孩提之童四句孟子亦可以不必言矣此钦顺所以辩之甚力也
  通书周惇颐著理性命篇此篇言理乃人心之太极曰厥彰厥微匪灵弗莹此言理也阳明阴晦非人心太极之至灵孰能明之
  朱熹曰彰言道之显微言道之隐匪灵弗莹言彰与微须灵乃能了然照见无滞碍也君仁臣忠父慈子孝此理甚显若阴阳性命鬼神往来则不亦微乎按易言知微知彰此述其意言知彰而不知微未可谓之智也然而阴阳性命鬼神往来非有二理即天地知幽明之故即始终知生死之说即聚散知鬼神之情状此穷理之事也天经地义幽明之故也死生之义备矣死生之说也鬼神著矣鬼神之情状也知周乎物所以正也知过乎物所以凿也是故明庶物察人伦者生知之智也知彰则知微矣灵而莹其惟孝子乎其惟孝子乎已上智之德之至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
  衍至徳之义
  
  易乾文言曰九三忠信所以进徳也
  朱熹本义曰忠信主于心者无一念之不诚也又曰忠信只是实且如孝须实是孝方始孝之徳一日进一日如弟须实是弟方始弟之徳一日进一日若不实却自无根了如何会进
  按乾卦备元亨利贞之徳而二之成徳在于仁三之进徳在于诚终日乾乾夕犹惕若形容诚与战战兢兢临深履薄形容畏都极危切
  无妄卦名元亨利贞
  程颐𫝊曰无妄者至诚也至诚者天之道也天之化育万物生生不穷各正其性命乃无妄也人能合无妄之道则所谓天地合其徳也
  按无妄之义程𫝊释之以至诚而本义释之以实理天地之生生不穷以是故也无妄之元亨利贞即干之元亨利贞干之君子行此四徳者自强不息无妄之君子行此四徳者至诚无息也物物而与之以无妄者天之四徳事事而与之以无妄者人之四徳然非逐事逐物而为之安排布置也雷以动之生生之运用也则阴阳和而万物育矣人之动而以天焉生生之连续也则父母顺而万事得矣无妄之君子体各正性命之义为底豫之舜为归全之参为申生之㳟为伯竒之顺惟所命之无不顺受其正者也
  中孚卦名豚鱼吉
  程颐𫝊曰豚躁鱼冥物之难感者也孚信能感于豚鱼则无不至矣所以吉也
  按孚字之义朱子尝举字说云従爪从子如鸟抱子之象今之乳字一边従孚盖中所抱者实有物也中间实有物所以人自信之解得极有精理今按卦序自中孚以前凡六十卦其言孚者亦屡矣或彖辞或爻辞或孚在人或孚在己吉凶悔吝各以其物惟中孚専以名卦其彖辞独取象于豚鱼而夫子释之曰豚鱼吉信及豚鱼也程𫝊信能及于豚鱼信道至矣盖尝稽诸火册所记天地间感应之事则未有神竒于孝徳所孚者如鱼之为王氏名祥而跃笋之为孟氏名宗而生泉之为姜氏名诗而涌以至于董生邵南家有狗乳出求食鸡来哺其儿以上事详孝行而韩愈之驯鳄鱼之暴亦事之相类者圣人取象于信及豚鱼诚有以也
  书太甲上太甲汤孙也商史录伊尹告戒太甲之辞为上中下三篇因以名之也曰克终允徳
  蔡沉集𫝊曰允信也有诸己之谓信实有其徳于身也
  太甲中曰允徳协于下惟明后
  蔡沉集𫝊曰允徳则有诚身诚意之实徳诚于上协和于下惟明后然也
  先王子𠅤困穷民服厥命罔有不悦
  蔡沉集𫝊曰此言汤徳所以协于下者困穷之民若己子而𠅤爱之𠅤之若子则心之爱者诚矣未有诚而不动者故民服其命无有不得其懽心
  按伊尹之训太甲也营宫于桐使亲近烈祖成汤之陵墓汤墓在桐则是以奉先之孝兴发其仁义礼智之本心使之知君亲临之厚莫重焉之义也允徳乃性之所自有向者狎习不顺理义之人是以至于败度败礼今大甲因思念其祖而克终信徳故史纪之于上篇之终而中篇申之以允徳协于下又举成汤之子𠅤困穷民心悦服而言是允徳之见于爱者乃仁之信也仁而信则礼义智无不信矣下篇云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诚之一字自此始诚也允也信也皆所以实其仁义礼智之徳者也
  咸有一徳伊尹致仕而去恐大甲徳不纯一作此篇以谏戒商史取其篇中咸有一徳四字以为篇目徳惟一动罔不吉徳二三动罔不凶
  蔡沉𫝊曰二三则杂矣徳之纯则无往而不吉徳之杂则无往而不凶
  按一者诚也一徳即允徳一其徳则笃于爱敬顺而吉也二三其徳则不在于善而皆在于凶徳逆而凶也伊尹此篇始曰眷求一徳遂曰尹躬暨汤咸有一徳又曰惟天佑于一徳惟民归于一徳而又两言惟一一言克一而卒之以一哉王心盖反复致意于上天下民之不可欺而诚之不可掩以见有此一徳则百行万善皆实无此一徳则百行万善皆伪而已矣嗣王之惟新厥徳以视乃烈祖者为之本则善原于一而动罔不臧岂顾问哉
  周官成王训廸百官史录其言以周官名之曰无载事也尔伪作徳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
  蔡沉𫝊曰当有实得于己不可従事于伪作徳则中外惟一故心逸而日休休焉作伪则揜䕶不睱故心劳而日著其拙矣
  按此虽训戒臣下之词亦可见成王圣心之纯念尔祖而修厥徳以不敢恶慢之诚而为谆谆之诲也
  诗大雅下武篇名美武王能缵太王王季之绪而有天下也其二章曰王配于京世徳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
  朱熹集𫝊曰配对也京镐京也武王能继先王之徳而长言合于天理故能成王者之信于天下也若暂合而遽离暂得而遽失则不谓之孚矣
  朱善曰世徳皆实心之形著天命即实理之流行
  三章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惟则式则皆法也
  朱熹集𫝊曰言武王所以能成王者之信而为四方之法者以其长言孝思而不忘是以其孝为可法耳若有时而忘之则其孝者伪耳何足法哉
  按宋儒陈鹏飞曰王者之徳著于人而可信者谓之孚存于心而不忘者谓之孝天下皆知法武王之徳而不知徳之可法者本于圣人之孝也旨哉言乎孝为信徳之至而至徳者先王之所以顺天下也不烦辞说而自明者矣
  论语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朱熹曰天地生生之理只是直才直便是生生之理罔只是脱空作伪做人不诚实以非为是以黑为白如不孝于父却与人说我孝不弟于兄却与人说我弟此便是罔
  按直即是诚君子固无所往而不用其诚若至于事父事兄本原之地有不信实则为刑戮之人矣人未有不诚于孝弟而诚于他者善乎宋儒杨时有言曰古人于幼子常示毋诳所以养其直也此则于孩提稍长之际而充实其爱敬之心而培植其生生之本作圣之功不外于是矣
  中庸第十六章曰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胡炳文曰诚者中庸一书之枢纽而首于此章见之宋李邦直始谓不欺之谓诚徐仲车谓不息之谓诚子朱子又加以真实二字诚之说尽矣六经言诚自商书始但言鬼神享人之诚而中庸直言鬼神之诚其旨微矣
  按不欺不息合真实二字诚之解无馀蕴矣中庸不于子臣弟友夫妇言诚而以鬼神言诚明乎诚者天之所以为元亨利贞人之所以为仁义礼智天人合一之理也在天则其所以元亨利贞者真实而无一息之妄在圣人之心则其所以仁义礼智者亦真实而无一息之妄在天则但可言不息在人则可兼言不欺不欺则究亦不息矣天之徳莫大于生而非诚则无以成化有人之行莫火于孝而非诚则无以尽爱敬此信之徳所以并仁义礼智而为五也故二十五章曰诚者物之终始又曰性之徳也
  又按宋儒饶鲁曰凡物之终始莫非阴阳合散之所为而阴阳合散莫非真实无妄之理后世此理未明有指鬼神于佛老而竞为淫祀以邀福者一何怪诞不经至此哉使天下后世皆知率性之道则佛氏之空者非性矣皆知率性之道则老氏之无者非道矣皆知鬼神之诚则知后世淫祀之幻妄者非诚矣臣请即其说而申之曰祖宗之精气存乎子孙之身者也子孙之所以续于祖宗者诚为之续也生则亲安之安其诚也祭则鬼享之享其诚也夫以啮指而心痛者生人之诚可相通也其不歆乎非类者死者之诚不相接也佛老之徒既生不能致爱敬于父母而淫祀以求福者反以考妣之道媚其匪类不亦伪乎鬼神徳之盛也孝徳之至也一诚而已矣
  二十章曰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
  朱熹曰反诸身是反求于心不诚是不曾实有此心如事亲孝须实有此孝之心若外面假为孝之事里面却无孝之心便是不诚矣
  按朱熹此言假设以警人使知反求于心也其实孝之事未有不出于中心之所诚然者但是父母有不顺虽爱敬已尽犹当负罪引慝耳必至于动天地感鬼神而后为诚也孟子曰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中庸之理得孟子而益明矣
  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
  朱熹曰万物不是万物之迹只是万物之理如君臣之义父子之亲道理本备于吾身诚是实有此理检点自家身上果无欠缺事君真个忠事亲真个孝莫不各尽其当然而无一毫之不尽则仰不愧天俯不怍人自然快活
  陈栎曰实有此理曰诚纯乎此理而无私曰仁按孟子此章即中庸之义疏也仁者人也亲亲为大是举万物皆备中众理之总名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是自顺乎亲而信乎友获乎上无一之非诚矣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故当明善以诚身也
  通书曰诚者圣人之本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诚即大极也通者方出而赋于物善之继也复者各得而藏于己性之成也 圣诚而已矣诚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静无而动有至正而明达也静无则至正而已动有然后明与达可见五常百行非诚非也邪暗塞也非诚则五常百行皆无其实所谓不诚无物者也静而不正故邪动而不明不达故暗且塞故诚则无事矣至易而行难实理自然故易人伪夺之故难果而确无难焉果者阳之决确者阴之守决之勇守之固则人伪不能夺之矣
  按通书挈一诚字为主诚为大极继善为阳动诚之通成性为阴静诚之复以在人者而推合于天也故曰于图已为五行之性矣其曰五常之本百行之源犹中庸言以达徳行达道所以行之者一也之意至易而行难者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何以信乎友获乎上故难也果而确无难焉一诚而五常百行皆实有于我矣
  朱熹曰五者之中所谓信者真实无妄之理也仁义礼智皆真实无妄故信不必言 或谓仁义礼智之四徳又添信字谓之五性如何曰信是诚实此四者实有是仁实有是义礼智亦然如五行之有土非土不足以载四者又如土于四时各寄旺十八日或谓旺于戊巳然季夏乃土之本宫故尤旺又曰木仁金义火礼水智各有所主独土无位又为四行之实故信亦无位而为四徳之实也实字与孟子仁之实事亲是也之实同
  按春木夏火秋金冬水此四行之本位也以夏之首承春之末以秋之首承夏之末以冬之首承秋之末此四行之有本位即有界限节次而土之旺于四季者其故可推也故四时之信天下之大信也旺于四季者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各于是而极其盛在人则仁义礼智亦各自充积极其盛也然而春生者天道之始亲亲者人道之始则土之实此四行者亦必自春生为始信之实此四徳者亦必自亲亲为始也又真徳秀曰阳之性健木火属焉在人则为仁礼阴之性明金水属焉在人则为义智而土则二气之冲和性亦兼乎健顺盖后天之卦坤土在离火兑金之交而居其间有𫝊续之义惟其冲和而兼健顺故也尤旺于季夏者为离火之子兑金之母也自人而言则仁礼阳也健也主乎亲者也义智阴也顺也主乎严者也信则冲和而兼健顺诚乎爱者必生敬诚乎敬者又生爱也
  薛瑄曰秉心塞渊可以为积徳之要思无疆思无斁可以为进学之要思无邪乃诚身之要又曰反身而诚则实有诸己矣又曰勿起一念之妄诚可存矣又曰诚不动人当责诸己
  按秉操也塞实也渊深也言其操心诚实而渊深也此卫风定之方中之篇之辞也无疆者思之远也无斁者无厌斁也无邪者无邪意也此鲁颂𬳶篇之辞也诗人美卫之文公鲁之僖公皆言其诚实无妄之心致牧马之盛亦诚能动物之一证也人而无此诚实无妄之心则凡有所为而必不成即使万念皆实而一念或妄则亦随所为之事而罔功者也而况家庭父子之间温凊定省之际岂其载尔伪而为之者乎明善诚身以顺乎亲则四徳皆实而百行皆成矣
  胡居仁曰理无不实心无不正之谓诚故荀子名况以养心莫善于诚周程讥其不识诚诚如五谷已成果实已熟又焉用养孟子言养心莫善于寡欲无欲即诚也按此以诚训成也四时备而为天道之成而四季之月又四时之各一成也四徳备而为人道之成而仁之至义之尽礼之会智之固又四徳之各为一成也爱则诚爱敬则诚敬爱敬各为一成也终于立身孝子成身始中终为一成也此皆其理之无不实心之无不正者为之也如其有待于养则未成而不得谓之诚矣此荀况之说所以见讥于周程也
  已上信之徳之至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
  衍要道之义
  按天地之数不过五而已五行之性即五品之伦犹之河图之以五生数统五成数也箕子之陈洪范也曰彜伦攸叙而初一曰五行然则木仁火礼金义水智土信即所以叙父子之亲君臣之义长㓜之序夫妇之别朋友之信也故谓之曰五典是天地所秩也帝之所慎美也司徒之所以敬布也曰人纪曰显道是汤文之所以王也五三之隆圣人所以经纬天地而立人极者以此而已夫子之作春秋也胡安国以为叙先后之伦而典可自此而敦而汪克宽又为之说曰春秋书王正月书天王书公即位书公在之类所以叙君臣之伦书王世子子同生书列国世子之类所以叙父子之伦书王后王姬鲁夫人鲁女之类所以叙夫妇之
  伦书弟佞夫弟叔肹弟年之类所以叙兄弟之伦书列国邦交纪诸侯大夫屡盟之失信所以叙朋友之伦事见各条盖为当世之王公卿士灭理穷欲沦纲斁纪畔道而去者言之也子思子之作中庸也述夫子之言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夫子于鲁哀公则曰天下之达道五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则又为夫异端曲学索隐行怪不知康庄之通会砥矢之平直者言之也故曰三代之世治未有不治人伦之为道也三代之世乱未有不乱人伦之为道也此孝经之所以谓之要道也然而道者浑然太极而已即是五者之伦为道之位即是五伦之所主为道之名也盖自其万象森具者言之则程颐之说详矣谓道之外无物物之外无道是天地之间无适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亲即君臣而君臣在所严以至为夫妇为长㓜为朋友无所为而非道此道之所以不可须臾离也自其冲漠无朕者言之则朱熹之说精矣谓道即理也以人所共由而言则谓之道以其各有条理而言则谓之理其目则不出乎君臣父子长㓜夫妇朋友之间而其实无一物也然则道之有五实位而非虚位也定名而非强名也而易之言立人道曰仁与义则是以五为二也何也朱熹又言之矣曰天高地下人位乎中天之道不出乎阴阳地之道不出乎柔刚是则舍仁与义亦无以立人之道矣然而仁莫大于父子义莫大于君臣是谓三纲之要五常之本人伦天理之至也又因其意而释之曰五行各一其性而木仁中有火礼金义中有水智土信以冲和而兼健顺五性一仁义也言父子之仁可以该夫妇之别子事父母妇事舅姑也言君臣之义可以该长㓜之序敬在君则忠敬在长则顺也而朋友则夹辅乎获上事亲之间五伦一忠孝也经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五伦又一孝也盖父子即为要道而非有为父子之道之要者也故依五性之徳以五品之伦衍为五条于父子尤详其于经传之文有不可析者亦多载于父子一条之内云
  父子
  易说卦传夫子所作十翼之一曰乾天也故称乎父坤地也故称乎母震一索而得男故谓之长男巽一索而得女故谓之长女坎再索而得男故谓之中男离再索而得女故谓之中女艮三索而得男故谓之少男兑三索而得女故谓之少女
  朱震曰将说天地生物而先言人者天地之性人为贵万物皆备于人也乾天也为阴之父坤地也为阳之母万物分天地也男女分万物也察乎此则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同体是故圣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伐一草木杀一禽兽非其时谓之不孝柴中行曰物物有男女之象天地之性人为贵故以人言之耳或曰乾坤生万物孰见其长中少物自为父母而生也殊不知父母之生即天地之生岂父母之外别有天地之生乎
  按西铭发端干称父坤称母六字本此然由干父坤母而生六子则夫妇兄弟之伦具矣乾坤之䇿当万物之数则各亲其亲各子其子以至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而仁民爱物之序见矣此所以民吾同胞物吾与者也然非广心浩大而求诸天地之间万物之纷赜也亦尽吾心于事亲而已经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是故事亲如事天又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是故事天如事亲
  书大诰篇名武王克殷以殷馀民封纣子武庚命管叔蔡叔霍叔监殷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三叔与武庚叛成王命周公东征以讨之大诰天下若考作室既底法以作室喻之父既底定广狭高下厥子乃弗肻堂堂基矧肻构造屋厥父菑以耕田喻之父既反土而菑矣厥子乃弗肻播播种矧肻获刈获厥考翼敬事其肻曰予有后弗弃基为其子者如此则其考敬事者孰肻曰吾有后弗弃我之基业乎
  按蔡沉集𫝊武王定天下立经陈纪如作室之底法如治田之既菑今三监叛乱不能讨平以终武王之业则是不肻堂不肻播况望其肻构肻获而延国祚于无穷乎武王在天之灵亦必不肻自谓其有后嗣而不弃坠其基业矣申喻不可不终武功之意臣以为大诰虽成王之诰天下而实出周公之辞所以继志述事而为成王明昭前人之烈成有天下者之孝也然而堂构播获之喻则为人考者所以望后嗣者同为人子者所宜念厥考之法与菑而卒成其所图之功者亦同也故孝经注曰始自天子终于庶人尊卑虽殊孝道同致而患不能及者未之有也
  诗𨚍风𨚍鄘卫皆卫诗凯风篇名南风谓之凯风其一章曰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孔颕达正义曰言凯乐之风从南长养之方而来吹彼棘木之心故棘心夭夭然得长盛以兴宽仁之母以己慈爱之情养我七子之身故七子皆得少长然棘木之难长者凯风吹而渐大犹七子亦难养者慈母养之以成长我母实亦劬劳病苦也
  二章曰凯风自南吹彼棘薪言棘已长成可析为薪也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孔颕达正义曰言风从长养之方而来吹彼棘木使得成薪以兴宽仁之母能以己慈爱之情养我七子皆得长成然风吹难养之棘以成就犹母长养七子以成人则我之母氏有叡智之善徳但我七子无善人之行以报之
  三章曰爰有寒泉在浚卫邑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孔颕达正义曰此孝子自责无益于母使母不安也有寒泉在浚邑之下以喻七子在母之前寒泉有益于浚浸润浚民使得逸乐以兴七子无益于母不能事母使母劳苦乃寒泉之不如也
  卒章曰𪾢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孔颕达正义曰言黄鸟有𪾢睆之容貌则又和好其音声以兴孝子当和其颜色顺其辞令也今有子七人皆莫能慰母之心由颜色不悦辞令不顺故也自责言黄鸟之不如也论语曰色难注云和颜悦色是为难也又内则云父母之所下气怡声是孝子当和颜色顺辞令也
  陈傅良曰瞽瞍曰顽舜则负罪圣人岂缘饰哉其心诚曰吾罪焉而已矣此诗每曰有子七人盖曰吾属在此无益也抑以见一门兄弟皆舜耕历山气象按小序凯风美孝子也观词气之隐痛则非他人所能代者定为七子之自责者是矣以南风长养万物喻慈母之鞠育其子以棘之难长自心而薪喻非圣善之恩勤无以至今日也凯风盛于夏日寒泉夏所宜饮浸润于人己则无以为奉养黄鸟鸣于夏木能善其音容已则不能下气怡声以悦母氏斯二物之不如有子虽多无一能报母徳者其言微婉深至可当于田之泣卒能回母之志亦几于瞍之允若也
  魏风陟岵篇名岵音户山无草木曰岵其一章曰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犹尚也慎旃哉犹来无止为人所获二章曰陟彼屺山有草木曰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谓死而弃其尸也三章曰陟彼冈山脊曰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俱也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小序曰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
  辅广曰既思其父又思其母又思其兄既想像其念巳之言又想像其祝巳之言曰庶几其谨之哉则斯人也必能以其亲之心为心亦可谓贤矣
  按汝坟之妇人能勉其夫以念父母而敬君之事汝坟之卒章曰父母孔迩列女𫝊云妻恐其懈于王事言国家多难惟勉强之无遗父母忧陟岵之孝子念父母而还代其父母之言勉已以敬其君之事皆可为为人臣子者明君亲一体之谊也
  小雅小弁篇名周幽王信谗放其太子宜臼太子之傅为作诗其三章曰维桑与梓二木名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属连也于毛不离丽也于里心腹天之生我我辰时也安在
  朱熹集𫝊曰言桑梓父母所植尚且必加恭敬况父母至尊至亲宜莫不瞻依也然父母之不我爱岂我不属于父母之毛乎岂我不离于父母之里乎太子为父所放耳并言母者以人皆有父母之恩故连言之无所归咎则推之于天曰岂我生时不善哉何不祥至是也
  按孟子称小弁之怨为亲亲之仁而卒之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他日万章孟子弟子问曰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何为其号泣也孟子曰怨慕也万章曰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然则舜怨乎曰长息公明高弟子问于公明高曽子弟子曰舜往于田则吾既得闻命矣号泣于旻天于父母则吾不知也公明高曰是非尔所知也夫公明高以孝子之心为不若是恝无愁之貌我竭力耕田供平声为子职而已矣父母之不我爱于我何哉自责不知己有何罪非怨父母也盖小弁宜臼之傅所作序但云刺幽王而实亦诲宜臼也维桑与梓田家之事固已教之虽终失位为农夫犹当致敬于其所遗桑梓矣瞻依毛里之云使人父闻之而不忍疾弃其子人子闻之而不敢伤厥考心者也父母之不我爱求其说而不得而疑于初生之辰所值之吉凶则真有于旻天于父母之怨慕矣孟子有取于小弁之诗人而非以宽平王宜臼莫大之罪也
  蓼莪篇名其一章曰蓼蓼者莪美菜匪莪伊蒿贱草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朱熹集𫝊曰孝子不得终养而作此诗言昔谓之莪而今非莪也特蒿而已以比父母生我以为美材可赖以终其身而今乃不得其养以死于是乃言父母之劬劳而重自哀伤也
  二章曰蓼蓼者莪匪莪伊蔚音尉牡蒿也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病也
  三章曰缾之罄尽也矣惟罍缾小罍大皆酒器之耻鲜息浅反寡也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衘恤忧也入则靡至
  朱熹集𫝊曰言缾资于罍而罍资缾犹父母与子相依为命也故缾罄矣乃罍之耻犹父母不得其所乃子之责所以㷀独之民生不如死也盖无父则无所怙无母则无所恃是以出则中心衔恤入则如无所归也
  四章曰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徳昊天罔极
  谢枋得曰此章形容父母爱子之心尽之矣生我如天之生物也鞠我如地之养物也拊者抚摩其身体察其肥瘠忧其疥癣也畜者谨其出入察其起居蔵之堂奥之中不敢纵之门庭之外惟恐其疾病也长者如南风之长万物调和其身体资养其血气日夜望之长大育者如易曰育徳孟子教育英才涵养其徳性发舒其志气开导其聪明日夜望其成人也顾者父母行而儿不随则回顾之也复者儿行而父母不随则追唤之也腹者怀抱于腹间也父母有所往怀抱其子而不忍舍父母自外归既入门怀抱其子而未肻置人能深思九字之义必不忘父母之恩矣
  五章曰南山烈烈高大貎飘风发发疾貎民莫不穀善也我独何害六章曰南山律律犹烈烈也飘风弗弗犹发发也民莫不穀我独不卒卒终也末后方及其所以不得终养之意
  朱熹曰孝子行役不得以养其父母而形于叹咏者如陟岵鸨羽皆是也而蓼莪之诗独使人诵之者流涕呜咽而不能止何也曰陟岵鸨羽思念父母于尚存之日蓼莪之诗感伤父母于既没之后父母尚存则虽旷废于今日而犹幸来日之可继也是则犹有望也若父母之既殁容貎之不可以复见音响之不可以复闻虽有甘旨轻煖无所奉之也念有生之艰思顾复之勤罔极之恩既不可得而报则无涯之悲亦孰得而止之也此蓼莪之所以作也噫彼父母俱存者犹未知是诗之悲也若父母既殁诵是诗而不三复流涕者亦非人之子也
  按诗三百篇大抵皆忠臣孝子之作然而诗人之穷至于蓼莪而已极孝子之言至于蓼莪而深痛也鸨羽之诗人以亲之养为心矣未若陟岵之诗人也陟岵之诗人以亲之心为心矣未若蓼莪之诗人也一章二章言父母之失所望也三章言父母与子之相依为命也四章叙罔极之徳呼号宛转于报之无从也五章六章而后乃言其所遭之异也孝哉为此诗者不怨天不尤人责己则不如其死思亲则如见其生以此推之事君则未有不忠以此推之事长则未有不顺以此居官万无有辱其身以辱其亲者也为人臣下者读此诗而家有白发之亲则当以此义陈于君上不待报可而遄归为人君上者读此诗则当以将父将母之情恤臣下而遂其终养之志也噫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待虽万锺之禄何所用之哉
  北山篇名其一章曰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强壮貎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不坚固也忧我父母勤于王事父母思己而忧三章曰四牡彭彭不得息也王事傍傍不得已也善也我未老鲜少也我方将旅膂同力方刚经营四方
  按此行役之大夫自以陟北山而采杞者偕偕然强壮之士子从于王事匪朝伊夕矣不敢怠息而归此所以父母思己而忧也言己之强壮以见父母之已老矣王之使我以我为少而难得今我之旅力则诚强壮而可以经营四方也言此者犹李密言尽忠于陛下之日长报刘之日短耳含蓄不尽所以为忠孝之言
  礼记曲礼曰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丑夷平等也不争
  按宋儒吕大临曰事亲者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三者不除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孝经引此三者此独云在丑不争者上下骄乱之祸为少而在丑之争多也孝子一出言举足不敢忘父母茍好勇斗很以危父母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则所以养亲者果安在哉盖温凊定省养体之疏节在丑不争亦养志之疏节也
  夫为人子者出必告音梏反必面自外来欲省颜色故言面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恒言不称老
  陈澔集𫝊曰恒言平常言语之间也自以老称则尊同于父母而父母为过于老矣古人所以斑衣娱戏者欲安父母之心也
  按业者有生之事也贵贱虽殊未有无所业者鲁大夫公父文伯之母穆伯之妻敬姜训其子曰天子大采朝日周礼王搢大圭执镇圭藻五采五就以朝日与三公九卿祖习也知也地徳日中考政与百官之政事师尹惟旅牧相宣遍也次也民事少采夕月朝日以五采则夕月以三采与太史司载司天文者共也敬也天刑日入监视也九御九嫔之官使洁奉禘郊之粢盛而后即安诸侯朝修天子之业命昼考其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无慆淫而后即安卿大夫朝考其职昼讲其庶政夕序其业夜庀治也其家事而后即安士朝而受业昼而讲贯夕而习复夜而计过无憾而后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日以怠盖自天子以至于庶人皆必有所业也不皆习所业在上则忝厥位在下则为惰游之士矣皆足以贻父母之忧也
  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群居五人则长者必异席席容四人长者居席端若五人会则长者一人异席
  邵渊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知爱敬其亲而于人如忽焉则爱敬之道亏矣故年长于我事以父礼长我十年事以兄礼长我五年差肩随之至于群居五人则又异长者之席其于人庸敢慢乎以此事亲爱敬之道尽矣
  按经于天子之孝言爱亲敬亲而诸侯以下别标事目邢昺疏言天子既极爱敬必须五等行之然后乃成今观曲礼所纪自凡为人子言之则五等之人亦通有不敢恶慢于人之义也
  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室西南隅坐不中席主奥中席皆尊者之道也行不中道立不中门不敢迹尊者之所行音嗣飨不为概不为概量限节顺亲之心也祭祀不为尸人子所不安听于无声视于无形先意承志不登高不临深不茍訾音紫为近于谗不茍笑为近于謟不服暗不欺人所不见也不登危不行险以邀幸惧辱亲也父母存不许友以死不为友报雠不有私财
  按此皆孝子自卑以尊其亲自重以爱其身也然至于无形无声而于心想像常若父母将教使已然斯通于神明之道矣
  父母有疾冠者不栉不为饰也行不翔不为容也言不惰徒禾反惰讹不正之言琴瑟不御食肉不至变味多品厌饫则口味变饮酒不至变貎人有常貎过量则变笑不至矧齿本曰矧见矧是大笑也怒不至詈怒骂曰詈怒而至詈是甚怒也疾止复故复其故常
  按此经所谓疾则致其忧也
  居丧之礼毁瘠羸瘦不形不露骨视听不衰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居丧之礼头有创平声则沐身有疡则浴有疾则饮酒食肉疾止复初不胜音升丧乃比于不慈不孝下不足以𫝊后故比于不慈上不足以奉先故比于不孝
  方悫曰毁瘠不形虑或至于灭性故也居丧之礼虽哭泣无时然不可以过哀而丧其明焉虽闻乐不乐音洛然不可以过哀而瞆其聪焉视听衰则不足以当大事也杂记礼记篇名言视不明听不聪君子病之者以此前言为人子者居不主奥行不中道及其居丧则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者事死如事生也按经言丧则致其哀此又以不胜丧比于不慈不孝以见礼不足而哀有馀亦非中道也居丧之礼不可胜载此为过于礼者训盖至爱出于天性不及者少也凶礼又五礼之一故或杂见于礼之教一条
  文王世子篇名言文王为世子之事故以武王成王为世子之事继之曰知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
  按父子之道天性也为人子而爱其亲固不待学习之良知也而记云然者如干知大始之知知之至者也上父下子与为一体故曰亲亲者以三为五上祖父下子孙以五为九上高曽下曾玄而不得言以一为三如使为人子之道纤毫有未尽即贻谋之不令亦难以孝望之于其子矣周家自文王之于王季武王之于文王世徳作求其孝源源不竭读世子之篇又有以知其家法之相承者然也
  内则篇名闺门之内轨仪可则故曰内则曰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諌諌若不入起敬起孝说音悦则复扶又反下同諌不说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孰諌谓纯熟殷勤而谏若物之成熟然父母怒不说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真徳秀曰起者悚然兴起之意孰者反复纯熟之谓不諌是陷其亲于不义得罪于州里等而上之诸侯而不谏则使其亲得罪于国人天子而不諌则使其亲得罪于天下是以宁孰諌也怒而挞之犹不敢怨况下于此者乎諌不入起敬起孝諌而怒亦起敬起孝敬孝之外岂容有他哉岂容一息忘哉是说也圣人著之论语矣曰事父母几諌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事亲者当合二书而思焉
  按此即经諌诤章之旨此言与其得罪乡党州闾乃庶人之父有争子则不陷于不义故专责其子不可以不争于父经言自天子诸侯大夫士故兼责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
  曾子曰孝子之养老也乐其心不违其志乐其耳目安其寝处以其饮食忠养之孝子之身终终身也者非终父母之身终其身也是故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于犬马尽然而况于人乎
  真徳秀曰孝子爱敬之心无所不至故父母之所爱敬者虽犬马之贱亦爱敬之况人乎哉姑举其近者言之若兄若弟吾父母之所爱也吾其可以不爱之乎若薄之是薄吾父母也若亲若贤吾父母之所敬也吾其可以不敬之乎若嫚之是嫚吾父母也推类而长莫不皆然若晋武惑冯𬘘之谗不思太后之言而疏齐王攸唐高宗溺武氏之宠不念太宗顾托之命而杀长孙无忌皆礼经之罪人也
  按曾子之言盖包举篇中所记子事父母之礼而释之也真徳秀又推而大之以著于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嫚于人之义然则内则一书虽为降徳于众庶兆民而五等之孝通之者也
  祭义曰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常若承顾声不绝乎耳常若听命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爱则存致悫则著著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君子生则敬养死则敬享思终身弗辱也
  辅广曰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乃人之心也先王能存其心故父母之容色自不忘于目父母之声音自不绝于耳父母之心志嗜欲自不忘乎心此固非勉强矫拂之所能然也亦致吾心之爱与敬而已爱则心也故曰存悫则诚也故曰著著存不忘乎心则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安得不敬乎又曰一息不敬则绝乎理绝乎理则辱其亲矣故生则敬养死则敬享是乃思终身弗辱也
  按经言祭则致其严此兼以爱敬明祭之义者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敬生于爱也爱则存而敬则著如见其所祭者故曰著而其究也不见不闻故曰著存不忘乎心故三牲之养太牢而享不敬不严犹以为不孝
  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子如执玉如奉盈洞洞属属然如弗胜如将失之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也成人之道也郑康成注曰成人既冠者然则孝者不失其孺子之心也
  陆佃曰和气愉色婉容皆爱根于心其发见于外如此如执玉如奉盈如弗胜言敬故曰爱敬尽于事亲按此孝子事父母严起于亲亲生之膝下若但严威俨恪而已是成人之道非孺子慕者矣
  曾子曰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公明仪曾子弟子问于曾子曰夫子可以为孝乎曾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君子之所谓孝者先意承志谕父母于道参直养者也安能为孝乎曾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莅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陈无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灾及于亲敢不敬乎此五者皆足以辱亲音烹孰膻芗尝而荐之非孝也养也君子之所谓孝也者国人称愿称扬羡慕也犹而也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谓孝也已
  孝有三小孝用力中孝用劳大孝不匮思慈爱忘劳可谓用力矣尊仁安义可谓用劳矣博施备物可谓不匮矣父母爱之喜而弗忘父母恶之惧而无怨父母有过諌而不逆父母既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之谓礼终
  陈澔集说曰庶人思父母之慈爱而忘己躬耕之劳可谓用力矣此其下能养之事也诸侯卿大夫士尊重于仁安行于义功劳足以及物可谓用劳矣此其次弗辱之事也博施谓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也备物谓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助祭可谓不匮矣此即大孝尊亲之事也
  按以上曾子之言三孝皆包括经文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五孝之义其言弗辱又包括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之义居处不庄五句又居则致其敬一句之义为下四句之主大学所谓慎独是也记礼者以入祭义之篇盖祭之致其严即居之致其敬居则曰敬父母之身终而吾敬无改也祭则曰严吾之身无不敬而莫严于祭也故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严之膝下而以之终身严之平日而致之于祭之日也非缘祭而后严明矣曾子之于孝经可谓𫝊而习之矣乎
  祭统篇名统犹本也曰孝子之事亲也有三道焉生则养没则丧丧毕则祭养则观其顺也丧则观其哀也祭则观其敬而时也尽此三道者孝子之行也
  方悫曰以养志为上养口体为下此养之顺也发音声而见于衣服此丧之哀也所以交于神眀者祭之敬也所以节其疏数者祭之时也孔子曰养则致其乐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又曰春秋祭祀以时思之其言正与此合
  叶梦得曰养则致其乐而此观其顺者顺为乐之形也丧则致其哀而此观其哀者哀为丧之本也祭则致其严而此观其敬者敬为严之体也
  按顺字经文屡见如五等之孝循分无违日用三牲之养与啜菽饮水尽其欢均为顺也顺故乐因严教敬鬼享时思事死如生事亡如存也敬而时故严丧则言其质也子曰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致之云者人子之所自尽而观人之法莫外于是矣祭统祭义皆与经文相表里而方叶二家之说亦备矣但经言孝子之事亲有五者而此但言三道者居则致其敬疾则致其忧皆为生养之事养可能也敬为难敬与养在一时也疾病则忧复常则乐忧与乐无异故也书言重民五教五典之教惟食丧祭食以养生丧以送死祭以追远先王之所为孝治天下者本此三道矣父子天性俯就跂及必至于是故不得严以待君子而宽以待中人此夫子作经之旨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
  衍要道之义
  父子
  仪礼古经十七篇高堂生所𫝊丧服子夏𫝊本经纪丧服之制而子夏作𫝊释之曰父者子之天也
  按此本谓天至尊也父至尊也事父当如事天而此句直曰父者子之天也则仁人事天孝子事亲其理一也西铭所为作也善乎明儒薛瑄之言曰天地者吾之父母凡有所行知顺吾父母之命而已遑恤其他此又得西铭之微旨者矣
  春秋春王正月不书即位 隐公元年
  胡安国𫝊曰古者诸侯继世袭封则必内有所承爵位土田受之天子则必上有所禀内不承国于先君上不禀命于天子诸大夫扳己以立焉是争乱所由起也春秋首绌隐公以明大法父子君臣之伦定矣按鲁隐公于先君惠公名不皇之存未立为世子殁又无遗命又不告于京师不朝于天子削其爵位以正父子君臣之伦此胡𫝊之说而诸儒皆以为然者也而文成襄昭哀五公书即位者虽不受命于天子而以先君之命继世者也其庄闵僖三公之不书即位者与隐同例也而桓宣定三公之特书即位者桓弑隐而立宣受弑贼之立定为逐君者所立也或书或不书皆所以正父子君臣之伦也
  又按春秋自隐以迄哀所书者皆为人道之大伦著训述之不胜述也今节其尤关于孝治者录于各条之左以申经文要道之义
  冬曹伯曹君名终生使其世子射姑曹世子名来朝桓公九年公名轨臣按曹伯有疾而使世子代朝于鲁射姑重违父命而来故当享而叹胡安国𫝊曰终生之过也世子将欲己乎则方命矣孝子尽道以事其亲者也不尽道而茍焉以从命为孝又焉得为孝故尸子名佼晋人曰夫已多乎道语见谷臣梁𫝊按己者止之使母来朝也已之则曹伯不䧟于不义世子或免于茍从鲁亦自处于正矣然则一举而终生父子之道两失而鲁又失与国之道也故夫子书之而先儒之论又代为之谋所以曲全其父子之亲朋友之信者故曰志在春秋行在孝经
  冬公及齐人狩于禚禚齐地 庄公四年公名同
  按庄公释不共戴天之仇左𫝊公及文姜如齐齐侯通马公谪之以告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车记曰君父之仇不共戴天而从于驰骋田猎之事非人子矣而公羊记柯之盟柯齐邑盟在十三年冬曰寡人之生则不若死矣乃自伤不能复仇之言尝疑之或者力不能讨而未之忘也至于九年而反为蔇鲁地之盟而图其后嗣齐无知弑襄公齐人杀无知公伐齐纳公子纠春秋讥其释父怨亲仇雠也而致干时之败绩齐小白入于齐拒子纠战于干时鲁师败绩则又何以自解于禚之狩也齐侯襄公诸儿书人卑公之敌以卑之也此亦所以正父子之伦也人之行莫大于孝孝莫大于严父而庄公忘父之仇而报之以徳祗取辱焉大乱之道也子言之志在春秋行在孝经孝经法而春秋戒也
  春晋侯献公名佹诸杀其世子申生僖公五年公名申
  按申生以骊姬之䜛自杀晋人谓之恭世子西铭亦以无所逃而待烹为恭而先儒有讥其进不能自明退不能违难陷父于不义为大仁之贼者而春秋之书法目晋侯斥言杀则专罪献公也伋寿之事卫人悲之二子乘舟之诗𨚍风所为作也使伋子能知从父之令不可以为孝则进之当以诚自明退之当以权违难夀子既知其情则当谏三諌不听号泣随之矢之以必与伋子俱死安知宣姜不以爱其所生之故感悔也徒兄弟俱死欲不以伤父之志此申生之所以尤过也而效之者也二公嬖妾信䜛不夫宣姜骊姬构恶成乱不妇司马迁曰余读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太子以妇见诛弟夀争死以相让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明骊姬之过同俱恶伤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呜呼此夫子目晋侯而斥言杀也所以正父子之伦亦以正兄弟夫妇之伦也
  公及齐侯桓公名小白宋公桓公名御说陈侯宣公名杵臼卫侯文公名毁郑伯文公名捷许男僖公名业曹伯昭公名斑会王世子惠王太子名郑于首止卫地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郑伯逃归不盟五年胡安国𫝊曰王将以爱易世子桓公有忧之控大国扶小国会于首止以定其位太子践祚是为襄王一举而父子君臣之道皆得焉又曰或曰首止之会非王志也王恶齐侯定世子而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汝以从楚可以少安郑伯喜于王命而畏齐故逃归不盟
  按王将废长立幼是为乱阶以为父者启其子以兄弟相争也惠后陈妫不闻有匡正之言是妇人爱少子而夫妇同溺也齐桓与诸侯共尊世子一举而父子君臣之道皆得焉而郑伯逃归是背天下之公义而失与人交之信也是役也春秋书之所以正父子君臣兄弟夫妇朋友之伦也
  秋七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世子款郑世子华盟于甯母甯母鲁地 七年
  左𫝊曰郑伯使太子华听命于会言于齐侯曰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实违君命若君去之以为成我以郑为内臣君亦无所不利焉齐侯将许之管仲曰君以礼与信属诸侯而以奸终之无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谓礼守命共时之谓信违此二者奸莫大焉夫子华既为太子而求介于大国以弱其国亦必不免齐侯辞焉冬郑伯请盟于齐
  按子华背其父而以国情输于齐齐若许之不但失郑且失诸侯辞焉而郑伯服义明年春盟于洮郑伯乞盟盖父子之义明而与国之信著矣故甯母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八年
  按左𫝊秋禘而致哀姜焉非礼也何休曰僖公娶楚女为嫡齐女为媵齐先致其女胁僖公使用为嫡也刘向曰夫人成风也致之于太庙立之以为夫人如左氏说则致为亡者升祔于始祖之祠如何休则致为妇见于庙之祠如刘向则致为母见于庙之祠胡氏独从刘氏是己诗楚茨君妇莫莫礼云君牵牲夫人赞采夫人固有助祭于庙之事然诸侯不再娶于礼无二嫡僖元年书夫人姜氏薨哀姜固已为庄公夫人矣成风者庄公妾也安得复称夫人乎故孙氏曰妾母非庙见不得与祭僖公既为君欲尊其母故因此秋禘用夫人之礼致于太庙使之与祭也刘氏曰凡立小君嫡子必请天子命之今以其私亲而建之非有天子之命是无君也江氏曰自僖公为此礼而宣公致敬嬴襄公致定姒昭公致齐归皆以妾母为夫人不复志于经矣故春秋不书姓氏以贬之以正父子君臣夫妇之伦也
  冬晋里克晋大夫杀其君之子奚齐骊姬子晋献公杀申生而立之九年穀梁𫝊曰其君之子云者国人不子也
  按经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父母生之续莫大焉盖言继体之重若以爱而杀嫡立庶是亦非所爱非所敬之类也国人皆有父子而君训之以悖徳乎蔑以济矣若献公者所谓以顺则逆民无则焉者也春秋书曰其君之子明乎国人莫之与也私之不胜公也久矣故曰志在春秋行在孝经以是著献公之罪而父子之道明矣
  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风氏薨文公四年公名兴
  按成风非夫人也自僖公致于太庙立之为夫人遂有夫人之称当是时鲁之君臣不知其非而王使荣叔归含且赗又使召伯来会葬恩数稠叠以成其过据实直书其失自见而父子君臣夫妇之伦正矣
  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襚时秦君为康公罃秦僻陋不称君使赠终者衣服曰襚九年
  按穀梁子曰秦人弗夫人之即外之弗夫人而见正焉盖僖公既致其母为夫人嗣世群臣亦莫不以为夫人矣当时列国来襚者不独一秦必尽以为夫人而秦独不然弗以为夫人也此见王章侯度不容泯灭举世波靡而僻陋之秦确然有正名定分之辞书之所以正父子夫妇之伦也
  冬十月子卒诸侯在丧称子既葬不名夫人姜氏归于齐公薨之后以子见杀自归父母之家非被出也 十有八年
  按鲁公子遂弑子赤而立宣公名接故出姜归齐而季孙行父恐齐之听夫人之诉也遽如齐纳赂而请平焉经书行父如齐于夫人大归之后则行父亦与于弑矣深探其本则子赤之生不见于经盖文公不知重嫡嗣又嬖敬嬴秦女宣公之母而启其夺嫡之心故也文公失父道君道夫道敬嬴失妇道宣公失子道臣道弟道季孙及鲁之诸臣失臣道齐受赂而不讨亦非婚姻甥舅之道也春秋书此以正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也
  三月乙巳仲婴齐卒成公十五年公名黑肱
  胡安国𫝊曰婴齐者公子遂之子公孙归父之弟也归父出奔齐鲁人徐伤其无后也于是使婴齐后之故书仲婴齐此可谓乱昭穆之序失父子之亲者以后归父则弟不可以为兄嗣以后襄仲即公子遂则以父字为氏亦非矣
  按孙以王父字为氏婴齐公子遂之子当称公孙今鲁人以之后其兄归父是知归父之不可以无后而不知子不可以为父孙弟不可以为兄子也弟降为子乱昭穆之序矣子降为孙失父子之亲矣若夫归父之子仲遂之孙故当书仲孙婴齐也君子言思可道作事可法书曰仲婴齐为其不可道不可法也此所以正父子兄弟之伦也
  莒人灭鄫莒是鄫甥立以为后非其族类神不歆其祀故言灭 襄公六年公名午
  胡安国𫝊曰或曰鄫取莒公子为后罪在鄫子不在莒人不当但责莒人也今直罪莒舍鄫何哉曰莒人之以其子为鄫后与黄歇春申君也进李园之妹于楚王史记春申君传楚考烈王无子赵人李园求事春申为舍人进其女弟即幸于春申君知其有身园与女弟说春申君进于楚王王召入幸之遂生子男立为太子是为幽王吕不韦献邯郸之姬于秦公子史记吕不韦𫝊秦昭王太子华阳夫人无子太子中男名楚质于赵不韦见之曰此奇货可居请以竒物玩好求见华阳夫人姊而以献夫人因言子楚贤大人乘间言于大子以为嫡嗣不韦取邯郸姬绝美者与居知有身子楚见而请之不韦佯怒既而献之期年生子政子楚立是为庄襄王政即始皇帝也其事虽殊其欲灭人之祀而有其国则一也春秋所以释鄫而罪莒欤以此防民犹有以韩谧为世嗣昏乱纪度如郭氏者晋书贾充𫝊充子黎民蚤卒无嗣及薨妻郭槐欲以外孙韩谧为世孙曹轸谏曰礼无异姓为后之文槐表陈充遗意帝许之大常议谥博士秦秀曰充悖礼溺情以乱大伦昔鄫养外孙莒公子为后春秋书莒人灭鄫按谥法昏乱纪度曰荒请谥荒
  张栻曰原民之生与万物并于天地之间父天而母地本一而已而于其身莫不有父母之亲兄弟之爱以至于支宗之属釐分缕析血脉贯通分虽殊而本实一此性之所具而天之所为也圣人有作立姓以别其系严宗以谨其承亦因夫性之自然理之所不可易者而已茍惟强离其所系而合于其所不可合是岂性也哉是故神不歆非祀而民不祀非族以此防民而春秋之时犹有身为诸侯而立异姓以莅祭祀如鄫子之为者圣人书之曰莒人灭鄫谓其先无血食之理也岂不深切著明哉
  按为人父而以异姓之子为后是先绝其祖父之血食矣异乎生则亲安之祭则鬼享之之经也为人子而为后于异姓之人是诚不爱其亲而爱他人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莒鄫之事后世多有夫子断例如此之严减鄫罪而归狱于莒盖尤恶夫舍己之亲而后他人之亲者此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晋士匄范宣子帅师侵齐至谷齐地闻齐侯卒乃还十九年臣按士匄奉命出征既至齐地闻丧而还善矣夫父子之道天下之人所同然也爱吾之亲而因以爱人之亲敬吾之亲而因以敬人之亲故丧不可伐亦先王所以教孝也齐人感服而有澶渊卫地之盟在明年夏齐成故也则爱敬之足以服人心明矣此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秋宋公平公名成杀其世子痤二十有六年
  按宋平公嬖芮司徒之女弃初生赤而毛弃诸堤下故名弃信寺人伊戾之谗而囚太子痤痤曰惟佐也能免我佐者太子之弟即芮弃所生也左师官名向戍宋臣素畏恶于太子惟恐佐之救之也䀨而与之语䀨讙也欲使佐失期过期乃缢而死此与晋申生何异呜呼以父子天性之亲而谗嬖间之不能相保此董仲舒所谓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者也此所以正父子之伦也即是而思之君臣兄弟夫妇之道得则皆得失则皆失者矣
  晋人齐人宋人卫人郑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会于澶渊宋灾故三十年
  按胡安国传蔡世子般为楚啇臣之事弑父乃天下之大变神人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者诸大夫会葬蔡景公而归赙吊生是恩义情礼之笃于子般不以为贼而讨之也于是又合十二国之大夫为此盟而谋归宋财夫子书曰宋灾故夫子若曰事固无大于此者乎是以遍刺诸大夫也所以正父子君臣之伦也
  冬葬许悼公名买 昭公十九年
  按许世子止世子名也以不尝药而受楚商臣蔡世子之恶名而又因不授子以师傅致使不知尝药罪累及于许悼公春秋之笔严矣夫悼公之卒也止曰我与夫弑者不立乎其位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死则止非不知有父之亲也揆之于乐正子春之视疾复加一饭则脱然愈复损一饭则脱然愈复加一衣则脱然愈复损一衣则脱然愈者则为子道之未尽耳许悼公亦非真失义方之训也特以世子不知尝药累及许君则父子之道夫岂易言尽哉故曰葬许悼公见春秋之赦止也读者可以惕然惧矣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卫世子灵公太子公名元蒯瞆出奔宋定公十四年公名宋
  晋赵鞅简子晋卿帅师纳卫世子蒯瞆于戚卫邑 哀公二年公名蒋臣按宋儒皆以南子卫灵公夫人之谮杀蒯聩犹之骊姬之谮杀申生也灵公惑于南子所言必从故世子被杀母之名以出盖左𫝊所记乃南子之谗言而公谷此条无杀母之事故曰骊姬害晋南子害卫二君之信谗同也公子郢世子之弟之言曰亡人之子辄蒯瞆之子出公在不曰先君有命立辄也则公谷二𫝊王父命之说亦谬矣春秋一则曰世子再则曰世子论语曰必也正名乎正其为世子之名矣则世子之子其不可拒世子也不待问矣此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春齐国夏齐卿卫石曼姑卫臣帅师围戚三年
  晋赵鞅帅师伐卫五年
  家铉翁曰辄以子拒父齐国夏为之围戚逆也蒯瞆以父伐子晋赵鞅为之伐卫其顺矣乎吁齐固失矣晋亦未为得也
  按春秋以世子目蒯瞆是未绝之于父也辄以兵拒父是自绝于父矣均之失也以助瞆之晋与助辄之齐较则书围者逆书伐者顺矣此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齐阳生悼公入于齐六年
  胡安国𫝊曰阳生曷为不称公子非先君之子也为人子者无以有已见家语注身父母之所有也则以父母之心为心者景公齐君名杵臼命荼世其国景公嬖鬻姒之子荼将卒立以为嗣已则篡荼而自立是自绝于先君岂复得为先君之子也不称公子诛不子也阳生不子则曷为系之齐春秋端本之书也正其本则事理阳生之不子也其谁使之然不有废长立少以启乱者乎故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以阳生系之齐著乱之所由生
  按阳生之不子由于景公之不父不书公子责阳生系之齐责景公也此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大学𫝊之第三章曰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黄洵饶曰为人子止于孝不先父而先子何也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故先言子也
  按洵饶此言乃责备人子之辞其实子孝父慈生生相续非论报施也始于事亲故先言子终于立身故下以慈其子之日犹是上以孝其父之日也知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
  孟子曰仁之于父子也
  按仁之于父子也句可为经文父子之道天性也句注释而经文言简意长即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之义亦包括而无馀蕴矣盖仁为性之徳言天性则不必更言仁自然不得委之于命也反复玩味则爱亲敬亲之心油然而生勃焉其不可已茍自反而于爱敬之道少有未尽亦惕然悚然不自知其心之疚而颜之汗也非圣人其孰能为此言乎
  朱熹曰人之所以有此身者受形于母而资始于父虽有强暴之人见子则怜至于襁褓之儿见父则笑果何为而然哉初无所为而然此父子之道所以为天性而不可解也然父子之间或有不尽其道者是岂为父而天性有不足于慈亦岂为子而天性有不足于孝者哉人心本明天性素具但为物欲所昏利害所蔽故小则伤恩害义而不可开大则灭天乱伦而不可救
  按中庸言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知天知人则不为物欲所昏利害所蔽而父慈子孝各尽其天性矣朱熹所言乃拟上宋光宗封事词意恳切可以格君心之非言虽有为而发而凡为人子事父母尊亲之至未能如虞舜周武菽水之懽未能如曾参闵损孔子弟子闵子骞闻熹此言皆当内反于心而求其所昏蔽不可以自是而即安也
  胡宏曰人皆生于父父道本乎天谓人皆天之子可乎曰不可天道至正者也王道至大至正奉天行道乃可谓之天之子也
  按曲礼曰君天下曰天子表记曰惟天子受命于天故曰天子书曰天子作民父母春秋或称天王或称天子书法不同因事而见也白虎通汉世诸儒集论经传奏之白虎观因名白虎通曰王者父天母地亦曰天子西铭曰大君者天之宗子盖以天子之庆赏刑威即上天之风霆雨露父母之喜怒爱恶即造化之阴阳惨舒经所谓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者实然之理非意之也实见之事非推而大之也人人有此理有此事而不能尽故专属之明王而天子之名独归于一人也
  吕希哲曰孝子事亲须事事躬亲不可委之使令也尝观穀梁言天子亲耕以供粢盛王后亲蚕以供祭服国非无良农工女也以为人之所尽事其祖祢不若以己所自亲者也此说尽事亲之道又言为人子者视于无形听于无声未尝顷刻离亲也事亲如天顷刻离亲则有时而违天天不可得而违也
  按内则云后王命冡宰降徳于众庶兆民篇中详言子妇事父母舅姑之事其为必躬必亲者固不待言矣天子之子一日三朝视膳寝门何异众庶兆民乎粢盛天子之所亲耕也祭服王后之所亲蚕也而况诸侯以降乎经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
  许衡曰事亲大节自是养志养体致爱致敬四事中致爱致敬尤急所以孝只爱亲敬亲两事耳天子之孝推爱敬之心以及天下亦惟此二事刑于四海固结人心舍此则法术矣其效与圣人不相似
  按养志养体各有致爱致敬之事但爱心敬心即为养志爱迹敬迹即为养体刑于四海亦非爱敬以外事深爱至敬神明可通人心同以为然故观感之速也舍是亦无所谓法术惟是施于人者过于其所应得之分人以享其利为有徳耳虽固结之其能不解乎故惟孝可以治天下
  薛瑄曰曾子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君子之守身可不谨乎父母生子耳目口鼻四肢百骸无不备人子能体其全而归之斯谓之孝天之生人五常百行之理无不全人能以事亲之心事天于天所赋之理无一之或失则亦天之孝子也
  按薛瑄因曾子所谓守身之难而以事亲事天发明西铭之理盖事亲之心有未尽则事天之心亦未尽事天之道有未至则事亲之道亦未至也孰尽之而孰至之则责备于其身者也故以体其全而归之为难
  曹端曰父母者子之天地也子若欺父母即欺天地慢父母即慢天地人而欺慢天地莫大之罪也为人子者可不深省而切责之乎
  按此曹氏家规辑略之一诸儒或言事父母如事天地或言事天地如事父母皆西铭之通解而孝经之敷言也
  以上父子之道之要



  御定孝经衍义卷八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
  衍要道之义
  君臣
  易干彖传曰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程颐传曰天为万物之祖王为万邦之祖乾道首出庶物而万彚亨君道尊临天下而四海从王者体天之道则万国咸宁也
  坤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程颐传曰三居下之上下卦之上得位者也为臣之道当含晦其章美有善则归之于君乃可常而得正上无忌讳之心下得柔顺之道也可贞谓可贞固守之又可以常久而无悔咎也或从上之事不敢当其成功惟奉事以守其终耳守职以终其事者臣之道也
  释六爻之象谓之小象夫子所作曰含章可贞以时发也或从王事知光大也
  程颐传曰言为臣处下之道不当有其功善必含晦其美乃正而可常然义所当为者则以时而发不有其功耳不失其宜乃以时也非含藏终不为也含而不为不尽忠者也或从王事而无成有终是其知之光大惟其智之光大故能含晦浅暗之人岂能含章也
  按君道莫著于干臣道莫著于坤乾知大始故君曰首出坤作成物故臣曰代终然而君道无为云尔为之者臣也所以不敢居其成功者地让善于天臣让善于君子让善于父记曰善则称君过则称己则民作忠善则称亲过则称己则民作孝此之谓也含章者非仅匿名迹远权势同于全躯保妻子之臣而已经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义之所在及时勇为夙夜匪懈如子来趋父之事事之所以有终不然而避远辞难旁观袖手以言乎其人之心术则浅狭暗昧而不光大而于国家之事曷济之有
  泰彖传曰泰小往大来阳大阴小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上下指君臣言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按天尊地卑为定位君尊臣卑为定分非气与志之相交则悬隔而不通乖违而不同矣泰交之世主圣臣贤众正和衷群小革靣上下之间仁慈殷勤固结而不可解所谓分则君臣情犹父子也
  书大禹谟虞史记大禹之谟谋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蔡沈传曰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即此意也言君而不敢易其为君之道臣而不敢易其为臣之职夙夜祗惧各务尽其所当为者
  按克艰者知其难而务尽其职君臣交儆兴事立功布利除患不但以为艰而已也此禹之所以有君人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也由禹之祗承于帝则君臣而传父子之重由启禹之子之敬承于禹则父子而有君臣之严
  诗郑风羔裘篇名其一章曰彼其音记之子舍命不渝舎处渝变也当死生之际能以其身居所受之理而不可夺二章曰彼其之子邦之司主也
  朱善曰舎命不渝则必不徼幸而苟得而于守身之道得矣邦之司直则必不谀悦以求容而于事君之道尽矣
  按经言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臣之事君子之事父皆以守身为本守身之道得事君之道尽而事亲之道亦尽矣为人臣子所以丑正恶直者由于患得患失苟谄谀以求容而望其致命遂志必不然矣岂知夫命也者所受于天之正理顺受之者未必不获福曲避之者未必不获祸周公遭流言居东而赤舄冕服之舄几几安重貎徳音不瑕疵病也岂以死生祸福变其心者乎舍命不渝乃所以为直也周公之直至于动天地感鬼神而卒悟其主然则为臣之道固在于正直不阿而为居之道又当以容直臣为要也
  礼记缁衣篇名中言好贤如缁衣故以名篇子曰为上可望而知也为下可述而志也则君不疑于其臣而臣不惑于其君矣尹吉作告今书咸有一徳伊尹告太甲者曰惟尹躬及汤咸有壹徳引之以证君臣相得曹风鸤鸠之篇引以证壹徳之义云淑人君子其仪不忒马希孟曰为上可望而知者盖上以诚而接下为下可述而志者盖下以诚而事上上以使下下以事上皆以诚则君臣之间有同而无异故君不疑于其臣臣不惑于其君而其徳一也
  按中庸言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经言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则忠孝皆诚之所形也父母之爱其子未有不出于诚而人君之操威福之柄以驭其臣下则其废置予夺容或有出于智数者故有示我周行之好而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焉上下交相与以诚而后君臣之义同于父子之道矣
  春秋秋武氏子来求赙隐公三年
  按鲁于宗周合致赙而不赙是不臣君于臣下不当求而求是不君所以正君臣之伦也曰武氏子者有父在焉故也诸侯不供王丧武氏为王卿士而使其子征求于四国春秋若曰其父则耄及之其子则有童之心者也不然何以来也此与桓五年天王使仍叔天子大夫之子来聘同例穀梁传所谓微其君臣而著其父子者也
  冬十有二月卫人立晋卫公子晋也没谥宣公 四年
  胡安国传曰人众词立者子宜立也晋虽诸侯之子内不承国于先君上不禀命于天子众谓宜立而遂自立焉可乎故春秋于卫人特书曰立所以著擅置君之罪于晋绝其公子所以明专有其国之非以此垂法而父子君臣之义明矣未有为子而不受之父也未有为诸侯而不受之王也
  按此书卫人尤恶夫擅置君者也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秋七月庚午宋公殇公名与夷齐侯僖公名禄父卫侯桓公名完盟于瓦屋八年
  按前此会盟各于其境今之瓦屋乃在畿内犹父子异宫各于其境则在其子之室而天王畿甸之内则严父之侧也三国之君私相要结刑牲歃血为前此未有之参盟前此两国交盟此参盟之始而未闻有入觐之举春秋直书其事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春正月桓公三年
  何休曰无王者见桓公无王而行也二年有王者见始也十年有王者数之终也十八年有王者桓之终也明始终有王桓公无之尔
  按此条胡传引齐景公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为说盖欲立桓者先君惠公桓公父之邪志启乱者在君父也桓与乎弑则不臣亦不子故唐赵匡曰王者人伦之所系桓无王恶桓之灭人伦也故去其王字以见其罪此所以正君臣父子之伦也
  春二月天王桓王使家父天子大夫家氏父字来求车十五年
  按求赙犹可曰赙不至而责之也车非诸侯之所当贡也乌乎求此可见天王之屡有求于桓而何以问桓罪也不系王于时之下而斥王于使家父之上盖问罪则无王而求车则有王求之者自以有王而与之者已无王也且夫臣子一例闻父有赐于子矣未闻父有求于子也闻子无私财矣未闻其父求之而与不与则尚未可知也然则求也者其徳色耰锄谇语箕帚之肇端矣借父耰锄虑有徳色毋借箕帚立而谇语秦俗之薄见贾谊治安䇿此夫子书之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杞伯姬来朝其子僖公五年
  吴澄曰曹伯有疾射姑朝鲁春秋讥之杞惠公疑亦有疾伯姬以其子为鲁之甥故挟之至鲁就令摄父朝礼是年杞惠公史记作徳公卒成公未同盟卒不书名嗣位盖伯姬豫欲托其子于鲁也杞伯失君道失夫道失父道伯姬失妻道失母道其子失子道而鲁受其朝皆非礼也
  按一事而交失焉直书其事而参讥之义见矣此所以正君臣父子夫妇之伦也
  五月癸丑公会晋侯文公名重耳齐侯昭公名潘宋公成公名王臣蔡侯庄公名甲午郑伯文公名捷卫子卫成公出奔其弟叔武摄位受盟从未成君之礼故称子而序郑伯之下莒子号兹丕公莒无谥以号为谥盟于践土践土郑地王子虎临盟而不同歃故不书 天王襄王狩于河阳水北为阳山南为阳温河阳也本畿内地去王朝百馀里二十有八年
  胡安国传曰天王下劳晋侯于践土则削而不书去其实以全名所谓君道也父道也晋侯以臣召君则书天王狩于河阳正其名以统实所谓臣道也子道也而天下之大伦尚存而不灭矣
  按此所以正君臣父子之伦也
  天王襄王使宰周公来聘公子遂鲁东门襄仲如京师遂如晋三十年
  胡安国传曰冢宰上兼三公其职任为至重而来聘于鲁天王之礼意莫厚焉鲁侯既不朝京师而使公子遂往又以二事出此大不恭之罪履霜坚冰之渐按经书天王来聘者七而此以冢宰兼周公下聘经书卿大夫如周聘者四而此以二事出报施之道施之于与国尚不可而况天王乎且天王之尊则父也伯主之威令则父老而子摄也晋于鲁则兄弟也敬兄而不敬父可乎如京师即不敢不如晋等周于晋何其畏兄而慢父也此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春毛伯来求金文公九年
  公羊传曰毛伯者何天子之大夫也何以不称使当丧未君也逾年矣何以谓之未君即位矣而未称王也未称王何以知其即位以诸侯之逾年即位亦知天子之逾年即位也以天子之三年然后称王亦知诸侯于其封内三年称子也逾年称公矣则曷为于其封内三年称子缘臣民之心不可一日无君缘终始之义一年不二君不可旷年无君缘孝子之心三年不忍当也毛伯来求金何以书讥何讥尔王者无求求金非礼也然则是王者与曰非也非王者则曷为谓之王者王者无求曰是子也继文王之体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无求而求故讥之也
  按天子在丧而下求于诸侯以共葬事可谓不君不子鲁不修其职贡毛伯为天子之大夫而来求金皆可谓不臣而当丧未君不书王命之义则又关于孝治之大者先儒有言以子道终丧不忍代君所以为孝也推其不忍代君之心则事死如生事亡如存而其为孝无所不在矣此所以正君臣父子之伦也
  冬十有一月诸侯盟于扈郑地 十有五年
  左传曰谋伐齐也齐人赂晋故不克而还书曰诸侯盟于扈无能为故也
  汪克宽曰此年盟扈欲讨齐而不果十七年盟扈欲讨宋而不能皆以赂而弃讨贼之义故皆略诸侯而不序左氏一则曰无能为一则曰无功皆谓其废天讨而纵乱贼也
  按谋伐齐者将以讨齐公子商人之弑其君事在十四年得赂而失信犹且不可得赂而逸贼君臣父子之伦于是乎斁矣春秋以是罪晋灵公名夷皋之伯而党逆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诸侯会于扈十有七年
  胡安国传曰宋昭公名杵臼虽为无道人臣将而必诛人臣无将将则必诛春秋正宋人为弑君之罪所以明人道之大伦也故大夫无沐浴之请则贬而称人诸侯无讨贼之功则略而不序不然是废君臣之义人欲肆而天理灭矣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按此言君虽不君而臣不可以不臣父虽不父而子不可以不子宋昭虽以无道见弑而文公名鲍犹宜以弑君受讨晋之复合诸侯为此会也将以讨宋之弑其君者事在十六年冬而取赂而还故春秋略而不序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九月乙丑赵盾宣子弑其君夷皋晋灵公不君赵穿弑之史官堇狐归罪于盾宣公二年
  按此夫子仍董狐之书法也狐之责盾曰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夫子曰惜也越境乃免严矣哉夫子之辞乎越境乃免者汪克宽所谓洁身去乱然后君臣之义乃绝也若但出在境外以伺变视胜之所在而从焉则与于乱之尤者也反不讨贼者终身不反则绝于本国矣若反国则无论久近皆必讨贼以申臣子之义非谓越境乃免则反亦可以不讨贼也故宣子为法受恶而不得辞此夫子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又按赵盾许止皆非实弑其君而春秋书之曰弑盾则欲辞之而不得辞止则以其自责者责之也故穀梁传曰于盾也见忠臣之至于许子止见孝子之至
  春王正月公如齐 公至自齐 夏仲孙蔑鲁大夫孟献子如京师九年
  胡安国传曰以浅言之属辞属合其辞比事比次其事春秋教也当岁首月公朝于齐夏使大夫聘于京师此皆比事可考不待贬绝而恶自见者也宣公享国九年于周才一往聘其在齐则又再朝矣经于如齐每行必至深罪之也
  按鲁侯亲朝于邻国而令大夫聘于京师京师惟一聘而齐则再三朝焉逆施倒置谓其父之尊不如其兄也甚于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者矣此春秋比次其事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秋天王定王使王季子王之母弟来聘十年
  按此所以正君臣之伦也郑重书之交讥乎尔何以交讥也汪克宽曰宣公简慢于王知有齐而不知有周定王始则征聘于鲁中则厚贿于仲孙九年左传曰春王使来征聘夏孟献子聘于周王以为有礼厚贿之终则命贵弟报聘是犹为人父而不责子之很傲乃三揖于定省之常礼而徳色于借耰之微恩也宣公既不知所当尊而王亦不能自尊矣然则为君父者不可以不知春秋也此春秋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三月公如京师夏五月公自京师遂会晋侯厉公名州蒲齐侯灵公名环宋公共公名固卫侯定公名臧郑伯成公名伦曹伯宣公名庐卒于师邾人定公貜且滕人文公未同盟卒不书名伐秦成公十有三年胡安国传曰观春秋所载天王遣使者屡矣十二公之述职盖阙如也独此年书公如京师又不能成朝礼不敬莫大焉君臣人道之大伦而至于此极仲尼为此惧作春秋或抑或纵或予或夺所以明君臣之义者至矣其义得行则臣必敬于君子必敬于父天理必存人欲必消大伦必正岂曰小补之哉
  刘本曰如京师固美志也而未知春秋以是讥之也公不伐秦岂能朝天子乎天子者天下之父也朝有年聘有时尽心竭力致其诚恪专一之意以将之则所谓子事亲臣事君之道矣焉有挟二事以往哉重于伐人轻于事君虽有朝之名而无朝之诚春秋所恶也
  按春秋鲁十二公惟成是年一如京师而已乃为伐秦道由王都因而朝焉非本意也夫子书之若使本自朝王后乃遂事者与狩于河阳同意此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春王正月公如晋 邾庶其邾大夫以漆一邑闾丘一邑来奔以邑出曰叛叛而归鲁曰来奔夏公至自晋襄公二十有一年
  按春秋之义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章故书齐豹为盗昭公二十年盗杀卫侯之兄絷齐豹杀之也而三叛人名三叛人者是年邾庶其昭五年莒牟夷三十一年邾黑肱皆鲁侯不在国而季孙纳之也季武子名宿纳庶其牟夷季平子名意如纳黑肱天下之恶一也今有人于此获罪其父而归于其父之友其父之友他适而其子受之且不一人而已也则其子之心不可问矣人子以父母之爱恶为爱恶者也其父之友何独爱于人之子得罪于其父者欤则是其子之受之也爱其父之所恶者矣春秋此条书法比次如此季孙党恶无君之罪彰矣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秋八月己巳诸侯同盟于重丘齐地 二十有五年臣按晋平公名彪方合诸侯以伐齐而齐有崔杼齐臣弑庄公光之乱正宜申大义以讨贼而反受其赂而列之会盟是成乱奖篡以义合诸侯而以奸终之也春秋书曰同盟若曰彼夫弑君之齐合诸侯为讨也而俨然同盟也同盟之人同心而为乱臣贼子也矣此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春王正月公在干侯晋地 昭公三十年
  胡安国传曰公去社稷于今五年每岁首月不书公者在鲁四封之内则无适而非其所也至是郓鲁邑溃客寄干侯非其所矣岁首必书公之所在者盖以存君不与季孙之专国也
  按有国者受之于其父传之于其子者也昭公不保其社稷而越在干侯则周公之世不几于绝乎然而意如摄祭而不敢篡亦先君之灵有以启其衷矣经书春王正月公在干侯者三盖曰我公故在也于其葬也则大书曰葬我君昭公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元年春王定公元年
  穀梁传曰不言正月定无正也定之无正何也昭公之终非正终也定公之始非正始也昭无正终故定无正始
  按定公之入主社稷受之于季氏非受之于先君者也昭公于去年十有二月己未薨于干侯而定以是年六月戊辰即位半岁之中岂非逡巡观望欲自取之而诸大夫国人之心不然故不敢也当昭公之丧未入定公入而未即位鲁盖无君也岂可使季氏承其正朔耶去其正月则定公之元自六月戊辰始所以正君臣之伦也
  论语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朱熹曰为君当知为君之道不可不使臣以礼为臣当尽为臣之道不可不事君以忠君臣上下两尽其道
  按君臣主义在经则以父子之严为君臣之义故尊君则曰君父卑臣则曰臣子视君犹父视臣犹子而不自尽其道者未之有也自盛世而言则如小雅鹿鸣之诗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者是礼也以衰世而言则僭窃之臣惟礼可以已之者也以其常言之则勿贰勿欺者忠也以其变言之则伏节死义不有其身忠也故曰圣人之言本末兼尽
  大学传之三章曰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按君道法天故体仁长人仁者君道之所止也臣道法地故敬以直内敬者臣道之所止也论其相为用则父兼慈严君亦兼慈严仁之中有敬子兼爱敬臣亦兼爱敬则敬之中有仁
  孟子曰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
  陈栎曰君臣之伦于人伦为尤大所以宗主纲维彼四伦者也
  按经文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皆可以为孝也然则孝治天下即尽君道资于事父即尽臣道也尧之不私其子所以为君人者之大徳舜之允若其父所以为臣人者之小心
  孟子曰义之于君臣也
  按经言父子之道天性君臣之义也但言父子有君臣之义则君臣自有父子之道其不可不尽又不待言也孟子言义之于君臣也析君臣与义言之而以之于二字为之联合则夫气禀之不齐时数之不偶须是君子才谓性不谓命也经言简而孟子烦圣贤之言之辨也
  朱熹曰君臣父子之大伦天之经地之义而所谓民彝也故臣之于君子之于父生则敬养之殁则哀送之所以致其忠孝之实者无所不用其极而非虚加之也以为不如是则无以尽吾心云尔
  按君父至尊事之如一严君以事父资敬以事君经所训也故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而子夏曰事君能致其身曾子曰事君不忠非孝也世之临财苟得临难茍免而以亲为解者其罪尚可逭哉以上君臣之道之要
  御定孝经衍义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
  衍要道之义
  兄弟
  诗小雅常棣篇名其一章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常棣今薁李也华鄂相承甚力又众花俱发实韡韡然而光明故以兴兄弟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二章曰死丧之威畏也兄弟孔怀思也原隰裒聚也矣兄弟求矣言死丧之祸他人所畏惟兄弟为相恤耳至于积尸裒聚于原野之间亦惟兄弟为能相求也三章曰⿱兆目 --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毎有良朋况发语词也永叹⿱兆目 -- 脊令水鸟飞则鸣行则揺有急难之意故以起兴而言当此之时虽有良朋不过为之长叹息而已力或不能相及也
  四章曰兄弟䦧许历反斗很也于墙外御禁也其务春秋传作侮罔甫反每有良朋烝发语词也无戎叶而主反助也言兄弟设有不幸斗很于内然有外侮则同御之矣当此之时虽有良朋岂能有所助乎
  五章曰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此章言安宁之后乃有视兄弟不如友生者悖理之甚也
  六章曰傧陈也笾豆饮酒之饫于虑反飨也兄弟既具俱也和乐且孺小儿之慕父母也 言陈笾豆以醉饱而兄弟有不具焉则无与共享其乐矣
  七章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合也和乐且湛叶持林反 言妻子好合如琴瑟之和而兄弟有不合焉则无以久其乐矣
  八章曰宜尔室家乐尔妻孥子也是究穷也是图谋也信也其然乎宜尔室家者兄弟具而乐且孺也乐尔妻孥者兄弟翕而后乐且湛也兄弟于人其重如此诚以是究而图之岂不信然乎
  朱熹集传曰此诗首章略言至亲莫如兄弟之意次章乃以意外不测之事言之以明兄弟之情其切如此三章但言急难则浅于死䘮矣至于四章则又以其情义之甚薄而犹有所不能已者言其序若曰不待死丧然后相收但有急难便当相助言又不幸而至于或有小忿犹必共御外侮其所以言之者虽若轻以约而所以著夫兄弟之义者益深且切矣至于五章遂言安乐之后乃谓兄弟不如友生是则至亲反为路人而人道或几乎息矣故下两章乃复极言兄弟之异形同气生死苦乐无适而不相须之意卒章又申告之使反复穷极而验其信然可谓委曲渐次说尽人情矣
  按诗序曰常棣燕兄弟也闵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盖周公所作以明兄弟之道也故先儒以为诗凡八章惟卒章无兄弟字馀章反复言兄弟者凡八其言人情之委曲天伦之厚重者哀伤激切故不若其他宴乐兄弟者乐歌之和平也窃以为首章言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是呼天下之人而告之以真情实理之所在也卒章言是究是图亶其然乎是又叮咛告诫于读此诗者当穷究而图谋之知此言之不谬也中庸引第七章复节取第八章前二句而继之以夫子之言曰父母其顺矣乎人知兄弟之翕即父母之所以顺不但宜其室家乐其妻子而已则兄爱弟敬无非爱亲敬亲之心室家妻子之私不以易其孺子之慕有不待究图而信其诚然者彼谓兄弟不如友生者岂非不爱其亲而爱他人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乎非惟不弟亦不孝矣
  小雅斯干篇名其一章曰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斯此也干水涯也此以篇首秩秩斯干句名篇乃筑室既成而为颂祷之词一章言其兄弟相保于此室也朱熹集传张子曰犹似也人情大抵施之不报则辍故恩不能终兄弟之间各尽己之所宜施者无学其不相报而弃恩也 或问不要相学指何事而言朱子曰不要相学不好处且如兄能友其弟弟却不能恭其兄兄岂可学弟之不恭而遂亦不友如弟能恭其兄兄乃不友其弟为弟者岂可亦因兄之不友而遂忘其恭
  按欧阳修云犹训为谋因天子诸侯继立多疑忌其兄弟故祝其相好而无相谋也然如张载之说则是卿大夫士庶人之所同取类甚广为友恭之通义故朱子亦有取焉
  小雅小宛篇名其四章曰题彼⿱兆目 -- 脊令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
  按此又以⿱兆目 -- 脊令之飞则鸣行则揺兴兄弟之宜各务努力罔或逸豫以致祸败之来不及相救恤此诗人遭世之乱故兄弟相诫然也日迈月征者孝子爱日之义首章言明发不寐有怀二人而卒言如临于谷如履薄冰盖守身之难于乱世尤不易其兄友弟恭蚤作夜思者惟俱期无贻父母羞辱而已常棣之作在既安且寕之后此诗之作正死䘮急难之时故此诗忧危而常棣激切
  仪礼䘮服子夏传曰父子一体也夫妻一体也昆弟一体也故父子首足也夫妻牉普半反合也昆弟四体也故昆弟之义无分然而有分者则辟音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则不成为子故有东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异居而同财有馀则归之宗不足则资之宗
  贾公彦释曰昆弟四体也者四体谓二手二足在身之旁昆弟亦在父之旁故云四体也昆弟之义无分者手足四体本在一身不可分别若昆弟共成父身亦不可分别是昆弟之义不合分也然而有分则避子之私也者昆弟理不合分然而分者则避子之私也使昆弟之子各自私朝其父故须分也子不私其父则不成为子者内则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栉纚筓总朝事父母若兄弟同在一宫则尊崇诸父之长者第二已下不得私其父不成为子之法也故有东宫有西宫云云者内则云命士以上父子异宫不命之士父子同宫纵同宫亦有隔别亦为四方之宫也
  按兄弟为同父虽同父而各有私爱焉所私也者仁也可见兄弟之道在于开诚洞达表里无疑而后世之人虑其子或各私于父母微启猜嫌之端遂不克尽其天显友恭之谊此诗人之所以歌式好无犹也异居而同财笃友爱者尤当念兄弟同财之义而汉世王侯贫者或乘牛车明代亦有以宗室广大至禄廪寖微不能给者不足则资之宗讲明其制则自天子至于庶人皆著于首足四体之义矣
  昆弟仪礼期服章
  按贾公彦以为昆明也以其次长故以明为称弟第也以其小故以次第为名以为明也者即经所谓天之明书之所谓天显义亦同之也第也者即长幼有序之义尔雅昆作晜注曰后也书云垂裕后昆然则晜亦取为父后之义
  春秋夏五月郑伯庄公名寤生克段郑伯弟共叔段于鄢郑 隐公邑 元年左传曰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黄干曰郑庄公无孝友之诚又不明于予夺之大义故勉强以徇其母而处心积虑以杀其弟也使有孝友之诚心而又明于予夺之大义则必能委曲顺承而区处得宜如舜之于象也
  按郑伯之罪在养成段之恶耳若乃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矣尚可不伐之耶伐之矣有不期于必克者耶孝子之于母仁人之于弟必有至诚以动之使不格奸必有大义以禁之使不敢肆然后乃有以曲全之耳故左氏之言讥失教者近之而穀梁传所谓犹曰取之其母之怀中而杀之云尔者亦有以诛郑伯之心也此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齐侯僖公名禄父使其弟年来聘七年
  程颐曰凡不称公子而称弟者或责其失弟兄之义或罪其以弟之爱而宠任之过
  按年者齐僖公之母弟夷仲年也僖公私其同母宠任之过至于年之子尚礼秩如嫡酿成篡弑之祸庄公八年齐无知弑其君诸儿无知即年之子此因偏系之私而反失友恭之谊不称公子所以正兄弟之伦也此年来聘结艾之盟桓三年来聘致夫人春秋书之无异词
  郑伯厉公名突使其弟语来盟桓公十有四年
  胡安国传曰诸侯之兄弟例以字通而书名者罪其有宠爱之私也
  按此亦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秋八月蔡季蔡侯之弟自陈归于蔡十有七年
  何休曰蔡侯封人桓侯无子季次当立封人欲立献舞哀侯而疾季季辟之陈封人卒反归奔䘮无怨心故贤而字之
  按胡安国传曰既归何以不有国献舞立矣若季者刘敞所谓智足以与权而不乱力足以得国而不居远而不携迩而不迫者也是以见贵于春秋盖封人虽不友而季不可以不恭褒之以正兄弟之伦也
  齐人取子纠齐襄公之庶子小白庶兄杀之庄公九年
  按鲁纳子纠不克桓公小白既立请于鲁而杀之先儒以为前书纳纠而不书子所以责子纠天伦之义此复书子所以责桓公天伦之恩也齐桓首霸方将倡天下以尊君亲亲而推刃于先君之遗体春秋书曰齐人取子纠杀之若出自国人之意者然病桓之志而为贤讳也此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晋人纳捷菑于邾弗克纳文公十有四年
  胡安国传曰邾文公名籧篨元妃齐姜生定公名貜且二妃晋姬生捷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晋赵盾宣子以诸侯之师八百乘纳捷菑于邾邾人辞曰齐出貜且长宣子曰非吾力不能纳也义实不尔克也引师而去之故君子善之而书曰弗克纳也
  按友恭之道笃于让而衰于争乃推梨让枣则让而土地人民则争者义不胜其利也圣人垂训使人以推梨让枣之心视土地人民而已纳捷菑是兄弟争国也邾人立长则顺盾服义还师故深与其不成乎争此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肹许乙反宣公十有七年穀梁传曰其曰公弟叔肹贤之也其贤之何也宣弑公子遂弑子赤而立宣公事在文公十有八年而非之也非之则胡为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与之财则曰我足矣织屦而而食终身不食宣公之禄
  按不食其禄则足以全节矣兄弟之亲不可绝也叔肹守死善道内全亲亲为得弟道以取贵乎春秋书曰公弟而称字以表之此亦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卫侯定公名臧弟黑背帅师侵郑成公十年
  按称弟之例或美之或恶之或责其兄无则友之谊或尤其兄以宠爱之私皆所以正兄弟之伦也此与齐侯之弟年一例黒背生公孙剽卫殇公名鲁襄公十四年孙林父𡩋殖出其君衎卫献公名而立剽齐侯宠年酿成无知之祸卫侯宠黑背让成剽之祸也
  乙酉刺公子偃十有六年
  按公子偃者先公之子成公之庶弟也偃无罪常为穆姜公母所指曰是皆君也云尔未尝有今将之心也成公不能制其母而迁怒其弟竟杀之忍矣此夫子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卫侯献公名衎之弟鱄音专出奔晋襄公二十有七年
  左传曰子鲜鱄字出奔晋公使止之不可及河又使止之止使者而盟于河托于木门晋邑不乡去声卫国而坐终身不仕公䘮之如税服终身
  按鱄惧祸将及己见几而作不成其兄有杀弟之名盖亦贤矣而献公之税服实亦痛愍子鲜之奔故书曰卫侯之弟此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天王景王杀其弟佞夫三十年
  穀梁传曰君无忍亲之义天子诸侯所亲者长子母弟耳天王杀其弟佞夫甚之也
  按此亦直书其事而其义自著者也所以正兄弟之伦也于是天王之子瑕奔晋瑕不能明为子之孝有罪而奔自绝于父则景王于父子兄弟之道其胥失之矣所以卒召子朝昭公二十有六年景王崩王室乱子朝子猛争立之乱
  夏秦伯景公未同盟卒不书之弟鍼出奔晋昭公元年
  左传曰秦后子有宠于桓如二君于景后子鍼也桓公子景公母弟其权宠如两君其母曰弗去惧选数也恐景公数其罪而加戮鍼遂出奔
  按胡安国传曰春秋以均爱望人父以能友责人兄父母有爱妾犹没身敬之不衰况兄弟乎兄弟翕而后父母顺矣故不曰公子而称秦伯之弟云夫宜兄弟所以事父母也此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陈侯哀公名溺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八年
  左传曰陈哀公元妃生悼太子偃师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胜二妃嬖留有宠属诸司徒招与公子过哀公有废疾三月甲申公子招公子过杀悼太子偃师而立公子留
  按此见陈侯之所以亲信其弟者出于嬖惑之私而非友爱之正招之所以宠任于陈侯者出于逢迎之术而非恭顺之常故殒冢嗣而立庶孽者陈侯之本怀也而春秋特书曰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盖陈侯无此不令之弟则其父子之间或不致乎此也故穀梁传曰向曰公子招今曰陈侯之弟招尽其亲所以恶招也此所以正兄弟之伦亦所以正父子之伦也
  秋盗杀卫侯灵公名元之兄絷二十年
  按孟絷以恶疾故不得立卫侯之母兄也狎齐豹而夺之邑豹愤而杀之春秋书之曰盗故左传明以为欲求不畏彊御之名而不得也又按晋范甯曰诸侯之尊兄弟不得以属通经不书卫公子而斥言卫侯之兄者恶其不能保䕶其兄乃为盗所杀故称至贱杀至贵春秋之义以为絷贵为公母兄而盗得窃发而杀之则灵公之恶不待贬绝而见矣所以正兄弟之伦也
  孟子曰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夫徐行者岂人所不能哉所不为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
  按疾徐先后在跬步之间而顺逆分焉一则予之以至美一则称之以甚恶盖其心之存乎长长与其心之不存乎长长不待以他事观之而立辨矣孝父母必善兄弟不弟之人亦必大伤厥考之心故复举孝弟并言之以见尧舜之道不过孝弟之至而洒扫应对子弟之职即所以通于神明者也
  正蒙曰生有先后所以为天序人之生也先者为长后者为幼此所谓得于天者自然之伦序 天之生物也有序上天生物皆有不可易之序 知序然后经以正知长幼之序则大经以正
  按尔雅不著撰人或云周公所作而后儒增定释亲篇名云男子先生为兄后生为弟父之兄弟先生为世父后生为叔父女子谓先生为姊后生为妹女子同出谓先生为姒后生为娣史记兄弟之妻相谓为先后宛若封禅书见神于先后宛若孟康注云兄弟之妻相谓为先后宛若此序之先后所以起兄弟之名义也推而广之天地之间无非先后之序惟君父至尊不得以先后言耳官之有长属齿之有老少闻道之有早暮皆兄弟也诗言兄弟无远子夏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则朋友一兄弟也尔雅曰妇之党为婚兄弟婿之党为姻兄弟诗云宴尔新婚如兄如弟曽子问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䘮不得嗣为兄弟夫妇一兄弟也经言父子之道君臣之义而事兄事长亦言之屡矣惟士有争去声友一见于书而夫妇不之及也岂非以朋友夫妇之伦即兄弟而推者哉是故张子曰知序然后经正也
  程颢曰周公之于兄舜之于弟皆一类观其用心为何如哉推此心以待人亦只如此然有差等耳 问事兄尽礼不得兄之欢心奈何曰但当起敬起孝不求伸己可也曰接弟之道如何曰尽友爱之道而已
  按舜能曲全其弟而周公不能曲全其兄其事迹相悬殊而颢以为一类者其心之当理而无私则同也且象之不恭乃家人事耳虽微舜亦不得为天子而修怨也管蔡谋叛本国获罪君父常赦所不原亦不在八议之条此周公所无可如何者也周公之爱管蔡曷尝秋毫有异于舜之爱象哉若以常情言之则事兄接弟各尽其道敬兄而或不得兄之爱爱弟而或不得弟之敬惟有反而自责而已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礼人不答反其敬君子之于天下无不自反也况兄弟乎
  许衡曰兄弟同受父母一气所生骨月之至亲者也今人不明义理悖逆天性生虽同胞情同吴越居虽同室迹如路人以至计分毫之利信妻子之言而结为死怨岂知兄弟之义也
  按此衡所以为世俗之人立训也然而起于细而极于大始于微而卒于彰争千万乘之冨与计分毫之利固无别也有所必争无论分毫也有所必让无论千万乘也为世俗之人立训而责备贤者之意益严矣哉
  曹端曰人不爱兄弟是不以父母之心为心也茍体父母爱子之心则于兄弟自不容不爱矣不睦宗族者是不以祖宗之心为心也苟体祖宗爱子孙之心则于宗族自不容于不恤矣噫传祖宗父母之体背祖宗父母之心诚天地之罪人耳祸可迯乎
  按体父母爱子之心以亲兄弟人所易知也体祖宗爱子孙之心以睦宗族则都邑之士有不得而知者矣然此理亦易明也以祖宗言之则有高祖王父之兄弟曽祖王父之兄弟王父之兄弟父之兄弟以本身言之则有亲兄弟有从兄弟有从祖兄弟有族兄弟所谓宗族者皆有兄弟之道在焉如此则明乎孝慈之道即所以宜兄宜弟明乎友恭之道即所以敬宗睦族也
  以上兄弟之道之要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一
  衍要道之义
  夫妇
  易咸卦名亨利贞取女吉
  程頥传曰天地万物之本夫妇人伦之始所以上经首乾坤下经首咸继以恒也咸感也以说为主恒常也以正为本而说之道自有正也咸之利贞正之道固有说焉恒之利贞
  宋儒丘富国曰咸二少相交者夫妇之始也以男下女为象男先下于女婚姻之道成矣恒二长相承者夫妇之终也以男女尊卑为象女下于男居室之伦正矣
  卦名彖传曰恒久也
  程頥传曰咸夫妇之道夫妇终身不变者也故咸之后受之以恒也
  按序卦传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由家而国虽非父子而君尊臣卑之分如父子也有君臣然后有上下由国而天下凡上贵下贱之分如君臣也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措夫妇之道不可以不久也故受之以恒盖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上经之乾坤天地之道而夫子于坤之文言则曰地道也妻道也此二老之夫妇化育之功已成者也下经首咸二少之夫妇𬘡缊之感方始者也继之以恒为二长之夫妇主家事者也然自咸恒言之今日之夫妇在他日有父母之道自乾坤言之今日之为父母在他日则夫妇之道而已其少也说以正故能感其长也正而说故能久此咸恒之夫妇所以相与者即所以顺其父母者也以父母之道为夫妇之道以夫妇之道为事父母之道此咸恒之所以作对于乾坤者也于书则妫汭观刑而克谐之孝斯升于诗则洽阳嗣徽而作求之孝永世昏礼莫大于亲迎于夫子答哀公之问而垂戒于春秋不一书而已也夫妇之道其要在于孝审矣
  卦名彖传曰渐之进也女归吉也
  吴澄曰巽女在外将入而来归艮止在内方止而未往迎有女归以渐之象
  归妹卦名彖传曰归妹天地之大义也
  程頥传曰卦有男女配合之义者四咸恒渐归妹也渐女归之得其正也男下女而各得其正位止静而巽顺其进有渐男女配合得其道也归妹女之嫁归也男上女下女从男也而有说少之义以说而动动以说则不得其正矣故位皆不当也咸恒夫妇之道渐归妹女归之义咸与归妹男女之情也咸止而说归妹动而说皆以说也恒巽而动渐止而巽皆以巽顺也男女之道夫妇之义备于是矣
  归妹人之终始也
  程頥传曰天地不交则万物何从而生女之归男乃生生相续之道男女交而有生息有生息而后其终不穷前者有终而后者有始相续不穷是人之终始也
  按咸恒渐归妹四卦皆言男女夫妇之道而咸之二少夫妇而燕尔者也恒之二长夫妇而偕老者也渐止而巽男先女则礼不备而不行逆知其后之好合者矣归妹说以动柔乘刚则有老说其少徇情肆欲而卒反为艳妻所制者故夫子以人之终始言之谓此日之夫妇乃他日之父母为续莫大焉之故非为情欲之感也而又以象戒之曰君子以永终知敝者盖于其始合之不正预知其有不终之敝奔诱茍合之人既已失身败徳华落色衰复相背弃则彖所谓无攸利者夫妇同之也然则大过卦名之九二何以曰枯杨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盖归妹以妹称是不正其为夫妇之辞大过之九二以老夫匹女妻而言是正其为夫妇之辞也正其为夫妇则生生相续而正其为父母矣若九五之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则虽生而旋枯必不能久正其为夫妇乃可丑之甚也若蒙卦名之六三以阴而自求阳其行不顺姤卦以一阴而遇五阳女徳不贞故皆戒以勿用取女
  诗周南周国名南南方诸侯之国文王使周公为政于国中后采民俗之诗得之国中者杂以南国之诗谓之周南关雎篇名其首章曰关关雌雄相应之和声雎鸠水鸟挚而有别在河之洲窈窕幽闲之意淑女君子好逑匹也
  匡衡曰妃匹之际生民之始万物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关雎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奉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自上世以来三代兴废未有不由此者也
  按礼国君取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与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庙社稷故礼始于谨夫妇所以终孝道也孔子论诗始于南南始于关雎非独以著风化之自所以明文王之致孝于其亲者既内自尽又外求助故未得窈窕之淑女则有辗转反侧之忧而不至于伤既得之则有琴瑟钟鼓之乐而不至于淫一哀一乐而不失其节即孔子之所谓非爱弗亲非敬弗正者此固爱亲敬亲之心所推也故可以奉神灵之统理万物之宜其诗歌之房中而可以被之乡党邦国则加百姓刑四海之效也
  葛覃篇名其三章曰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去其污也我私燕服也薄澣濯也我衣礼服也害澣害否归宁父母
  朱熹曰师氏导我者也每事询访不敢专也父母生我者也及时问安不敢忘也君子宗主我者也因师致告不敢䙝也
  按此章诗朱子以为敬不弛于师傅孝不衰于父母以为礼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婉于言娩于容听从有听受无违逆学女事共衣服以至观于祭祀礼相助奠礼相长者而助其奠之事故曽巩之言曰先王之政其闺门之治必为之师傅保姆之助诗书图史之戒珩璜琚瑀之节威仪动作之度其教之者有此具也然则归宁者人子之心而其必告于师氏者即以父母之心为心也与小序以为后妃之本者此也此所以贵而能勤富而能俭织纴不废𫄨绤无斁而成其徳之厚也
  召南召地名召公奭之采邑也召公为方伯宣化于诸侯故以南国之诗系之而谓之召南何彼秾矣篇名其一章曰何彼秾盛也矣唐棣一曰栘也似白杨一云即薁李之华曷不肃雝肃肃然而敬雝雝然而和王姬周王之女姬姓故曰王姬之车胡安国曰王姬嫁于诸侯车服不系其夫礼亦隆矣夫阳唱而阴和夫先而妇随则虽以王姬之贵当执妇道与公侯大夫士庶人之女何以异哉
  按夫妇之道自天子达于庶人者也故二南为房中之乐而乡党邦国皆得用之此王姬所以有肃雝之徳而不敢挟贵以骄其夫其能相与尽子妇事父母舅姑之孝又可知故诗人美之也
  二章曰何彼秾矣华如桃李以桃李二物兴男女二人也平王平正之王指文王也之孙齐侯之子武王女文王孙适齐侯之子
  程鹏飞曰吾于是诗得君子善善之意不惟及其身而又及其亲矣美王姬则曰平王之孙齐侯之子美庄姜则曰齐侯之子卫侯之妻美太任则曰文王之母京室之妇美韩侯取妻则曰汾王之甥蹶父之子盖曰其子如此以其父母如此也其孙如此以其祖父如此也其妻如此以其夫如此也其甥如此以其舅如此也君子之善善也周矣
  按妇人之徳亦推本于所自则夫夫妇妇以成其家道者妇之父母子之父母均有显名焉已经曰立身行道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名于后世以显父母迩在夫妇居室之间不可以他求者也故文王太姒之为夫妇之道在于二南百世之下犹歌诵之而幽王褒姒之失夫妇之道小雅刺之虽孝于慈孙百世不能改也可弗慎哉
  𨚍风柏舟篇名正风以关雎为首得夫妇人伦之正变风以柏舟为首处夫妇人伦之变其五章曰日日当常明喻正嫡当尊居月月有时亏喻众妾当卑居诸语辞胡迭而微今众妾反胜正嫡是日月更迭而亏心之忧矣如匪澣衣烦冤愦眊如衣垢污不濯之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朱熹曰妇人不得于其夫宜其怨之深矣而曰我思古人实获我心见绿衣诗又曰静言思之不能奋飞其词气忠厚恻怛怨而不怒如此所谓止乎礼义而中喜怒哀乐之节者所以虽为变风而继二南之后者以此臣之不得于君子之不得于父弟之不得于兄朋友之不相信皆当以此为法
  按柏舟绿衣燕燕日月终风皆卫庄公夫人姜氏所作朱熹定其先后以终风次绿衣日月次终风燕燕则庄公薨后送归妾之诗也柏舟之于庄公之不见答词气之间未尝及也但以日月之迭微隐言嫡妾之分而已绿衣黄里之喻稍激切于日月迭微矣至比类终风则庄公之狂荡㬥疾甚矣而犹不忍斥言之也至于日居月诸之卒章而曰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见绝于其夫而呼诉于父母此亦可谓妇人之贤处变而不失其正者矣然则庄公之蔽惑贤非所宜贤而贵非所宜贵祸起衽席延于后嗣观孔子之所以对鲁哀公者事见礼记载后则卫庄不孝之罪奚其可逭哉
  郑风女曰鸡鸣篇名其一章曰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将旦昧爽之交子兴视夜明星启明之星有烂将翺将翔弋凫与雁按此诗章首女曰鸡鸣士曰昧旦乃夫妇相警之词此所以琴瑟之乐同于关雎也礼记内则曰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妇事舅姑如事父母鸡鸣者固孝子事亲之节候此而或爽不特夫妇道将不可久亦非致爱敬于亲之道古之贤女所以不敢怀安而常存警惕者也
  礼记哀公问孔子对曰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严三者正则庶物从之矣
  按五伦以父子为首者干称父坤称母以天地统万物之义也三纲以夫妇为首者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之序也
  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所以治爱人礼为大所以治礼敬为大敬之至矣大昏为大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亲迎亲之也亲之也者亲之也已亲其人乃以使人亲矣是故君子兴敬为亲舎敬是遗亲也弗爱不亲弗敬不正爱与敬其政之本与
  陈澔集说曰爱敬之道其始本于闺门之内及扩而充之其爱至于不敢恶于人其敬至于不敢慢于人而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故曰爱与敬其政之本与
  孔子遂言曰昔者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亲之主也敢不敬与子也者亲之后也敢不敬与君子无不敬也敬身为大身也者亲之枝也敢不敬与不能敬其身是伤其亲伤其亲是伤其本伤其本枝从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百姓象具行莫不敬其身亦莫不敬其妻子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则忾乎天下矣忾犹至也暨也
  按人道莫大于父子而父子以夫妇为始夫妇之道弗爱不亲弗敬不正故爱亲敬亲之心即夫妇而在也吾之有子又父母之续子之于父父之于子何间之有身虽在我其气与性则受于亲己爱人人亦爱己己敬人人亦敬己故不敢恶于人不敢慢于人者不敢伤其亲也经曰终于立身则爱敬之心自父母妻子暨于百姓之众四海之广一以贯之故夫子之言施之于政要归于身集说引经文以释之善解经者也
  春秋秋七月天王周平王使宰冢宰名也来归惠公鲁君名不皇仲子宋武公女惠公之妾之赗抚鳯反归死曰赗归生曰赙车马曰赗 隐公元年
  吕祖谦曰夫妇人之始也死䘮人之终也人道始终之际莫严焉故夫妇之典实天所叙而凶礼则五礼之一也陵嫡妾之分则天叙之典废焉滥赗赙之恩则天秩之礼废焉夫妇之典废是人道不得而始也死䘮之礼废是人道不得而终也终始俱失天下岂复有人道乎此孔子所为惧春秋所为作也
  按此夫子所以正夫妇之伦也以妾为夫人者惠公之过故书惠公仲子又以讥隐公成先君之恶以从令为孝
  公子翚鲁大夫字羽父如齐逆女公不亲迎使大夫往九月齐侯襄公诸儿送姜氏于讙音呼端反鲁地诸侯越境送女非礼也公会齐侯于讙为齐侯来乃往会之夫人姜氏至自齐桓公三年
  按吴澄曰逆女书讥不亲迎而使公子翚也送姜氏书讥齐侯亲送之也会讙书讥不亲迎而亲会齐侯也夫人至不书翚以至讥鲁桓初使翚逆而中自受姜氏于讙也盖无所不失故无所不讥所以正夫妇之伦也臣又按古者昏礼虽奉时君之命其言必称先君以为礼辞不敢忘其亲也今鲁齐之君行礼如此其苟也忘亲莫大焉卒之敝笱猗嗟之刺兴诗齐风敝笱小序刺文姜也猗嗟刺鲁庄公也恶鲁庄公微弱不能防闲其母使至淫乱失人子道人以为齐侯之子焉而祸延于嗣辱及先君已兆于此矣
  夏公如齐逆女
  穀梁传曰不正其亲迎于齐也
  秋公至自齐八月丁酉夫人姜氏入庄公二十有四年孙复曰公亲迎于齐不俟夫人而至失夫之道也妇人从夫者也夫人不从公而入失妇之道也夫不夫妇不妇何以为国不乱何待故曰入以恶之
  高闳曰夫妇人伦之本所以成孝敬也孝敬备然后夫人之职举桓公见杀于齐而庄公乃以齐女为夫人欲责其孝则彼尝贼我臣子之所疾也欲责其敬则我方仇彼鬼神之所弃也不可奉祭祀不可以当夫人之职矣
  按此所以正夫妇之伦也公不与夫人皆至姜氏不从公而入已失夫妇之道而又妻齐襄之女忘其父而好合于仇人不孝之大故详书之
  秋郯伯姬来归出也 宣公十有八年
  汪克宽曰春秋书郯伯姬杞叔姬来归所以讥父母之训育弗至致内女之妇徳有亏而亦书郯杞之君失齐家之道而弃其伉俪也
  按女行制于其父妇道刑于其夫其父无教戒可从其夫无徳义可则则夫妇之道苦而淫僻之罪多矣未可以专责其身也故参讥之与杞叔姬来归同例所以正夫妇之伦也
  夏五月甲辰孟子卒哀公十有二年
  公羊传曰孟子者何昭公之夫人也其称孟子何讳娶同姓盖吴女也讳之使若宋女子姓然
  按礼记坊记曰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以此坊民鲁春秋犹去夫人之姓曰吴其死曰孟子卒盖娶同姓乃乱伦渎理之甚者史讳内恶故为隐辞而夫子仍史之旧文而坊记复发明之此所以正夫妇之伦也传曰男女同姓其生不蕃则又自绝其续莫大焉之道不孝之罪莫大焉矣
  程頥曰正伦理笃恩义家人之道也 家人上九爻辞谓治家当有威严而夫子又复戒云当先严其身也威严不先行于己则人怨而不服
  按夫妇之间情易胜理恩易掩义流而不节则渎而无别矣宁威克厥爱毋爱克厥威此反身之君子所尚于刚徳者非以加于人也自克焉尔
  朱熹曰男女居室人事之至近而道行乎其间此君子之道所以费而隐也然幽暗之中衽席之上或䙝而慢之则天命有所不行矣此君子之道所以造端乎夫妇之微密而察乎天地之高深也然非知几慎独之君子其孰能体之易首于乾坤而终于咸恒礼谨大昏而诗以二南为正始之道其亦以此与
  按情欲宴私之际人情之所易溺者惟孝子之心战战兢兢临深履薄饮食男女之事于以精理不以极情
  真徳秀曰夫之道在敬身以帅其妇妇之道在敬身以承其夫故父之醮子必曰勉帅以敬亲之送女必曰敬之戒之夫妇之道尽于此矣
  按敬身之义本礼记哀公问夫子之言释礼记者因以经文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为证据徳秀之言又举父母醮子送女之辞以实其义盖使人念及于父母之训茍或不敬斯获罪于父母则夫妇相敬无有懈时也
  以上夫妇之道之要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二
  衍要道之义
  朋友
  易兑卦名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
  程颐传曰丽泽二泽相附丽也两泽相丽交相浸润互有滋益之象故君子观其象而以朋友讲习按朋友之交以相说而成者也方以类聚物以群分无物不有朋友即两泽之相丽亦朋友也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则有血气知觉之伦皆有相资之益其所说者亦各不相喻天地之性人为贵而君子其最秀最灵者故父与父言慈子与子言孝兄与兄言友弟与弟言恭所贵于讲也相观而善而孝慈弥至友恭愈笃所贵于习也故自天子以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
  诗小雅伐木篇名其一章曰伐木丁丁陟耕反伐木声鸟鸣嘤嘤
  鸟声之和也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若能尽其道于朋友虽鬼神亦必听之相之以和平之福
  朱熹曰杨氏云五品天叙人之大伦也朋友居一焉故谓之达道不由其道则人伦废而天理灭得罪于天矣其能终和且平矣乎
  按诗序燕朋友故旧也孔颖达正义毛诗正义曰朋是同门之称友为同志之名故旧即昔之朋友也盖天子虽至尊至贵而于贤者则接以平生布衣之情鹿鸣之言我有嘉宾既醉大雅篇名之言朋友攸摄假乐大雅篇名之言燕及朋友皆此志也此篇首章既呼之曰友生矣而二章呼之曰诸父诸舅三章呼之曰兄弟则所以推其爱亲敬亲之心而不敢恶慢于人者感人甚诚而责己益周矣
  何人斯篇名㬥公为卿士谮苏公苏公作是诗以绝之其卒章曰为鬼为蜮音域水中含沙射人影其人辄病不见其形则不可得女为鬼蜮则不可得见⿰靣⾒ -- 䩄土典反靣目视人罔极⿰靣⾒ -- 䩄然靣目女乃人也人相视无有极时终必与女相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
  按君臣义同父子则僚友义同兄弟苏㬥俱为王卿士平日出谋发虑如埙箎之应和官聨职事如绳之贯物苏公一旦谴让而㬥公过门不入托有亟行不唁失位则其被谮之由无可致疑矣今乃诘责于何人斯而不敢遽以为由㬥公者彼素非同志则无怪乎其然也人非鬼蜮难掩其形偪侧遭逢有何靣目教之以翻然悔悟输其情实刻责引咎群疑皆亡愿改事君也故绝交之作反谓好歌盖孝以忠君悌以顺长僚友之际其忠恕如此孝恭之令徳所推也
  谷风篇名其一章曰习习和调貌谷风东风维风及雨风两相感朋友相须将恐将惧维予与女音汝将安将乐女转弃予
  按先儒以为急则相求缓则相弃恩厚不知怨小必记此皆小人之交序所谓天下俗薄朋友道绝者也伐木之诗但知处已以厚谷风之诗未免责人之薄然其词意𢢽恻闻之者足戒或者捐前忿而改事式相好以如初则亦有争去声友而身不离于令名也夫
  小明篇名征西之大夫作以寄其僚友之处者其四章曰嗟尔君子指其僚友无恒安处无以安处为常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犹助也神之听之式谷禄也犹与也音汝五章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陈栎曰此诗因己之久役于外而思僚友之安处于内者且于已无贤劳之恨而谓忧蹙之自诒于彼无憎疾之辞而勉以正直之是助哀而不伤怨而不怒视北山之诗稍庶几焉岂赋北山者有父母故其辞极哀怨赋小明者已无父母故其辞颇和平也欤按栎之言是也记言父母存不许友以死则已无父母尚可许友以死而况独贤劳乎以役者之自诒忧蹙畏罪罟谴怒不敢怀归而念处者不得以是为恒盖政事愈急则处者亦将有事于行役矣然不可以回邪之术曲为规免惟正直是与好是正直则神明相劳有式谷介福之道其笃于僚友而勉之以忠孝盖与北山之大夫其父母有存没之殊而其情词之和平激切亦异焉矣
  礼记曲礼篇名曰见父之执不谓之进不敢进不谓之退不敢退不问不敢对此孝子之行也
  方悫曰孔子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见父之执于进退之节有所不敢则一举足不敢忘亲可知于对问之节有所不敢则一出言不敢忘亲可知孝子之行孰过于是
  按父之执友父之同志之友也人子于髫齓之时未及乎同侪之朋友而父之执友则其最先见者也伐木之诗称朋友之同姓而尊者曰诸父异姓而尊者曰诸舅则朋友之属乎父道其惟父之执友乎此其进退问对敬与父同而坊记所云父之执可以乘其车不可以衣其衣者义亦如此皆所以广锡类之孝也至于从师学问之后乃有同侪之朋友所谓同门同志而诗谓之兄弟者也盖古人不妄交游大都执友之子相为朋友则又有兄弟之谊矣观于少仪始见于君子之辞则知物之不可以茍合观于玉藻所记亲在行礼于人称父人或赐之则称父拜之则知人子之无私交然则朋友之道诚以孝为其要也
  春秋三月公及邾鲁附庸国仪父其君之字名克盟于蔑公谷作昧鲁地 隐公元年
  胡安国传曰春秋大义公天下以讲信修睦为事而刑牲歃血要质鬼盟者杀牲歃血告誓于神若有背违令神加殃如此牲也则非所贵也故盟有弗获己者而汲汲欲焉隐公之私也
  按此所以正朋友之伦也春秋书盟一百有九此其始也公信之不足为私盟焉渝者实多矣胡传所谓不获已者若诸侯相仇怨而为盟以释之已非止信之善经况隐公方在惠公之丧而为此盟其亦未思夫爱亲者之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之不敢慢于人也苟无恶慢于人则人何恶慢于我而诅盟之是亟乎七年公乃渝盟而伐邾则鲁邾之相恶慢自盟蔑始
  九月及宋人大夫盟于宿宿小国其君亦与盟此参盟之始三人盟为参盟 元年臣按朱熹有言曰君子屡盟乱是用长非去盟崇信俗不可得而善也盖周官师盟之设所以使人重其事致其诚不可要亦不可渝不可寻亦不可寒盟以结信而屡则非犹之武以靖乱而黩则失故孟子以为春秋无义战臣亦以为春秋无信盟彼善于此者盖无几也今鲁一年之中三月盟邾九月盟宋七年而公伐邾十年而取郜防可谓屡矣又皆渝焉与国之谊薄朋友之道衰自隐公始据左传惠公之季年败宋师于黄公立而求成焉非先君之志也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岂若是乎惠公之薨以有宋师葬故有阙则宋实鲁仇纵不能讨何用通好也君子谓隐公于是乎不子
  冬十有二月齐侯僖公禄父郑伯庄公寤生盟于石门齐地三年臣按此东诸侯合党之始齐郑之盟不渝而亦恶之者以强诈相与规于利以相结也且以天王之尊而郑庄与之交质见是年左𫝊既无君父何有于与国此盟也亦所谓信不由中者乎所以正朋友之伦也
  夏齐侯僖公卫侯宣公名晋胥命于蒲卫地 桓公三年
  胡安国传曰公羊曰胥命者相命也相命近正也古者不盟结言而退人爱其情私相疑贰以成倾危之俗其所由来渐矣有能相命而信谕岂不独为近正乎故特起胥命之文于此有取焉
  按春秋朋友道衰兄弟婚姻之国盟诅非久而兵已压境者比比也此齐卫二国相要以言而不盟自后亦不闻有相侵伐之事夫如是则能克其恶人慢人之心而不为悖徳悖理之事无难矣圣人之所深嘉也此亦所以正朋友之伦也
  冬公会齐侯桓公名小白盟于柯庄公十有三年
  按公羊传柯之会曹刿手剑劫齐侯请汶阳之田而要盟焉疑于可以弗信者也而齐侯不欺鲁有讲信修睦之义春秋褒之所以正朋友之伦也载考鲁桓之薨于齐也庄公之于齐襄为不共天之雠而与之通好故春秋详加讥贬以著其忘亲之罪今已易世而桓方创伯合诸侯以尊王室若复修怨怒邻以危社稷不可谓孝则虽释雠而及齐平鲁亦无失也故公与齐侯皆书其爵
  夏四月辛巳晋人及姜戎败秦于殽僖公三十有三年公羊传曰襄公亲之襄公亲之则其称人何贬曷为贬君在乎殡而用师危不得葬也
  穀梁传曰晋人者晋子也其曰人何也微之也何为微之不正其释殡而主乎战也
  按秦虽无道劳师远袭然文之伯也实受秦施而其子乃墨衰绖以伐其师其不为死君乎夫君䘮之不恤而何有乎交邻之道圣人人之以微之不正其为子也谓其弃好也其忘亲也
  论语子曰无无与毋通友不如己者
  范祖禹曰与贤己者处则自以为不足与不及己者处则自以为有馀自以为不足则日益自以为有馀则日损
  朱熹曰今人取友见胜己者则多远之而不及己者则好亲之此言乃所以救学者之病
  按夫子他日尝曰三人行必有吾师焉而此言必择胜己者而与之处不虑胜己者以我为不如已而不吾友耶易同人卦名彖传曰惟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咸象传曰君子以虚受人圣人之心盖如是也以无友不如己者之心求友则虽片言之善一事可法亦自以为吾弗如远甚而直谅多闻之三益友者至矣以悦不若己之心求友则必以吾之所知穷人以所不知以吾之所能傲人以所不能而便辟善柔便佞三损友者至矣惟不恃所长则所见多胜己者不䕶所短何至悦不若己者哉人自出就外傅之年即有朋友立身行道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名后世始终为朋友所成就故为人之父母者常观其友之贤否以卜其子学业之消长事功之成败也择交之道至严至重宜圣人之垂戒者至矣
  子曰朋友信之
  按圣人仁心自然物各付物朋友有信夫子则与之以信而已子路之愿与朋友共敝车马轻裘亦信之之一事子夏之言与朋友交言而有信乃信之因言而见者若曾子之省身曰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与夫子同其志矣此明善诚身顺亲信友所以开思孟之传也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饶鲁曰忠告者尽此心之诚既诚矣不能善其辞说以道之恐未能从二者俱尽而彼不从然后宜止未能忠且善焉而泛然告之道之遽以彼不从而止则是在我者犹未尽便欲责人非交友之道也
  按忠告者立心之诚善道者修辞之当内外兼到犹不见省数必取疏子㳺曰朋友数斯疏矣然后乃可止耳不然则是心之未能无私而辞之不无少激也君子亦自反而已矣益之赞舜曰至诚感神矧兹有苗经曰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岂以人而顽冥甚于有苖幽𣺌过于神明者愿无遽言止也
  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按以文会友所谓朋友讲习者也仁者我之天性如爱亲敬长良知良能然其体验扩充为善必果则藉朋友左右挟持之力此朋友一伦所以合之以人而秩之以天也
  朱熹曰朋友之于人伦其势若轻而所系为甚重其分若疏而所关为至亲其名若小而所职为甚大自世教不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之间既皆莫有尽其道者而朋友之伦废阙为尤甚世之君子虽或深病其然未必深知其所以然也予尝思之父子也兄弟也天属之亲也非其乖离之极固不能轻以相弃而夫妇君臣之际又有杂出于物情事势如不能自已者以故虽或不尽其道犹得以相牵连比合而不至于尽坏至于朋友则其亲不足以相维其情不足以相固其势不足以相摄而为之者初未知其理之所从职之所任其重有如此也且其于居臣父子兄弟夫妇之闲犹或未尝求尽其道则固无所藉于责善辅仁之益此其所以恩疏而易薄轻合而易离亦无怪其相视漠然如行路之人也夫人伦有五而其理则一朋友者又所藉以维持是理而不使悖焉者也由夫四者之不求尽而朋友以无用废然则朋友之道废而责善辅仁之职不举彼夫四者又安得独立而久存哉
  又曰朋友之闲责善所以尽吾诚取善所以益吾徳非以相为赐也各尽其道而无所苟焉则丽泽之益自有不能已者
  按五行之有土五性之有信五伦之有朋友四者之所藉以维持调䕶者也朋友之合也以义不以利以公不以私其为职也徳业相劝过失相规有无相赒患难相恤不可以一日无者也父有争子不陷不义是父子有朋友之道也之纲之纪燕及朋友是君臣有朋友之道也因心则友是兄弟有朋友之道也琴瑟友之是夫妇有朋友之道也而又必有同门同志者于其闲惟以责善辅仁为事相与讲贯服习惑者解之怠者勉之恐惧安乐皆与共之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皆职之所宜尽者交道衰而谷风刺其言犹不失为忠厚也苏公以刺㬥公甚且托喩于鬼蜮焉岂直相规切相赒恤之谊阙如也哉其于父子君臣兄弟夫妇之四伦者亦不可问也已朱子之言其亦有感而发也
  又按后世朋党之论兴而朋友之局又一变矣夫同徳相求同欲相济势使然也君子与君子为友小人与小人为友君子小人之分否泰之象也夬姤剥复圣人皆有扶阳抑阴之辞而有应与则喜之无应与则危之君子将欲有行必须我友未尝以离群绝俗为事也国将兴贤才聚众贤和于朝而后万民和于野唐虞之际盈廷交让焉友道之极盛汉唐之衰祸起朋党而国祚随之后乎汉唐者幷去其朋之名而目之为党为君子耶为小人耶当时乍贤乍佞而后世有定论也君子不可以惩党人之祸而废丽泽彚征之义亦不可不至公无我于讲学立朝之际激而成水火之势也若夫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则中庸已言之切矣
  黄𠏉曰朋友者人类之中志同而道合者也故曰天叙有典岂人力也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一失其叙则天典不立朋友道绝则虽欲各居其分不可得也善而莫予告也过而莫予规也观感废而怠心生讲习疏而实理晦则五常百行颠倒错谬而不可胜救矣然则朋友者列于人伦而又所以纪纲人伦者也
  按黄𠏉之言本于朱熹而又以发明其说之所未尽盖人伦天典良知良能自其天性而率意任情不保无失所贵于朋友讲习也如申生伯竒之父子卫伋夀之兄弟其意非不孝友使生平有明师益友之助致知力行之功则守经知宜处变知权可以底豫可以全归何有束手延颈自杀其身而陷父于不义者哉曽子曰以友辅仁此之谓也师弟子附
  礼记檀弓篇名檀弓鲁人之知礼者以篇首檀弓免为名事师无犯无隐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心丧三年
  张载曰古者不制师服服无定体也见彼之善而已效之亦师也故有得其一言一行而如朋友者有亲炙如兄弟者有成就己身而恩如天地父母者此岂可一槩服之故圣人不制其服心丧之可也
  孔子之丧门人疑所服子贡曰昔者夫子之丧颜渊若丧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请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方悫曰学记曰师无当于五服五服弗得弗亲则师之于人岂小补哉故子贡于三年之外又筑室于场独居三年然后归以恩尤所重故也噫世衰道微礼教不明于天下其执亲之丧不能三年者盖有之矣而况于师乎
  孔子之丧二三子皆绖而出群居则服出则否
  陈澔集说曰吊服加麻者出则变之今出外而不免绖所以隆师也群者诸弟子相为朋友之服也仪礼注云朋友虽无亲有同道之恩相为服缌之绖带亦吊服也故出则免之
  按朱熹有言人伦不及师者朋友多而师少以其多者言之也窃以为民生于三事之如一父子以仁君臣以义师之成就已徳兼育我之仁覆我之义固不得等之于朋友者矣朋友以义合不合则相绝师兼父之亲子不得而叛父也故朋友相为服吊服加麻出则免之心丧虽出犹绖明异于朋友之服矣此七十子之徒传道受业师恩最深故其痛悼惨切比于父子若张载所论则又推原乎情之所安理之极致谓生平效法其一言一行者于其没也亦当致哀视所资之大小所从之久近以心为之权衡而哀有隆杀不若后世之恝然者尔师道不立俗以益偸惟两汉专门经师其弟子尚知不忘所自至于临祸患之际不顾斧钺之诛自名其为某人弟子匍匐于死丧之威盖不愧古人所谓惟其所在则致死焉者也其事杂录于事长顺一条云
  孟子曰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按教育英才乃西铭所谓颍封人之锡类立身行道者所汲汲乎此者也
  李侗曰侗闻之天下有三本焉父生之师教之君治之阙其一则本不立古之圣贤莫不有师其肄业之勤惰涉道之浅深求益之先后若存若亡其详不可得而考惟洙泗之间七十二子之徒论议问答具在方册有足稽焉是得夫子而益明也孟子之后道失其传支派分别自立门戸天下真儒不复见于世其聚徒成群所以相传受者句读文义而已耳谓之熄焉可也夫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其术浅其能小犹且莫不有师儒者之道可以善一身可以理天下可以配神明而参造化一失其传而无所师可不为之大哀耶
  按经言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盖父生之君成之则事亲事君之如一经言之所已及也而终于立身则非师教之而孰能无过哉古之为师者皆朝廷所设之官也闾师比长即为一比一闾之师其有徳行道艺老而致仕者以为党塾之师乐正司徒即为天下之师而又有师氏一官其天子之三公亦谓之师盖自幼至老自贵至贱莫不有师故其学问易成也师之为道无往非教而以明人伦为本故乡之三物则先孝行国子以三徳则重孝徳惟其所以造就之者至重故其所以报答者出于至诚虽不为之制服而心丧三年平居则绖虽非为之继嗣而传道受业各有本原非若后世句读文义之师去夫巫医乐师百工之方术技能无几而其分义之薄反出其下则今之学者虽有师何当于立身行道哉古之为师者视其弟子之过若人父之视孩抱之子不免于水火人君之视疲癃残疾㷀独鳏寡之不得其所也夫岂使之通于句读文义而遂以为尽其道者哉此七十子之徒所以得夫子为依归及其既没而尊之亲之固结而不解者也是故知终于立身为为师者之责也则知事之如一为事师之道矣
  吕祖谦曰欧阳修有云古之学者必严其师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笃敬笃敬然后能自守能自守然后果于用果于用然后不畏而不迁三代之衰学校废至两汉师道尚存故其学者各守其经以自用是以汉之政理文章与其当时之事后世莫及者其所由来者深矣后世师法渐坏而今世无师学者不尊严故自轻其道轻之则不能至不至则不能笃信信不笃则不知所守守不固则有所畏而物可移是故学者惟俯仰徇时以希利禄为急至于忘本趋末流而不返夫以不信不固之心守不至之学虽欲果于自用莫知所以用之之道又况其利禄之诱刑祸之惧以迁之哉
  按此言由师道之尊严以致学问之强固后世学者惟无师傅故信道不笃若汉之经师耑门名家犹能以经义处事达于政理皆确然有见之言也窃以为东汉之节义盖亦笃于师友渊源而感激过甚至于趋死生如归魏晋以后以迄于唐而师道阙如岂其惩党锢之祸而无复聚徒讲学者欤韩愈当元和之代抗然欲以师道倡率于人而人或未之许也及至宋之周张二程朱五子者出而遗经绝学有所讲说授受则祖谦之时师道盖方盛也而程子乃有涪陵归后门人皆以支离之言宜祖谦之有此说也至于今日则章句文义之外无所谓师也师道真废阙矣惟佛老之徒其宗祖支派确然不移寖昌寖炽不可扑灭盖由此之衰彼之所以盛彼其于父子君臣兄弟夫妇之四伦皆已弃绝而惟有师友之一伦义不正其为师友之称而以为假合之父子兄弟则其所以为师友者适所以为悖徳悖礼而不知夫儒者之所贵于有师友之助者所以明夫父子君臣兄弟夫妇之伦而各尽其道也故曰虽得之君子不贵也以上朋友之道之要师弟子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三
  衍教所由生之义
  按经曰夫孝徳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邢昺正义曰案礼记祭义称曽子云众之本教曰孝尚书敬敷五教在宽解者谓教父以义教母以慈教兄以友教弟以恭教子以孝则其馀顺人之教皆可知也然则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亦在于教之而已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也亦教以孝而已然其教之之具则何也曰朱熹中庸章句所谓若礼乐刑政之属是已乐记礼记篇名曰先王慎所以感之者故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其教之之具如此而四者皆由孝而生所以不肃而成也唐虞之世伯夷典礼后䕫典乐皋陶作士其时以刑官治兵故不别建司马以掌邦政盖
  用甲兵而陈原野者大刑也然而吕刑尚书篇名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士制百姓于刑之中孔安国传曰言伯夷道民典礼断之以法皋陶作士制百官于刑之中则伯夷皋陶皆必有所以告喩戒督百姓使无出于礼而入于刑者所谓政也又夏书仲康之征羲和称政典曰知唐虞已有政典矣周官礼乐皆掌于宗伯故无乐典有礼典政典刑典而郑注邦政以为政者正也政所以正不正者也又引孝经纬文曰政者正也正徳名以行道则是法制禁令疑为政官之所专掌而他官皆以之者也要之设官分职其间或世异时殊而礼乐刑政未有废其一者也然是四者之施于民则又有缓急轻重之异故曰礼乐者刑政之本政刑者礼乐之辅言礼则必及乐言政则必兼刑故曰乐自顺此生刑自反此作经曰道之以礼乐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则是礼乐重于刑政也然而礼之为教则又先王所以制为品节纲纪夫人道之大伦使贤者俯而就之不肖者跂而及之者也经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敬而已矣故敬其父则子悦敬其兄则弟悦敬其君则臣悦所敬者寡而悦者众明能敬而后能和是礼又重于乐也然则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圣人因亲教爱因严教敬于是乎有礼有礼而后有乐有礼乐而后有政有政而后有刑又相因之义也臣故析为四条以衍教所由生之义而于礼之一条为详亦如五性之仁五常之父子也礼
  易履卦名象传解一卦之象孔子十翼之一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辩上下定民志
  程颐传曰天在上泽居下天下之正理也人之所履当如是故取其象而为履君子观履之象以辩上下之分以定其民志夫上下之分辩然后民志有定民志定然后可以言治民志不定天下不可得而治也古之时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称其徳终身居之得其分也位未称徳则君举而进之士修其学学至而君求之皆非有豫于已也农工商贾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后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于富侈亿兆之心交骛于利天下纷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欲其不乱难矣此由上下无定志也君子观履之象而分辩上下使各当其分以定民之心志
  按礼乐刑政皆先王教人之具而礼者尊之亲之之等杀也故张子曰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仁之至也爱道之极也非礼则不仁不仁则不孝故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履而行之者也上天下泽以卑承尊至安至当人非是不治亦犹行之必藉履然而程子所言礼教废弛之弊则末流之失既然矣欲复古之礼则有议其扞格而不可施于今者则民志果何由而定哉亦正其本而已矣履徳之基也仁善之长也夫人子之于父母于其所不能致者莫不有无穷之思而经分之为五等之孝则是上下之分莫辨于此也不得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则民志之定莫定于此也天子之不敢恶慢于人诸侯之高而不危满而不溢卿大夫之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士之忠顺不失庶人之谨身节用皆辩上下定民志之成功明效也如此乎古之礼制虽不可尽复而礼意则周流不息于人伦日用之间矣夫五性之徳统于仁五常之道统于亲亲礼乐刑政统于礼克己复礼仁也仁即孝也先王之本教也
  序卦传孔子十翼之一曰物畜然后有礼故受之以履履而泰然后安故受之以泰
  董真卿曰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正此意也
  按物之畜聚则参错不齐之数形矣故当齐之以礼然乃天叙天秩非人力也不曰物不可以无礼而云物畜然后有礼者物自有之如家庭之内则父子兄弟夫妇之所聚也而礼行于家庭矣朝廷之上乡党之中则君臣朋友之所聚也而礼行于朝廷乡党矣故曰先王之制礼所因者本也有礼则安无礼则危者如鸡鸣盥漱子事父母之礼小宛之诗曰明发不寐有怀二人盖虽欲偃息在床而中心有所不安也夫不以偃息为安而以夙兴为安所谓履而泰也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臣子之心安而君父之心亦安矣
  书舜典曰修五礼吉凶宾军嘉见周礼
  孔颖达正义曰帝王之名既异古今之礼或殊而以周之五礼为此五礼者以帝王相承事有损益后代之礼亦当是前代礼也且历验此经亦有五事此篇类于上帝吉也如丧考妣凶也群后四朝宾也大禹谟曰汝徂征军也尧典曰女于时嘉也五礼之事并见于经和与后世不异也
  按五礼曰修则不但周因殷殷因夏也唐虞亦因于上古而已盖经纬天道品节人伦而不得与民变革者礼记祭义所谓礼有五经是也
  帝曰咨四岳分掌四岳之诸侯故以名其官有能典朕三礼佥曰伯夷虞臣名姜姓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秩序宗尊也主郊庙之官夙夜惟寅直哉惟清
  孔颖达正义曰早夜敬服其职谓侵早已起深夜乃卧谨敬其职事也典礼之官施行教化使正直而清明不枉曲不暗昧也
  按经言礼者敬而已矣故舜咨命伯夷为秩宗之官以典天地人之三礼而告之如此明礼本于敬施礼教之官必先自敬也前言五礼此言三礼经三纬五兼治幽明因严教敬敬为礼本故曰孝弟之至通于神明
  皋陶谟虞书篇名史臣记皋陶之谟谋曰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同寅协恭和衷哉
  朱熹曰因其生而第之以其所当处者谓之叙因叙而与之以所当得者谓之秩天叙便是自然故君则教之居君之位臣则教之居臣之位父则教之居父之位子则教之居子之位天叙乃天秩中事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庶人祭其先天子八诸侯六大夫四士二皆是有此叙便是自然之秩典礼在天叙天秩之中因而用之也
  按五典孔疏以为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宋儒以为父子之亲君臣之义长幼之序夫妇之别朋友之信其义皆通此五礼与修五礼异当依王肃郑玄训作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盖有此五等之孝即有此五等之礼如朱熹所论亦以五等之人言之也
  礼记曲礼曰道徳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辩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
  吕大临曰礼者敬而已矣故君子恭敬所以明礼之实也礼节文乎仁义者也君子撙节所以明礼之文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君子退让所以明礼之用也按正义曰夫礼者经天地理人伦本其所起在天地未生之前其用以治则与天地俱兴者也然则天因人故有天地自然之礼圣人因天故有圣人所为之礼人自有之天地定之圣人因而成之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之夫天地自然之礼无成坏者也孩提知爱稍长知敬凡不待教而然者皆是也圣人所为之礼有盈减者也道徳仁义以下并非礼不成故君子身行恭敬抑情趋法应进而迂以退应受而推以让然后圣人之教可得而明也是故礼有深疑则举君子以正之如春秋左氏传君子曰礼也非礼也之类是已春秋礼义之大宗故与礼家同取正于君子夫子作孝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敬而已矣君子之明礼主乎恭敬其立教之旨同也故曰志在春秋行在孝经
  檀弓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为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张而不平竽笙备而不和有钟磬而无簨虡其曰明器神明之也
  陈澔集说曰之死谓以礼往送于死者也往于死者而极以死者之礼待之是无爱亲之心为不仁故不可行也往于死者而极以生者之礼待之是无烛理之明为不知故亦不可行也备物则不致死不可用则亦不致生
  按夫子所论作明器之意如此所以恶作俑为木偶人以送葬而善刍灵束草为之略似人形也以此防民宋襄公犹葬其夫人醯醢以百瓮经曰卜其宅兆而安厝之既不致死则生者安亦不致生则死者安厚葬之冢往往被发盖有天道矣夫丧致其哀经所训也而丧过乎哀取诸小过则是可以小过不可以大过故经又有无以死伤生毁不灭性之戒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宜于非过也而曰盖取诸大过则夫衣足以饰身棺周于衣椁周于棺土周于椁斯已安矣若殉之以生平之服御玩好而殚耗生人有用之赀财未可谓礼之善经也
  丧礼哀戚之至也节哀顺变也君子念始之者也陈澔集说曰孝子之哀发于天性之极至岂可止遏圣人制礼以节其哀盖顺以变之也言顺孝子之哀情渐变而轻减也始犹生也生我者父母毁而灭性是不念生我者矣
  按此亦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之义盖孝子之哀情无物可以变之者惟曰念始之者乃有轻减之期耳此经所谓教民无以死伤生者也
  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惟祭祀之礼主人自尽焉耳岂知神之所飨亦以主人有齐敬之心也吴澄曰虞以前亲丧未久奠而不谓之祭其奠也非不敬其亲也哀心特甚故用素器虞以后亲丧渐久卒祔练祥犹在丧制之中然已是祭祀之礼其祭也非不哀其亲也敬心加隆非初丧之素器也然其尽礼而渐文岂是为死者真能来享而然亦是自尽其礼以致敬亲之心焉尔大概丧主于哀祭主于敬故哀奠以素器之质而见其哀祭祀则尽礼之文以寓其敬
  按致哀致严乃丧祭自然之别若四时吉祭则主于致其敬不待言矣以虞易奠异于纯凶卒祔练祥渐趋于吉皆在丧制之中故须分别言之也
  曾子问篇名子夏问曰三年之丧卒哭金革之事无辟音避也者礼与初有司与孔子曰夏后氏三年之丧既殡而致事致事还其职位于君殷人既葬而致事记曰君子不夺人之亲亦不可夺亲也此之谓乎丧不胜事致还于君凡事皆然而况兵革子夏曰金革之事无辟音避也者非与孔子曰吾闻诸老聃老聃古夀考者之称非著道徳五千言者曰昔者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今以三年之丧从其利者利为例言无故而以三年之丧从伯禽之例吾弗知也按礼家记变礼必曰自某人始也盖此一人者变而得其正必无馀美变而不得其正必有效尤数十百世之久犹曰昔者某人为之也同时同地之人即曰某人已先行之也子夏曰初有司与夫子曰从其例者盖有司者以奉成例为称职者也例之所无虽是而不从例之所有虽非而不革朝廷以为旧章惟曰成例则然乡党不敢私议而曰有例则可春秋冒丧而兴外事者十国皆自以为从伯禽之例也夫子曰是有为为之也古之君子为人上而其臣有遭父母之丧者许其致事是不夺人之亲也为人臣者遭父母之丧虽君有命而终不忍违离丧次亦不可夺亲也噫弗思而已矣如以例则既殡而致事夏后氏不夺亲之例也既葬而致事殷人不夺亲之例也卒哭而致事周人不夺亲之例也例有正有变不从其正而从其变不从夏商周而从鲁伯禽何异巧吏鬻狱奸法以济其贪乎不意三代之季而例之为说遂便于为非如此也
  礼运孔子曰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诗曰相䑕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诗鄘风相䑕之篇小序刺无礼也是故夫礼必本于天殽于地列于鬼神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故圣人以礼示之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
  马希孟曰天降衷于民而先王之为礼所以继天之衷也故曰承天之道夫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人情之所同也人情之所同而纵之则灭天理而穷人欲故先王制为礼以节之也故曰以治人之情
  按先儒以为法于天地鬼神者理也所以承天之道也达于天下国家者事也所以治人之情也以为天理者人之所以生之理人事者有生所当为之事经言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人而无礼则有生所当为之事废而所以生之理绝故未至于死而欲其速死也先言天道人情而不言地者举天则地在其中再言本天殽地而不言人者古注引经文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以为训则人在其中也此先王之所以顺天下者也
  又曰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微傧鬼神考制度别仁义所以治政安君也
  按经言所因者本所敬者寡所悦者众此执其大柄故也虽天子必有尊也言有父也必有先也言有兄也所以别嫌明微也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所以傧鬼神也制节谨度非法不服所以考制度也因亲教爱因严教敬所以别仁义也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故曰所以治政安君也礼运此条正合经旨
  礼器礼记篇名器有二义一是学礼者成徳器之美一是行礼者明用器之制曰先王之制礼也有本有文忠信礼之本也义理礼之文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
  按忠信者所因之严义理者所教之敬义者迁善合宜故孔子去麻冕以从众则适于义理者条理分辩故孔子从拜下以违众则归于理且如父子异宫不同席是适于义者也父前子名父坐子伏是归于理者也然而所教者敬所因者严故记又曰苟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
  礼也者合于天时设于地财顺于鬼神合于人心理万物者也是故天时有生也地理有宜也人官有能也物曲有利也故天不生地不养君子不以为礼鬼神弗飨也居山以鱼鳖为礼居泽以鹿豕为礼君子谓之不知礼
  按经言则天之明邢昺正义曰天有常明日月星辰照临于下纪于四时人事则之以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此所谓合于天时也经言因地之利邢昺正义曰地有常利山川原隰动植物产人事因之以晨修夕膳色养无违此所谓设于地财也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鬼神依于人者也万物人之所曲成也天不能强以所不生地不能强以所不养人不能强于心之所不然故孝者礼之教所由生也
  又曰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其致一也未有入室而不由戸者礼以敬为本一者敬而已岂有行礼而不由敬乎君子之于礼也有所竭情尽慎致其敬而诚若有美而文而诚若诚实也若语辞
  臣
按一即诚也诚则敬之因乎严者
  经解礼记篇名首节解诗书乐易礼春秋之教故以名篇曰是故隆礼其崇重之心由礼其践行之迹谓之有方方犹法也之士持守理法之人称之为士不隆礼不由礼谓之无方之民逾越礼法之人侪于编氓敬让之道也故以奉宗庙则敬敬先以入朝廷则贵贱有位敬贵以处室家则父子亲兄弟和让父兄以处乡里则长幼有序让长老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此之谓也是故以下记者之言故引孝经孔子之言以结之
  按此言人皆由敬让之道则安且治也然而孰使之然哉惟君子以其所能者教百姓也邢昺孝经正义论之详矣昺之言曰乐记曰礼殊事而合敬乐异文而同爱敬爱之极是谓要道神而明之是为至徳故必由斯人以弘斯敬而后礼乐兴焉政令行焉以盛徳之训传于乐声则感人深而风俗移易以盛徳之化措之礼容则悦者众而名教著明蕴乎其乐章乎其礼故相待而成矣然则韶乐存于齐而民不为之易周礼备于鲁而君不获其安亦政教失其极耳夫岂礼乐之咎乎今按失其极谓失道失徳而教不行于下也经并言礼乐而但申之曰礼者敬而已矣故昺以为相待而成
  仲尼燕居篇名子贡退言游进曰敢问礼也者领恶克去己私而全好全天理之善者与子曰然然则何如子曰郊社之义义者礼之所尊故于郊社独言之所以仁鬼神也尝禘之礼所以仁昭穆也馈奠丧奠也非吉祭之礼所以仁死丧也射乡乡射乡饮酒之礼所以仁乡党也食飨食以养阴气飨以养阳气之礼所以仁宾宾以君言客以臣言
  按张载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事而非仁也其义本此仁则爱之因乎亲者也五者之礼皆发于本心之仁可以知礼之教所由生矣
  周礼周公居摄而作六典之职谓之周礼大司徒之职掌教典之长官 一曰以祀礼教敬则民不苟凡祭祀者所以追养继孝事生死者尚敬则生事其亲不茍且也二曰以阳礼教让则民不争谓乡饮酒之礼酒入人身散随攴体阳主分散故号乡社饮酒为阳礼也饮酒之时五十者堂下六十者堂上皆以齿让为礼则无争也三曰以阴礼教亲则民不怨谓昏姻之礼不可显露故曰阴礼也男女本是异姓亲迎使之亲已皆姻及时则男女无有怨旷也四曰以乐礼教和则民不乖乐亦云礼者谓飨燕作乐之时舞人周旋皆合礼节也凡人乖离皆由不相和合乐生和同民心故民不乖也
  按此十有二教之四也首言教敬之道在于祀礼乃以宗庙致敬教民居则致其敬也阴阳二礼教以长幼之序夫妇之别乐礼则教之以异文而同爱也
  以五礼吉凶军宾嘉防万民之伪而教之中
  贾公彦释曰礼者辩尊卑别贵贱皆有上下之宜不得奢侈僭伪故礼所以节止民之侈伪使其行得中上不逼下下不僭上也
  按此亦大司徒之职也前云以乡六乡三物徳行艺三事教万民而宾兴之以乡饮酒之礼宾客之兴犹举也一曰六徳知仁圣义中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姻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而独申礼乐二事贾公彦亦引证经文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以见二者为化民之急此句乃覆申礼教之著诚去伪也
  大宗伯掌礼典之长官之职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古祗字之礼以佐王建立也安也邦国
  按此与虞书之言典朕三礼同三者吉礼为五礼之首以其主天地人之事最为尊严举之以包凶宾军嘉之四礼神非人不事人非神不福五礼皆重也吉礼之别十有二天地各有三祀禋祀实柴槱燎血祭狸沉疈辜人鬼有六享祫禘及四时之祭也狸同埋疈孚逼反磔牲以祭凶礼之别有五丧哀死亡荒哀凶札吊哀祸灾禬哀围败恤哀寇乱 禬戸外反会合货财以济之也宾礼之别有八春朝夏宗秋觐冬遇时会殷同时聘殷𫖯军礼之别有五大师出征大均地政大田阅车徒大役筑宫邑大封正封界嘉礼之别有六饮食昏冠宾射飨燕脤燔贺庆凡五礼之别三十有六大宗伯一官总掌之其属六十转相副贰皆为礼官始自邦国以至万民以尊鬼神以重人事而礼达于上下矣而大司徒十二教乡三物之教又稠叠施之不厌其烦也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此周礼所以为致太平之书欤臣又按礼典独无悬象魏一条者王朝大礼或非民间所行无用都鄙聚观若三千三百载有常经学校之所肄业师儒之所传诵无事别为班示也又他典并是一年更始若礼乃一代之定制无事调和而后布之也又五礼之行遇事则举非可月要岁会也天神人鬼地示难以画象悬于雉门又典礼天之叙秩固结于心非可以象求者若子妇事父母舅姑之事众兆所同后王命降当是家有内则一篇无烦更布新令反滋其惑也经曰君子之教孝也非家至而日见之也此之谓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四
  衍教所由生之义
  
  仪礼
  贾公彦注疏序曰周礼仪礼发源是一理有终始分为二部并是周公摄政致太平之书周礼为末仪礼为本本则难明末则易晓
  按先王之治天下以至易简者立其体以至周详者达其用夫天秩天序人纲人纪其间曲为之防事为之制而三千三百教大备矣秦火之后高堂生传仪礼十七篇冠昏丧祭乡相见与夫聘觐燕射之仪文固不甚害于当时之诸侯其籍未尽去而春秋以来犹有行之者学士大夫习其传者至汉初而犹在其书乂蚤出则诸儒之附益盖寡于诸侯所去之籍及秦煨烬之馀或千百之什一
  也昔者朱熹有札子乞修三礼断以仪礼为本经而以礼记为其义说更欲杂取诸经史诸儒之说附本经之下而惜乎其未卒业也论者曰昔赵简子见仪而谓之礼韩宣子聘鲁见易象与春秋而叹曰周礼在鲁是礼之旧经已亡今之周官非古书也其仪文之曲折有随世损益者圣人复起将必就今礼而去其太甚而十七篇者虽在盖无所用诸呜呼斯诚不足与言礼者矣唐之开元开元礼宋之开宝开宝礼非不盛行于一时者其治乱得失视古为何如尝读宋臣曾巩礼阁新仪序而爱其言曰礼者其本在于养人之性而其用在于言动视聼之闲善乎得先王制礼之精意者矣又尝爱张载之言曰经礼三百曲礼三千无一事之非仁也可谓深于学礼者矣夫此仪礼之十七篇者以五礼言之嘉礼七宾礼三凶礼四吉礼三而无军礼以目录次第考之士冠礼士二十而冠之礼也士昏礼士娶妻之礼也士相见礼士之职位相亲始承挚相见之礼也乡饮酒礼诸侯之乡大夫宾贤之礼也乡射州长春秋以礼会民而射于州序之礼也燕礼诸侯燕饮群臣之礼也大射诸侯将祭与群臣大射之礼也聘礼诸侯使卿相问之礼也公食大夫主国以礼食小聘大夫之礼觐礼诸侯秋见天子之礼也丧服子夏传自天子以下丧服年月亲疏隆杀之礼也士丧礼自始死至既殡之礼也既夕士丧礼之下篇也特豕馈食士虞礼也特牲馈食诸侯之士祭祖祢之礼也少牢馈食卿大夫祭其祖祢于庙之礼也有司彻上大夫既祭傧尸于堂之礼也统而论之人道始于昏冠父子著代莫先于此矣始以职相见有君臣朋友之义矣乡射乡饮正齿位宾贤能贵贵长长贤贤之义矣燕射聘觐诸侯上尊天子旁属与国下逮群臣之义矣丧服士丧礼士虞礼人道之终大夫士之祭礼三所以报本反始者加详矣呜呼先王所以教民亲爱恭敬辞让而无淫佚惰慢之心焉此物此志也诚使行之今日不过其服物器用如玄酒醴酒鸾刀割刀贵本亲用之不同耳岂无所用之哉夫先王之世人之周旋进反于其闲亦必有不苟然者且即子太叔告简子之言思之其所谓天经地义乃夫子孝经之文则必以则天因地者为制礼之本明矣三百以为纲三千以为目纲举目张皆在一书之中也而顾以是为仪也非礼也有以知其必不然矣夫礼之行也天下之人但知顺先王之教而已小大由之而或未知夫形而上者之在其中也故其后知礼意者少而习其仪者亦不敢侈然自外于规矩绳墨之外所得为已多也故谓礼之旧经已尽亡者亦未敢以为未必然也以为周礼者周之治典如今之六部条例前朝之会典是也虽其后或有所更定非尽出于周公之笔而亦有非后人所能为者然其闲惟宗伯所掌悉是礼文司徒教典亦有五礼若如汉儒之说遂以三百六十属当经礼三百之数恐亦未必然也盖所以施教之法于周礼为已详而垂教之文惟仪礼为密矣惜乎其存者止十七篇也贾公彦以周礼为末仪礼为本得之矣夫本也者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曾巩所谓性张载所谓仁也以此十七篇者行乎父子君臣长幼夫妇朋友之际学者于是乎周旋进反于其闲无失坠焉庶乎可矣更欲舎是而求其本亦无有也故于是书中节取数条或行礼者之辞或记礼者之意在于述先王之教所以正秩叙明典礼之著者其他或各以类摭入而总论之如此
  士冠礼童子任职居士位年二十而冠古者四民世事士之子恒为士 筮于庿古庙字
  郑康成注曰筮者以蓍问日吉凶于易也冠必筮日于庿门者重以成人之礼成子孙也
  贾公彦释曰案冠义云筮日筮宾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礼是筮日为重礼之事也冠义又云古者重冠重冠故行之于庿行之于庿者所以尊重事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不敢擅重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是成人之礼成子孙也此经惟论父子兄弟不言祖孙郑兼言孙者家事统于尊若祖在则为冠主故兼孙也
  始加缁布冠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首也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徳案冠义既冠责以父子君臣长幼之礼皆成人之徳夀考惟祺祥也介尔景福介景皆大也再加皮弁曰吉月令辰乃申重也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徳眉夀万年永受胡福胡犹遐也远也三加爵弁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徳黄耉黄黄发也耉老夀也无疆受天之庆醴辞醴宾以壹献之礼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夀考不忘长有令名醮辞若不醴则醮用酒曰旨酒既清嘉荐亶诚也时始加元服兄弟具来孝友时是也至也永以保之再醮曰旨酒既湑清也嘉荐伊脯乃申尔服礼仪有序祭此嘉爵承天之祜三醮曰旨酒令芳笾豆有楚陈列之貌咸加尔服肴升折俎体解节折而登之于俎也承天之庆受福无疆字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甚也嘉髦俊也士攸宜宜之于假于犹为也假大也宜之是为大矣永受保之
  记冠义经所不备记又言之适子冠于阼以著代也醮于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弥尊谕其志也冠而字之敬其名也 天子之元子犹士也天下无生而贵者也二句仪礼文
  贾公彦释曰此记者见天子元子冠时亦依士冠礼故于此兼记之也天子之元子虽四加与十二而冠其行事犹依士礼也故云犹士也元子尚不得生而贵则天下之人亦无生而贵者也天子之元子冠时行士礼后继世为天子自馀天下之人从微至著皆由下升也
  按父兄所以爱子弟之心如是其至也古者二十曰弱冠盖其入大学已五年矣其于孝友之行必有可观在三年大比之后既以三物升之司徒而以童子任职居士位矣于是乎筮日筮宾而冠之而字之尊其事而不敢擅而以先祖临之其加醮字之辞无非欲其去童稚之心而有成人之徳盖本先祖之心所欲成其子孙者然也乃其所谓承休受福者则曰孝友时格而巳尔雅曰善父母为孝善兄弟为友不言善事父母兄弟者明诸行周备而父兄善之也此初醮之辞所为朂也既冠之后遍见于族姻僚友乡之先生者亦必有善言以相朂也则古人之所以敦行不怠以成其身者虽其徳性之善亦父兄之教使之然也后世冠礼之废久矣童子有芄兰之刺卫风芄兰之支童子佩觽言此成人之佩非童子之饰也而成人者复不思勉勉于孝恭之徳以贻父母令名积习成风遂至于寡廉鲜耻不免亏体辱亲盖非子弟之过抑亦司教者之责云
  士昏礼士娶妻之礼以昏为期因而名焉舅姑入于室妇盥馈
  按注云妇道既成成以孝养盖昏之明日既见于舅姑即以孝养为职也
  记士昏礼 某有先人之礼
  按此一句纳采纳吉纳征皆称之者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今将成生续之道所以顺先典也主人醴从者亦重平声称之者以先祖遗体许人以适他族故重之也婿之父妇之父咸以先人为辞亦犹冠礼之筮于庿门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者矣此亦孝子之以生存事其亲也
  父醮子命之辞曰往迎尔相助也承我宗事宗庿之事朂帅以敬先妣之嗣若则有常朂勉也勉帅妇道以敬其为先妣之嗣谓妇人入室使之代姑祭也若犹女也女之行则当有常深戒之子曰诺惟恐弗堪不敢忘命 父送女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舅姑之教命母施衿结帨佩中曰勉之敬之夙夜毋违宫事谓姑命妇之事庶母及门内施鞶鞶囊也女鞶丝盛帨中之属以供事舅姑申之以父母之命命之曰敬恭听宗尊也尔父母之言夙夜无愆视诸衿鞶母施衿结帨庶母示之衿鞶皆托戒使识之也
  按婿之父女之父母皆有戒命之辞此正始之道为夫若妇各思其父母之言可以永终矣故曰众之本教曰孝
  士相见之礼 凡与大人言始视靣中视抱卒视靣毋毋音无下同改众皆若是
  郑康成注曰始视靣谓观其颜色可传言未也中视抱容其思之且为敬也卒视靣察其纳己言否也毋改谓传言见答应之闲当正容体以待之毋自变动为解惰不虚心也众谓诸卿大夫同在此者皆若是之仪无异也
  若父则游目毋上于靣毋下于带
  贾公彦释曰案曲礼大夫之臣视大夫得视靣不得游目士之臣视士得旁游目今子视父应与视君同不上于袷与士大夫同者以子于父主孝不主敬所视广者因视安否何如也
  按此因记士相见之礼而及臣子与君父言语之仪君臣主敬故寻常则视不上于袷于君言乃得视靣也父子则严生于亲者也故不同于视君之不上于袷而同于士之臣视士得以游目也游目则所视者广故可以观父之安否何如此见爱亲之心无适不然而先王制礼所因者本也
  乡饮酒之礼诸侯之卿大夫三年大比献贤者能者于其君以礼宾之与之饮酒于五礼属嘉礼主人就先生而谋宾介
  郑康成注曰主人谓诸侯之卿大夫也先生乡中致仕者古者年七十而致仕老于乡里大夫名曰父师士名曰少师而教学焉恒知乡人之贤者是以大夫就而谋之贤者为宾其次为介又其次为众宾而与之饮酒是亦将献之以礼礼宾之也
  以告于先生君子可也
  贾公彦释曰案曲礼老者不以筋力为礼此先生老人教学者故云先生不以筋力为礼于是可以来也按此宾贤之礼三年正月一行非党正每岁以礼属民而饮于序也故篇中无正齿位之事若正齿位则此先生君子与于行礼者矣此经始则就而谋之行礼之明日则告之者非先生遂不能以筋力为礼也所兴之贤能为先生之弟子先生若来则不得俨然为宾介也礼成之后告于先生羞惟所有征惟所欲以顺适老人之意先生之教于高年有徳者非惟敬之而且为之委曲以奉承之如此故曰贵老为其近于父也
  聘礼大问曰聘诸侯相于久无事使卿相问之礼小聘使大夫 若有献则曰某君之赐也君其以赐乎所献之物谦不当君意其以赐臣下乎
  郑康成注曰大夫出反必献忠孝也
  贾公彦释曰案曲礼云大夫私行出疆反必有献此以公聘出疆反亦有献此以入己之物献于君者忠孝也事君言忠事父言孝献君忠也而兼言孝者忠臣出孝子之门故连言孝也
  按君臣之分莫严于古礼而君臣之情亦非后世所能及反必有献以爱亲之心爱君也
  赐饔唯羮饪筮一尸若昭若穆
  郑康成注曰羮饪为饪一牢也肉谓之羮唯是祭其先大礼之盛者也筮尸若昭若穆父在则祭祖父卒则祭祢腥饩不祭则士介不祭士之初行不释币于祢不祭可也
  贾公彦释曰古者天子诸侯行载庙木主大夫虽无木主亦以币帛主其神是以受主国饔饩筮尸祭然后食之尊神以求福故也昭穆言若者以其昭穆不定故言若也上介饔饩三牢则饪腥饩三者皆有士介四人皆饩大牢无饪可祭故知士介不祭也
  仆为祝祝曰孝孙某孝子某荐嘉礼于皇祖某甫皇考某子
  贾公彦释曰孝孙孝子皇祖皇考以其不定故两言若昭若穆亦两言之仆为祝者大夫之臣摄官也按此聘使也其受命也则释币于祢而后行何也出必告则礼然也于主国之饔饩也荐之而后食孝子思亲之心无日无之也先王制礼教之以劳于王事之时而得致其享祀之诚焉饔饩三牢则饪腥饩皆有唯饪为大礼之盛故以登其先无饪则不祭此士介之初行所以亦不释币于祢庿也其祝则以家臣摄官而祭器则假于主国之大夫其祭讫归胙则及于掌视车马之人盖其行礼不敢苟且而先祖之惠必逮于下也
  觐礼诸侯秋见天子之礼三时礼亡惟此存尔 侯氏裨冕释币于祢郑康成注曰将觐质明时也裨者衣裨衣而冠冕也裨之为言埤也取裨陪之义天子六服大裘为上其馀为裨以事尊卑祀之大小服之而诸侯亦服焉诸侯惟不得有大裘天子事上帝服之者也祢谓行主迁王矣而云祢亲之也以其在外惟有迁庿之主载于齐车无他可事故不言迁主而云祢也释币者告将觐也诸侯裨冕以朝为天子庿受之也将入天子之庿故服以告祢
  按诸侯朝于天子而告行于庙所载迁主乃其远祖而称之曰祢者推祢之心以上祀远祖则亲之如祢也诸侯之朝而天子庿受之经所谓虽天子必有尊也亦所以教诸侯之孝也
  丧服子夏传父传曰为父何以斩衰也父至尊也贾公彦释曰周公设经上陈其服下列其人先陈父者此章恩义并设忠臣出于孝子之门义由恩出故先言父也 天无二日家无二尊父是家之尊尊中至极
  诸侯为天子传曰天子至尊也
  贾公彦释曰天子至尊同于父也
  君传曰君至尊也
  贾公彦释曰臣为之服此君内兼有诸侯及大夫郑注曲礼曰臣无君犹无天则君者臣之天故亦同之于父
  父为长子传曰何以三年也正体于上又乃将所传重也庶子不得为长子三年不继祖也
  郑康成注曰此言为父后者然后为长子三年重其当先祖之正体又将代己为宗庙之主也
  为人后者传曰何以三年也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何如而可为之后同宗则可为之后何如而可以为人后支子可也为所后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
  郑康成注曰若子者为所后者之亲如亲子
  贾公彦释曰雷氏云此文当云为人后者为所后之父阙此五字者以其所后之父或早卒今所后其人不定或后祖父或后曽高祖故阙之见所后不定故也
  按丧服子夏传首论服之至重者君父至尊忠孝一体经所谓父子之道君臣之义也为父后者为长子三年为人后者为所后之父母义在于传重继祖所以为孝若乃野人曰父母何算都邑之士但知尊祢皆不达礼意而于孝有亏者也
  少牢馈食之礼礼将祭必先择牲系于牢而刍之羊豕曰少牢诸侯之卿大夫祭宗庙之牲祝曰孝孙某敢用柔毛羊肥则毛柔刚鬛豕肥则鬛刚嘉荐葅醢也普淖黍稷也普大也淖和也徳能大和乃有黍稷用荐岁事于皇祖伯某冠礼伯某甫若仲叔季亦然以某妃某妻也合食曰配某氏若言姜氏子氏也尚飨嘏辞曰皇尸命工官也祝承传也致多福无疆于女孝孙来读曰釐赐也女孝孙使女受禄于天宜稼于田眉夀万年勿替引之
  按祝者主人告神之辞嘏者尸致福于主人之辞故礼运曰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又曰祝嘏莫敢易其常古盖其辞不虚设也古之君子如见其祖祢然是以有受福之道也又礼记杂记篇名曰祭称孝子孝孙丧称哀子哀孙盖吉祭则申孝子之心故祝辞曰孝丧祭则痛慕未申故称哀故士虞礼称哀子而卒哭乃称孝子也称孝称哀无所与让之道世俗之士居丧自称不孝不肖以此鸣谦可谓野于礼矣
  春秋左传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公子𫸩也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祀与戎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所以败也故春蒐夏苖秋狝冬狩搜索择取不孕者苖为苖除害也狝杀也以杀为名顺秋气也狩围守也冬物毕成获则取之无所择也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整众而还归而饮至以数军实饮于庙以数车徒器械及所获也昭文章明贵贱昭著也君大夫士车服旌旗各有文章田猎之制贵者先杀所以明君大夫士庶人之贵贱辩等列辩上下之等第行列坐作进退皆是也顺少长出则少者在前趋敌之义还则少者在后殿师之义所谓顺也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将略地焉孙辞以略地略总摄巡行之名遂往陈鱼而观之大设捕鱼之备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书曰公矢鱼于棠非礼也且言远地也矢亦陈也棠实他境故曰远地 隐公五年
  按大田之礼军礼也四时讲武三年而大习乃人君所当亲者而非所论于观鱼也虽月令有季冬荐鲔渔师始渔之文而亦以荐庙为重观鱼近于射猎之事故僖伯援以为说不登于俎不登于器则君不射见蒐田虽为军礼所重亦在于登祭宗庙之俎与饰宗庙之器非以杀获为娱也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大庙非礼也桓公二年林尧叟曰言受弑逆者之赂器而纳于大庙以污祖宗之盛徳非礼之甚也
  按程颐曰四国鲁齐陈郑既成宋乱而宋以鼎赂鲁鲁以为功而受之故书取以违乱之器置于周公之庙周公其享之乎故书纳臣以为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而以违乱之器昭示其臣民是以弗礼训于下民也此臧哀伯僖伯之子所云百官象之其又何诛者也违乱之器周公所必不受而强纳之是谓先祖可诬也不孝孰大于是
  成子成肃公受脤于社不敬刘子刘康公曰吾闻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能者养之以福养威仪以致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是故君子勤礼小人尽力勤礼莫如致敬尽力莫如敦笃敬在养神笃在守业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交神之大节今成子惰弃其命矣其不反乎是年五月成肃公果卒于瑕成公十三年
  按脤膰之礼嘉礼也脤是社稷之肉膰是宗庙之肉此因将伐秦而宜社之脤也宜者出兵祭社之名经曰礼者敬而已矣究其本教即为生续之理故不敬则弃其命也
  子大叔对赵简子曰为六畜马牛羊鸡犬豕五牲麋鹿麏狼兔三牺祭天地宗庙三者谓之牺以奉五味为九文谓山龙华虫藻火粉米黼黻也六采画缋之事杂用天地四方之色五章以奉五色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白与黑谓之黼黑与青谓之黻五色备谓之绣集此五章以奉承五色之用为九歌八风七音六律以奉五声为君臣上下以则地义君臣有尊卑法地有高下为夫妇外内以经二物以治内外经常之事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婚媾姻娅以象天明六亲和睦以事严父若众星之共辰极也妻父曰婚重婚曰媾婿父曰姻两婿相谓曰娅为政事庸力行务在君为政在臣为事民功曰庸治功曰力行其徳教务其时要礼之本也以从四时为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类其震曜杀戮雷震电曜天之威也圣人作刑戮以象类之为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春生夏长天之恩也圣人施恩惠以效法之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于六气此六者皆禀阴阳风雨晦明之气是故审则宜类审其法则宜其象类以制六志为礼以制好恶喜怒哀乐使不过节哀有哭泣乐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战鬭喜生于好怒生于恶是故审行信令祸福赏罚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恶物也好物乐也恶物哀也哀乐不失乃能协于天地之性是以长久简子曰甚哉礼之大也对曰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礼者谓之成人大不亦宜乎昭公二十有五年
  按子大叔之言始终发明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之义经曰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人莫不好生而恶死而悖礼以求生非所以生也故大叔言礼合于孝经
  晏子对齐景公曰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与天地并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以上皆晏子对齐景公之言 二十有六年
  按晏子举君臣父子慈孝爱敬以为礼本与夫子之答问政同意而景公不能悟也
  春邾隐公邾子益来朝子贡观焉邾子执玉高其容仰公受玊卑其容俯玉朝者之䞇子贡曰以礼观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礼死生存亡之体也将左右周旋进退俯仰于是乎取之朝祀丧戎于是乎观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不合法度心已亡矣心之精爽已先亡矣嘉事不体何以能久高仰骄也卑俯替也骄近乱替近疾君为主其先亡乎此年五月定公薨哀公七年鲁伐邾执邾子益归 定公十五年
  按春秋时人论礼皆以为人之所以生故刘康公子大叔子贡三说先后相符他如趾高心荡语污视下决其祸败不爽毫发其必学校之教先正之言相传者然也经曰天地之性人为贵邢昺曰性生也又曰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以临其民是以其民惠而爱之则而象之则礼之定命弥性以成其孝者其义备矣
  国语书名左丘明著亦曰春秋外传周语襄王使召公过召武公及内史官名人名赐晋惠公夷吾诸侯即位天子赐之命圭以为瑞节吕甥却芮皆晋大夫相晋侯不敬晋公执玉卑拜不稽首礼执天子器则上衡稽首首至地也内史过归以告王曰晋不亡其君必无后且吕却将不免王曰何故对曰夫晋侯非嗣也而得其位亹亹怵惕保任戒惧犹曰未也若将广其心放情欲而远其邻背秦赂陵其民虐处者而卑其上不敬王命将何以固守夫执玉卑替其挚废其执挚之礼也拜不稽首诬其王也替摰无镇重也无以自重诬王无民民亦将诬之夫天事恒象事善象吉事恶象凶任重享大者必速及故晋侯诬王人亦将诬之欲替其镇人亦将替之大臣享其禄弗谏而阿之亦必及焉襄王三年而立晋侯八年而陨于韩秦伐晋战于韩原而获晋侯以归十六年而晋人杀怀公子圉无胄秦人杀子金吕甥子子公却芮字
  按春秋人每观人之合度与悖礼以决其有后无后盖亦父母生之续莫大焉之义嗣位之初天王赐命则又君亲临之厚莫重焉者也而替摰诬王难以延于世矣故内史过言而验也
  鲁语庄公如齐观社齐因祀社蒐军实以示客曹刿谏曰不可失礼所以正民也是故先王制诸侯使五年四王一相朝也终则讲于会以正班爵之义帅长幼之序训上下之则制财用之节其间无由荒怠夫齐弃大公之法而观民于社君为是举而往观之非故业也何以训民土发而社助时也收攟而烝纳要也士发春分也社者助时求福攟拾也冬祭曰烝因社祭以纳五谷之要今齐社而往观旅非先王之训也天子祀上帝诸侯会之受命焉诸侯祀先王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臣不闻诸侯之相会祀也祀又不法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公不听遂如齐
  按庄公以二十有二年冬如齐纳币而秋七月齐高傒之来议昏公与之盟则母丧未再期也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齐而夏又如齐观社何其行之亟欤春秋比次直书习其读者知其于丧礼昏礼两失之矣于曹刿之谏辞又有以知人主非为王事民事不可以轻出诸侯不相会祀庄公此行又下同于受命受事自卑以辱其亲也
  论语孟懿子鲁大夫仲孙氏名无忌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孔子弟子名须为孔子御车子告之曰孟孙即仲孙三家皆鲁桓公庶子初以仲叔季为氏其后皆以孙字公子之子称公孙也仲改为孟者庶子自为长少不与庄公为伯仲叔季公孙不敢祖诸侯也故自以庶长为孟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朱熹集注曰生事葬祭事亲之始终具矣人之事亲自始至终一于礼而不苟其尊亲也至矣胡氏名寅字明仲号致堂建安人曰人之欲孝其亲心虽无穷而分则有限得为而不为谓苟简俭陋者与不得为而为之谓僭礼者均于不孝所谓以礼者为其所得为者而已矣
  按生事葬祭之必以礼通上下而言违者犹经之言悖徳悖礼苟简俭陋与僭窃犯分者皆谓之不爱其亲不敬其亲若夫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则生事之以礼之内心也丧则致其哀则葬之以礼之内心也祭则致其严则祭之以礼之内心也礼者所以品节此敬乐忧哀严者也大哉言矣岂直警懿子哉
  子张孔子弟子姓颛孙名师问十世可知也此以王者易姓受命为一世与三十年为一世之世不同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朱熹曰继周者秦先王之法一切扫除然三纲五常未曾泯灭如尊君卑臣损周室君弱臣强之弊自是有君臣之礼如立法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有禁自是有父子兄弟之礼天地之常经自商继夏至秦继周以后皆变不得秦之所谓损益只太甚耳
  按秦始皇之欲安上治民者未尝不与禹汤文武同也其于周礼之末失未尝不知救正也然而君臣父子兄弟卒以不相保者有刻核峻急之意而无爱敬忠笃之心则立教之本先失故也
  林放鲁人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惟丧礼不可言宁俭若治䘮礼至于习熟则是乐于丧而非哀戚之情范祖禹曰夫祭与其敬不足而礼有馀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馀也丧与其哀不足而礼有馀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馀也礼失之奢丧失之易皆不能反本而随其末故也礼奢而备不若俭而不备丧易而文不若戚而不文之愈也俭者物之质戚者心之诚故为礼之本
  按经曰夫孝徳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礼乐政刑四者皆教吉凶宾军嘉五礼皆生于孝者也如季氏之舞八佾歌雍诗乃由奢侈以为观美不知其僭越非据陷其祖父于不臣之诛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仁即孝也知徳之本则知礼之本矣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按周礼注以十二月朔布告天下诸侯诸侯藏之祖庿至朔朝于庿告而受行之此所以尊事先君不敢自专也春秋鲁文公六年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不告月者不告朔也胡安国以犹朝于庙为幸其不已之词而证之爱礼存羊之意盖文公以后遂有不朝于庿者则文公之犹朝于庿为将已不遂已也盖爱敬君父之心不容终于泯灭幸此犹朝于庿所以礼废羊存幸此礼废羊存或者一旦复举圣人垂教之意深矣
  中庸第十八章曰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祖绀以上至后稷祖绀大王之父以天子之礼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葬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禄期之丧达乎大夫天子诸侯绝服大夫降为大功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
  吕大临曰期之丧达乎大夫者期之丧有二有正统之期为祖父母者有旁亲之期为世父母叔父母众子昆弟昆弟之子是也正统之期虽天子诸侯莫降旁亲之期天子诸侯绝服而大夫降所谓尊不同故或绝或降也大夫虽降犹服大功不如天子诸侯之绝服也如旁期之亲亦为大夫则大夫亦不降所谓尊同则服其亲之服也诸侯虽绝服旁亲尊同亦不降所不臣者犹服之如始封之君不臣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诸父而臣昆弟是也三年之丧达乎天子者三年之丧为父为母适孙为祖为长子为妻而已天子达乎庶人一也父在为母及妻虽服期然本为三年之丧但为父为夫屈者也故与齐衰期之馀丧异者有三服而加杖一也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二十五月而禫二也夫必三年而后娶三也按吕大临论丧服详矣然其所谓正统之期虽天子诸侯莫降者则分疏未甚的也何则天子之适子继世为天子诸侯之适子继世为诸侯适子死乃立适孙适孙继世为天子诸侯当服三年矣不得云期也若新君之子则亦天子诸侯之子为其祖父母耳服期故宜天子诸侯之子不得竟谓之天子诸侯也然则天子诸侯亦但有适孙为祖父母之三年而无正统之期审矣若天子之庶弟始封为诸侯尚不降诸父昆弟之服而何况正统之期乎嗣为大夫之适孙亦是适孙为祖三年之服嗣为大夫者之庶弟则非大夫故大夫亦无正统之期者也三年之丧尚有诸侯为天子臣为君妻为夫妾为女君故中庸申之以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以见亦有三年而贱者所有贵者所无者适孙为祖为长子皆以传重著代夫必三年而后娶所以体其子之心制礼之意通乎上下委曲详尽一本于孝子之心惟圣尽伦惟王尽制周公其人也岂直严父配天之大者而已哉
  周惇颐通书曰阴阳理而后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万物各得其理然后和故礼先而乐后
  按阴主于理阳主于和臣者君之阴也子者父之阴也弟者兄之阴也妇者夫之阴也礼阴而乐阳礼先而乐后非阴之先乎阳也忠孝之道先以责天下之臣子而后乃以义慈责君父也推之兄弟夫妇皆然矣君父之乐有臣忠子孝推之为人兄为人夫者亦皆然矣理而后和如父子之间拜伏擎跪崇恪表迹豫顺可知故五礼之制皆因严教敬敬寡悦众此谓礼然后和
  程颐曰礼之本出于民之情圣人因而道之尔礼之器出于民之俗圣人因而节文之尔圣人复起必因今之衣服器用而为之节文其所为贵本而亲用者亦在时王斟酌损益之尔行礼不可全泥古须当视时之风气自不同故所处不得不与古异若全用古物亦不相称虽圣人作须有损益
  按周惇颐以为不复古礼不变今乐不可以为治张载则谓不可骇俗以致疾怒但当亲行于户庭之内使人自化而程子以为必因今之衣服器用而为之节文朱熹则直谓古礼如此琐细繁冗今岂可行圣人有作须别有措置臣窃以为有必复古礼之志而后斟酌损益不戻于古若但以为宜于今而已则一切趋于便安而非先王制礼立教之深意矣原上古之礼以为贵本稍从民俗之便以为亲用二者相须也凡五礼之行皆宜参用前古法服礼器使临事肃然起敬不敢有惰慢之气跛倚之容以不失乎先王立教之本意亦不患于扞格而不可行者不当但据近代之典章而拘牵文义无所取裁也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故窃有愚心焉
  薛瑄曰古称唐太宗语及礼乐房杜有愧论者因谓房杜无制作之才余谓非特房杜有愧盖太宗有愧也上有虞舜之徳则天叙天秩明而上下和由是伯夷后夔得以推其序与和形之度数播之声音而为礼乐太宗之徳果如有虞之盛乎天叙天秩果明而上下和乎不然使伯夷后夔生于其时亦无如礼乐何矣是又不得为房杜病也 或谓诚得大儒佐汉祖以礼乐为治其效当不止如叔孙通制礼之小窃谓汉祖以马上得天下不事诗书治家则以私昵为治则以杂霸于人伦之序与和者蔑如也使有大儒其闲果能变其已成之气习致君徳三代之隆耶不然则亦无如礼乐何也按此皆探本之论也武王之为君周公之为相乃可言制作中庸谓之达孝汉唐之君与父子兄弟何如者而可言制作哉经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尽爱敬去恶慢上以事神下以治人则遵先王之礼而民用和睦上下无怨矣
  以上礼之教所由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五
  衍教所由生之义
  
  易豫卦名象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徳殷盛也荐之上帝以配祖考
  潘柄曰乐之为用朝觐聘享祭祀各有所生惟郊祀上帝则大合古今众乐而奏之大司乐圜丘之奏乐极九变是也故曰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郊祀后稷以配天配以祖也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配以考也
  按先王作乐以崇徳所崇者所有之至徳乐记所谓奋至徳之光也乐虽主于和而亦本于敬敬一人而千万人悦天下之所以和平也雷也者所以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化功而鼔天地之和也乐也者所以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功徳而召神人之和也朝觐聘享祭祀莫不用乐
  而其大者在于荐上帝配祖考盖朝觐聘享之类皆可以合万国之欢心故惟大合乐以致天神而以祖考配之为用乐之极盛莫大之孝也
  书舜典帝曰䕫命汝典乐教胄子胄长也谓元子以下至卿大夫子弟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长也言声依永律和声声谓五声宫商角徵羽律谓六律六吕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理也神人以和
  益稷篇名䕫曰戛击鸣球戛居入反戛击考击也鸣球玉磬名注疏谓戛敔以止乐击柷以作乐则混入堂下之乐矣蔡注谓堂上之乐惟取其声之轻清者与人声相比故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合咏歌之声也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宾丹朱为王者后故称宾在位群后徳让下管鼗小鼓鼓合止柷敔堂下乐也笙镛大钟以间迭也鸟兽跄跄箫韶舜舞名言箫见乐器之备九成鳯凰来仪乐备九成鳯凰始来仪其馀鸟兽不待九而率舞䕫曰于音乌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石磬也磬声之清者拊亦击也举清者则其馀皆从矣庶尹正也众官之长也允谐信皆和谐臣按舜典所记乃舜即政之初命䕫典乐之辞益稷所记乃是舜除瞽瞍之丧祭宗庙而作乐也虞宾丹朱也而与群后徳让当亦简而无傲教胄之功耶王肃汉儒曰祖考来格者见其光辉也孔颖达曰亦不明舜父之丧在何时盖底豫已久矣夔言祖考来格惟瞽瞍之庙乃称考也丹朱之让瞽䏂之格皆舜至徳之所感天下之为父子者定也彼冥顽之鸟兽灵异之鳯凰则声容之盛所以致之者典乐之功也
  诗大雅灵台文王台名取以名篇其三章曰虡业虡植木以悬钟磬其横者曰栒业维枞七凶反枞业上悬钟磬处以彩色为崇牙状枞枞然扶云反大鼔鼓维镛大钟音乌得其伦理鼓钟于乐音洛音璧辟廱天子之学
  按灵台辟廱文王之学也孔颖达以为文王知民心归附鸟兽得所知音声之道与政通故大合诸乐以详审己徳观其实允人物之心与否也此在辟廱合乐必行养老之礼但主言乐之得理不美养老之事故言不及焉治世之音安以乐故在辟廱之内与闻之者莫不喜乐是其和之至也盖文王伐崇即其地以为丰邑筑城徙都焉遂作灵台有声之诗所云匪棘其欲聿追来孝者也其钟鼓之音则皆应于中和之徳其在辟廱之中者亦咸感于中和之音此其所以乐之深也若乃幽王淮水之会鼓钟伐鼛雅南不僭所奏皆先王之正乐也而闻之者不胜其忧至于悲伤悼恸则岂非政散民流之故欤箫韶九成非不传之子孙也陈风之宛丘击鼓击缶鹭羽鹭翿亦非淫乐也而为男女亟会市井婆娑舞也之具则岂非先祖帝舜之罪人欤故曰慎所以感之者
  周颂颂者宗庙之乐歌美盛徳之形容以告成功于神明者也清庙篇名清清静也小序曰清庙祀文王也周公既成洛邑率以祀文王焉
  朱熹集传曰书称王在新邑烝祭岁岁举之祭也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实周公摄政之七年而此其升歌之辞也书大传曰周公升歌清庙苟在庙中尝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焉
  我将篇名将奉也小序曰我将祀文王于明堂也
  孔颖达疏曰我将诗者祀文王于明堂之乐歌也此言祀文王于明堂即孝经所谓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是也
  思文篇名思语词文有文徳也小序曰后稷配天也
  孔颖达疏曰思文诗者后稷配天之乐歌也孝经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是后稷配天周公为之此诗周公所作
  取大武之乐篇名小序曰武奏大武也
  朱熹集传曰大武周公象武王武功之舞歌此诗以奏之
  按三百篇皆乐章也周颂三十一篇皆荐告宗庙者也今独有取于此四章者取思文以释经文郊祀后稷以配天之义取我将以释经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之义又二篇皆为周公所作又以释严父配天周公其人之义也取清庙与武之二篇者礼记文王世子祭统明堂位皆言升歌清庙下管象注云象周颂武诗也以管播之又祭统曰声莫重于升歌舞莫重于武宿夜武宿夜武舞曲名特举其重者言之也要之颂之为乐章盛于国风二雅者以其咏往事显先业昭文徳述武功无遗善无溢美使在位祭礼之位者闻之皆如见其祖考之貌如闻其祖考之音者也清庙之中并祭文武乐歌止颂文王子统于父也牧之野武王之大事武象武王之武功名之曰大武周之盛也而不列于颂之首者孔颖达曰周推文徳以先文王则武王为子道故武诗不在周颂之初礼记毎云升歌清庙下管象象谓武也子道而在堂下示上下之义也我将但言文王之享其祭祀不言文王可以配天天与文王为一也其诗于时保之西铭所谓子之翼也思文言后稷之克配彼天而其卒也曰陈常于时夏常者父子之道君臣之义天性也然则无其徳而享其祀者可谓祝史矫诬以祭其乐章又祝嘏之辞之不若也据文王世子则清庙象武养老之礼用之以敬祖宗之道敬老三老五更所以广孝者又如此又按诗之为乐歌也有六代之乐舞则亦必有六代之乐歌矣舜典曰诗言志歌永言此初命后䕫之言也其后大韶既作荐于祖考既已致鳯凰来仪之应而䕫言此音乐之和由于庶尹之允谐帝于是为之作歌而皋陶为之赓歌此其诗近于正大雅者也夏时有五子之歌怨歌也孝子悌弟之言也其义近于变小雅而其音节则近于大雅者也虞夏之诗惟此二篇见于书而已其歌以为大韶大夏之节者不传也正考父校商之名颂十二篇于周大师以那为首至孔子之时又亡其七矣成康没而颂声寝变风变雅作及宣王再兴则有宣王之大小雅而无宣王之颂岂非其徳薄而有所不敢为哉诗云吉甫作颂穆如清风虽其自以为颂而其体制声调则不离乎雅也史克之颂閟宫夸诞而无实者也称姜嫄媚成风也称三夀媚三卿也称令妻夀母媚成风兼媚声姜也其曰庄公之子承庄公不承闵公他日夏父弗忌所以跻僖于闵之上以子而先父食者也周颂之所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者皆其祖父之功徳已然之事若祭祀之主人与显相则称其孝而已不闻以未然之事极其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厉也故鲁颂作而乐歌之体坏为后世矫诬之滥觞矣其后则雅颂失其所矣其后则雅郑无别矣孔子告颜渊以放郑声反鲁正乐然后雅颂各得其所知雅之不可混于颂而郑之不可使乱雅乐也其诗然其声然矣而司马迁以为诗三百篇孔子皆弦歌之以合雅颂韶武之音非也朱子于𨚍鄘卫郑之诗皆不依序说定为淫奔盖乐章既淫而声自随之以桑闲濮上之篇而谓弦歌以合于韶武雅颂之音必不然之理也自古乐失传而亡国靡靡之音不绝于世则虽后之作者未尝不写仿雅颂之语以为郊庙之乐章而谱以世俗之乐此又其事之相反者也沛宫原庙三侯之章汉祖自作其词安不忘危又未经李延年等协以新律斯为近古者矣迨武帝立乐府而蒲梢天马之歌荐之宗庙此则本无功徳而夸大其词故汲黯曰先帝百姓岂能知其音耶盖深讥之自馀歌词出于司马相如等文虽尔雅未有祖宗之事而八音均调又不协钟律以先汉之失如此何论后之作者耶或则有改乐舞之名无变诗歌之实或但窜易其曲之字句实以当代之事而已虽其为之者如王粲傅休奕成公绥张华褚渊沈约之徒亦不过如此所以然者其祖功宗徳固未之前闻而其致王之由揖让征伐之事亦未有如虞周者太平刑措之风又不足以几成康之盛此非可以虚文饰说为也则夫乐章之欲拟于古难矣若乃习其数者不能明其义为其词者不能度其曲此又后世之通患也杜䕫所传鹿鸣驺虞伐檀文王四曲施之郊庙罔知所应抑又名实乖异音节已非郑樵称梁武自暁音律又诏百司各陈所闻帝自纠摘前违裁成十二雅乐自此始定虽制作非古而声有伦凖十二律以法天成之数故世世因之而不能易也以臣言之梁武帝制佛法十曲名为正乐如襄阳蹋铜蹄梁武所制曲名之类又更造新声则其所制定者其果如汉儿宽所云天子建中和之极兼综条贯金声而玉振之者耶盖亦以当代所沿樵故不得而议之也唐以后其辞既平而近俚复夸而不实其清浊高下疾徐之节奏未必果足以髣髴于穆然太古之音而致神祗鬼物也岂知夫古人之作其篇章字句多少长短非有一定及诗之既成而后被之于乐异于后世之拟乐府多少长短必出于一者也君子言思可道而况长言之咏叹之播之琴瑟管弦以对越于先王之灵者乎夫周颂之作亦有在康王而后者殷武之称奋伐荆楚乃在高宗之庙则后之乐章数传而无所増益者非古也夫本原事实以献于祖考形容敬爱以惕其子孙此作颂之旨缀文之士审音之官皆宜留意焉
  礼记文王世子篇名凡学教也世子及学士司徒所升必时四时各有所教春夏学干戈干盾戈㦸武舞故于阳气发动之时教之秋冬学羽籥羽翟雉之羽籥笛之属文舞故于阴气凝寂之时教之皆于东序小乐正学干大胥赞之籥师学戈籥师丞赞之四人皆乐官之属学字皆音效
  刘彝曰六代圣王神其徳行以成变化以参天地以感神祗者乐与舞存焉故使国子学之由其舞以志厥功由其声以想厥徳然后中和生于诚明而志气趋于圣智矣故孝友行于中而舞蹈应于外此三代逊于五品无所入而不自得者教国子以乐舞行于人伦也东序大学也是以小学正教干大胥赞之籥司教戈籥师丞赞之各用其职以时举焉
  按孟子曰乐之实乐斯二者事亲从兄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已也恶可已则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此刘彝所云孝友行于中舞蹈应于外教国子以乐舞行于人伦也手舞足蹈正舞时之容犹未足以为乐也故乐记曰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四者皆手所执故手言舞舞有行缀自第几位至第几位故足言蹈此申言教干戈而不言教羽籥者周礼籥师掌教国子舞羽龡籥不言干戈义亦相须也
  礼运曰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
  陈澔集说曰五声宫商角徵羽也六律阳声黄钟子太簇寅姑洗辰㽔宾午夷则申无射戌也阴声谓之六吕大吕丑应钟亥南吕酉林钟未仲吕已夹钟卯也六律六吕皆候气管名律法也又云述也吕助也言助阳宣气也总而论之皆可称律长短之数各有损益又有娶妻生子之例长短损益者如黄钟长九寸下生者三分去一故下生林钟长六寸也上生者三分益一如林钟长六寸上生大簇长八寸也上下之生五下六上盖自林钟未至应钟亥皆在子午以东故谓之下生自大吕丑至蕤宾午皆在子午以西故谓之上生子午皆属上生当云七上而云六上者以黄钟为诸律之首故不数也律娶妻而吕生子者如黄钟九以林钟六为妻太簇九以南吕六为妻隔八而生子则林钟生太簇夷则生夹钟之类也各依此推之可见还相为宫者宫为君主之义十二管更迭为主自黄钟始当其为宫五声皆备黄钟第一宫下生林钟为征上生太簇为商下生南吕为羽上生姑洗为角馀仿此林钟第二宫太簇三南吕四姑洗五应钟六蕤宾七大吕八夷则九夹钟十无射十一仲吕十二也此律吕相生之次序也
  按律娶妻吕生子上生者三分益一下生者三分损一斯不易之例但其管之长短则诸家之说不同举成数而言则黄钟之管九寸以九分为一寸而言则为九九八十一分上下损益皆如是尔故陈澔于此经则直言九寸于乐记则引刘氏之说云每寸九分也每一律各为一宫历征商羽角五声皆备合之得六十声则此经之正文也而诸家又有自角位隔八下生当得宫前一位为变宫又自变宫隔八下生得征前一位为变征每一律有此二变成八十四声之说按国语景王问律于伶州鸠则变宫变征始于武王克商陈师布令乃以七律合天象之七同七列意此经为上古所传故无其文而于君臣民事物五者之外亦无二变所属也司马迁曰数始于宫穷于角此古今之所以不言二变者矣又曰数始于一终于十成于三气始于冬至周而复生神生于无形成于有形然后数形而成声故曰神使气气就形此乾元资始坤元资生之理生生连续之机人子体之以上父下子一体而三上亲祖祢下亲子孙以三为五上亲曾高下亲曾玄以五为九者也又曰细若气微若声然圣人因神而存之此孝子以声音之道交于神明而细者使巨微者使著懓乎有见忾乎有闻者也
  郊特牲郊天用一牛故曰特牲此篇首言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因以名之也飨禘音禴吴澄读曰祠春祭宗庙也有乐而食音嗣尝无乐阴阳之义也凡饮养阳气也凡食养阴气也故春禘而秋尝春飨孤子秋食耆老其义一也而食尝无乐饮养阳气也故有乐食养阴气也故无声凡声阳也
  马希孟曰君子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春禘所以达其怵惕之心秋尝所以达其凄怆之心故春飨生者之阳气而禘死者之阳气则有乐所以顺阳气之出也秋食生者之阴气而尝死者之阴气则无乐所以顺阴气之入也
  按春飨孤子亦飨耆老秋食耆老亦食孤子故周官酒正有飨耆老孤子皆供其酒之文但春飨则主于孤子以助其长在秋食则主于耆老以顺其成此亦孝子之锡类也春气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秋气敛肃孝子以己之所视履谓鬼神亦然春禘秋尝致其爱敬春飨秋食博爱广敬也有乐无乐岂忍以生死存亡为异乎
  乐记篇名曰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征为事羽为物五者不乱则无怗滞敝败也之音矣
  陈澔集说曰五声之本生于黄钟之律其长九寸每寸九分九九八十一是为宫声之数三分损一以下生征则去二十七得五十四也征三分益一以上生商则加十八得七十二也商三分损一以下生羽则去二十四得四十八也羽三分益一以上生角则加十六得六十四也角声之数三分之不尽一算其数不行故声止于五此其相生之次也宫属土弦用八十一丝为最多而声至浊于五声独尊故为君象商属金弦用七十二丝声次浊故次于君而为臣象角属木弦用六十四丝声半清半浊居五声之中故次于臣而为民象征属火弦用五十四丝其声清有民而后有事故为事象羽属水弦用四十八丝为最少而声至清有事而后用物故为物象此其大小之次也五声固本于黄钟为宫然旋相为宫则其馀十一律皆可为宫宫必为君而不可下于臣商必为臣而不可上于君角民征事羽物皆以次降杀其有臣过君民过臣事过民物过事者则不用正声而以半声应之此八音所以克谐而无相夺伦也
  按君为宫则宫亦父象臣为商则商亦子象民为角则角亦象家众也事物之象亦可自家众而以次降杀矣父不可下于子子不可上于父经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其说亦可通于五音矣此以九分为一寸与司马迁律书之说同
  是故君子反情复其情之正也以和其志情不失其正则志无不和比类分次善恶之类以成其行不入于恶类则行无不成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然后发以声音而文以琴瑟动以干戚饰以羽旄从以箫管奋至徳之光动四气之和以著万物之理是故清明象天清明者乐之声故象天广大象地广大者乐之体故象地终始象四时终始者乐之序故象四时周还音旋象风雨周还者乐之节故象风雨五色成文而不乱五声配乎五音之色故各成文而不乱八风从律而不奸八音配乎八卦之风故各从律而不奸百度得数而有常自一度衍之而至于百则百度各得数犹八卦至于六十四而其数无穷也小大相成此释清明二句终始相生此释终始二句倡和清浊迭相为经此释五色成文二句也故乐行而伦清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
  辅广曰伦理也清明也伦清言人之伦理清明而无暧昧昏乱也自一人之身言之则耳目聪明血气和平自天下之大言之则移风易俗而天下皆宁乐之功效至此极矣
  按反情和志乃尽爱尽敬而不敢恶慢比类成行乃可尊可法而无悖徳悖礼由是而著其教故使伦理清明而无暧昧昏乱极其效于天下皆宁也经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
  乐在宗庙之中君臣上下同听之则莫不和敬在族长乡里之中长幼同听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听之则莫不和亲故乐者审一以定和比物以饰节节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亲万民也是先王立乐之方也
  陈澔集说曰一者心也心一而所应者不一守一以凝定其和杂比以显饰其节及其成文可以合和至亲至严之伦附亲其至疏至众者盖乐发于吾心而感于人心无二理也
  按先王因亲教爱因严教敬其所以教者多术而约之则有四乐其一也乐主于和和敬则事君必忠和亲则事父必孝和顺则事兄必弟矣又言所以合和父子君臣者父子之道君臣之义兼亲与严也亲附万民者谓合万国之欢心也人伦之理皆形见于乐此乐之教所由生也
  祭统曰及入舞君执干戚就舞位君为东上冕而总干率其群臣以乐皇尸
  陈澔集说曰东上近主位也此明祭时天子诸侯亲在舞位
  方悫曰舞位则缀兆也君于东上则以君为祭主故也干戚武舞所执也羽籥文舞所执也止言干主武宿夜言之明堂位曰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正谓是矣
  按天子诸侯于宗庙之祭粢盛则亲耕牲则亲杀凡可以令人为之者皆以为不如所自尽也其于乐则亦亲舞何哉自后世视之以为舞者俳优贱工之事以侈观美而娱心意悦耳目而已而不知夫古之天子诸侯及其群臣则自为世子国子之时而皆已学之于东序也其为进退疾徐周旋俯仰皆以形容其中和祗庸孝友之徳与夫成功致治之次第先后故孔子之答宾牟贾宾牟姓贾名盖当时之知乐者曰总干盾也而山立如山之立武王之事也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蹈厉太公之志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乱乐之卒章武舞将终而坐象周召文徳之治盖以文而止武也故冕而总干率其群臣者孝子孝孙也以武王之子孙而为武王之事也其显相多士则亦大公周公召公之子孙而为大公之志周公召公之治也其馀舞列之人则肄业于成均之子弟也此其庄敬肃恭可以通于神明而非俳优贱工之所能知者矣后世文武二舞略存其名而舞位之人则皆俳优贱工而已习其事而不知其义侈观美而娱心意悦耳目而已唐开元中瀛州司法参军赵慎言古之舞者即诸侯子孙容服鲜丽故得神祗降福灵光烛坛今之舞人其容貌㝡陋屠沽之流用以接神欲求降福固已难矣诚欲革兹近误考复古道其舞人取品子年二十以下容颜修正者为之时竟不能用也自唐以来乐舞生不用士流而其后竟以道士充之太常清卿得为道士加衔矣昔郑樵之说常以为义理之说日胜则声歌之学日微窃以为惟其不胜于义理遂至并失其声歌耳夫声歌者本于中和祗庸孝友之徳者也其所歌之诗则风雅颂也其所习之干戚羽籥则古先圣王之遗象也又干戈之事则皆武备武不可觌故寓之于乐也此岂得谓之非义理之精微要妙者哉而学士大夫讲求之者千百而不得一二也则樵之说岂通论哉诚使学士大夫深明其义理而躬行实践于事亲从兄之间以为司教之官学宫之士讲习讨论因其节奏容止以求其义理之旨归内而京师外而郡邑春秋享祀皆以博士弟子充于舞列与夫执笾豆骏奔走之人罔非士流于以著敬宗庙而不使俳优贱工复参其闲则必有以致天地祖宗先圣先贤之歆格而移风易俗之道亦庶乎其有所裨益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六
  衍教所由生之义
  
  周礼大司徒之职以六乐云门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防万民之情而教之和
  贾公彦释曰按乐记云大乐与天地同和孝经云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故大司徒云六乐防万民之情而教之和又按乐记云在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听之莫不和亲故云乐所以荡正民之情思使其心应和也
  按此主教万民而言故贾公彦单引闺门一条若宗庙之中则万民有不得而同听者族长乡里亦万民所同举父子兄弟则孩笑提抱未出闺门者亦得而听之也然则父子兄弟之和亲乃天地之大乐乐教行于闺门之内万民之所以亲附也
  大司乐掌教国子六乐六舞与大宗伯别职同官以乐徳教国子公卿大夫之子弟犹忠也刚柔适也敬也有常也孝友
  贾公彦释曰此必使有道有徳者教之此是乐中之六徳与教万民者少别此六徳其中和二徳取大司徒六徳知仁圣义中和之下孝友二徳取大司徒六行孝友睦姻任恤之上其祇庸二徳与彼异自是乐徳所加也
  以乐语教国子兴许应反兴者以善物喻善事读曰导陈古以剀今若诗陈古以刺幽厉剀枯爱反倍文曰讽倍音佩以声节之曰诵发端曰言答述曰语
  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卷大咸大磬同韶大夏大濩大武
  郑康成注曰此周所以存六代之乐黄帝曰云门大卷黄帝能成名万物以明民共财言其徳如云之所出民得有族类卷者卷聚之义即族类也大咸咸皆也施也尧乐也尧能殚均刑法以仪民言其徳无所不施大磬舜乐也言其徳能绍尧之道也大夏禹乐也禹治水敷土言其徳能大中国也大濩汤乐也汤以宽治民而除其邪言其徳能使天下得其所也大武武王乐也武王伐纣以除其害言其徳能成武功也
  贾公彦释曰此大司乐所教是大舞乐师所教是小舞保氏云教之六乐二官共教者彼教以书此教以舞故共其职也
  乐师掌国学之政以教国子小舞谓以年幼时教之舞内则弱冠舞勺成童舞象勺象皆乐章与舞人为节
  太师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诗惟有风雅颂就三者之中有比赋兴故总谓之六诗
  郑康成注曰教瞽蒙也瞽蒙主讽诵诗以刺君过故教之也风言圣贤治道之遗化也赋之言铺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比见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类以言之兴见今之美嫌于媚谀取善事以喻劝之雅正也言今之正者以为后世法颂之言诵也容也诵今之徳广以美之
  以六徳为之本此六徳疑是中和祇庸孝友注疏以彼教国子此瞽蒙是万民故取大司徒教万民之六徳以释之
  贾公彦释曰凡受教者必以行为本故使先有六徳为本乃可习六诗也
  籥师掌教国子舞羽吹籥此官与乐师通职当教小舞时互相足此文舞若武舞则教干戚也
  郑康成注曰文舞有持羽吹籥者所谓籥舞也文王世子曰秋冬学羽籥诗云左手执籥右手秉翟雉羽也臣按古之教万民教国子自幼少以至成人自至贵以逮至贱莫不以乐司徒之教既先之以六徳六行矣而其教之六艺则尤重于礼乐此其人乃氓庶凡庸之人而且教之六代之乐则后世之士所老死而莫之知者而古者委巷之中闺门之内且童而习之虽欲不风移而俗易乌可得也师氏之教国子既已至徳敏徳孝徳孝行友行顺行矣而大司乐又教之以乐徳曰中和祇庸孝友而后反于乐语乐舞其云门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之六者二十以上之大舞也而乐师又教之以舞勺舞象籥师互教之以舞羽吹籥以至瞽蒙废人也以其职在于诵诗以刺君过则教之以六诗而以六徳为之本盖其渐摩之久涵泳之深其孝友之徳行和平之声容相与融浃滋养及其用之于郊庙燕飨聘觐賔贤习射则有以极诚尽敬通神明之徳类万物之情而非徒铿锵舞蹈之为观听也经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此先王孝治之大端而后世教人之方无由复出于此治之所以卒不逮于古也
  仪礼乡饮酒之礼乐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
  郑康成注曰三者皆小雅篇也鹿鸣君与臣下及四方之賔燕讲道修政之乐歌也此采其已有旨酒以召嘉賔嘉賔既来示我以善道又乐嘉賔有孔昭之明徳可则效也四牡君劳使臣之来乐歌也此采其勤苦王事念将父母怀归伤悲忠孝之至以劳賔也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之乐歌也此采其更事劳苦自以为不及欲谘谋于贤知而以自光明也
  贾公彦释曰凡歌诗之法皆歌其类此时贡贤能拟为卿大夫或为君所䜩食以鹿鸣诗也或为君出聘以皇皇者华诗也或使反为君劳来以四牡诗也故豫歌此三篇使习之也
  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乐南陔白华华黍以笙吹此诗以为乐也贾公彦释曰按诗序南陔孝子相戒以养也白华孝子之洁白也华黍时和岁丰宜黍稷也序有其义而亡其辞
  乃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
  郑康成注曰间代也谓一歌则一吹堂上歌鱼丽终堂下笙中吹由庚续之间代而作以下皆然六者皆小雅篇也鱼丽言太平年丰物多也此采其物多酒旨所以优賔也南有嘉鱼言太平君子有酒乐与贤者共之此采其能以礼下贤者贤者累蔓而归之与之燕乐也南山有台言太平之治以贤者为本此采其爱友贤者为邦家之基民之父母既欲其身之夀考又欲其名徳之长也贾公彦释曰按诗序由庚万物得其道也崇丘万物得极其高大也由仪万物之生各得其宜也有其义而亡其辞与南陔白华华黍同
  乃合乐周南关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𬞟郑康成注曰合乐为歌乐与众声俱作堂上歌瑟堂下笙磬合奏此诗周南召南国风篇也王后国君夫人房中之乐歌也妇人房中徒弦歌之燕飨乃有钟磬之节也关雎言后妃之徳葛覃言后妃之职卷耳言后妃之志鹊巢言国君夫人之徳采蘩言国君夫人不失职采𬞟言卿大夫之妻能循其法度夫妇之道生民之本王政之端此六篇者其教之原也故国君与其臣下及四方之賔燕用之合乐也乡乐者风也小雅为诸侯之乐大雅颂为天子之乐乡饮酒升歌小雅礼盛者可以进取也燕合乡乐礼轻者可以逮下也
  按乡饮酒礼作乐之节升歌一笙二间三合乐四而乡射不歌不笙不间但合乐志在射略于乐也燕礼若臣子有王事之劳与之燕则升歌鹿鸣下管新宫小雅逸篇辞义皆亡笙入三成三成者正谓笙奏新宫三终申说下管之义遂合乡乐不间也若舞则勺秉干舞而奏勺诗所以劝有功为异于常燕馀并同于乡饮之有歌笙间合也大射之仪升歌惟鹿鸣三终而不歌四牡皇皇者华下管新宫三终而不用南陔白华华黍不间不合不告乐备亦是礼主于射略于乐也盖乡饮乡射同是大夫士之礼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乡饮酒礼二礼相为首尾者也燕礼诸侯之礼天子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礼二礼亦相为首尾者也而饮燕之乐则皆从其备射则皆从其略者射又以乐为节歌诗以为发矢之节度天子驺虞诸侯狸首卿大夫采𬞟士采蘩有所用乐于后不得不略于前也礼记射义曰燕礼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乡饮酒之礼者所以明长幼之序也然则君臣之义长幼之序明而后比节于乐而徳行可观矣此其行礼之先且后用乐之备与略皆立教之深意也乡射之止有合乐也但用其正用之国风也大射之不间不合也但用其正用之小雅也乡饮则上取诸侯正用之小雅燕礼则下就大夫正用之国风若诸侯两君相见则又上取而歌文王合鹿鸣天子燕聘问之臣则又皆下就而歌鹿鸣合乡乐总之歌诗之法皆歌其类所以勉人忠君敬事成身立名者也然以天子之尊乃下就于乡人所用之乐者明乎施教自上而下二南风化之始天子以之教诸侯诸侯以之教大夫大夫以之教其乡人父子兄弟夫妇同听之者君臣上下长幼亦同听之者也此先王之乐其所乐而博爱广敬同欲于众庶兆民其教之所以不肃而成者矣
  春秋左𫝊九月考仲子惠公妾之宫为仲子立别庙落成而祭也将万万舞也焉公问羽数执羽人数于众仲鲁臣对曰天子用八八八六十四人诸侯用六六六三十六人大夫四四四十六人士二二二四人士有功赐用乐夫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故自八以下公从之于是初献六羽始用六佾也隐公五年
  杜预曰鲁惟文王周公庙得用八而他公遂因仍僭而用之今隐公特立此妇人之庙详问众仲众仲因明大典故𫝊亦因言始用六佾其后季氏舞八佾于庭知惟在仲子庙用六
  按林尧叟曰节八音而行八风者使人手舞足蹈节其礼制使不荒淫故曰舞者乐之主也以八音之器宣播八方之风序次人情阜财解愠使不蕴结也以为中和祇庸孝友之徳乐之本也然而徳之蕴结于人心者无以节而行之则郁而不宣其于人伦之际亦有所胶固执一而不能有生则恶可已之乐故为之手舞足蹈以将其烝烝之性肃肃悚悚之心达其温凊摩搔拜伏擎跪之迹惟天子所见者大故得备其物数其为降杀亦如五孝之等差但礼不下于庶人耳若乃僭越非据则本心先亡无如乐何也春秋书初献六羽之义则杜预之言简而尽矣
  吴公子札来聘请观于周乐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为之歌𨚍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卫风乎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为之歌郑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为之歌齐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太公乎国未可量也为之歌豳曰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为之歌秦曰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为之歌魏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徳辅此则明主也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远也非令徳之后谁能若是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自郐以下无讥焉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徳乎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偪远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见舞象箾音宵南籥者曰美哉犹有憾见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濩者曰圣人之弘也而犹有惭徳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徳非禹其谁能修之见舞韶箾同箫者曰徳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覆也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徳其蔑以加于此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鲁用四代之乐故及韶箾而季子知其终也襄公二十有九年臣按经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此自周南以下皆各依其本国歌所常用声曲故季子依声参时政知其兴亡理乱也
  国语周语二十三年王将铸无射而为之大林钟之覆也单穆公曰不可夫钟不过以动声若无射有林耳不及也无射阳声之细者林钟阴声之大者细抑大陵故耳不能听及也夫钟声以为耳也耳所不及非钟声也犹目所不见不可以为目也夫目之察度也不过步六尺为步半步为武尺寸之间其察色也不过墨丈五尺为墨倍墨为丈寻常八尺为寻倍寻为常之间耳之察和也在清浊之间其察清浊也不过一人之所胜夫乐不过以听耳而美不过以观目若听乐而震观美而眩患莫甚焉若视听不和而有震眩则味入不精不精则气佚气佚则不和于是乎有狂悖之言有炫惑之明有转易之名有过慝之度出令不信刑政放纷动不顺时民无据依不知所力各有离心上失其民作则不济求则不获其何以能乐王弗听问之伶州鸠对曰臣闻之琴瑟尚宫钟尚羽石尚角匏竹利制大不逾宫细不过羽夫宫音之主也第以及羽故乐器重者从细轻者从大是以金尚羽石尚角瓦丝尚宫匏竹尚议革木一声夫有和平之声则有蕃殖之财于是乎道之以中徳咏之以中音徳音不愆以合神人神是以宁民是以听若夫匮财用罢民力以逞淫心听之不和比之不度无益于教而离民怒神非臣之所闻也王不听卒铸大钟
  按周景王既立子猛又欲立子朝将欲废子猛遇心疾而崩致王室之乱累岁不息此其父子之间孝慈之道既已拂乱其常其耳目观听反易谬乱不待于闻淫乐而震眩而又铸害金以速其祸单穆公伶州鸠之言不特论夫乐理亦参诸人事也
  论语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按虞舜大孝武王达孝舜则克谐底豫武则世徳作求此其功徳之象于乐者未有优劣也孝为徳本大与达要之一致又不原其性反之异以为优劣也鲁之有韶箾旧矣夫子尝闻之矣何以在齐闻韶而学之三月不知肉味此盖鲁乐不能无差舛而陈敬仲奔齐独得其𫝊也賔牟贾曰声淫及商非武音也有司失其𫝊也若非有司失其𫝊则武王之志荒矣夫子优劣韶武失𫝊与不失𫝊之异非关舜武有优劣也
  周敦頥通书曰古者圣王制礼法修教化三纲正九畴叙百姓太和万物咸若乃作乐以宣八风之气以平天下之情故乐声淡而不伤和而不淫入其耳感其心莫不淡且和焉淡则欲心平和则躁心释优柔平中徳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是谓道配天地古之极也后世礼法不修政刑苛紊縦欲败度下民困苦谓古乐不足听也代变新声妖淫愁怨导欲増悲不能自止故有贼君弃父轻生败伦不可禁者矣
  按经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其发端之辞所谓先王有至徳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则作乐之本而自古圣王之乐未有不出于此者也世俗之乐相沿已久妖淫愁怨沦浃于人心而不能骤反故魏文侯听古乐则惟恐卧齐宣王好世俗之乐而孟子导之以与民同乐亦一时之权辞耳岂真谓今之乐与古之乐无异哉通书所以穷其祸败必至于贼君弃父轻生败伦而不可禁止也
  张载曰古乐所以养人徳性中和之气后之言乐者止以求哀故晋平公曰音无哀于此乎哀则正以感人不善之心歌亦不可以太高亦不可以太下太高则入于噍杀太下则入于啴缓盖穷本知变乐之情也
  按大乐与天地同和所谓和者亲爱而不流于眤严敬而不近于乖𫝊曰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此乃乐之教所由立矣故曰乐自顺此生后世反此六顺虽欲不哀而哀已极其为乐也有所以写其呻吟咨嗟之情思而后自以为快者矣此司乐之教所为必先乐徳也
  朱熹曰古乐亦难遽复且如今乐中去其噍杀促数之音并考其律吕令得其正更令掌辞命之官制撰乐章其间述教化训戒及賔主相与之情人主待下恩义之类令人歌之亦足以养人心之和
  按朱熹所论通上下言之今民间所𫝊鄙俚词曲宜一切焚毁禁止勿敢复作士大夫家燕会亦以新撰制乐章从事拔本塞源风俗自移易矣已上乐之教所由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七
  衍教所由生之义
  
  易贲卦名象曰山下有火贲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折之舌反
  按贲卦内离明外艮止君子法离以明庶政法艮以无敢折狱盖政先而刑后犹礼先而乐后也五礼之仪三千五刑之属亦三千出于礼则入于刑矣而君子又有所不敢焉于是乎班布科条申严诫约使民有所向方如夜行以烛使民不敢狎玩如火烈难犯故取象于明庶政既明而民犹有干吾禁者则是为下而乱在丑而争然后可以折狱致刑也吾方且明之则是吾所以导之使知所避防之使知所畏者犹未至也未可以加之刀锯斧钺也故无敢之云取象于止要惟山下有火则
  然若火在天上则为遏恶扬善顺天休命大有象传天在山中则为童牛之牿豮豕之牙大畜四五爻辞其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矣其在于经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贲之时义也
  书大禹谟禹曰于帝念哉徳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坏
  按洪范以五行生数为次序而于土则曰土爰稼穑此所谓天地之经也此以五行克数为次序王者所以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也水能灌溉火能烹饪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此天地所生之材而王者之政因而疏凿钻灼锻铸刻削耕垦播种或相制以泄其过或相助以补其不及皆由相克而有无穷之用此以天地为之府藏者也故谓之六府如是则有以养民矣于是乎教之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听以正其徳工作什器商贾贸迁以利其用制节谨度养老恤孤以厚其生三者则又国之政事故谓之三事总六府三事之九者皆以成功次序使可歌乐其勤者当戒敕而休美之怠者则督察而威罚之其为科条禁令亦已明且信矣而又劝之九徳之歌者以是九者作为有韵之言使人便于记诵比闾之中儿童妇女皆出于口而入于耳较之悬示象魏属民读法者尤为亲切斯善政所以无有败坏也则天因地圣王之政此九者尽之矣而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则庶人之孝也五等之人惟庶人为多庶人之孝皆天子之所成就孝治天下故当以养民之政为先矣
  洪范周书篇名箕子所陈洪大范法也曰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宾八曰师孔颖达疏曰八政者人主施政教于民有八事也八政如此次者人不食则死食于人最急故食为先也有食又须衣货为人之用故货为二也所以得食货乃是明灵祐之人当敬事鬼神故祀为三也衣食足祭鬼神必当有所安居故司空为四也虽有安居非礼义不立司徒教以礼义故司徒为五也虽有礼义之教而无刑杀之法则彊弱相陵司寇主奸盗故司寇为六也民不往来则无相亲之好故宾为七也寇贼为害则民不安居故师为八也此用于民缓急而为次也
  按八政自一至四皆民之所用以养生送死之事为政之所先务也司徒敷五典扰兆民司寇诘奸慝刑暴乱而亦谓之政者戒之使入于礼禁之使不入于刑者是政也宾者人之所以相交接如比长之治五家相受相和亲即是宾也师者人之所以相保聚如守望相助即是师也凡此八者皆著在邦法以与天经地义民行相为终始循此则治违此则乱得此则彝伦叙不得此则彝伦斁者也
  毕命周书篇名康王命毕公保釐东郊此其命辞曰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瘅恶树之风声弗率训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申画郊圻慎固封守以康四海
  按表宅里以明其为善病其为恶殊井疆使畏为恶之祸慕为善之福此为不忍遽加之以刑故有是政也郊圻旧所规画而重分明之封疆守备亦旧所设立而谨慎坚固之惟恐不备不虞以致于用兵故有是政也故曰政先而刑后重亏人之身体发肤也
  礼记王制篇名汉文帝令博士诸生作曰齐其政不易其宜又曰齐八政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也以防淫
  按宜者山林川泽物产之宜取便于俗不能尽同同禁其淫僻而已此不齐之齐也凡纵欲败度肇于饮食僭儗无等成于衣服各安其土俗之所有谓之宜若非时之物难得之货即为淫矣故饮食有常衣服有节政之首也事为者百工之技艺异别者五方之器械如考工记周礼篇名以补冬官所论粤镈田器燕函甲也夫人而能为郑刀宋斤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此其土俗之宜也然而竒技淫巧则必有禁故事为有度异别有法政之次也度量数制则不因天地之寒煖燥湿而有宜有不宜者习俗相沿其长短大小多寡广狭参错不能画一亦谓之淫故度量有权制数有等政之终也如后文所云作淫声异服竒技竒器以疑众杀及用器不中度兵车不中度布帛精麤不中数幅广狭不中量奸色乱正色不粥于市之类乃齐之之实也此亦圣王教民用天因地谨身节用之事
  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从政谓给公家之力役九十者其家不从政废疾非人不养者一人不从政父母之䘮三年不从政齐衰大功之䘮三月不从政将徙欲去者于诸侯三月不从政自诸侯来徙已来者家期不从政
  方悫曰夫人莫哀于老莫苦于疾莫忧于䘮莫劳于徙此王政之所宜恤者故皆不使之从政焉
  按此亦圣王孝治天下博爱广敬之一端也
  礼运曰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藏犹安也身也是故夫政必本于天殽音效下同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谓殽地降于祖庙之谓仁义降于山川之谓兴作兴作之事非材不成故于山川降于五祀之谓制度制度之兴始于宫室故本五祀此圣人所以藏身之固也故圣人参于天地并于鬼神以治政也
  按经言天明地察神明彰矣宗庙致敬鬼神著矣故圣王孝治天下发号出令特寓之于天地鬼神使万物莫不听命焉盖政者以己正人之名圣王明察天地致敬鬼神先立于无过之地而后教人以顺天时因地利自仁率亲自义率祖赖其器用安其居处使死者有所归生者有所养非直神道设教而已此所以其政不严而治者也
  周礼天官冢宰天者统理万物天子立冢宰使掌邦治亦所以总御众官大宰天官之长之职正月之吉始和布治于邦国都鄙乃悬治象之法于象魏使万民观治象挟日而敛之此惟春官独无其地官则教象夏官则政象秋官则刑象冬官今亡亦必尔也
  郑康成注曰正月周之正月吉谓朔日大宰以正月朔日布王治之事于天下至正岁又书而悬之于象魏振木铎以徇之使万民观焉小宰亦率其属而往皆所以重治法新王事也凡治有故言始和者若改造云尔象魏阙也从甲至甲谓之挟日凡十日
  小宰天官之副之职正岁帅治官之属而观治象之法徇以木铎曰不用法者国有常刑
  郑康成注曰正岁谓夏之正月得四时之正以出教令者审也古者将有新令必奋木铎以警众使明听也
  按郑注于正月言周之正月者所以别异于正岁之为夏正建寅之月也谓于建子之月始调和六典八法以下之事和讫即当颁此治职文书于诸侯邦国卿大夫都鄙至建寅之月乃悬此于雉门象魏使万民共观始对终而言悬之是为终也乃者缓词其颁布文书所至有远近先期布之克期悬之欲所在同日也必十日而后敛藏之欲远近之遍知也国法常定每岁容或有小损益其间复须画一更新表示以警动万民之耳目俾皆服从惟恐其干国禁而即罪戾贻厥父母羞辱也
  地官司徒乡大夫之职万二千五百家为乡乡大夫管五州各掌其乡之政教禁令正月之吉受教法于司徒退而颁之于其乡吏使各以教其所治以考其徳行察其道艺岁终则令六乡之吏皆会政致事年终将考其得失令州长之官皆计会政教之功状致其所掌之事于乡大夫也正岁令群吏考法于司徒以退各宪表悬之也之于其所治之国
  按礼乐政刑皆教此道艺之中有礼乐而云教法者政也违此教法即八刑纠之矣故乡大夫从司徒分得一岁之教法遂分与州长以下至比长节次相承又于建寅之月使群吏考量其法表悬所治惟恐民不及观于象魏所以重申屡戒使之不犯也
  州长二千五百家为州州长管五党各掌其州之教治政令之法正月之吉各属合也聚也其州之民而读法对众读一年政令及十二教之法以考其徳行道艺而劝之以纠其过恶而戒之若以岁时祭祀州社春秋二时祭社则属其民而读法亦如之岁终则会其州之政令正岁则读教法如初
  按乡管五州中大夫一人为州长有教则有治政令所以辅教治也法则其条目也会合一州之民而读此教法因聚众而劝戒之欲其善也春秋祭社读法亦如正月之吉者众之所聚易以生奸所以阴示督责戒约也至建寅之月得四时之正于教令宜审又属民而读之使其观于象魏者益易晓也
  党正五百家为党党正管五族各掌其党之政令教治及四时之孟月吉日则属民而读邦法以纠戒之春秋祭禜荣敬反祭水旱之神亦如之岁终则会其党政帅其吏而致事正岁属民读法而书其徳行道艺
  贾公彦释曰一乡有二十五党故掌其党之政令及十二教与治职文书州长惟有建子建寅及春秋祭社四度读法此党正四孟及春秋祭禜并正岁一年七度读法者以其乡大夫去民远不读法州长管五党去民渐亲故四读法党正与民弥亲故七读法族师十四读法弥亲民于教亦弥数也岁终则会计一党政治功状帅其族师以下之吏致其所掌之事于州长州长又致与乡大夫乡大夫致与大司徒而行赏罚也
  族师百家为族族师管四闾各掌其族之戒令政事月吉每月朔日则属民而读邦法书其孝弟睦姻有学者春秋祭酺音步或音蒲为人物灾害之神亦如之
  闾胥二十五家为闾闾胥管五比各掌其闾之徴令即下岁时以下之事也以岁时各数其闾之众寡户口多少辩其施舍老弱者施舍不役凡春秋之祭祀禜酺田役饮射䘮纪之数聚众庶既比则读法书其敬敏任恤者凡事掌其比觵挞罚之事
  贾公彦释曰既比则读法者族师以上官尊读法虽稀稠不同皆有时节闾胥官卑于民为近读无有时节但是聚众之时既比则读法也又闾胥亲民更近故六行之外兼记敬敏者人聚则有教比之法凡有失礼者轻者以觵爵罚之重者以楚挞之故双言觵挞罚之事
  比长五家为比各掌其比之治五家相受相和亲有罪亦作罪居依反似嗟反则相及
  贾公彦释曰比长管五家家数虽少亦有治法相受者宅舍有故崩坏相寄托相和亲者五家之内有不和亲则使之自相和亲有罪奇邪则相及者五家有罪恶相连及欲使不犯也
  按法者先世之典则当日之事例正月之所布正岁之所悬也谓之法则条分缕析不厌详明而其为用则戒休董威以成其徳行道艺者也其自乡大夫以至比长所治之家多寡虽殊各治掌其所治之政令此政令受之于司徒者故微若闾胥犹有书其敬敏觵挞罚其失礼之权以至五家为比一比之内有罪相及使之重犯法也其读法之疏数则岁或四或七或有十四或无有时节但众民聚会则戒饬之而比长不言读法者朝夕相规谕相纠察者也圣王之教虽若至肃而及其成也周详而不急遽圣王之政虽若至严而底于治也忠厚而无刻核此其尽爱尽敬不敢恶慢之心自一本而万殊自万殊而一本聨络灌输无有隔阂所谓必先有关雎麟趾之意而后行周官之法度者也后世乃有议其烦苛而难行者斯亦不达于政体者矣善乎明臣高攀龙之言曰古者令民五家为比其教始于比长闾胥聚众读法书其敬敏任恤而掌其比觵挞之事盖已昭然道之向方矣至于州长以岁时考其徳行道艺而劝之纠其过恶而戒之行成而后乡大夫以登于王盖劝戒森严故民听不惑其必为善也如冰之寒而火之热必不为恶也如驺虞之不杀窃脂之不穀岂独其性然哉所由来者豫矣夫有善恶而后有是非有是非而后有赏罚有赏罚而后有劝惩上之人昭民徳以示之又严劝惩以一之若之何士不务于道而天下不安治且久也
  夏官司马夏整齐万物天子立司马掌邦政以平邦国正天下合方氏掌达天下之道路津梁相凑不得隔绝通其财利徙有之无同其数器权衡不得有轻重壹其度量尺丈釡锺不得有大小除其怨恶邦国相侵虐同其好善好为风所高善为俗所尚
  贾公彦释曰施教设治之方先须均其度量权衡是以天子巡狩及王者新升皆为此事故尧曰及舜典皆陈数器之等
  按舜典所陈乃是巡狩之事尧曰论语第二十篇所陈谨权量乃王者新升之事此合方氏之职皆无与司马之法而为其属者政典以正天下固不止于用兵矣
  训方氏掌道言也四方之政事与其上下之志四方诸侯之政事及其君臣上下皆有善恶为王道之也诵四方之传道诵说往古所传之善事正岁则布而训四方而观新物新出之物
  贾公彦释曰布告前所道所诵之事以教天下使知世所善恶也观新物知民善恶之情若王制云命市纳贾以知民之所好恶志淫好僻则当以政教化正之
  按此以政教化其民宜为教官之属而属之政官者司马辩论官材司徒训练甲卒有分职有聨事互相敬饬由近及远自内达外教之所以不肃而成政之所以不严而治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八
  衍教所由生之义
  
  论语子曰为政以徳
  按朱熹集注政之为言正也所以正人之不正也以正之理言道之以政谓法制禁令则指政之实事言也道之以徳齐之以礼言礼则兼乐而政刑亦不可以偏废故朱熹以为政者为治之具刑者辅治之法徳礼则所以出治之本而徳又礼之本也臣以经义处之则孝又徳之本矣故夫子对季康子言孝慈对或人言孝友皆本之本也
  子路曰孔子弟子仲由卫君出公辄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
  齐梦龙曰祖非祢也而祢之辄继灵公是祢其祖父非雠也而雠之辄拒其父蒯瞆无父之人非君也而君之卫人君辄名之不
  正孰大于是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范祖禹曰事得其序之谓礼物得其和之谓乐事不成则无序而不和故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施之政事皆失其道故刑罚不中
  按政者所以教人徳行道艺者也卫辄以子拒父是孝徳先亏以言乎序则紊乱昭穆以言乎和则称兵犯顺不序不和则所以施之法制禁令者皆妄矣其何以纠其不率势必至于淫刑以逞故为政之道以正名为先于凡事皆然而在卫为尤亟矣春秋书卫世子亦正之之一节也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
  张栻曰惠不费劳不怨施于人者也欲不贪泰不骄威不猛存于已者也为政内外始终之道亦云备矣然欲仁其本欤
  按仁即孝也欲仁得仁是因亲教爱因严教敬政之不肃而成者也张栻以欲仁为本可谓知政之教所由生矣然所谓惠不费劳不怨是养民之政力役师旅之政博爱者之不敢恶于人也泰不骄威不猛是正直其心以为政祗祓其身以出政广敬者之不敢慢于人也是以谓之徳教也
  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去声纳之吝谓之有司
  按四者赏罚之不当也不教而杀是国家无政矣故虐为首恶也不戒二句之义宋儒谢良佐言之详矣曰古者以五戒先后刑罚周官士师之职以五戒先后刑罚一曰誓二曰诰三曰禁四曰纠五曰宪先后犹左右之也所以警昏愚惩惰慢也戒之既至然后可责成矣不先戒之彼且乌知先后缓急之所在遽以视成不亦暴乎令严者欲其不犯聚众以视之垂象以晓之读法以谕之上自慢其令而欲下之严其可得乎如是而致期焉期而不至则罪之是罔民也若夫出纳之吝谓之有司而列在四恶者涩缩靳惜致误事机有功不赏与无罪而诛均非国政也揆厥所由则是敢于恶人敢于慢人耳此四恶之所以必屏也
  孟子齐宣王姓田氏名辟疆问曰人皆谓我毁明堂泰山明堂天子东巡狩朝诸侯之处详见严宗庙毁诸已乎孟子对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王曰王政可得闻与对曰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文王发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诗云小雅正月之篇工可反可也矣富人哀此㷀独
  按九一世禄关市泽梁之政行之平日则四民皆有所养矣惟㷀独之人则无四民之业故当治世则待泽于王者当乱世而不胜困悴甚可哀愍如正月卒章所云也明堂为王者所居以出政令之所如耕者九一数大事非是巡狩时始布于诸侯者盖以视察诸侯之政如何应行庆赏如何应有威让如汉法部刺史奉诏条周行郡国省察治状黜陟能否断治冤狱以六条问事也六条一条彊宗豪右田宅逾制以强陵弱以众暴寡二条二千石不奉诏书遵奉典制倍公向私旁诏守利侵渔百姓聚敛为奸三条二千石不恤疑狱风属杀人怒则任刑喜则淫赏烦扰刻暴剥截黎元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訞祥讹言四条二千石选署不平茍阿所爱蔽贤宠顽五条二千石子弟恃怙荣势请托所监六条二千石违公下比阿附豪彊通行货赂割损正令也则所云发政施仁必先斯四者亦是抑豪右恤贫弱之意耳若乃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亦在平日不待坐明堂朝诸侯而后发此仁政也西铭曰凡天下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有文王之心哉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
  朱熹集注曰王者之迹熄谓平王东迁而政教号令不及于天下也诗亡谓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也朱熹又曰王者之政存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故雅之诗自作于上以教天下王迹灭熄则礼乐征伐不自天子出故雅不复作于上而诗降为国风是以孔子作春秋定天下之邪正为百王之大法也
  按诗之二雅西周盛王之政教号令也天保治内采薇治外凡朝聘燕飨治兵振旅之事以其成规定制言之则为礼乐征伐大刑也故唐虞兵刑一官以其戒誓禁令言之则曰政王者之用礼乐有政以教其必为之王者之用兵刑亦先有政令以教其必不为之者也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盖二雅之世春秋以前也曰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隐桓庄闵之春秋也曰自大夫出僖文宣成之春秋也曰陪臣执国命襄昭定哀之春秋也又曰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政之为礼乐征伐也审矣春秋思采薇天保之盛而不可复见因鲁史而举二百四十二年诸侯大夫陪臣所以僭礼乐专征伐者还之天子不得已也盖君天下曰天子惇典庸礼命徳讨罪至公无私正已以正人之不正罔不率从莫不震叠其义存乎教天下而大权不可以下移也隐二年书曰郑人伐卫说者以为诸侯专征伐之始谨始慎微之意于是乎在矣自是以后日寻干戈用相报复五伯代起狎主齐盟人称斯师彼善于此天下但见有兵争耳虽有大礼盛乐在上者锡非所锡在下者据非所据人而不仁无如之何迄于晋之悼公三驾复楚几与首止河阳争烈而其事乃在盛衰之际春秋于溴梁之盟特书曰大夫盟夫子之意以为所由来者渐矣若夫宝玉大弓之窃是盗而已春秋于事之失未远者犹思正之弓矣斧钺诸侯之所得受赐于天子者也上无天子下无方伯于诸侯之近乎正者齐桓晋文因而正之若夫大夫陪臣则不足正乎尔其人愈微则其失愈远虽或假仁窃义以为名而已之不正必不能以正人故夫子答季康子问政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其亦不屑之教诲也已夫子尝曰志在春秋行在孝经又曰托诸空言不如见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至于鲁定公之十年夹谷之会明正礼黜淫乐刑优施兵莱人归田堕都章章著绩其初制于中都也七寸之棺五寸之椁民是以知有亲也为司空也沟先君之兆而合之墓民是以知有尊也为司寇也诛少正卯于两观之下民是以知造言乱名之刑也饮羊之风既息让畔之风已行反郓讙虞芮之质成堕郈费崇侯之因垒此夫子之政也夫子之实事也其在于诗其大雅之正雅乎故自序之而不嫌于伐也然则行在孝经者亦在春秋矣
  程颢论十事四曰乡党古者政教始乎乡里其法起于比闾族党州县酂遂以相聨属统治故民相安而亲睦刑法鲜犯廉耻易格
  按周官六乡六遂其政教不同者盖互言之耳六乡所主徳行道艺之事非不教以稼穑之事也六遂所主稼穑之事非不教以徳行道艺也四民之业农居八九先王立教以稼穑为先次第及于财用货贿以孝友为本次第及于睦姻任恤经所谓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者也一比一酂之政即为一乡一遂之政六乡六遂之政即为君天下子万民者之政此所以天下为一家也
  十曰分数古者冠㛰䘮祭器用车服等差分别莫敢逾僭故财用易给而民有常心今制度不足以检敕人情名数不足以旌别贵贱奸诈攘夺人人求厌其欲此争乱之道也
  按三礼虽残缺未尝不传也有宋一代未尝无新礼也而颢云然者政教弛而不张其等差分别虽在如峻垒之将圯如重险之渐湮夫人皆将逾越之而无所顾忌灭天理而穷人欲要君无上非圣无法非孝无亲至于平阜盈壑而莫之怪经所谓此大乱之道也故政也者制百姓使不陷于刑者也后王为治礼乐不兴所恃政刑而已而政又不立及陷于罪从而刑之岂不哀哉故夫分数之宜明也于孝之分五等见之矣
  朱熹曰为政以宽为本者谓大体规模意思当如此耳古人察理精密持身整肃无偷惰戏豫之时故其政不待作威而自严但其意则以爱人为本耳及其施之于政事便须有纲纪文章关防禁约截然而不可犯然后吾之所谓宽者得以随事及人而无弊颓不举之处人之蒙惠于我者亦得以通达明白实受其赐而无间隔欺蔽之患如其不然则虽有爱人之心而事无统纪缓急先后可否与夺之权皆不在已于是奸豪得志而善良之民反不被其泽矣
  按经言圣人因严教敬因亲教爱即继之以圣人之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而朱熹云为政尚严又云其意则以爱人为本盖古人以诚庄对威严非武健严酷之谓也因严教敬者由日严之心扩充之至于察理精密持身整肃无偷惰戏豫之时是则本爱亲之心爱人而又以敬亲之心敬人也故凡纲纪文章关防禁约皆云吾敬而已矣未尝有意于作威也其令之必行禁之必止则所感应者然矣岂以武健严酷而后胜其任哉
  薛瑄曰法者因天理顺人情而为之防范禁制也法立贵乎必行立而不行徒为虚文适足启下人之玩而已又曰立法之初贵乎参酌事情必轻重得宜可行而无弊者则播告之既立之后谨守无失信如四时坚如金石则民知所畏而不敢犯矣或立法之初不能参酌事情轻重不伦遽施于下既而见其有不可行者复遂废格则后有良法人将视为不信之具矣令何自而行禁何自而止乎
  按法者政之规矩其定之也宜审其播之也宜详其守之也宜固其施之也宜平其期之也宜豫吾之所防范禁制者如事父兄则不可不孝友处族党则不可不睦姻接朋友则不可不任恤皆天理之所固然而非人情之所不欲者故法立而人自不敢玩非有督责也故曰不严而治
  高攀龙曰为政者拔才贤除民贼约中人天下惟中人为多约之于法皆不失为贤者使人人守法如农之有畔而无越思则天下治矣
  按经曰天地之性人为贵父母生之皆望其为圣贤于其卒也贤不肖如天壤之悬殊则司政教者之过也汉荀悦有言教化之行挽中人而进于君子之域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堕于小人之涂必使人人守法则闾比之立孝友之书乃政之先务矣
  以上政之教所由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九
  衍教所由生之义
  
  易蒙卦名初六发蒙利用刑人用说音脱桎梏以往吝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胡炳文曰利用刑人痛惩之也用说桎梏暂舍之以视其后也痛惩而不暂舍一于严以往是不知有敬敷五教在宽之道也故吝
  按书言伯夷降典折民惟刑谓以五典敷布于民而折绝其入刑之路也然而固陋昏愚之人告之弗喻引之屡违非示之以刑不知警畏所以有学校之刑官府之刑以威罚其不警不敏欲使天下之民皆惇厚此五典而已而其终不可变者不得不致于辟是以始于觵爵夏音假楚而极于诛殛放流也蒙之在初其蔽未深发之为易伊训曰具
  训于蒙士庶几其改之也若其终则至于击伐矣不得而复舍之也刑之而脱去其械亦如今言姑念愚民无知从宽责放耳在周官为嘉石之罢民脱其桎梏而役于司空者也象言以正法也犹张释之汉文帝时为廷尉言法如是足也既已痛惩而不暂舍令其改过自新是法如此而更重之民将无所措手足矣所以为吝也先王之制刑罚以赤子视斯民虽其不率吾教不忍遽绝之也以为此非故犯乃童稚卑小蒙暗无知故尔桎梏之为己甚则所以爱其发肤身体而欲保全之者岂不至哉
  卦名象曰雷电皆至威照并行丰君子以折狱致刑
  孔颖达疏曰雷者天之威动电者天之光耀雷电俱至则威明备足以为丰也君子法象天威而用刑罚亦当文明以动断决狱讼须得虚实之情致用刑罚必得轻重之中若动而不明则淫滥斯及故君子象于此卦而折狱致刑
  按上经之噬嗑下经之丰旅中孚皆有刑狱之象惟丰直言折狱致刑则是斯民父母之遗体死而不可以复生断而不可以复续在此时矣而君子法离之照法震之威情得当去声是肆诸市朝无可矜疑无容宽假若天道之变怒电激雷迅非复平日之光霁虽蠢愚顽冥大奸元恶皆将变容易虑以俟复常而必不敢于袒裼裸裎诟詈淫亵者故曰无非教也臣故独取丰之象传继于发蒙之后以释刑之教所由生以见不改之于觵爵夏楚之日则必至放流诛殛而无可追悔也若噬嗑之言明言敕旅之言明慎言不留中孚之言议言缓则未有如丰之果于戮人者也故丽之省刑罚一条云
  书舜典曰象如天之垂象以示人以典常也刑流宥五刑流放宥宽也以流放之法宽五刑鞭作官刑木末垂革官府之刑扑作教刑不勤道业挞以夏楚金作赎刑坐不戒慎者使出金赎罪𤯝过误不幸肆赦不待宥赎而直赦之有恃再犯贼刑不听宥赎而必刑之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
  朱熹曰圣人固以教化为急若有犯者须以此刑治之岂得置而弗用问赎刑非古法曰赎刑起周穆王古之所谓赎刑赎鞭扑耳夫既已杀人伤人矣又使之得以金赎则有财者皆可以杀人伤人而无辜被害何其大不幸也且杀人者安然居乎乡里彼孝子顺孙之欲报其亲者岂肯安于此乎所以屏之远方彼此两全之也此指误杀伤人者言之也
  五刑有服服从其罪无怨恨也五服三就行刑当就三处大者陈之原野小者致之朝市五流有宅五刑之流各有所居五宅三居所居之差有三等大罪四裔次九州之外次千里之外惟明克允惟明则情伪毕知克允则轻重适当
  按五刑之说不同吕刑以墨劓剕宫辟为五刑鲁语以甲兵斧钺刀锯钻笮鞭扑为五刑舜典五刑传以为与吕刑同也三就马郑王三家皆以为原野朝市甸师孔传依鲁语曰刑五而已无有隐者大者陈诸原野小者肆诸市朝谓甸师之戮施于王族所谓隐者也不当列于三就之中故分朝市为二并原野而谓之三焉流有三居之差量其轻重以为远近大罪四裔所谓四海之表也其次九州之外即王制所云东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译也其次千里之外则因罪人所居之国为断焉古有鞭刑如春秋传所云鲁鞭圉人荦齐鞭徒人费卫侯鞭师曹三百是也扑亦官刑之轻者大射乡射皆云司马搢扑传以为即学记之夏楚益稷所谓挞以记之是也出金赎罪传以为黄金孔疏云黄金今之铜也古赎罪用铜其来久矣唐虞刑法可考者如此或曰五帝用象刑重辟之外不应有劓剕宫是则不可知苐读舜典云四罪而天下咸服即传所谓流四凶族投诸四裔者也幽州为北裔三危为西裔羽山为东裔崇山为南裔其地绝远为三居之最重者盖其罪大矣或曰尧之故臣故贳之或曰协于八议故从轻论是又不可知苐以象恭党恶逆命圯族之罪而止于此则其他可知矣成周之时尚云刑措汉文之世尚云断狱四百况于二帝哉今制以斩绞流徒杖为五刑盖出于汉文帝罢除肉刑之后历代明君贤相再三详核而后定二死以当古之重辟三流以当古之三居罚徒以当汉世城旦舂鬼薪白粲输作司寇笞杖以当古之鞭扑无肉刑则刑者得以自新而哀惨之状不经于耳目有放流则莠民有所屏弃不得为暴于乡里而又通之折赎以惠老弱妇女綦尽善矣第当严饬吏治谨守成法于以肃奸慝而卫柔良兴太平而成善俗虽万世不易可也若夫寓钦恤于威断之中求明允于课吏之日则在乎贤君相矣
  大禹谟帝曰皋陶惟兹臣庶罔或干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治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时乃功懋哉皋陶曰帝徳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
  朱熹曰但观皋陶所言帝徳罔愆以下一节便见圣人之心涵育发生真与天地同徳而物或自逆于理以干天诛则夫轻重取舍之间亦自有决然不易之理其宥过非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而轻非姑息功疑而重非过予如天地四时之运寒凉肃杀常居其半而涵养发生之意未始不行乎其间此所以好生之徳洽于民心而自不犯于有司非既抵罪而复纵舍之也夫既不能止民之恶而又为轻刑以诱之使得肆其凶暴于人而无所忌则不惟彼见暴者无以自伸为冤而奸民之犯于有司者且将日以益众亦非圣人匡直辅翼使民迁善远罪之意也
  按此虽皋陶归美帝徳亦自言其执法之意在有司则枉杀无辜妄免有罪俱为失职矣故皋陶自言有司之法不可犯也民知帝徳仁爱而理官执法宥非私恩刑非私怒轻非姑息重非过予至正而不颇大中而不倚无辜者必不枉杀而有罪者亦难幸免好生恶杀之至孚于民心自然不为犯法之事故曰非既抵罪而复纵舍之也此五刑章之所以著于经也欤
  甘誓夏书篇名夏王启之时同姓诸侯有扈氏逆王命率众亲征之有扈发兵拒启战于甘地将战誓师史叙其事因以名篇大战于甘乃召六卿天子六军其将皆命卿王曰嗟六事之人变卿言事者并戒军吏下及士卒也予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威虐侮慢五行怠弃三正怠惰废弃天地人之正道天用剿子小反斩断之义绝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罚
  按此诸侯逆命征讨之刑用甲兵而陈原野者也禹征有苗班师振旅俟其自服故在流宥之条矣孔颖达曰五行在人为仁义礼智信威侮五行亦谓侮慢此五常而不行也有扈与夏同姓恃亲而不恭天子废君臣之义失相亲之恩五常之道尽矣易说卦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谓之三才人生天地之间莫不法天地而行事废弃此道言乱常也天子用兵称恭行天罚诸侯讨有罪称肃将王诛皆示有所禀承不敢专也据此则刑有大小皆以教民敦典在司徒八刑纠之者在司马九伐以正之也其在于经无君无法无亲俱莫大之罪废君臣之义即为失父子之道失相亲之恩又已缺友恭之谊所以五行三才之理无不反易谬乱也此六师之所必加而五刑之所不宥者矣皋陶谟曰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故誓众之辞称天以临之也
  康诰周书篇名武王封弟为卫侯入为王司冦此其诰命之辞也曰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徳慎罚
  陈大猷曰治天下不过徳刑两端徳者人所同慕感化人心之本也文王则克明之使民慕而入于徳罚者人所同畏防范人心之具也文王则克谨之使民畏而不入于罚
  凡民自得罪寇攘寇盗攘窃奸宄贼在外曰奸在内曰宄杀越人伤人颠仆未至于死于货暋音敏强也不畏死罔弗憝徒对反恶也
  蔡沉集传曰自得罪非为人诱陷以得罪也凡民自犯罪为盗贼奸宄杀人颠越人以取货财强狠亡命者人无不憎恶之也用罚而加是人则人无不服以其出乎人之同恶而非即乎吾之私心也特举此以明用罚之当罪
  王曰封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祗服厥父事大伤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显犹孝经言天明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父母鞠养之劳大不友于弟惟吊音的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与我民彝大泯乱父子兄弟至于如此茍不于我执政之人而得罪焉则天之与我民彝必大泯灭而紊乱矣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
  孔颖达正义曰言将有奸宄大恶犹为人所大恶况不孝父母不善兄弟者乎孝经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是也子不述父事当轻于盗杀况以为甚者此圣人缘心立法人莫不缘身本于父母也自亲以及物天然之理故孝经曰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徳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以顺则逆民无则焉不在于善而在于凶徳是也以此言贼杀他人罪小于骨肉相乖阻于他人言其极者于亲言其小者
  按此见慎刑罚之权衡轻重皆由天理之自然非后儒饰喜饰怒之谓也子伤厥考心弟不念天显乃比于强盗杀人得财之律并不在赦原此颖达所以证据经文以为缘心立法者也于人言其小者则有不和詈争斗讼相伤于司徒之八刑为不任不恤之类也于亲大者乃逆命殴骂杀害先王制刑以为此口不可道耳不忍闻之恶在三千条之外所以深塞逆源则彼八刑之纠不孝不友但以伤厥考心不念天显正其罪可知也然此不孝不友之事其恶尚微为之父兄者因而容隐其究也父则疾恶其子兄不鞠哀其弟则天之所与五常之道乃大泯乱矣于法骨肉之亲得相容隐而邻保以比伍相及则有以告于执政而绝之于未甚之时所谓刑兹无赦亦小惩而大戒以全其骨肉之恩非遂加等于强盗杀人之律也后世法经乃著明不孝之罪与寇盗叛逆共编十恶之条决断不违时凡赦不免乃制其横流而不能绝其涓涓之始者矣
  君陈周书篇名周公迁殷顽民于下都亲自监之公既没成王命其臣君陈代之此其䇿命之辞史录其事因以名篇曰殷民在辟予曰辟尔惟弗辟予曰宥尔惟弗宥惟厥中断之以理有弗若顺也于汝政弗化于汝训辟以止辟刑之而惩止犯刑者乃辟狃贯习之义于奸宄败常毁败五常乱俗乱风俗之教三细不宥罪虽小三犯不赦所以绝恶源
  按君陈以孝恭之令徳继周公事任经所谓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者君陈其人也当不至于徇君之喜怒而曰辟则辟宥则宥者矣而训辞若此之严厉者君操生杀之大柄而不可有生杀之私心也习奸宄坏五常乱风俗虽或细故三犯不宥此亦以司徒所纠比重于司寇之诘奸禁暴惟孝友之人能断狱矣
  吕刑周书篇名吕侯为司寇穆王命训刑以诰四方史录为篇曰墨罚之属千劓罚之属千剕罚之属五百宫罚之属三百大辟之罚其属二百五刑之属三千别言罚属合言刑属互见其义以相备
  按经言五刑之属三千与此文同邢昺正义曰按周礼司刑掌五刑之法以属万民之罪墨罪五百劓罪五百宫罪五百剕罪五百杀罪五百合二千五百至周穆王乃命吕侯入为司寇训畅夏禹赎刑增轻减重条有三千则三千之条自穆王始也今按大辟减五之三宫辟减五之二剕辟如故所倍增者墨劓二轻刑夫子作经不据周礼而据吕刑亦有取其好生之心也
  礼记王制曰凡制五刑必即天论音伦邮罚丽于事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
  按制狱正谓断刑也论作伦谓人伦之理也邮与尤同谓诛责之也即者即此以审其曲直事谓本人所犯之事丽谓各附丽于所犯之条止科其当得之罪不缘已爱憎有出入不承人风旨有偏颇也如渭桥犯跸止当罚金盗高庙玉环止当弃市皆张释之为廷尉时事事详汉书中间别无他情则法如是足也为亲者讳为尊者讳情理之自然者也邢昺于论语直躬章引律大功以上得相容隐告言祖父者入十恶深得此意盖同居之人知而不首则当从坐原其有父子之亲君臣之义故放免其不首告之罪也邮罚丽事是入之权其亲义乃出之罚且如此刑之加慎可知天伦有五而君父为大断刑而不原父子之亲则有证父攘羊而楚叶公沈诸梁以为直者经之所谓悖徳也故夫子折之曰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不立君臣之义则有卫臣元咺愬其君成公而晋侯文公以为直者经之所谓悖礼也故襄王折之曰君臣无狱君臣皆狱父子将狱然则为士师者不可以不知孝经也
  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贾公彦释曰此上刑是刑罚之刑下侀是形体之侀言形体是人之成就容貌一成之后若以刀锯凿之断者不可复续死者不可复生故云不可变故君子尽心以听刑焉则悉其聪明致其忠爱是也
  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如登高临深且有毁伤之虑此乐正子春曾子弟子下堂而伤其足既瘳矣而犹有忧色者也古之君子畏罪怀刑终身惴惴焉大惧于不免且死而以全归为无憾者岂过计哉周官司寇佐王刑邦国郑注孝经说曰刑者侀也贾公彦以为出孝经援神契五刑章行刑者所以著人身体是则刑罚之刑训为形体之侀不独王制有是说也父母之遗五官百骸完好成就一陷于罪则亏体辱身是成者变而之断之死也形气之所成者变而之断之死而刀锯之所成者不可以变而复续复生此听狱制刑之君子所以聪明忠爱之交尽也盖聪明之人每失于不浑厚则有峭刻之法忠厚之人又失于不精明则有掩蔽之患君子之明之至诚之尽推其顷音跬步不忘之心以待天下之人子此锡类之孝于此足徴者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
  衍教所由生之义
  
  周礼地官司徒大司徒之职七曰以刑教中则民不虣薄报反
  以乡八刑纠万民一曰不孝之刑二曰不睦之刑三曰不姻之刑四曰不弟之刑五曰不任之刑六曰不恤之刑七曰造言之刑八曰乱民之刑
  按以刑教中者司徒十二教之一也刑禁暴乱所以约天下之桀骜难制者而协于中也六行以孝友睦姻任恤为序此退友行于睦姻之下而变文言弟者睦亲于九族姻亲于外亲并是善父母之类友专施于兄弟弟兼施于师长以至亲任于朋友而忧恤其灾危并是善兄弟之类也于不率六行之外又设造言乱民之二刑者先王用意之
  周至也王制所谓行伪而坚言伪而辨并是造言充其类则后世之淫词小说坏心术败风俗及讹言惑众倡立教门聚徒讲说皆是也王制所谓乱民变易官与物之名改作更造法度执左道若巫蛊及俗禁以乱政并是乱民充其类则后世释氏之称空王道士之伪立名号私创庵观寺院符箓治鬼疗病术士妄谈祸福之类皆是也此二种之民在乡党之中鼓惑众人观听其在于经则不率六行之教俱可谓之非孝无亲而造言乱民直可谓之非法无君此先王立法之意也大司徒布此教典自乡遂而比酂以纠察其所治之民其附于此八刑者则归之士然则教官所掌者以纠察为教至于用刀锯则在司寇矣
  夏官司马大司马之职以九伐之法正邦国
  郑康成注曰诸侯有违王命则出兵以征伐之所以正之也诸侯之于国如树木之有根本是以言伐云贾公彦释曰案下文惟有贼贤害民一者称伐其馀八者皆不言伐此经总言伐者侵灭二者亦是伐之例其馀六者皆先以兵加其境服乃𤯝之𫮃之削之正之残之杜之故皆以伐言之
  冯弱以强陵弱犯寡以大侵小则𤯝之四靣削其地犹人瘦𤯝也贼贤贼虐諌辅害民重赋多徭则伐之鸣钟鼓以往所以声其罪暴内贼贤害民陵外冯弱犯寡则坛读善伐之𤯝之不夺其位此则内外之恶兼有故出其君置之空𫮃之地立其次贤野荒田不治民散民不附则削之明其君不能有负固倚恃险固不服则侵之侵轻伐重以弱其势贼杀其亲则正之正杀之也执而治其罪未必即是杀但贼杀其亲其罪尤重故郑注以正为杀逐也弑其君则残之残杀也犯令违命陵政轻正法不循则杜之杜塞使不得与邻国交通外内乱外乱如齐襄公内乱如卫宣公鸟兽行悖人伦无以异于禽兽则灭之不可亲百姓则诛灭去之也
  贾公彦释曰按春秋公羊左氏说凡征战有六等谓侵战伐围入灭用兵麤音粗仓胡反不声钟鼓入境而已谓之侵侵而不服则战之谓两陈交刃战而不服则伐之谓兵精而声钟鼓伐而不服则围之谓匝其四郭围而不服则入之谓入其四郭取人民不有其地入而不服则灭之谓取其君
  按司马有九伐之法而贾公彦据左氏公羊之说则自侵至灭其由轻而重由浅而深由粗而精者凡有六等臣思此九伐者设之以教邦国其罪附于此九者则施之以其所应得者所谓惟罪致其辟也但王师压境虽其罪止于侵犹当肉袒靣缚归死于军前然后原之故原而不服则战战而不服则伐伐而不服则围围而不服则入入而不服则灭也盖不服则加于应得之罪一等矣故有自轻而之重无自重而之轻也贼杀放弑内外乱鸟兽行乃应于十恶之条三千莫大之罪虽其输服无可赦减司马执之司寇刑之者也
  秋官司寇秋义肃杀敛藏天子象之立官主寇贼法禁治奸恶刑强暴作乱者大司寇之职掌建邦之三典常行之法以佐王刑邦国诘四方一曰刑新国新辟地立君之国用轻典为其元未习于教二曰刑平国承平守成之国用中典常行之法三曰刑乱国篡弑叛逆之国用重典以其化于为恶臣按此与洪范乂用三徳同意新国和顺故以轻典治之以柔克柔也乱国强梗故以重典治之以刚克刚也平安之国则用常行之典以正直治之也其威福予夺抑扬进退皆所以为教其大柄在王而司寇佐之此则明刑弼教之大旨此三典虽职在司寇其用之或轻或重皆适于中则孝治天下者以教爱教敬之义权之者也
  以五刑纠万民用五刑以纠察善恶其目在下与墨劓等之五刑有别一曰野刑施于六遂上功纠力以农功为上察其不致力者而刑之二曰军刑施于军旅上命纠守以用命为上察其不守律者而刑之三曰乡刑施于六乡上徳纠孝以成徳为上察其不致孝者而刑之四曰官刑施于官府上能纠职以贤能为上察其不称职者而刑之五曰国刑施于王国上愿纠暴暴当作恭以谨愿为上察其不致恭者而刑之臣按此五刑皆纠其善不纠其恶此制刑之意教万民以为善不为恶也在司寇者乃纠善不纠恶而在司徒者乃纠恶不纠善纠不率之乡刑则有八而以不孝为首恶而纠善之乡刑则直曰上徳纠孝而已此其微权妙用曲成万物以辅孝治孰谓周礼非致太平之书哉
  以圜土狱城聚教罢民聚罢民其中困苦而教之为善也凡害人者寘之圜土而施职事焉以所能役使之以明刑耻之书其罪恶于大方版著其背墨幪赭衣杂屦弗使冠饰其能改者反于中国上罪三年而舍中罪二年下罪一年不齿不得以年次列于平民三年其不能改不能伏思已过而出逃亡圜土者杀
  贾公彦释曰害人谓邪恶已有过失丽于法者案司救教官之属职云凡民之有邪恶者三让而罚三罚而士加明刑耻诸嘉石役诸司空即此下文者是也下文以嘉石平罢民谓语言无忌侮慢长老过浅直坐之以嘉石不入圜土也司救职又云其有过失者三让而罚三罚而归于圜土此谓抽拔兵器误以伤人罪重不坐嘉石径入圜土昼日亦役诸司空夜入圜土者也此罢民本无故心直是过误比入五刑者为轻比坐嘉石者为重已丽于法也
  以嘉石文石树之外朝门左平成也成之使善罢民凡万民之有罪过而未丽于法而害于州里者桎梏而坐诸嘉石役诸司空重罪旬有三日坐期役其次九日坐九月役其次七日坐七月役其次五日坐五月役其次下罪三日坐三月役使州里任之则宥而舍之仍恐习前为非而不改故使州长里宰保任乃舍之司圜司寇之属凡圜土之刑人也但加以明刑不亏体不用五刑以伤其体其罚人也但罚以劳役不亏财不用五罚以伤其财
  按狱城圜者东方主规规主仁恩凡断狱以仁恩求出之也圜土所聚之罢民是害人者故疏以为抽刀拔剑误以伤人所丽之法即耻以明刑施之职事是也石有文乃称嘉欲使罢民思其文理知己之所为若语言无忌侮慢长老有悖于文理为州里之害因而改悔自修其役于司空即脱其桎梏其舍之而入乡即得齿于乡里先王之止畜人之邪恶于其未甚之时所以困苦挫辱之令其省愆思咎能改即止故训平为成以为如是适所以成就之尔圜土之罢民于五刑为近以其本无故心而又不得正于五罚故保其身体发肤使得尽其全归之孝故既著此耻明刑施职事之文于大司寇之下而又申其解于司圜之职盖此抽刀拔剑误伤害人之民赋性狠戾其流至于寇攘奸宄杀越人于货愍不畏死不保其首领无几也至于嘉石之罢民非惟未丽于五刑抑且未丽于圜土之法何以不从鞭扑金赎而必坐之役之者语言无忌侮慢长老罪虽轻亦不孝不弟之充类也必坐役之使改悔所以绝恶逆之源也
  春秋九月卫人杀州吁于濮陈地水名隐公四年
  按州吁之弑卫桓公而自立应于大司马九伐之法贼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者也天王既已失刑而国人莫思讨贼其见执于陈则石碏以计致之也事详左传左传书其实以表石碏之纯忠又因以权父子之道君臣之义两难所处则有大义灭亲所谓变事知权也而春秋则深没其文称国称人称地以见乱臣贼子在宫在官杀之无赦不必士师天地之间无所逃死不必本国故逆恶之人称人以杀皆为讨贼之词此入经以来莫大之凡例也故曰春秋圣人之刑书
  夏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桓弑立而谷邓二君远来朝之故贱而书名桓公七年
  胡安国传曰四时具然后成岁故虽无事必书首时今此独于秋冬阙焉何也立天之道曰阴阳阳居春夏以养育为事所以生物也王者继天而为之子则有赏阴居秋冬以肃杀为事所以成物也王者继天而为之子则有刑赏以劝善非私与也故五服五章谓之天命刑以惩恶非私怒也故五刑五用谓之天讨古者赏以春夏刑以秋冬象天道也桓弟弑兄臣弑君而天讨不加焉是阳而无阴岁功不能成矣故特去秋冬二时以志当世之失刑也独于四年七年阙焉何也按周制大司马诸侯而有贼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桓弑隐公而立大司马九伐之法虽未之举犹有望也及使冢宰下聘恩礼加焉则天下之望绝矣故四年宰纠书名夏四月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而去秋冬二时以见天王之不能复用刑也方伯连帅去声环视而未之恤犹有望也及榖邓二国自远来朝则天下诸侯莫有可望者矣故七年谷伯邓侯各书其名而去秋冬二时以见诸侯之不能复修其职也然则见诸行事不已深切著明矣乎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按恭行天罚者天子之刑为天子之宰宜统六师者也肃将王诛者方伯连帅之刑谷邓二君宜以其师从者也天子不能奉若天道以正邦国而望之方伯连帅方伯连帅又不举其职而以讨贼之义望之人人斯不得已也不然而来聘来朝奚贱而名之削四年七年之秋冬为其不能则天之明也名宰纠谷邓二君为其比于无上无亲也故曰志在春秋行在孝经
  春王正月肆大𤯝庄公二十有二年
  杜预曰赦有罪也放赦罪人荡涤众故以新其心有时而用之非制所常故书
  胡宁曰罪在五刑上天所讨大𤯝皆肆春秋讥之按经文五刑一章与孝行一章相次盖骄乱紊争之事刑辟所必及其义相因而起夫子曰志在春秋行在孝经肆大𤯝为讥失刑无疑也
  晋侯厉公州蒲执曹伯成公负刍归于京师成公十有五年胡安国传曰称侯以执伯讨也何以为伯讨晋合诸侯伐秦曹宣公名庐卒于师曹人使公子负刍守使公子欣时逆曹伯之䘮负刍杀其太子而自立至是晋侯执之又不敢自治而归于京师使即天刑夫是之谓伯讨春秋执诸侯者众矣未有执得其罪如此者故独书其爵
  按曹伯之罪亦应于贼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者也执有罪而归于京师能修方伯连帅之职矣
  曹伯归自京师十有六年
  胡安国传曰曹伯不名其位未尝绝也不绝其位所以累乎天王也其言自京师王命也言天王之释有罪也善不蒙赏恶不即刑以尧为君舜为臣虽得天下不能一朝居也负刍杀世子自立不能因晋之执寘诸典刑而使复国则无以为天下之共主矣按曹人请而晋侯释之也而书归自京师则是专责王室以失刑也故夫子又著其义于经曰要君者无上非圣者无法非孝者无亲盖刑赏之柄失于上而逆节之行肆于下必先有无君之心而后动于恶也明于五刑以弼五教孝治天下其可忽诸
  左传郑伯寤生使卒百人为卒出豭行二十五人为行出犬鸡以诅射颕考叔者君子谓郑庄公失政刑矣政以治民刑以正邪既无徳政又无威刑是以及邪臣下不能怀徳畏威是以及邪辟之行邪而诅之将何益矣邪不能治而假诅祝将何益于国家之事 隐公十一年臣按郑伯将伐许公孙阏子都与颕考叔争车争所赋之车颕考叔挟辀车辕以走授车之时未有马故挟车辕而走子都拔棘以逐之及大逵九达谓之逵弗及子都怒秋七月公鲁隐公会齐侯郑伯伐许庚辰傅于许傅附也三国附于许城之下颕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登许国之城子都自下射之颠颠坠而死射颕考叔者子都也经曰为下而乱则刑在丑而争则兵子都之谓矣明正其罪而加之以刑易耳不施之以刀锯而施之以诅祝疑若别有隐情焉此左氏所以正之于君子曰郑庄失刑
  城濮之战晋中军风于泽牛马牝牡相诱曰风亡大斾之左旃大斾旗名系旐曰斾通帛曰旃祁瞒晋臣音干掌此二事而不修为军令司马杀之以徇于诸侯使茅茷扶废反晋臣代之师还壬午济河舟之侨先归舟之侨为戎右弃其职而先归士会隋武子摄右秋七月丙申振旅整行列也长者在前少者在后军乐曰恺师出有功则恺歌入国以献于社以入于晋献俘献楚俘于庙授馘数所截耳馘饮至大赏徴会徴召后会讨贰讨诸侯二心者杀舟之侨以徇于国民于是大服君子谓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先是颠颉𬋖僖负羁氏文公杀之以徇于师并此祁瞒舟之侨为三罪也僖公二十八年
  按战陈无勇莅官不敬谓之不孝以其不免于亏体辱身也不杀三罪则恃功跋扈离局失守士皆不用命矣晋文用刑之当所以取威定伯至于魏綘戮杨干之仆鸡泽之会晋侯之弟杨干乱行于曲梁魏綘戮其仆而悼公名周以为能以刑佐民使佐新军盖霸者之家法也
  莒纪公生太子仆又生季佗爱季佗而黜仆且多行无礼于国仆因国人以弑纪公以其宝玉来奔纳诸宣公公命与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季孙行父使司寇出诸境曰今日必达公问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对曰先君周公制周礼曰则以观徳则者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法则合此法则为吉徳违此法则为凶徳也徳以处事徳之吉凶所以处制事之是非事以度功事之是非所以度量功之成否功以食音嗣功之成否所以食养民之厚薄作誓命誓要信也曰毁则坏法为贼掩匿也贼为藏窃贿财也为盗盗器国用也为奸主藏之名以掩贼为名赖奸之用用奸器也为大凶徳毁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法则故为大凶徳有常有常刑无赦在九刑誓命以下皆九刑之书今亡不忘行父还音旋周旋观莒仆莫可则也孝敬忠信为吉徳盗贼藏奸为凶徳夫莒仆则其孝敬则弑君父矣则其忠信则窃宝玉矣其人则盗贼也其器则奸兆域也也保而利之则主藏也以训则昏民无则焉不度于善而皆在于凶徳是以去之文公十八年
  按经文以顺则逆民无则焉不在于善而在于凶徳与此文惟异昏字度字而意义相同盖夫子亦有取于史克之对也
  晋邢侯楚申公巫臣之子与雍子亦故楚人争鄐田久而无成久讼未决士景伯晋理官如楚叔鱼摄理韩宣子名起命断旧狱罪在雍子雍子纳其女于叔鱼叔鱼蔽罪邢侯受贿曲断邢侯怒杀叔鱼雍子于朝宣子问其罪于叔向叔向曰三人同罪施行罪生戮死可也雍子自知其罪而赂以买直鲋叔鱼也鬻狱邢侯专杀其罪一也已恶而掠美为昏掠取也昏乱也已有恶而取人之美谓之昏乱贪以败官为墨墨不洁之称杀人不忌为贼夏书逸书曰昏墨贼杀三者皆死刑皋陶之刑也请从之乃施邢侯而尸雍子叔鱼于市仲尼曰叔向古之遗直也治国制刑不隐于亲昭公十有四年
  按比昏墨于杀人者死之律此圣人立教之深意亦峻严其法以折绝其入刑之路也经曰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安用掠美乎经曰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安用贪欲乎若乃在丑而争则兵刃加于人还加于身也安可专杀乎三罪惟均知爱其身体发肤者不敢不慎矣
  程颐曰圣王为治修刑罚以齐众明教化以善俗刑罚立则教化行矣教化成而刑罚措矣虽曰尚徳而不尚刑顾岂可偏废哉
  按礼以折刑刑以弼教举其纲则䘮多而服五罪多而刑五举其目则礼之威仪三千刑之条例三千也道民者齐之以礼有悖礼者亦必加之以刑此相及之势也如使修刑罚而不明教化则无以折绝其入刑之路而司寇之刀锯日敝矣司寇之乡刑曰尚徳纠孝孰谓刑之中无教化存焉
  胡居仁曰兵刑皆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徳政未孚顽梗未化只得如此处置故二者皆极其矜恤戒慎
  按不得已而用则在所必用故有矜恤戒慎之心而无姑息缓纵之事也尚书惟刑之恤哉司马迁五帝本纪作惟刑之静哉徐广曰今文云惟刑之谧哉尔雅曰谧静也盖兵刑者圣人法天之阴阴主静谧又极刚方人知必无可以幸免故犯之少故经曰为下而乱则刑在丑而争则兵则者言法所不宥曰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言争乱之事可以亡身使亲常忧奉养虽优不可为孝如严延年汉酷吏之母知其子之必被刑不肯入其官舍而归不待既丽于法而云贻父母羞辱也故刑罚不滥则小人惧而思义矣
  以上刑之教所由生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一
  天子之孝
  爱亲
  谨按天有四时而统于一元人有四徳而具于一仁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独得其全焉者也既得天地生物之心为心自有恻怛慈爱之意而父母其身之所以生者也于其生生之本故爱悉呈焉西铭状仁之体极备其言君臣民物以至于惸独鳏寡残疾无告莫非吾性吾体之分内事而皆自父母推之若者为同胞若者为吾与若者为宗子家相若者为长幼兄弟极仁之全体大用不过成其为孝子之身而止而人欲求尽乎孝子之分量茍不至于足以仁天下则亦不得为仁人即不得为孝子可知也自夫人或挟可致之具无得为之时则诎于力之所无如何然欲立欲达之心
  固在而特施之济之之未果也若夫圣人既有其徳矣而又乘其位而遇其时其身固为万物之父母而吾亲尤万物之大父母也其身则诚宗子也其臣则诚家相也其民物诚胞与也其贤圣诚兄弟之合徳而秀者其孤穷残疾诚兄弟之颠连无告者也其老幼诚即吾老幼也藉使有一事之未当一夫之不获即非所称践形惟肖而有愧于继志述事者也故经云爱亲者不敢恶于人夫不验其爱于亲而验其爱于人爱人者爱亲之实也且夫恶于人则不独恶人而已岌岌乎人恶之将及焉以累吾亲也故一则曰不敢再则曰不敢可畏之甚也夫不敢恶于人斯为能爱人爱人斯为能爱亲天子之孝固与其下者不同也臣窃观古之圣王惟以孝为先务或以不得乎亲为忧或自伤先人之功不成为憾或以世徳积累坠越之为惧凡所以视无形而听无声者皆吾亲耳矣而出而观其治其遇兄弟宗族子姓有恩其待臣下有礼其惠百姓者至厚其休养万物者至纤悉其为教则优柔而不迫其法律则简约而可守其取民有节而徴发有度不幸而有水旱之不时亦有蓄积备御而可发久之民服于其化而安于其俗和气洋溢休问旁流作为诗歌荐之宗庙归功徳之成于先王而享有丕基永永无极可不谓荣焉盖圣王之以其所爱达之无不爱而无不爱以成其所爱者固如此也盖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推恩以保四海如此而始为合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于帝王爱亲之量无所亏阙也汉唐末季之君亲睦之谊衰而恩礼之道薄其于百姓也无惠鲜怀保之徳意重赋繁刑使万物咸不得其所加之天灾流行而不知恤则皆不能以其所爱达之于其所不爱而以其所不爱累其所爱以至此也臣故释爱亲之条广为之衍不敢恶于人之义凡由此一念所推而及者皆必详焉以为是乃天子之爱亲云尔盖经意也衍爱亲之条十有二曰早谕教曰均慈爱曰敦友恭曰亲九族曰体臣工曰重守令曰爱百姓曰课农桑曰薄税敛曰备凶荒曰省刑罚曰恤征戍其有与是为类而于国家为切务者则亦间各附于其条之下云
  书尧典克谐和也以孝烝烝进也又不格奸
  孔安国传曰言能以至孝和谐顽嚚昏傲使进进以善自治不至于奸恶
  按礼云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故孝至于克谐而爱斯极矣更能使烝烝然以孝自治而谐斯极矣孟子推舜之心以为惟顺乎父母然后可以解忧而必底豫乃可以言顺盖底豫则和之极也夫推一家之和而达之天下无不和舜之格有苗格以此也仪凤鸟仪以此也禄位名寿可致之祥无不毕至至以此也夫圣王修礼以达义体信以达顺必自父母之顺始矣
  礼记文王世子篇名文王之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而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暮又至亦如之
  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王季复膳然后亦复初食上必在视寒煖之节食下问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应曰诺然后退
  按夫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合之此篇而益知文之无忧也人伦之变莫如舜父子之盛莫如文舜有忧而文无忧今观世子之篇所载旦夕起居而已视膳而已疾痛疴痒抑搔而已而一室间太和极盛之象盖二南之化基此矣千古孝行至文而甚庸至文而甚顺无忧者父子之道固如是所谓性也父子间岂有忧患乎舜之忧至于底豫则忧亦解矣将䜣䜣然乐而忘天下也而后世人伦废坏父子天性往往启谗构之端为猜嫌之府如肃宗受制于辅国光宗见迫于李后两宫阔绝起居不闻虽群臣痛哭引裾而不一省也唐肃宗宋光宗事载后甚哉乎天性之爱至斯极乎尚忍言哉
  武玉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说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旬有二日乃间按武王为有周一代受命之主夫子称其达孝而其事亲之细行复诚笃无间如此爱结于心不自已也今按周书所载如泰誓武成诸篇一则曰文考再则曰文考真有一举足不敢忘父母一出言不敢忘父母之意与此篇所载意相类也且云帅而行之不敢有加亦正得武王之意若曰非余有加也朕文考行之矣善则归亲之义也
  汉孝文帝居代时太后尝病三年帝不交睫不解衣汤药非口所尝弗进
  按此具史记袁盎传盎称帝有高世之行此其首也臣以为文帝三代以后不世出之贤主即位二十三年海内富庶兴于礼义真有徳教加百姓刑四海之实效以故史称其仁而此则其施仁之本也盎尝从霸陵帝欲西驰下峻阪盎諌曰陛下纵自轻奈高庙太后何乃止欲作露台召匠计之费百金帝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则诚跬步而弗敢忘孝者矣其致治之盛也宜哉
  明帝永平七年皇太后阴氏䘮帝性孝爱追慕无已按帝初即位诏曰予末小子奉承圣业夙夜震畏不敢荒宁又曰方今上无天子下无方伯若涉渊冰而无舟楫率是心也可以负荷圣业式隆堂构矣十八年之间祀明堂临辟雍养三老耕耤田何莫非其爱亲之心所积乎史臣称其危心恭徳增光文考信矣光烈之䘮追慕无已后谒陵甘露降于陵树盖诚孝所感云
  章帝母贾贵人明帝为太子以选入宫生帝而明徳马后无子明帝令后养之后尽心抚育劳悴过于所生章帝亦孝性淳笃恩性天至母子慈爱始终无纤芥之间建初三年帝飨士于南宫因从太后周行掖庭池阁乃阅阴太后旧时器服怆然动容乃命留五时衣各一袭五时衣谓春青夏朱季夏黄秋白冬黒也衣单复具曰袭及常所御衣合五十箧馀悉分布诸王主及子孙在京师者各有差特赐东平王苍及琅琊王京书二王阴太后子曰岁月骛过山陵寖远孤心凄怆如何如何间飨卫士于南宫因阅亲旧时衣物闻于师曰其物存其人亡不言哀而哀自至信矣惟王孝友之徳亦莫不然今送光烈皇后假紒帛巾妇人首服三辅谓之假紒各一及衣一箧可时奉瞻以慰凯风寒泉之思又欲令后世子孙得见先后衣服之制今鲁国孔氏尚有仲尼车服冠履明徳盛者光灵远也其光武皇帝器服中元二年已赐诸国故不复送
  按史称章帝奉承明徳太后尽心孝道其赐东平王等诏恫乎杯棬之馀悲斯所谓亲亲故尊祖也后汉之盛明章并称皆于孝徳无愧焉
  晋文帝之䘮臣民皆从权制三日除服既葬帝亦除之犹素冠疏食哀毁如居䘮者将谒崇阳陵诏曰汉文不使尽哀亦帝王自谦之志当见山陵何心无服其议以衰绖行群臣自依旧制尚书令裴秀奏曰陛下既除而复服义无所依若君服而臣不服亦未之敢安也诏曰患情不能跂及耳衣服何在诸君勤勤之至岂茍相违遂止
  按以日易月之制始于汉文后世人君踵而行之二千有馀年相沿而不能改虽有仁孝之主创钜痛深激发于中心慨然欲变其制如晋武帝者而在廷诸臣咸谓古者天子未有行三年䘮之说揆厥所由略有数端一谓三年不言委政冢宰设主少国疑付托非人为可忧一谓若衰麻听政则吉凶事杂礼难并举一谓䘮三年不祭则春秋蒸尝礼难废阙一谓君不除服于上臣除服于下则为臣之道不足且于臣民嫁娶嘉礼若久为禁塞亦多所未便此后世之所以扞格而难行虽羊祜杜预持复行古礼之说而卒未能易历代以来相沿之制也
  明帝性至孝太宁元年二月葬元帝于建平陵帝徒跣至陵所
  康帝建元元年四月有司奏成帝山陵已逾时请改素服御进膳如旧诏曰礼之隆杀因时而寝兴诚无常矣至于君亲相准名教之重莫之改也权制之作盖出近代虽曰适事实弊薄之始先王崇之后世犹怠而况因循又从轻降义弗可矣
  简文帝为琅琊王年七岁郑夫人薨帝号慕泣血固请服重元帝哀而许之
  魏太武皇帝元明皇帝长子帝生不逮事密太后及有识言则悲恸哀感傍人元明闻而喜及元明不豫衣不解带
  魏孝文皇帝幼有至性年四岁献文皇帝曾患痈帝亲吮脓五岁受禅悲泣不能自胜献文问之帝曰代亲之感内切于心献文甚叹异之
  按魏孝文在位二十九年亲政以后美不胜书礼乐文章烂然可述废革旧俗恢弘遗绪真孝治之大者禅位时止五岁代亲之感根于至性故其居天位若弗胜终成大业享令名为前人光也居祖母文明太后䘮能致其哀不废䘮纪然律以春秋书文姜哀姜之义君子不能无致憾焉故略而弗书
  梁武帝性淳孝六岁献皇太后崩水浆不入口三日哭泣有过成人及丁文帝忧时为齐王谘议随府在荆镇以病闻便投劾星驰不复寝食倍道就路愤风惊浪不暂停止帝形容本壮及至都销毁骨立坐宅奉讳气绝久之每哭辄呕血数升服内惟日食麦二溢拜扫山陵涕泗所洒松草变色
  按有天下者以宗庙飨之子孙保之为孝之大武帝在孩幼之年微贱之日已能思慕所生尽哀致毁因心之爱未尝不笃即位以后又自制孝经义及孝经讲疏亦不可谓不知本者矣然观其所为崇信佛氏至舍身同泰以面为宗庙牺牲而祖宗不血食且筑淮堰以残生灵纳叛臣以召内寇卒乃身被幽囚国家倾覆所谓飨之保之者安在欤
  隋高祖初仕周为大将军遇皇妣寝疾三年昼夜不离左右世称纯孝
  按高祖雅性沉猜史讥其无宽仁之度有刻薄之实而其至性笃于所生如此然卒不能推而扩之者以不悦学故也后以生日令海内为武元帝元明后断屠孟子曰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此之谓也
  唐高祖性至孝初葬元贞太后时遇祁寒跣行二十馀里足皆流血毁顿之极哀感行路言及二亲未尝不流涕有得时物及诸方异膳必先荐享而已方食
  按高祖所行未能事事尽美乃史纪其居䘮哀戚如是犹知加厚于根本之地所以能戡乱除残创有唐三百年之基业也
  贞观三年夏四月上皇徙居大安宫
  尹起莘曰上皇授位太宗既得传子之善太宗承统高祖未闻尊父之礼故上皇徙居大安宫纲目以自徙为文不然将书曰帝奉上皇徙居大安宫矣岂不深可惜哉
  七年十二月帝奉太上皇置酒未央宫
  尹起莘曰人主一日万几若质以昏定晨省之礼朝夕娱侍之乐诚未易然者至于以时侍奉如五日一朝之类独不可举而行之乎太宗自正位以来至于终上皇之身未闻有所谓奉亲之乐孝养之事独此一书于册则夫武徳九年之后贞观九年之前首尾十载所谓为天子父以天下养者仅有是耳中间徒闻欲幸九成宫避暑而上皇留于暑中见诸马周之疏而亦不闻为之少柅其行后虽欲营大明宫为上皇清暑之所然亦不果居之臣故因置酒未央事而知太宗之简于事亲正所谓至美之中有不美者此也
  按史称太宗丁穆皇后忧高祖后窦氏毁瘠哀恸杖而能起即位后过庆善宫览观哽欷顾侍臣曰朕生于此今母后永违育我之徳不可报因号恸左右皆流涕他日幸九成宫梦后若平生既寤澘然不自止明日诏有司大发仓赈贫瘠以为后报焉又贞观四年六月高祖不豫帝废朝视药膳于大安宫如家人之礼寻有瘳百寮称庆诏曰书不云乎一人有庆兆民赖之朕䖍奉大安爱敬崇极日严之养祇栗斯在近日圣躬违豫寝膳有亏忧惧有怀不遑宁处博求医术备尽蠲疗祈告明灵具极恳笃上天降福遂蒙昭佑应手康愈万福咸宜庆幸之隆实兼家国思颁恺乐洽于卿士然而尚齿兴教徳教所先飨饩是加义超常等诸州都督刺史及文武官老人八十以上并孝旌表门闾者并宜节级赐物以申飨宴庶使万国之内同此欢心施于四海皆知朕意八年三月高祖䜩于两仪殿帝与文徳皇后互进御膳并上服御衣物皆珍宝竒异又上珍宝巾与皇后执栉理鬓手自冠焉因言至尊年高发白都尽帝与皇后皆流涕蒸蒸就养一同家人常礼高祖亦喜形于色史所称乃尔帝亦非薄于事亲者矣而纲目书法如此之严盖尽欢于菽水与以四海之富为养不过所遇之不同而爱亲之心则一故经言五孝而于庶人章结之曰自天子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若以天子之富而奉养之礼有一之未尽则是贵为天子而患不及也太宗贤主贞观之治几致刑措独于此未能无憾朱子大书之固春秋责备贤者之义例也
  上将幸九成宫监察御史马周上疏以为太上皇春秋已高陛下宜朝夕视膳今九成宫去京师三百馀里太上皇或时思念陛下陛下何以赴之又车驾此行欲以避暑太上皇尚留暑中而陛下独居凉处温清之礼窃所未安今行计已成不可复止愿速示返期以解众惑上深纳之
  按礼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靣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凡以上慰亲心而自慎其出入起居之节也况人君一出为四海所瞻又不独于朝夕视膳有旷且山川之悠远寒暑之非时皆亲之所甚念而顷刻不能释者故养志在于谨身谨身之大在慎其出入起居之节夫君子岂可跬步而忘孝哉周之言可谓剀切而不伤于激矣宜乎帝深嘉之也
  二十年十二月癸未上谓长孙无忌等曰今日吾生日世俗皆为乐在朕翻成伤感今日临天下富有四海而承欢膝下永不可得此子路所以有负米之恨也诗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奈何以劬劳之日更为宴乐乎因泣数行下左右皆悲
  按三代之时下之归美其上者无不以致寿于其君为祝卷阿天保七月诸诗可见矣而生民之篇复追其载震载夙无菑无害者溢为歌咏以相称叹则于生日张乐宴贺志长发之祥为宗社生灵庆亦臣子不能已之至情然而仁人孝子之心则愈益悲而无如何矣夫思罔极之恩于三年思三年之爱于一日斯何日也而贺乎必也父母春秋高康彊无恙于斯日也率群臣伏谒奉觞示以天下乐之之义其可也不然则虽以万乘之尊四海之富与负米之恨何以异哉观太宗之言可为沉痛而开元间辄以生日宴百官花萼楼下以每岁是日为千秋节又移社以就之何其相去之远哉
  肃宗在东宫数为李林甫所构势危甚及即位怨之欲掘冢焚骨李泌以天子而念宿嫌示天下不广帝不悦曰往事卿忘之乎对曰臣不念此上皇有天下五十年一旦失意南方气候恶且春秋高闻陛下录故怨将内惭不怿万有一感疾是陛下以天下之广不能安亲也帝感悟抱泌颈以泣曰朕不及此二京平帝奉迎上皇自请归东宫以遂子道泌曰上皇不来矣人臣尚七十而传况欲劳上皇以天下事乎帝曰奈何泌乃为群臣通奏具言天子思恋晨昏请促还以就孝养上皇得初奏答曰当与我剑南一道自奉不复东矣帝甚忧及再奏至喜曰吾方得为天子父
  按李泌感悟其君以爱亲者至矣可谓有颍封人之锡类也林甫固可罪而亲心不可伤肃宗如能劳而不怨固当不待泌言而感泣矣上皇避位而不欲东尤可见天下无不慈之父而他日西内之迁益不能不为肃宗致憾也
  肃宗上元元年李辅国迁太上皇于西内
  上皇爱兴庆宫自蜀归即居之上时自夹城往起居上皇亦时至大明宫陈元礼高力士侍卫上又命玉真公主如仙媛唐制九嫔中有昭媛修媛充媛如仙必媛之名及梨园弟子往娱侍之上皇多御长庆楼父老过者往往瞻拜呼万岁上皇常于楼下置酒食赐之又尝召将军郭英乂等上楼赐宴李辅国言于上曰上皇居兴庆宫日与外人交通元礼力士谋不利于陛下今六军将士尽灵武勲臣皆反仄不安臣不敢不以闻上泣曰圣皇慈仁岂容有此对曰上皇固无此意其如群小何陛下当为社稷大计消乱于未萌岂得徇匹夫之孝且兴庆浅露非至尊所宜居大内深严奉迎居之有何不可又令六军将士叩头请之上泣不应会上不豫辅国矫称上语迎上皇游西内辅国将射生至徳中择善骑射者千人为射生手五百骑露刃遮道奏曰皇帝以兴庆宫湫隘迎上皇迁居西内上皇惊几坠马高力士曰李辅国何得无礼叱令下马力士因宣上皇诰曰诸将士各好在好在存问之辞将士皆纳刃再拜呼万岁力士又叱辅国共执上皇马鞚侍卫如西内侍卫兵才尫老数十人元礼力士皆不留左右辅国遂与六军大将素服见上请罪上曰卿等防微杜渐以安社稷何所惧也刑部尚书颜真卿首率百寮上表请问上皇起居辅国恶之奏贬蓬州长史高力士流巫州陈元礼勒致仕更选后宫百馀人以备洒扫令万安咸宜二公主视服膳四方所上珍异先荐上皇然上皇日以不怿因不茹荤辟谷浸以成疾上初犹问安既而上亦有疾但遣人问起居其后上稍悔悟恶辅国欲诛之然畏其握兵竟不能决
  尹起莘曰上皇之迁肃宗始虽不从辅国所请然未几专辄行之上皇不敢拒肃宗不敢诘反以甘言顺适其意遂至慈父爱子两不相保此信任小人之祸也纲目直书辅国迁上皇于西内则肃宗当置何地哉迁者强迁不顺之词肃宗身为人子位居九五一父且不能保则亦寄生焉耳于辅国乎何诛
  二年上朝上皇于西内
  先是山人李唐见上上方抱幼女谓唐曰朕念之卿勿怪也对曰太上皇思见陛下计亦如陛下之念公主也上泫然泣下然畏张后不敢诣西内至是始往朝
  按肃宗以张后李辅国之故上皇近在西内不能朝夕起居感山人李唐之言仅一往省父子之恩抑何薄也先儒尝议其不孝以为不待此日而后见当灵武之役急于为君不俟父命遽即大位比于卫蒯瞆辄之争立盖此时已不复知有亲矣则谓禄山入关明皇奔蜀中原几于无主自非勉从众请显正位号无以系天下之心作将士之气于是驱䇿英能光复旧物奠九庙于磐石返上皇于旧都不循退让之小节而就安天下之大功揆诸达节未为不可使迎复之后一日三朝恪恭匪懈万世岂有非之者哉惟其受制于悍妻家奴遂致不得自行其意省觐疏阔子道有亏使人因此而疑其心并苛责其灵武之事凡皆自有以取之也
  宋太祖性孝友节俭质任自然不事矫饰
  按开创之主英武豁达大约皆质任自然至于家庭之间孝友之道尤以率其真摰不事矫饰为贵此史臣所为以此美太祖也
  真宗咸平二年九月甲午奉安太宗圣容于启圣新院帝拜而恸左右皆掩泣
  按人子思念其亲至无穷极礼言父没则不忍读父之书䇿为其手泽存焉尔母没则不忍饮母之杯圏为其口泽存焉尔于父母所常用之物且然况肖其容貌乎真宗居至尊之位笃孺慕之诚睹御容而深恸一时左右皆饮泣信乎天性之良感人者速所谓加百姓型四海洵无逾于孝徳也
  仁宗天性仁孝宽裕喜愠不形于色
  章献明肃刘皇后保䕶帝既尽力而仁宗所以奉太后亦甚备上春秋长犹不知为宸妃李氏所出终太后之世无毫发间隙焉及不豫帝为大赦悉召天下医者驰传诣京师诸尝为太后谪者皆内徙死者复其官其后言者多追诋太后时事范仲淹以为言上曰此朕所不忍闻也下诏戒中外无辄言
  按仁宗宋之贤主其奉事嫡母盖始终不失其爱者他日左右为帝言陛下乃李宸妃所生号恸累日下诏自责追尊为皇太后而待刘氏卒加厚尤明于大义也
  英宗自居睦亲宅孝徳著闻初辞皇子奏十馀上不允始就召戒舍人曰谨守吾舍上有适嗣吾归矣
  按英宗之于追崇濮安懿王典礼似亦稍贰于正统然其执心固让若将终身亦可谓孝于本生也
  英宗初即位疾甚举措或改常度遇宦者尤少恩左右多不悦乃共为谗间两宫遂成隙内外汹惧韩琦见帝帝曰太后待我少恩琦对曰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独称舜为大孝岂其馀尽不孝哉父母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但恐陛下事之未至矣父母岂有不慈者哉帝大感悟
  按父子之道天性也孝慈有各足之分而无相待之理即父母有不慈而孝子之心终无不慈之父母也故大舜五十而慕又按英宗育宫中方四岁后拊鞠周尽迨入为嗣子赞䇿居多英宗又素以孝徳著闻者一旦即位而两宫遂成隙以内侍任守忠等谗间之故也小人之难养如是哉
  神宗天性孝友入事两宫必侍立终日虽寒暑不变神宗初即位尊慈圣光献曹皇后为太皇太后宫曰庆寿帝致极诚孝所以承迎娱悦无所不尽从行登翫每先后䇿掖后亦慈爱天至或退朝稍晩必自至屏扆间亲持膳饮食帝元丰二年冬疾甚帝视疾寝门衣不解带旬日及崩帝哀慕毁瘠殆不胜䘮
  按后之慈与神宗之孝是难能也后之所以教诫神宗者皆君天下之大道尤为不可及也语详敬亲条
  高宗事昭圣慈献太后孟皇后极孝虽帷帐皆亲视或得时果必先献太后然后敢尝绍兴五年春患风疾帝旦暮不离左右衣不解带者连夕
  金人遣萧毅邢具瞻来议和帝曰朕有天下而养不及亲徽宗无及矣今立誓信当明言归我太后帝母韦贤妃朕不耻和不然朕不惮用兵毅等还帝又语之曰太后果还自当谨守誓约如其未也虽有誓约徒为虚文命何铸曹勋报谢召至内殿谕之曰朕北望庭闱无泪可挥卿见金主当曰慈亲之在上国一老人耳在本国则所系甚重以至诚说之庶彼有感动铸等至金国再三恳请金主始允帝初见太后喜极而泣帝侍太后先意承志惟恐不及或一食稍减辄不胜忧惧常戒宫人曰太后年已六十惟优游无事起居适意即寿考康宁事有所阙慎毋令太后知第来白朕
  按高宗爱其母矣虽然此孝之小者当日北望庭闱无泪可挥者岂止一韦太后已哉
  孝宗本纪赞曰高宗以公天下之心择太祖后而立之乃得孝宗之贤聪明英毅卓然为南渡诸帝之称首可谓难矣哉自古人君起自外藩入继大统而能尽宫庭之孝未有若帝其间父子怡愉同享高寿亦无有及之者宋之庙号若仁宗之为仁孝宗之为孝其无愧焉按孝宗之孝史臣言之备矣若其锐意图治欲恢张祖绪尤其孝之大者固不独宫庭色养之足称已也
  光宗绍熙三年冬十一月日南至越六日帝始朝重华宫
  丙戌日南至丞相留正率百官诣重华宫称庆兵部尚书罗点等上疏请帝朝重华宫不从吏部尚书赵汝愚入对往复规諌帝意乃悟汝愚又属嗣秀王伯圭调䕶于是两宫之情始通辛卯帝朝重华宫皇后继至从容竟日而还都人大悦
  按光宗绍熙元年正月朝寿皇于重华宫明年为近习所间至是始朝父子之间留连欢洽都人始以为忧此遂大悦亦可以征天性之爱人心所同矣谢深甫之言曰父子至亲天理昭然太上之爱陛下犹陛下之爱嘉王光宗闻之未尝不感悟也其如说而不绎何哉
  宁宗庆元五年秋八月帝始朝太上皇于寿康宫按纲目书曰始则在位已六年矣惟此一朝至明年八月太上皇崩一年之中不复继此更朝也一月四朝之家法未远如之何弗率乃祖攸行也
  辽太祖征乌尔固部闻皇太后不豫一日驰六百里还侍太后病间复还军中
  辽太宗会同五年六月在南京闻太后不豫上驰入侍汤药必亲尝仍告太祖庙
  按开国之初经营外事日不暇给而一闻母后不豫必驰还入侍固知创业垂统未有不笃于所生者也
  元世祖仁明英睿事太后至孝庄圣太后克哷氏
  至元八年奉御九住旧以梳栉奉太祖奉所落须发束上诏椟之藏于太庙
  仁宗天性慈孝聪明恭俭通达儒术常曰儒者可尚以能维持三纲五常之道也平居服御质素澹然无欲不事游畋不喜征伐不崇货利事皇太后终身不违颜色仁宗不豫英宗忧形于色夜则焚香以泣曰至尊以仁慈御天下庶绩顺成四海清宴今天降大厉不如罚殛我身使至尊永为民主仁宗崩帝哀毁过礼素服寝于地日歠一粥
  英宗初即位恭谢太庙至仁宗太室即流涕左右感动按仁宗元之贤主其通达儒术乃其致治之本夫能知三纲五常之重其于二亲也岂有恝焉即位以来不事游畋不喜征伐不崇货利盖皆推爱亲之心以及之者英宗之致忧致哀亦可称不匮之孝也
  以上天子之爱亲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二
  天子之孝
  早谕教
  按既醉之诗云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匮言君子既孝而嗣子又孝其孝斯为源源不竭也文王有声之诗云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武王烝君也哉言能燕安辅翼其子是乃宜为君者也故记曰此数世之仁也未有笃于天性而可疏于训储者茍副徳之不光即于君子之孝有阙而愧于烝哉者矣易蒙之彖曰蒙以养正圣功也象曰君子以果行育徳盖言教谕之宜早也述早谕教
  易震卦名文王所系之卦辞
  按说卦𫝊言帝出乎震又曰万物出乎震震东方也又曰震为雷为龙为玄黄帝者天之主宰即干父坤母是也万物之出入帝为之主宰东方物
  之始生于时为春所谓元而亨此元良之义所由起也故太子谓之东宫天用莫如龙龙者乾象震之一阳乃干体为雷为龙有乘六御天云行雨施之义乾坤之交兼有天地之色孔疏以为杂而成苍也故东宫曰青宫又大象君子以恐惧修省恐惧修省者所以致中和位天地育万物虽圣性得之犹加圣心焉此教谕之宜早也序卦以震继鼎太子主器传重所以正位凝命者也故隆山李氏曰必以戒惧存心以威重为质徳望素著足以畏服斯人之心则以之守宗庙社稷而为祭祀之主作易者以干为人君之象以震为太子之象庶几可见云
  礼记文王世子成王幼不能莅阼周公相践阼而治抗举也世子法于伯禽周公子鲁公也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
  按武王崩成王幼则当武王时固有不及于教世子者及成王即位则已正乎为君矣正乎为君则已不及乎为人子为人臣然世固未有不能乎为子为臣而能为君父者也而又不可正教之以为人子为人臣则寄臣子之法于伯禽公之用意苦而虑深远矣厥后成王果能敬修厥徳令问日隆今观之诗一则曰念兹皇祖陟降庭止再则曰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成王之为君也成王之为世子而已矣太甲惟不能乎为子故君道多阙尹之不为公之抗法也同异姓之别也然其言曰密迩先王其训毋俾世迷仍教之为世子而已夫为人君者犹不可不抗之以世子之法而顾旷之于为世子之日抑独何哉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礼乐乐所以修内也礼所以修外也礼乐交错于中发形于外是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
  孔颕达正义曰乐是喜乐之事喜乐从内而生和谐性情故云所以修内也礼是恭敬之事恭敬是正其容体容体在表故云所以修外也
  按教之以礼则严威庄敬而无惰慢邪僻之容教之以乐则柔顺从容而无勉强迫促之累然礼非他即父子君臣长幼之秩然而序者是也乐非他即父子君臣长幼之蔼然而和者是也孟子言礼之实曰节文斯二者乐之实曰乐斯二者而此篇下文亦云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又曰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得而国治则信乎礼乐皆所以明伦而人伦尤莫先于孝为世子者为孝子而已矣
  立太傅少傅以养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太傅审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观太傅之徳行而审喻之太傅在前少傅在后入则有保出则有师是以教喻而徳成也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徳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辅翼之而归诸道者也记曰虞夏商周有师保有疑丞设四辅及三公不必备惟其人语使能也
  按周官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贰公弘化寅亮天地公孤皆冠冢宰六卿之上又官不常设或用六卿兼领盖其任至重而教世子之官有师保傅太少者贾谊云成王幼在襁抱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又班彪云成王为孺子时出则周公召公入则太颠闳夭散宜生南宫括然则世子师保傅之官即周之公孤特其官既不必备而世子前后出入不应阙人盖当立制之初人才甚盛自不患无人而特虑乎后之或滥居其位者故必严其选毋取乎为具臣而已也秦时有太子师傅汉以叔孙通为太子太傅位次太常自是东宫官自有师保傅而其后则位次亦与天子之公孤相埒或层累陞加或兼官遥领盖第以为优礼大臣之官而甚则以宠外吏及武臣于先王教养世子与不必备官之意无复有毫发之相及者矣陈栎解此经以为此师保之职即周礼师氏教国子以徳行保氏养国子以六艺六仪者郑氏于师保氏亦即引世子篇为证特其官为中下大夫属于地官为不可解然考书叙云周公为师召公为保圣贤下兼此官则二公即兼二氏之职而后或者沿为制常以公而兼领之欤大抵先王之辅翼太子与其自治同以燮理阴阳寅亮天地与诏王媺谏王恶者即为教太子之官盖甚慎乎世子之有君道也四辅尚书大𫝊云古者天子必有四邻前曰疑后曰丞左曰辅右曰弼天子有问无以对责之疑可志而不志责之丞可正而不正责之辅可扬而不扬责之弼此与师保并云设大较师保亦得兼此四官记不言教世子者明与君同也王者自谨其前后左右必虑乎世子之前后左右而后世勤于为治之君或未以储嗣为虑者亦为得其一而遗其一者也
  春秋九月丁卯子同生桓公六年
  左𫝊曰以太子生之礼举之接以太牢卜士负之士妻食之公与文姜宗妇命之
  胡安国𫝊曰嫡冢始生即书于策与子之法也此世子也其不曰世子何也天下无生而贵者誓于天子然后为世子
  真徳秀曰按贾谊之书有曰势明则民定而出于一道故人争为宰相而不奸为世子非宰相尊而世子卑也不可以智求不可以力争也臣谓古者之生世子则已表而扬之使国人皆知之所以系众望也是以国本之定不在于建储之日而已定于始生之初此春秋于子同之生必谨而书之也
  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惟此书子同生以桓公能举行古者国君生世子之礼故嘉而书之也盖虽未正其为世子之名而已举之以世子之礼又不独定国本而系人心且可教之以豫考之礼异为世子室择诸母宽裕慈惠温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为子师即此意也夫位不素定与既定而不早建此楚共王之埋璧太室之庭而五子卒无适立卜之于神无当璧拜者事见左𫝊昭十三年以贻数世祸者也
  国语楚语楚庄王使士亹楚大夫傅太子箴之林切问于申叔时楚大夫叔时曰教之春秋而为之耸奖也善而抑恶焉以戒劝其心教之世先王世系而为之昭明徳而废幽昏焉以休惧其动教之诗而为之道广显徳以耀明其志教之礼使知上下之则教之乐以疏其秽而镇其浮教之令先王之官法时令使访物官教之语治国之善语使明其徳而知先王之务用明徳于民也教之故志记前世成败之书使知兴废者而戒惧焉教之训典使知族类行比义焉若是而不从动而不悛则文咏物以文词风诸事物以行动也之求贤良以翼之悛而不摄则身勤之多训典刑以纳之务慎惇笃以固之摄而不彻则明施舎以道之忠明久长以道之信明度量以道之义明等级以道之礼明恭俭以道之孝恭俭所以事亲明敬戒以道之事明慈爱以道之仁明昭利以道之文明除害以道之武明精意以道之罚明正徳以道之赏明齐肃以耀明也之临临事若是而不济不可为也且夫诵诗以辅相之威仪以先后之体貌以左右之明行以宣翼之制节义以动行之恭敬以临监之勤勉以劝之孝顺以纳之忠信以发之徳音以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教备而不从者非人也其可兴乎
  按叔时大指谓辅翼太子以成其徳而进徳之资莫切于讲学所为教之春秋教之世教之诗礼乐教之令教之语教之故志训典皆是也盖熟之复之于圣贤之书参之于善败之迹其为忠信礼义仁孝之助者不少矣然修徳进业固在于太子而朝夕纳诲尤必慎简其人其人必自范于先王之教而后明先王之教以教之庶乎肃而不玩巽而易入也世子之篇云观太傅之徳行而审喻之者是也审则审之于伦物喻则喻之于道义岂仅诗书六艺之文而已哉抑又按孝为徳之本叔时云明恭俭以道之孝又云孝顺以纳之胥臣语晋文公亦言文王在母不忧事王不怒则文王之能为世子文王之止于孝也教世子者必先之以孝而成之以学故曰若川然有原以卬音仰浦而后大
  汉文帝六年贾谊疏曰古之王者太子廼生固举以礼使士负之有司齐肃端冕见之南郊过阙则下过庙则趋孝子之道也故自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孩提有识三公三少明孝仁礼义以道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选天下之端士博闻有道术者以卫翼之使与居处出入故太子廼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夫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毋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毋不正犹生长于楚不能不楚言也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及太子少长知妃色则入于学学者所学之官也及太子既冠成人免于保傅之严则有记过之史彻膳之宰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敢谏之鼔瞽史诵书工诵箴谏大夫进谋士𫝊民语习与智长故切而不愧化与心成故中道若性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
  按辅翊储皇之法莫著于文王世子之篇春秋列国犹有循行之者特其所与居处之人如所谓朝婴夕侧未必圣贤之徒耳三代以后首发此论者贾谊一人而已文帝既善其言而不闻有选建宫僚之举岂以一峭直深刻之家令鼂错遂足以兼师保谏救之职也
  武帝为太子名据谥戾立博望苑使通賔客从其所好故賔客多以异端进
  司马光曰古之明王教养太子为之择方正敦良之士以为保傅师友朝夕与之游处左右前后无非正人出入起居无非正道然犹有淫放邪僻而陷于祸败者焉今乃使太子自通賔客从其所好夫正直难亲谄谀易合此固中人之常情宜太子之不终也按司马光之言备矣史称太子仁恕温谨武帝虽嫌其材能不类已然以其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盖有可教之资而不豫教之以陷于大过巫蛊之祸太子杀使者江充人不可以无学况主器之重哉终汉之世辅翼太子之具皆阙焉以元帝之好儒而宣帝顾以俗儒不达时宜不为之选贤师傅以正道道之卒以优柔不断坐启祸萌惜哉
  吴主孙权黄龙元年九月使上大将军陆逊辅太子南阳刘廙常著先刑后礼论同郡谢景称之于逊逊呵之曰礼之长于刑久矣廙以细辩而诡先圣之教君今侍东宫宜遵仁义以彰徳音若彼之谈不须讲也
  按教世子不可不慎也开博望之苑而异端之陈崇潘陆之华而狎客之进若刑名家言似足枝柱补绽而其酷烈之祸岂减异端狎客哉汉文帝好黄老嘉鼂错术数之说使为太子家令太史迁谓惨刻少恩皆原于道徳者固然故文帝不用贾生傅太子而用错然景帝之猜忍刻急诛灭功臣废杀爱子盖可睹矣汉末纲纪废坏崔寔为政论以刑罚为治乱之药石斯亦激而云尔揆之于道亦未可为大醇也夫欲世子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则舎先王之教与孔孟之书奚由哉
  唐贞观中太子承乾数亏礼度侈纵日甚右庶子孔颕达每犯颜进谏承乾令撰孝经义疏颕达又因文见意愈广规谏之道
  按晋江统上书太子陈五事其一曰六行之义以孝为首虞舜之徳以孝为称故太子以朝夕视君膳为职左右就养无方谓世子诚尽事亲之道则不独视膳就养之节而已必将熟复于不敢恶人不敢慢人之义而无有侈纵败礼之失矣颕达撰孝经义疏因文规谏可谓知教之本而有天下者欲辅养世子诚不可不于是经加之意也
  贞观十七年太宗谓长孙无忌司空房玄龄曰三师以徳道人者也若师礼卑太子无所取则于是诏令撰太子接三师仪注太子出殿门迎先拜三师答拜每门让于三师三师坐太子乃坐与三师书前名惶恐后名惶恐再拜
  按古者置太子居以士礼与国人齿为置官属皆如朋友不为纯臣若三师道高徳劭以师事之则更不可以友比也夫三王四代惟其师师严然后道尊天子犹有当其为师则弗臣之礼而况世子乎
  贞观十八年高宗初立为皇太子尚未尊贤重道散骑常侍刘洎上书略曰臣闻郊迎四方孟侯所以成徳齿学三让元良由是作贞至若生乎深宫之中长乎妇人之手未曾识忧惧无由晓风雅虽神机不测天纵生知而开物成务终由外奖窃惟皇太子玉裕挺生金声夙振虽富于春秋饬躬有渐实恐岁月易往堕业兴讥取适宴安将从此始臣以愚短幸参侍从不敢曲陈故事切请以圣徳言之伏惟陛下诞叡膺图登庸历试多才多艺道著于匡时允文允武功成于纂祀尚且虽休勿休日慎一日求异闻于振古劳叡思于当年乙夜观书事高汉帝马上披卷勤过魏王陛下自励如此而令太子优游弃日不习图书臣所未谕一也加以暂屏机务即寓雕虫纡宝思于天文则长河韬映摛玉华于仙札则流霞成彩固已缁铢万代冠冕百王屈宋不足以升堂锺张何阶于入室陛下自好如此而太子悠然静处不㝷篇翰臣所未谕二也陛下备该众妙独秀寰中犹晦天听俯询凡识听朝之隟引见群官降以温言访以今古故得朝廷闾里是非好恶凡有巨细必关闻聼陛下自行如此而令太子久趋入侍不接正人臣所未谕三也陛下若谓无益则何事劳神若谓有成则宜申贻厥蔑而不急未见其可伏愿俯推叡范训及储君授以良书娱之嘉客朝披经史观成败于前踪晚接賔游访得失于当代间以书札继以篇章则日闻所未闻日见所未见副徳愈光苍生之福也
  按刘洎知教谕之当早而其所称说者盖文章艺能之事非古帝王世子入学齿胄之法也其言观成败访得失似亦知所以致用矣而未知夫以徳行为之本也若夫徳行则文王之为世子武王帅而行之以孝教孝有非师保之诏告所得而尽者则在乎以身为之则矣
  宪宗元和元年左拾遗元稹奏略曰有国之君议教化者莫不以兴廉举孝设学崇儒为意曾不知教化之不行自贵者始略其贵者教其贱者无乃邻于倒置乎自我太宗在藩邸以至于为太子也选知道徳者十八人与之游习即位之后宴游饮食日在其中上失无不言下情无不达不四三年而名高盛古贞观已还师傅之官皆宰相兼领其馀宫寮选亦甚重马周以官高恨不得为司议郎此其验也愿陛下思成王训导之功念文王游习之渐选重师保慎简宫寮
  按宫寮之设与太子游习盖宴游饮食必俱而有得有失无不可言者故其人必极一时之选马周以官高恨不得为司议可见贞观之盛其隆重宫寮者如此
  宋英宗治平元年六月封皇子顼为颕王后立为太子即位为神宗以王陶等为翊善记室先是以王陶等为皇子伴读司马光言陶等虽为皇子官属若不旬日得见或见而遽退语言不洽志意不通教者止于供职学者止于备礼而左右前后侍御仆从或有佞邪谗巧之人杂处其间虽皇子资性端悫不移然亲近易习积久易迁虽有硕儒端士为之师傅终无益也臣愿陛下博选学行之士使日与皇子居处燕游讲论道义其侍御仆从邪佞谗巧之人诱导为非者委伴读官纠举即时斥逐若皇子自有过失规诲不从亦听以闻如此则进徳修业日就月将善人益亲邪人日疏天下之幸也帝嘉纳之按贾谊曰天下之命县于太子太子之善在早谕教与选左右又曰若其服习积贯则左右而已甚哉乎左右之可畏也古者世子有胎教甫生而即异为之室择诸母之温良恭敬慎者与居及孩提有识则前后左右即三公三少与天下之孝弟博闻有道术者而不得有一邪人参其间也盖古之于世子自其接以太牢以至既冠成人其在深宫保姆之手无几而其接贤士大夫之时无数所为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者固不得不如此也后世官属虽设而寖为文具进见动逾旬日讲读不过寸晷求齐言于众楚㬥容光于积寒虽硕儒端士如此侍御仆从者何哉夫侍御仆从既不能如古者之一一尽择其皆良则邪佞谗巧必不能保其无有而亦别无绝之之方诚慎简伴读之官申明纠举之制日侍于居处燕游之地而反复开导于道徳礼义之途则邪佞谗巧者自无所容焉虽或有一伏于其间亦失其所以蛊惑之阶而不足以累乎毓徳青宫之盛矣善哉乎朱熹之言曰近世帝王教子之法益疏略也盖其所以教者不过记诵书札之工而未尝闻仁孝礼义之习至于容貌词气衣服器用则虽极于邪侈而未尝有以裁之也寮属具员而无保傅之严讲读备礼而无箴规之益至于朝夕所与出入居处而亲密无间者不过宦官近习扫除趋走之流而已夫以帝王之世当授受之统上有宗庙社稷之重下有四海蒸民之生前有祖宗垂创之艰后有子孙长久之计而所以辅养之具疏略如此是犹家有明月之珠夜光之璧而委之衢路之侧岂不危哉以上早谕教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三
  天子之孝
  均慈爱
  按仪礼言兄弟四体也盖二手二足在身之傍众子在父之傍上下左右合为一体故人之爱手足必无上下左右之异者人之爱其子亦无支嫡长幼之异者也大学之𫝊齐家也首曰之其所亲爱而辟焉辟则爱有不均矣然而支嫡之必辨长幼之有别是犹四体之贵上而贱下先左而后右也曹风之诗人美君子之立心均平专一则比物连类于鸤鸠在桑其子七兮言子虽多而其饲之也朝从上下暮从下上爱之之心则如一也其子或在梅或在棘或在榛飞集之性虽无常而居以待之则有常故每章皆言在桑也于鸤鸠见君子之均慈爱矣记曰知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已
  实有子而使人谓之于菀于枯晋语优施以菀喻奚齐以枯喻申生无以为人父亦无以为人子矣古之圣王以世嫡正位居体以别子开国承家此椒聊之所以繁衍而本根之所以获庇者也均慈爱所以能博爱也
  诗周南麟之趾篇名其一章曰麟之趾足也振振仁厚貌公子于音吁下同嗟麟兮二章曰麟之定额也振振公姓于嗟麟兮三章曰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小序曰麟之趾关雎之应也关雎之化行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也按朱熹集𫝊曰序以为关雎之应得之盖文王化行于家后妃仁厚而子孙众多胥化于善故思齐之诗美之曰则百斯男螽斯曰宜尔子孙振振兮皆可证此诗也夫关雎之化至于能使其公子皆振振如麟则文王于父子之爱天性之恩可谓极至焉尔矣故伯邑考之不立亦所以爱也管蔡之不咸非其不慈也而郕霍鲁卫毛𣆀郜雍曹滕毕原酆郇后皆分藩胙土无一骄奢淫佚取败者是真所谓于嗟麟兮者也二章云振振公姓三章云公族则武之穆周公之㣧凡大封之同姓无一非文王之所爱故中庸曰爱其所亲
  小雅斯干篇名其八章曰乃生男子载寝之床尊之也载衣之裳服之盛载弄之璋尚其徳其泣喤喤大声也朱芾芾天子纯朱诸侯黄朱斯皇犹煌室家君王
  按斯干宣王考室之诗祝室家之内将生男子或且为诸侯或且为天子皆将佩朱芾煌煌然男子未生而辞预祝之已有为君与王之定分故始生即有举世子礼与举众子绝异也夫子曰必也正名乎圣人防微别嫌之至义固如此也
  大雅文王篇名其三章曰陈锡哉始也周侯君也文王孙子文王孙子本本宗支子百世
  孔颕达疏曰文王能布陈太和以赐子孙受天命而造始周国故为天下之人君其本适为天子支庶为诸侯皆得百世
  按此诗与螽斯麟趾诸诗相发明见文王之能爱及子孙百世也而本宗支子之分已截然不可逾盖周家大小宗之法定于此矣以此定尊卑之分明长幼之伦次昭穆之序别亲疏之杀兄弟以友九族以和有国者得保其国有家者得保其家而无相争凌之患矣虽百世可也
  礼记曲礼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
  郑康成注曰不敢自专谓宗子有故支子当摄而祭者也五宗皆然
  孔颕达正义曰祖祢庙在嫡子之家庶子贱不得辄祭之也若滥祭亦是淫祀
  按此五宗之法所起也君有绝宗之道此虽不为君言然可见先王之所以别支子者严矣故曰骨肉之亲粲而不殊又大𫝊曰庶子不祭明其宗也若以国君之子而论惟不得祭故国君之庶子即自为别子自为宗而不得干君之祖祢也先王之严于支子至绝之于祖祢绝之于祖祢夫固有所甚爱之也不啻系之于其祖祢也
  隋高祖惩周室诸王微弱故使诸子分据大镇专制方靣权侔帝室及其晚节父子兄弟迭相猜忌五子皆不以寿终
  司马光曰昔辛伯谂周桓公曰内宠并后外宠贰政嬖子配嫡大都偶国乱之本也人主诚能慎此四者乱何自生哉隋高祖徒知嫡庶之多争孤弱之易揺曾不知势均位逼虽同产至亲不能无相倾夺者考之辛伯之言得其一而失其三乎
  按封建之行与废诚哉其势也汉承孤秦之敝大封同姓而乱者四起卒用主父偃策裂地分封子弟而后差安隋高祖处诸子大镇得专制方靣剖玉麟之符受总管之号则其权比汉诸侯王更重此与晋武惩曹氏孤立而建树诸子使专兵柄者同然而其覆辙可睹矣帝又多猜忌始虑天下之不我与而以大权私其子既又虑其子而防之如大敌太子勇秦蜀二王先后幽死汉王反诛而炀帝遂覆其祀矣人君开诚布公则万物归之若积猜嫌任智数则一身一家亦无以自处岂特不能全其慈爱而已哉
  唐太宗贞观十六年魏王泰月给逾于太子谏议大夫褚遂良上疏以为圣人制礼世子用物不会与王者共之庶子虽爱不得逾嫡所以塞嫌疑之渐除祸乱之源也如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巧佞之奸乘机而动矣昔汉窦太后宠梁孝王卒以忧死宣帝宠淮阳宪王亦几至于败今魏王新出阁宜示以礼则以训谦俭乃为良器此所谓圣人之教不肃而成者也上从之上又令泰徙居武徳殿魏徵上疏以为陛下爱魏王常欲使之安全宜毎抑其骄奢不处嫌疑之地上遣泰归第
  上尝曰当今国家何事最急谏议大夫褚遂良曰今四方无虞唯太子诸王宜有定分最急上曰此言是也按魏王泰宠于太宗欲倾太子承乾后卒败太子而泰亦废帝之宠泰不其两伤与史称泰好学大开馆舎广延时俊盖所致者皆浮华倾险之士如胜诡羊胜公孙诡二丁丁仪丁廙之徒耳惜乎泰有好学名帝不为之选辅导之官开陈善败正以礼谊至听其别置文学馆自引召学士此其所以败也
  高宗上元元年九月御翔鸾阁观大酺分音乐为东西朋使雍王贤主东朋周王显主西朋角胜为乐郝处俊谏曰二王春秋尚少志趣未定当推梨让枣相亲如一今分二朋递相夸竞俳优小人言辞无度恐其交争胜负讥诮失礼非所以崇礼义劝敦睦也上瞿音屦然曰卿远识非众人所及也遽止之
  按处俊之谏善矣然春秋尚少志趣未定之时不独递相夸竞为失敦睦之道已也音乐之娱同于桑濮俳优之戏殆于佞人凡可以娱耳目荡心志者血气未定渐染尤易当戒禁之不暇而又可导之以其具乎此谓不知其所以爱也先是龙朔元年贤为沛王闻王勃善属文召为修撰时诸王鬭鸡王勃戏为檄周王鸡文高宗见之怒曰此乃交构之渐斥勃出沛府一高宗也何其明于前而暗于后耶
  明皇开元十五年夏五月作十王宅百孙院
  上附苑城为十王宅以居皇子不复出阁虽开府置官属及领藩镇惟侍读时受书自馀岁时通名而已及诸孙寖多又置百孙院太子亦不居东宫常在乘舆所幸之别院
  按鸤鸠之均爱言其子七兮以数计之则其无偏颇之义见矣宅以十院以百是其无偏颇也似乎能均爱矣而岂真能爱之哉夫以子孙众多而不使之出阁就学则虽宫室衣服饮食仆御之类一无异同而陵竞之心有不自知其生于嗜欲玩好之中者矣斯亦爱而勿劳者与
  后唐明宗天成四年史馆修撰张昭远上言臣窃见先朝时皇弟皇子皆喜俳优入则饰姬妾出则夸仆马习尚如此何道能贤诸皇子宜精择师傅令皇子屈身师事之讲礼义之经论安危之理
  按自汉而后诸皇子或胙土受封而不任之以职或任将军都督刺史而不实封之以地又或其地其官皆不与而列王爵居中朝有事则参大议定大谋其股肱夹辅王室者至重亲师傅讲礼义则他日可以任亲贤之寄壮维城之势而鲁卫之盛不是过矣声色仆马之好是败度败礼之阶也
  宋太宗太平兴国八年冬十月以姚坦为益王府翊善益王帝第五子元杰也尝作假山召僚属置酒众皆褒美坦独俛首王彊使视之坦曰但见血山安得假山王惊问故坦曰坦在田舎时见州县督税上下相急父子兄弟鞭笞苦楚血流满身此假山皆民租所出非血山而何时帝亦为假山未成闻坦言急毁之王毎有过失坦辄尽言规正左右教王称疾帝忧甚召乳母问状乳母曰王本无疾徒以姚坦检束不得自便耳帝怒曰吾选端士辅王为善今乃使我逐正人王年少岂解此也必尔軰教之杖乳母于后园召坦慰谕之
  按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皇子托体天家虽资性不同而声色是习仆妾是处不知闾里之艰难不练政治之得失而欲其夹辅王室决疑定计鲜有败事其得失难易孰与夫学而知之者哉夫古者诸侯王相及内史中尉之官盖可考矣后世诸王不皆之国就封则固不必其皆置第仿师傅之遗意量设伴读官使之以周孔之书日夕次第陈于王前而以暇商确诸史并间及民间之疾苦如所称督税鞭笞血流满身者使常若在目自然安不忘危知所戒慎而凡声色狗马技巧之好自不以置于胸中徳性必益高明识见必益练达而要必得忠正彊直如姚坦其人者始不负其任也不然或厕之以容悦之流转导之以非僻之路是适为左右仆妾之助耳固无异积薪而厝之火也
  以上均慈爱










  御定孝经衍义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四
  天子之孝
  敦友恭
  按书君陈曰惟尔令徳孝恭惟孝友于兄弟疏云父母尊之极兄弟亲之甚縁其施孝于极尊乃能施友于甚亲言善事父母者必友于兄弟也又按康诰弗克恭厥兄不友于弟疏云善兄弟曰友此兼言恭者友思念之辞兄弟同伦故俱言友虽同伦而有长幼其心友而貌恭故因兄弟而分友之文为二而言恭也君陈称其臣康诰责其民乃加百姓刑四海之义而立教之本则在君天下者不敢恶于人之初心始故博爱之道先敦友恭
  书康诰王若曰孟侯孟长也言为诸侯之长朕其弟小子封康叔名封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徳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用也能者所当用祗祗敬也贤者所当敬威威刑也有罪所当讨显民明此道以示民
  用肇始也造我区夏越我一二邦以修修治我西土惟时怙冒怙之如父冒之如天闻于上帝帝休天美其治天乃大命文王殪灭也大也殷诞大也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时叙于其国于其民惟是次序皆文王教乃寡兄朂自谦汝寡徳之兄亦勉力不怠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言受命克殷以故汝得以封于此王曰呜呼封汝念哉今民治民将在祗遹述也乃文考绍闻继其所闻衣徳言服行其徳言汝往之国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当布求殷先智王之道用安治民汝丕远惟商耉成人宅心知训汝当大远求商家耉老成人之道常以居心则知训民别求闻由行也古先哲王用康安也保民弘于天廓大其所得于天之理若徳裕乃身不废在王命
  按武王之友其弟者至矣封之以旧京馀民以为东方诸侯之长以重其倚任原文考之造周与所以继志述事者以见致此之不易勉以多识前言往行以为裕徳于身而保乂其民之本谓必如是焉乃能不废王命而守其富贵也盖圣人之虑之周也当之国之际宜其体统之自此尊严隔绝乃行家人之礼自谦为寡兄呼之为小子又何其蔼然亲亲之谊溢于训词也若后世裁抑之过而恩礼薄宠爱之过而侈僭生均于友恭之道有亏矣
  诗唐风杕杜篇名其一章曰有杕特也之杜赤棠也其叶湑湑盛貌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辅也焉人无兄弟胡不佽助也
  小序曰杕杜刺时也君不能亲其宗族骨肉离散独居而无兄弟将为沃所并尔
  按晋昭公分国封叔父桓叔于曲沃后曲沃强而公弱杨之水椒聊之实二诗所为作也似昭公笃于宗族坐贻尾大不掉之患详味此诗乃知公弃兄弟而崇支别亲其所疏疏其所亲如杕杜之虽有叶而湑湑然不相此矣后果为沃并独行踽踽患祸盖至此哉
  豳风鸱鸮篇名其一章曰䲭鸮䲭鸮既取我子恶声之鸷鸟攫子而食无毁我室恩情爱斯勤殷厚斯鬻养也子之闵忧也
  按朱熹以为公周也托鸟言呼䲭鸮恶鸟而告之曰既取我子无毁我室喻武庚既败管蔡不可更毁王室我子指二叔恩勤鬻闵深痛惜于二叔也盖公虽诛叔然念与我同父惟恐伤厥考心正康诰所为念鞠子哀者于此见公友爱之心无已也且叔实败武庚而诗以取子尤武庚不忍㬥扬叔之过也此又恩勤之至也
  破斧篇名其一章曰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按斧斨皆征伐之用集𫝊以为此从军之士因周公作东山以劳已故言此以答其意盖征管蔡商奄时事也惟周公之心本于至公而不伤其至爱天下谅其心之无他而相与歌其勤而叙其事善乎熹之言曰使其心一有出于自私而不在于天下则抚之虽勤劳之虽至而从役之士岂能不怨也哉此真能推公之心者故于此诗见公虽处变不失乎天理人心之正而后世之以一已之私利至于兄弟相贼如唐太宗之于太子齐王宋太宗之于秦王宁宗之于济王元文宗之于周王如此者不可殚述皆为得罪于天下后世而不得以公之辟叔借口者矣
  小雅蓼萧篇名其三章曰蓼音六彼萧蒿也斯零露泥泥乃礼反露湑貌既见君子孔燕岂弟宜兄宜弟令徳寿岂寿而且乐也臣按此为诸侯朝天子之诗郑笺谓见君子见天子也则为美天子之宜兄宜弟朱熹集𫝊以为君子指诸侯盖诸侯继世而立多疑忌其兄弟如晋诅无畜群公子秦鍼惧选之类故以宜兄宜弟美之亦所以警戒要俱见为君者当友爱之意
  大雅皇矣篇名其三章曰维此王季因心言非勉强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则也锡之光
  孔颕达正义曰太伯以王季为贤故让之若王季不贤则让功不显由王季能称太伯之心见太伯为知人达命名传之后世故言厚明其功美始使之显著也
  按朱熹集注亦云与其兄以让徳之光犹曰彰其知人之明不为徒让耳解此略同因王季之能为君而后世有天下形泰伯之能为让而让以天下是王季之友其兄者更大也故诗连举王季之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然则必能为君长如王季者方为孝其亲方为念天显克恭厥兄甚矣孝友之道难言也
  左𫝊富辰曰周大夫太上以徳抚民其次亲亲以相及也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同也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鲁卫毛𣆀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䢴晋应韩武之穆也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㣧也召穆公周卿士召虎思周徳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䦧于墙外御其侮如是则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今天子不忍小忿以弃郑亲其若之何周之有懿徳也犹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怀柔天下也犹惧有外侮捍御侮者莫如亲亲故以亲屏周召穆公亦云僖公二十有四年臣按国语襄王十三年郑人伐滑王使游孙伯请滑郑人执之王怒将以翟伐郑富辰谏曰不可人有言曰兄弟谗䦧侮人百里周文公之诗曰兄弟䦧于墙外御其侮此又与左𫝊不同诗本周公所作召穆公纠合宗族重述其事而歌此诗也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盖感伤二叔致兄弟恩疏而亲爱愈笃常棣之诗非徒作也若厉王时召公虽述此而不能正王之虐也歌诗必类厉王殆不类矣
  盟于皋鼬由又反将长蔡于卫晋欲令蔡先卫㰱卫侯使祝佗私于苌弘曰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选建明徳以蕃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正也天下于周为睦分鲁公以大路金路大旗夏后氏之璜美玉封父古诸侯之繁弱大弓名殷民六族条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使帅其宗氏辑其分族将其类丑以法则周公用即命于周使六族就周受周公之法制是使之职事于鲁共鲁公之职事以昭周公之明徳分之土田陪敦増厚也祝宗卜史备物典策官司百官彝器常用之器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周公世子而封于少皥之墟曲阜分康叔以大路少帛杂白𬘬七见反步贝反旃旌𬘬茷大赤取染草名通帛为旃析羽为旌大吕钟名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饥氏终葵氏封畛涂所径也土略界也自武父卫北界以南及圃田郑薮名之北竟取于有阎之土卫取受朝宿邑以共王职取于相土之东都泰山汤沐邑以会王之东蒐聃季周司空授土陶叔授民周司徒命以康诰而封于殷墟朝歌皆启以商政因其风俗开用其政彊理土也以周索法也分唐叔以大路密须之鼓文王伐密须之国获其大鼓阙巩甲名姑洗钟名怀姓九宗唐之馀民职官五正五官之长子孙世为贵族命以唐诰而封于夏墟大夏今大原晋阳启以夏政疆以戎索大原地寒不与鲁卫同法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徳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犹多而不获是分也唯不尚年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为大宰康叔为司寇聃季为司空五叔无官管蔡成霍毛岂尚年哉定公四年
  按尚徳不尚年正先王封建蕃屏之意三叔皆列大藩而五叔无官岂惟不以私情胜公义亦所以善全亲亲之恩故周之封建非以私子弟而子弟亦不以封国贾祸自时厥后裂地大封同姓皆昧于先王选建明徳之义第以年齿次第受封使之一朝享有土田恣其骄佚坐成乱阶在汉则有吴楚六国之祸在晋则有齐楚成都河间之祸而宋齐梁诸王皆年少莅事委政签帅王府官或至兄弟相攻伐以胥于亡封建之祸盖至此哉诚可为深戒也
  孟子万章曰父母使舜完廪捐阶瞽瞍焚廪使浚井出从而揜之象曰谟盖都君咸我绩牛羊父母仓廪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二嫂使治朕栖象往入舜宫舜在床琴象曰郁陶思君尔忸怩舜曰惟兹臣庶汝其于予治不识舜不知象之将杀已与曰奚而不知也象忧亦忧象喜亦喜
  万章曰舜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杀三苖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诛不仁也象至不仁封之有庳有庳之人奚罪焉仁人固如是乎在他人则诛之在弟则封之曰仁人之于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矣亲之欲其贵也爱之欲其富也封之有库富贵之也身为天子弟为匹夫可谓亲爱之乎敢问或曰放者何谓也曰象不得有为于其国天子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税焉故谓之放岂得㬥彼民哉虽然欲常常而见之故源源而来不及贡以政接于有庳此之谓也
  按兄弟之爱出于天性非甚不仁之君未必遽相为愈也汉景之待孝王宋文之遇义康其始岂尝疏忌之哉无如弟实不令何有欲保全亲亲之恩而不得者然千古之傲弟莫若象而舜之待之者始终岂不以仁哉富贵与共以明骨肉之恩使吏治其国以杜其骄淫之渐象至不仁然不仁于贫贱之时未闻不仁于富贵之后盖舜之待之者得其当而爱之者为己至矣或者又谓食租税不与吏事则在国中一揺手不得诚若类于放者然使绝朝见禁往来则谓放可也源源相接一无毫发怨怒其至诚恻怛光于日月而曷尝峻为之防使下吏苛察绳其后哉固非如魏文刻薄者之所可借口也
  汉文帝时民有歌淮南王者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帝闻而病之八年夏封淮南厉王子等四人为列侯
  按史淮南厉王恣不用汉法及反谋觉汉廷杂治文帝不忍置王于法而处之蜀似非为大失然袁盎谓上素骄淮南王今㬥摧折之恐逢雾露死有杀弟名后果亡淮南王而民歌之如此人君处兄弟间剧难彼令兄弟绰绰有裕固善也不然明微别嫌纳之善道斯为能处骨肉间者若素骄之以䧟于死亡则是以祸之者爱之也其去不友者无几矣
  景帝时梁孝王以窦太后少子故有宠王四十馀城居天下膏腴地赏赐不可胜道府库金钱且百钜万珠玉宝器多于京师筑东苑方三百馀里广睢阳城七十里大治宫室为复道自宫连属于平台三十馀里招延四方豪俊之士如吴人枚乘严忌齐人羊胜公孙诡邹阳蜀人司马相如之属皆从之游每入朝上使使持节以乘舆驷马迎梁王于阙下既至宠幸无比入则侍上同辇出则同车射猎上林中因上疏请留且半岁梁侍中郎谒者著籍引出入天子殿门与汉宧官无异
  田叔等按梁事来还至霸昌厩取火悉烧梁之狱词空手来见帝帝曰梁有之乎叔对曰死罪有之上曰其事安在田叔曰上毋以梁事为问也上曰何也曰今梁王不伏诛是汉法不行也伏法而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忧在陛下也上大然之使叔等谒太后且曰梁王不知也造为之者独在幸臣羊胜公孙诡之属为之耳谨已伏诛死梁王无恙也太后闻之立起坐飡气平复梁王因上书请朝既至关茅兰孝王臣说王使乘布车从两骑入匿于长公主园汉使使迎王王已入关车骑尽居外不知王处太后泣曰帝果杀吾子帝忧恐于是梁王伏斧锧于阙下谢罪然后太后帝大喜相泣复如故悉召王从官入关然帝益疏王不与同车辇矣
  按梁孝王怙宠僭侈拟于天子后以不得立为嗣刺杀袁盎议臣等事发被按微田叔且深遗太后忧然则平日不闲之以礼义使之觊觎非分以入于法而帝亦几罹不孝不友之犬过是可惧也
  武帝建元三年冬十月代王登长沙王发中山王胜济川王明来朝上置酒胜闻乐声而泣上问其故对曰悲者不可为累欷思者不可为叹息今臣心结日久每闻幼眇之声不知涕泣之横集也臣得蒙肺腑为东藩属又称兄今群臣非有葭莩之亲鸿毛之重群居党议朋友相为使夫宗室摈郤骨肉冰释臣窃伤之具以史所侵闻于是上乃厚诸侯之礼省有司所奏诸侯事加亲亲之恩焉
  按人君之不克全兄弟之爱者有二焉爱之之甚使之怙宠而骄以至于败者一也忌之之甚日夕猜防置吏苛察者一也二者交失而忌者为尤甚矣中山之语恫乎有馀悲足令猜㬥者怆然而思也
  明帝永平十一年春正月东平王苍与诸王俱来朝月馀还国帝临送归宫凄然怀思乃遣使手诏赐东平国中傅曰辞别之后独坐不乐因就车归伏轼而吟瞻望永怀实劳我心诵及采菽以增叹息日者问东平王处家何等最乐王言为善最乐其言甚大副是要腰同腹矣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诸王子年五岁已上能趋拜者皆令带之
  章帝建初七年秋八月饮酎毕有司复奏遣东平王苍归国帝乃许之手诏赐苍曰骨肉天性诚不以远近为亲疏然数见颜色情重昔时念王久劳思得还休欲署大鸿胪奏不忍下笔顾授小黄门中心恋恋恻然不能言于是车驾祖送流涕而诀
  元和二年三月至东平祠献王陵帝至东平追念献王谓其诸子曰思其人至其乡其处在其人亡因泣下沾襟遂幸献王陵祠以太牢亲拜祠坐哭泣尽哀
  按明帝察察章帝长者然东平周旋两朝皆蒙异数固二君能笃家人之爱亦苍之乐于为善有以致之也夫备蕃屏列肺腑知为善之最乐而不䧟于不善克享福禄以永终誉君臣交忻不亦休乎
  和帝永元十五年夏四月甲子晦日有食之时帝遵肃宗故事兄弟皆留京师有司以日食阴盛奏遣诸王就国诏曰甲子之异责由一人诸王幼穉早离顾复弱冠相育常有蓼莪凯风之哀选懦之恩知非国典且复宿先就反力就反
  按小宛之诗曰题彼脊令载飞载鸣脊令飞则鸣行则揺时相依倚取与兄弟同出所生本属一气不得暂分离人君但能以所生为念常有蓼莪凯风之哀则永永相保无在原之祸痛矣曹植云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喻亦类此也
  魏文帝黄初三年夏四月戊申立鄄城侯植为鄄城王是时诸侯王皆寄空名而无其实王国各有老兵百馀人以为守卫隔绝千里之外不听朝聘为设防辅监国之官以伺察之虽有王侯之号而侪于匹夫皆思为布衣而不能得法既峻切诸侯王过恶日闻独北海王衮谨慎好学未尝有失文学防辅相与言曰受诏察王举措有过当奏有善亦宜以闻遂共表称陈衮美衮闻之大惊惧责让文学曰修身自守常人之行耳而诸君乃以上闻是适所以增其负累也且如有善何患不闻而遽共如是是非所以为益也
  按前代诸王往往以骄佚之过习为不善自取败亡人主欲保全之而不可得若谨慎好学正可共享多福何嫌何疑而增其负累乎魏文猜忌之至遂致骨肉有善亦不敢以上闻良可哀已
  晋武帝太康三年冬十二月以齐王攸为大司马都督青州军事四年春正月赐齐王攸备物殊礼三月大司马齐王攸卒齐王攸徳望日隆荀朂冯𬘘杨珧皆恶之𬘘言于帝曰陛下诏诸侯之国宜从亲者始帝以为然王浑上书以攸至亲盛徳宜赞朝政今出之国徒假以虚号而无典戎干方之任非陛下追述先帝太后待攸之宿意也攸愤怨发病乞守先后陵不许御医诊视希旨皆言无病河南尹向雄谏曰陛下子弟虽多然有徳望者少齐王攸卧居京邑所益实深不可不思也帝不纳攸疾转笃犹催上道攸欧血而薨初帝爱攸甚笃为荀朂冯𬘘所构欲为身后之虑故出之及薨帝哀恸不已冯𬘘侍侧曰齐王名过其实天下归之今自薨殁社稷之福也陛下何哀之过帝收泪而止攸举动以礼鲜有过事帝敬惮之毎引同处必择言而后发
  按攸晋武之母弟也初文王昭娶王肃之女生炎武帝及攸以攸继景王师后攸性孝友多材艺清和平允名过于炎昭甚爱攸几废长立少炎之忌攸正如魏文之忌陈思矣称帝之初惩魏氏孤立之弊大封宗室授以职任又诏诸王皆得自选国中长史独齐王皆上请攸固未尝以骄溢致衅也特以众望所属而除之耳此其为身后之虑周矣哉披枝伤心维城斯坏司晨煽处谓贾后女祸及宗又非意计之所预料也悲夫
  宋文帝就会稽公主宴集甚懽主起再拜叩头悲不自胜上不晓其意自起扶之主曰车子彭城王义康小字岁暮必不为陛下所容今特请其命因恸哭上亦流涕指蒋山曰必无此虑若违今誓便是负初宁陵武帝陵即封所饮酒赐义康并书曰会稽姊饮宴忆弟所馀酒今封送司马光曰文帝之于义康友爱之情其始非不隆也终于失兄弟之欢亏君臣之义迹其乱阶正由刘湛榷利之心无有厌已刘湛见疏于文帝欲推奉义康殷景仁劝帝裁抑义康密谋诛湛湛诛义康出为江州刺史卒见杀诗云贪人败类其是之谓乎按友爱之不终往往以谗人交构其间故古人有言兄弟谗䦧盖䦧墙之祸半起于谗也于此谨察之君不惑于左右之言臣不溺于謟附之軰亦敦睦之一道也义康之祸启于殷景仁足以鉴矣违蒋山之誓不其有负初宁欤
  明帝与休仁建安王素厚虽杀之毎谓人曰我与建安年时相邻少便款狎景和子业年号泰始明帝即位改元泰始之间勲诚实重事计交切不得不相除痛念之至不能自已因流涕不自胜
  沈约论曰圣人立法垂制所以必称先王盖由遗训馀风足以贻之来世也太祖文帝庙号经国之义虽宏隆家之道不足彭城王照不窥古徒见昆弟之义未识君臣之礼冀以家情行之国道主猜而犹犯恩薄而未悟致以呵训之微行遂成灭亲之大祸言义康罪小当呵而训之不当遂杀之也开端树隙垂之后人太宗因易隙之情据已行之典剪落洪大也枝不待顾虑既而本根无庇幼主孤立神器以势弱倾移灵命随乐推囘改斯盖履霜有渐坚冰自至所由来远矣
  裴子野论曰夫噬虎之兽知爱己子搏狸之鸟非䕶异巢太宗明帝庙号保字螟蛉明帝素无子密取诸王姬有孕者纳宫中生男则杀其母使宠姬子之剿拉同气既迷在原之天属未识父子之自然宋徳告终非天废也夫危亡之君未尝不先弃本枝妪于具反许具反旁孽旁枝之庶子推诚嬖狎疾恶父兄前乘覆车后来并辔借使叔仲有国犹不失配天而他人入室将七庙绝祀曾是莫怀甘心揃落晋武背文明之托而覆中州者贾后太祖弃初宁之誓而登合殿者元凶祸福无门奚其豫择友于兄弟不亦安乎
  按自古戕其同气者莫甚于宋明其末年诛锄无一存者休仁有佐命大功亟除之而征萧道成入辅何其舛也夫骨肉相残自非灵长之祚道成已窥之久矣易姓之后刘氏歼焉此骨肉相残之流祸也要之晋武之不能容齐王攸攸无自取之道宋明之于休仁不能保终则其杀机休仁自启之也松滋侯兄弟十人同时赐死宋祖继体无遗谁为此祸非休仁耶休仁之为明帝画策为社稷计者误其为身计亦误矣
  唐太宗时诸王之藩上与之别曰兄弟之情岂不欲常共处耶但以天下之重不得不尔诸子尚可复有兄弟不可复得因流涕呜咽不能止
  按太宗此言亦天性之发而有痛于六月四日之事杀太子建成齐王元吉与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明皇素友爱近世帝王莫能及初即位为长枕大被与兄弟同寝诸王毎旦朝于侧门退则相从宴饮在禁中拜跪如家人礼饮食起居相与同之诸王或有疾上为之终日不食终夜不寝薛王业尝疾上方临朝须臾之间使者十返上亲为业煮药囘飊吹火发爇上须左右惊救之上曰但使饮此药而愈须何足惜宋王成器尤恭慎未尝议及时政与人交结上愈信重之故谗间之言无自而入然专以声色畜养娱乐之不任以职事宋王成器等请献兴庆坊宅为离宫制许之始作兴庆宫仍各赐成器等宅环于宫侧又于宫西南置楼题其西曰花萼相辉之楼南曰勤政务本之楼上或登楼闻王奏乐则召升楼同宴或幸其所居尽欢赏赉优渥上禁约诸王不使与群臣交结光禄少卿驸马都尉裴虚已与岐王范游宴仍私挟谶纬戊子流虚已于新州离其公主万年尉刘廷琦太祝张谔数与范饮酒赋诗贬廷琦雅州司戸谔山茌丞待范如故谓左右曰吾兄弟自无间但趋竞之徒强相托附耳吾终不以此责兄弟也
  按天子之尊虽臣诸父昆弟至于燕闲相接皆用家人礼蔼蔼怡怡天伦之乐事无贵贱一也魏晋以来防制诸王网盖少密而角弓之怨作焉明皇友爱五王出自至性楼名花萼帐共寝兴故史称明皇友爱近世帝王莫能及也迨至憸壬私挟谶纬共相结纳亦止罪及于裴虚已诸人而友爱之意未尝因之少衰曰吾兄弟自无间盖其不任以职事则不致以义伤恩不使结纳群臣则不致以憸壬间同气之好皆所以全友爱之谊也
  宋太宗太平兴国七年三月罢秦王廷美为西京留守七年四月西京留守秦王廷美罢归第
  按史时柴禹锡等上变告廷美有阴谋而赵普和之故连有是命后竟徙房州忧死廷美之死死于杜太后金匮之书也太后遗命兄终弟及誓书藏于金匮母后爱怜少子适以速其祸时艺祖皇子徳昭已先死盖太宗于孝慈弟友无一焉
  理宗初即位礼部侍郎直学士院真徳秀入见奏曰三纲五常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晋废三纲而刘石之变兴唐废三纲而安禄山之难作我朝立国根本仁义先正名分陛下初膺大宝不幸处人伦之变有所未尽流闻四方所损非浅霅州湖州之变非济王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后闻捕讨之谋情状本末灼然可考愿诏有司讨论雍熙元年追封秦邸廷美舍罪恤孤故事斟酌行之虽济王未有子息兴灭继绝在陛下耳帝曰朝廷待济王亦至矣徳秀曰若谓此事处置尽善臣未敢以为然观舜所以处象则陛下不及明甚人主当以二帝三王为师秦汉而下人君举动不皆合礼难以为法帝曰亦是一时仓卒耳徳秀曰此已往之咎惟陛下知有此失益讲学进徳以赎前愆以收人心
  按史济王竑既废湖州人潘壬起兵欲立王不克死并缢王徳秀直其冤且云人主当法二帝三王秦汉以下人君举动不皆合礼至哉言乎得牖约坎六四纳约自牖之要矣人伦之际岂必皆处其常正湏斟酌处置尽善如舜之处象周公之处管蔡岂有一毫不合理者此在讲学以明之盖几微毫发之差乃天理人欲之辩不可不谨也
  以上敦友恭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五
  天子之孝
  亲九族
  按人之一身上有父下有子三而一者也亲之至也因而由父以亲祖由子以亲孙又因之由祖以亲高曾二祖由孙以亲曾玄二孙此䘮服小记所谓亲亲者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也制服之义由父而上杀之至高祖由子而下杀之至玄孙是上杀下杀也同父则期同祖则大功同曾祖则小功同高祖则缌麻是旁杀也祖迁于上宗易于下故高祖外无服是服亲毕也乃若大宗者族人百世宗之虽绝属犹为之服则始为诸侯大夫者且然至于天子则其收族之道益以广矣縁尊尊贵贵之义则有天下者绝宗縁亲亲之情则族人百世宗之者其恩数不得同于异姓也此同姓之九族
  也通异姓之亲而言之则有以父族四父之姓为一族父女昆弟适人有子为二族己女昆弟适人有子为三族己女子适人有子为四族母族三母之父为一族母之母为二族母之昆弟为三族妻族二妻之父为一族妻之母为一族为九族者是同姓之九为一族而异姓之族居其八也其序则由父族而母族由母族而妻族若司徒六行先孝而友而睦而姻也有天下者推爱亲之心而周遍于同姓之九族而后及于四父族中异姓之三族而后及于三母族二妻族而后及于朋友故旧亦由任恤之行在孝友睦姻之后故博爱之道次亲九族而以勲旧附焉
  书尧典克明峻徳以亲九族
  按圣人之徳无以加于孝九族皆自亲而推而即以亲吾亲者及之盖亲亲之杀孝之至徳之至也朱子论仁以孝弟为第一坎仁民二坎爱物三坎若本孝而推九族固孝之第一坎与故首亲睦次平章也
  诗王风葛藟篇名其一章曰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小序曰葛藟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弃其九族焉孔颕达正义曰弃其九族者不复以族食族燕之礼叙而亲睦之故王之族人作此诗以刺王也
  按周之东迁晋郑焉依若平王能纠合宗盟以劝来者则人心固而国势强周辙犹可以西也而蔑弃宗族以坐成孤危之势诸侯自是离心而各欲自树王室之衰始此矣然则葛藟一诗王之所以降而为风也
  小雅湛露篇名其二章曰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
  郑康成注曰丰草喻同姓诸侯也载之言则也考成也夜饮之礼在宗室同姓诸侯则成之于庶姓其让之则止昔陈敬仲饮桓公酒乐桓公命以火继之敬仲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乃止此之谓不成也按此言天子燕同姓诸侯至于厌厌安闲之夜以其宗室故留之而成饮不许其让以崇亲厚也其三章云在彼杞棘以喻庶姓诸侯四章云其桐其椅以喻二王后皆以令徳令仪为言异于厌厌夜饮者矣此亦周之宗盟先同姓之意宜其有既醉之作也
  𫠆弁篇名其一章曰有𫠆缺婢反举首貌者弁皮弁实维伊何尔酒既旨尔殽既嘉岂伊异人兄弟匪他茑音鸟与女萝施于松柏未见君子忧心奕奕忧心无所薄也既见君子庶几说音悦音亦
  小序曰𫠆弁诸公刺幽王也暴戾无亲不能宴乐同姓亲睦九族孤危将亡故作是诗也
  朱熹集𫝊曰此亦燕兄弟亲戚之诗
  按集𫝊但以为燕兄弟亲戚而序谓刺幽王然意均主于亲睦九族自足两存也茑与女萝施于松柏毛传以为茑与女萝非自有根依于松柏之根故松柏在而茂松柏殒而亡是存亡在松柏以兴同姓与九族非自有尊托王之尊王政明而荣王政衰而微亦有纒绵依附之意曹植表云今臣与陛下践冰履炭登山浮涧寒温燥湿高下共之亦是诗之解也此诗卒章云岂伊异人兄弟甥舅而角弓云兄弟昏姻盖二诗皆兼父族之异姓三母族三妻族二而言也
  角弓篇名其一章曰骍骍调和貌角弓翩其反矣弓张则内向弛则外反兄弟昏姻无胥远矣二章曰尔之远矣民胥然矣尔之教矣民胥效矣三章曰此令兄弟绰绰有裕不令兄弟交相为愈病也
  小序曰角弓父兄刺幽王也不亲九族而好谗佞骨肉相怨故作是诗也
  按幽王不亲九族而好谗佞不独骨肉离散而民俗皆然而效之上好之下必有甚焉者也绰绰有裕兄弟本天性坦怀相待一无猜嫌自可处之裕如若不令兄弟则彼以逆来吾以逆往机心机事胶固不解而所处之途皆险𡾟矣此所谓交相愈者也
  大雅行苇篇名其一章曰敦聚貌勾萌之时也彼行道也苇牛羊勿践履方苞甲而未拆方体成形维叶泥泥柔泽貌戚戚兄弟莫远具俱也迩同或肆之筵或授之几
  小序曰行苇忠厚也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
  孔颕达正义曰作行苇诗者言忠诚而笃厚也言周家积世能为忠诚笃厚之行其仁恩及于草木以草木之微尚加爱惜况在于人爱之必甚以此仁爱之深故能亲睦九族之亲此是成王之时则美成王之忠厚矣不言成王者欲见先世皆然非独成王按周家忠厚能笃亲亲之恩故仁及草木诗意若以草木之微尚加爱惜况在于人者是极形其仁爱之所至塞天地横两间真有不忍断一树杀一兽之意以明其戚戚具尔者至诚而无伪也成周太和之景象于此可见之矣
  笃公刘篇名其四章曰笃公刘于京斯依跄跄士跄跄济济大夫济济俾筵俾几既登登筵乃依依几乃造其曹群牧之处执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饮之君之群臣从而君之宗之宗尊也主也嫡子孙主祭祀族人尊之以为主
  朱熹集𫝊曰此章言宫室既成而落之既以饮食劳其群臣而又为之君为之宗焉东莱吕氏祖谦曰既飨燕而定经制以整属其民上则皆统于君下则皆统于宗盖古者建国立宗其事相须
  按公刘初迁即为宗法以聨属宗族明仁爱焉周室之忠厚笃于此矣宜数世而后有行苇既醉雅诗之作也
  篇名其七章曰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
  按朱熹集𫝊云宗子同姓也上文言藩垣屏翰皆所以为固言城则四者之功皆包之矣宗子为王之城者同姓义均休戚可以寄心膂而御外侮左𫝊士𫇭引此语云君其修徳而固宗子何城如之盖城坏则藩垣屏翰靡不倾圯寡助之至伤之者至矣独之可畏无难知也要在务徳以为本哉
  礼记月令命乐师大合吹而罢
  郑康成注曰岁将终与族人大饮作乐于太寝以缀恩也言罢者此用礼乐于族人最盛后年若时乃复然也凡用乐必有礼用礼则有不用乐者王居明堂礼季冬命国为酒以合三族君子悦小人乐
  按经意郑注释之详矣云罢者孔疏复云于此岁终与族人燕饮乐师之官大合诸乐管籥之吹以缀恩慈之心而遂休罢至来年季冬乃更为之此与笺为异窃意疏说为长岁终合族不应俭于两年一举也
  文王世子庶子之正于公族者教之以孝弟睦友子子读慈爱明父子之义长幼之序
  孔颕达正义曰庶子司马之属掌国子之倅者按周礼诸子下大夫二人属夏官司马诸侯谓之庶子职掌与诸子同
  按国子之倅诸侯卿大夫士之适子谓之庶者以其适子众多故谓之庶非适庶之谓也倅是副贰于父之称故知为适子也燕义云掌其戒令与其教治教治谓修徳学道戒令即谓国有大事率国子而致于太子惟所用之者也王制亦云王太子王子群后之太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皆入学先王之心至公教国子之倅至于与教太子同故世子之篇即次庶子一官以示重也
  公族朝于内朝内亲也虽有贵者以齿明父子也外朝以官体异姓也宗庙之中以爵为位崇徳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贤也登馂受爵以上嗣尊祖之道也䘮纪以服之轻重为序不夺人亲也公与族燕则以齿而孝弟之道达矣其族食世降一等亲亲之杀也战则守于公祢祢当作祧孝爱之深也正室守太庙尊宗室而君臣之道著矣诸父诸兄守贵室子弟守下室而让道达矣五庙之孙祖庙未毁虽及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不忘亲也亲未绝而列于庶人贱无能也敬吊临赙赗睦
  古者庶子之官治而邦国有伦邦国有伦而众乡音向方矣公族之罪虽亲不以犯有司正术也所以体百姓也刑于隐者不与国人虑兄弟也弗吊弗为服哭于异姓之庙为忝祖远之也素服居外不听乐私䘮之也骨肉之亲无绝也公族无宫刑不翦其类也
  按此二十一条先王之为正于公族者详矣仁之至义之尽也而其教一领于庶子故曰庶子之官治而邦国有伦然则后世如宗正一官宜讲明其遗意而重其选矣
  又按降等谓亲者稠疏者稀亲兄弟岁四从父昆弟岁三从祖昆弟岁二族昆弟岁一非谓其食之丰俭也
  大𫝊上治祖祢尊尊也下治子孙亲亲也旁治昆弟合族以食序以昭缪别之以礼义人道竭矣
  孔颕达正义曰此一节论武王伐纣之后因治亲属合族之礼叙昭缪之事
  又曰合族以食者言旁治昆弟之时合会族人以食之礼又次序族人以昭缪之事所谓旁治昆弟也按合族二句统上治下治旁治而为言族人中上有祖祢之行下有子孙之行旁有从兄从弟上治以教尊下治以教亲旁治以教睦不言为省文也故正义云此一节论合族之礼序昭穆之事而武王伐纣之后柴于上帝祈于社奠于牧室追王其亲即序其族焉盖体先王之心为心爱其所亲之义也
  君有合族之道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也
  孔颕达正义曰不敢计已亲戚与君齿列是尊君也兄弟亲属多有篡代之嫌令远守卑退是殊别嫌疑也又曰此一经明人君既尊族人不以戚戚君明君有绝宗之道也
  按合族谓会合族人燕饮也君与族燕之礼见于经者有时燕有祭燕国语曰时燕不淫月令曰命乐师大合吹而罢此时燕也楚茨之诗曰诸父兄弟备言燕私此祭毕而燕也窃意周虽大封同姓然皆尚徳五叔即无官而宗庙中亦序事辨贤否故有祖庙未毁亲未绝而列为庶人者可见任官者亦少而情不可已岁时及祭辄会合燕饮极欢乐也周礼大宗伯以饮食之礼亲宗族兄弟爵赏不滥加常饮食之亲亲之厚也领以大宗伯以示重礼也故为之服皮弁服即于路寝设主賔焉其物肴烝其食世降一等其序以昭穆其时以夜爵乐无算其仪脱屦升坐立监相礼王与族人燕于堂后帅内宗之属燕于房虽其详不可尽考大校礼从其隆而不杀也若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故宾必异姓而主人则膳宰为之以明君有绝宗之道盖必如是而亲亲之恩为无弊义者仁之节也
  别子为祖继别为宗继祢者为小宗有百世不迁之宗有五世则迁之宗百世不迁者别子之后也宗其继别子之所自出之所自出四字衍文者百世不迁者也宗其继高祖者五世则迁者也尊祖故敬宗敬宗尊祖之义也郑康成注曰别子谓公子若始来在此国者后世以为祖也继别为宗别子之世嫡也族人尊之谓之大宗是宗子也继祢者为小宗父之适也兄弟尊之谓之小宗迁犹变易也继别子别子之世嫡也继高祖者亦小宗也先言继祢者据别子子弟之子也以高祖与祢皆有继者则曾祖亦有也则小宗四与大宗凡五
  孔颕达正义曰别子谓公子者诸侯适子继世为君其适子之义别于正适是诸侯之子故谓之别子也云若始来在此国者此谓非君之亲或是异姓始来在此国者故亦谓之别子以其别于在本国不来者小宗四谓一是继祢与亲兄弟为宗二是继祖与同堂兄弟为宗三是继曾祖与再从兄弟为宗四是继高祖与三从兄弟为宗是小宗四幷继别子之大宗凡五宗也
  按穀梁曰燕周之分子也分子即别子之谓然别子有三一是诸侯适子之弟为大夫别于正适者二是异姓公子来自他国别于本国者三是异姓崛起于是邦为卿大夫而别于不仕者故旧注皆云此条是通言卿大夫大小宗之制也继别者族人宗之为大宗虽至于绝属犹为之服齐衰三月母妻亦然故云百世不迁也既云继别为宗又云继别子之所自出者孔颕达以为别子所由出或由此君而出或由他国而来若是则以公子而推其所自出即国君矣又可宗乎故朱子定为衍文也
  有小宗而无大宗者有大宗而无小宗者有无宗亦莫之宗者公子谓先君之子今君昆弟是也
  孔颕达正义曰君无适昆弟遣庶兄弟一人为宗以领公子礼如小宗是有小宗而无大宗君有适昆弟使之为宗以领公子更不得立庶兄弟为宗是有大宗而无小宗公子惟一无他公子可为宗是无宗亦无他公子来宗于已是亦莫之宗也
  陈澔集说曰前所论宗法是通言卿大夫大小宗之制此则专言国君之子上不得宗君下未为后世之宗有此三事也
  按此国君之子方一世为公子时统领之宗法即所谓别子是也若𫝊之后世即无是三者矣
  公子有宗道公子之公为其士大夫之庶者宗其士大夫之适者公子之宗道也
  陈澔集说曰此又申言公子之宗道公子之公谓公子之适兄弟为君者为其庶兄弟之为士为大夫者立适公子之为士大夫者为宗使此庶者宗之故云宗其士大夫之适者此适是君之同母弟适夫人所生之子也
  按此即所谓有大宗而无小宗者也若无适可立则但立庶子为小宗是有小宗而无大宗若公子惟已则无宗亦莫之宗故知此节是申言之义也先王合族之道已有燕饮以缀之而族人不得戚其君是不得宗君也君有绝宗之道是君不与族人为宗也故立宗法以统领庶子使其子孙知敬宗知尊祖吉凶有以相及有无得以相通尊卑有序而不乱亲疏有别而不贰贵贱有系而不间一宗如出乎一家如出乎一人以此治国而国有伦以此系民而民不散所以刑礼俗而明人伦者莫善于此也方周之盛时宗族之法行列于太宰九两系民之制两犹耦也所以协耦万民系聨缀也九两五曰宗以族得民而自厉王以后多亲戚离散之诗则宗法之不讲久矣及秦用商君法富民有子则出分贫民有子则出赘风俗大坏而王公贵人益莫知有敬宗之法后世所为合族之道惟服纪之律而已间有纠合宗族数𫝊而不散或置产以相赡者亦不足以化民而成俗转移之权固在上也
  坊记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也
  按先王于祭毕而燕意深远矣盖七日戒三日斋亲之居处笑语无一不宛然于心则对此群昭群穆咸在固有僾然如见亲之爱之者因以酒肉燕乐之亦冀亲之庶或飨之之意也不然祭之明日尚为绎祭以求神而岂正祭甫彻即弛其庄敬为厌厌之饮哉
  周礼春官宗伯小宗伯掌三族之别以辩亲疏其正室皆谓之门子掌其政令
  郑康成注曰三族谓父子孙正室适子也将代父当门者也政令谓役守之事
  按三族举其本九族极其末举三族则九族见矣礼仲尼燕居曰闺门之内有礼故三族和士昏礼请期曰惟是三族之不虞使某也请吉日皆举三族为言辩亲踈则三族亲而馀族踈也正室为门子以示敬宗之义政令即诸子职云掌国子之倅若有甲兵之事致于太子惟所用之者也
  仪礼觐礼诸侯前朝皆受舍于朝同姓西面北上异姓东面北上舍去声
  郑康成注曰言诸侯者明来朝者众矣顾其入觐不得并耳受舍于朝受次于文王庙门之外聘礼记曰宗人受次次以帷少退于君之次则是次也言舍者尊舎也天子使掌次为之诸侯上介先朝受焉此觐也言朝者觐遇之礼虽简其来之心犹若朝也分别同姓异姓受之将有先后也春秋𫝊曰寡人若朝于薛不敢与诸任齿则周礼先同姓
  按入觐不得并其行自有先后也受次于文王庙门之外以祖临之自以亲亲为主故周之宗盟异姓后也曲礼云天子当依而立诸侯北面而见天子曰觐则入见天子皆北面此谓序于庙门外而入故西面东面皆北也
  天子曰非他伯父实来予一人嘉之伯父其入予一人将受之
  贾公彦释曰伯父其入不云迎之礼记郊特牲云觐礼天子不下堂而见诸侯故无迎法
  按此上傧𫝊天子命告诸侯入之辞非他郑注云亲之词汉书亦云不自他于太后言伯父不言伯舅即所谓先同姓也
  春秋宋人杀其大夫文公七年
  左𫝊昭公将去群公子乐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叶也若去之则本根无所庇荫矣葛藟犹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为比况国君乎此谚所谓庇焉藉其庇而纵㝷量之伐之焉者也必不可君其图之亲之以徳皆股肱也谁敢携贰若之何去之不听穆襄之族率国人以攻公杀公孙固公孙郑于公宫六卿和公室六卿使穆襄之族与昭公为和书曰宋人杀其大夫不称名众也且言非其罪也
  按宋成公卒时六卿皆公族穆襄之族不与昭公欲去群公子者去穆襄之族也公不听乐豫之谏卒使其大夫横受屠戮大抵春秋时公族皆强而偪然其始皆不能怀之以徳坐使其势滋蔓而后图之不胜则其势益盛而谁何矣人莫不患公族之难制而不知遇之不以道也
  仲孙羯会晋荀盈齐高止宋华定卫世叔仪郑公孙叚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襄公二十有九年左𫝊晋平公杞出也故治杞六月知悼子荀盈合诸侯之大夫以城杞孟孝伯仲孙羯会之郑子太叔游吉不亲事不书与伯石公孙叚往子太叔见太叔文子卫世叔仪与之语文子曰甚乎其城杞子太太叔曰若之何哉晋国不恤宗周之阙而夏肄馀也指杞是屏城也其弃诸姬亦可知也已诸姬是弃其谁归之吉也闻之弃同即异是谓离徳诗曰洽比其邻昏姻孔云孔甚也云犹旋旋归也晋不邻不恤邻近之亲矣其谁云之
  胡安国𫝊曰古之建国立家者必亲九族然有父族而后及母族有母族而后及妻族此葛藟之诗所为次也平公不能修文襄悼公之业尊奖王室恤宗周之阙而夏肄是屏轻弃诸姬可谓知夲乎平王惟不抚其民而远屯戌于母家周人怨思焉扬之水所以降为国风不列于雅也城杞之役亦不待贬绝而可见矣
  按有父族而后及母族有母族而后及妻族𫝊言九族之序最为明切而后世如两汉之君徒笃于母妻之族而于同姓少恩者为昧于葛藟之诗之义矣葛藟一章云谓他人父二章云谓他人母三章云谓他人昆所谓次也
  国语周语郊禘之事则有全烝王公立饫则有房烝亲戚宴飨则有肴烝夫王公诸侯之有饫也将以讲事成章建大徳昭大物也故立成礼烝而已饫以显物宴以合好故岁饫不倦时宴不淫
  按此周定王语晋士会之辞其平居无事固燕以申好及有大疑谋则饫以图事诗曰傧尔笾豆饮酒之饫饫私也不脱履升堂谓之饫笺云私者固非常之事若议大疑于堂则有饫礼焉先王有大疑必与族谋盖以与国家同休戚共安危故委心膂焉窃意此亦必宗室之贤者非必会合族人也又其意不主饮故不脱履不坐而立其牲体半解而房烝礼简于燕也岁饫亦非必岁举对时祭而为言明其疏数故约以岁
  晋语司空季子曰胥臣臼季同姓为兄弟黄帝之子二十五人其同姓者二人而已惟青阳与夷鼔皆为己姓青阳方雷氏西陵氏之姓之甥也夷鼔肜鱼国之甥也其同生而异姓者四母之子别为十二姓凡黄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得姓者十四人为十二姓姬二姬酉祁己二己滕箴任荀僖佶儇依是也惟青阳与苍林氏同于黄帝故皆为姬姓同徳之难也如是
  按同姓为同徳故黄帝诸子各自为宗其得姓者一十四人是以徳居官而得赐姓者矣以徳不与黄帝同各自受姓古之难乎其同姓也如是非必贤不肖之相去茍徳少有不类即不得附于所生之姓故八元八恺亦别为十六族而不才之子亦不得以出于帝鸿少皥颛顼缙云而蔽其诛也成周之公族有祖庙未毁列于庶人者其出仕为卿大夫而有功徳则亦别赐姓先王之意非欲别异本支以示子孙使各起其家不得依附属籍为重以隳其徳也能同姓固善即异姓无嫌而惟其徳民然无闻者于斯两无所处焉其愧之也有甚于除属籍者矣后世士大夫之家其子弟往往有自倚门户坐长骄奢而又况乎席天家之重挟谁何之势者乎宜乎姓犹是也而徳已非矣
  栾伯栾武子书请公族大夫公曰荀家惇惠荀禬文敏黡也书之子果敢无忌韩厥之子镇靖使兹四人者为之夫膏梁之性难正也故使惇惠者教之使文敏者道之使果敢者谂之谂告得失使镇靖者修之修治气性惇惠者教之则遍而不倦文敏者道之则婉而入果敢者谂之则过而不隐镇靖者修之则壹
  按晋悼公初即位慎选公族大夫使为政于公族可谓知本矣晋自骊姬之乱诅无畜群公子自是遂废公族之官及成公乃宦卿之适而为之田以为公族又宦其馀子至是悼公修其制而重其选诚以膏梁之性习于骄奢而弗娴于教训或䧟于大戮以伤亲亲之恩故妙选其官而教之以豫斯为善遇而曲全之者也昔周原父周大夫原伯鲁不说音悦学闵子马鲁大夫闻之曰周其乱乎夫必多有是说国乱俗坏言者适多而后及其大人在位者夫学殖也不学将落原氏其亡乎然则公族之政亦在道之以学而已先王立庶子之官掌国子之倅教之以孝弟睦友子爱使明于父子之义长幼之序而春合之于学秋合之于射以考其艺而定其等夫是以公族多才彬彬軰出足以屏卫王家而自周以后宗室之令者寥寥无㡬常不足以备国家之任使夫岂其有不逮不学故也汉之河间东平为宗藩之贤王皆以好学闻故享有福禄以礼始终而宋之彭城卒以不学致败后读汉书淮南厉王事叹曰前代乃有此吾得罪宜也时沙门慧琳亦云恨公不读数百卷书吁可悲也已故敦睦宗亲者当时加训诲使之束身礼教明于大义俾可以为宗子维城之寄如常山王衮江夏王锋之语其臣者是不欲以好学之名自居尤可见当时之不以兴贤为切务也
  中庸第二十章曰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
  或问亲亲而不言任之以事者何也朱熹曰此亲亲尊贤并行不悖之道也茍以亲亲之故不问贤否而轻属任之不幸而或不胜焉治之则伤恩不治则废法是以富之贵之亲之厚之而不曰任之以事是乃所以亲爱而保全之也若亲而贤则自当置之大臣之位而尊之敬之矣岂但富贵之而已哉观于管蔡监商康叔𥅆季相与夹辅王室而五叔者有土而无官焉则圣人之意亦可见矣
  按宗藩中有足兼亲贤之寄者自当隆以事权夹辅王室如其不然富贵之足矣恩谊两至之道也夫周公犹失之于管蔡虽于公无憾然不若待五叔者之释然无过也故经但言亲亲不轻言任之以事
  汉高帝八年初置宗正官以序九族
  按班固表宗正秦官掌亲属平帝元始中更名宗伯高帝立国之初而即以序九族为急可谓知所当务矣然而宗室之令者鲜焉毋亦徒备其官而未讲于周官诸子之职所以教导之方与
  邓太后征和帝弟济北王寿河间王开子男女五岁以上四十馀人及邓氏亲近子孙三十馀人并为开邸第教学经书躬自监试诏从兄河南尹豹越骑校尉康等曰末世贵戚食禄之家温衣美饭乘坚驱良而面墙术学不识臧否斯故祸败所从来也
  按宗室贵戚但以教学为亟进可以佐国退可以保福禄温衣美饭乘坚驱良古人比之鸩毒何可长也
  唐太宗命魏徵录古来帝王子弟成败事名为古诸侯王善恶录以赐诸王其序曰自轩分二十五子舜举十六族爰历周汉以逮陈隋分裂山河大启磐石者众矣考其盛衰察其兴灭功成名立咸资始封之君国䘮身亡多因继体之后其故何哉始封之君时逢草昧见王业之艰阻知父兄之忧勤是以在上不骄夙夜匪懈或设醴以求贤或吐飡而接士故甘忠言之逆耳得百姓之欢心树至徳于生前流遗爱于身后暨乎子孙继体多属隆平生自深宫之中长居妇人之手不以高危为忧惧岂知稼穑之艰难昵近小人疏远君子绸缪哲妇傲很明徳犯义悖礼淫荒无度不遵典宪僭差越等恃一顾之权宠便怀匹嫡之心矜一事之微劳遂有无厌之望弃忠贞之正语蹈奸宄之迷涂愎谏违卜往而不返虽梁孝齐冏之勲庸淮南河东之才俊摧摩霄之逸翮成穷辙之涸鳞弃桓文之大功就梁董之显戮垂为明戒可不惜乎皇帝念华萼之棠棣寄维城于宗子心乎爱矣靡日不思爰命下臣考览载籍博求鉴镜贻厥孙谋臣辄竭愚浅稽诸前训凡为藩为翰有国有家者其兴也必由于积善其亡也皆在于积恶故知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然则祸福无门吉凶由已惟人所召岂徒然哉今录自古诸王行事得失分其善恶各为一篇名曰诸王善恶录欲使见善思齐足以扬名不朽闻恶能改得以免乎大过兴亡是系可不勉与
  按征此序开陈二端垂训千古是以少节其文而著之篇
  宋仁宗景祐二年秋七月作睦亲宅上以皇族散处都城或睽燕集诏以玉清昭应宫地作睦亲宅以处之三年秋七月置大宗正司以宗室允让领之时诸王子孙众多既聚居睦亲宅诏以祖宗后各择一人使司训导纠遗失
  张方平论奏略曰昔在帝舜命后䕫典乐胄冒子夏有东西之序商建左右之学周则有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乐师治国学之政自王及群后之子皆训以四术三行之事近建睦亲之宫制度周大前模宸极后固国基夫汉立诸侯之邸才备乎朝宿唐建诸王之院专宠乎近亲未有能纠合宗族均义等义如今之美者也其设司分局纲维备矣至于教育劝励之道其诸院讲说教授之官宜择学问志行定其员数中开广堂为之学馆凡公族子弟尊卑咸会而以齿序焉晨以谈经昼以学文学官分掌之而命耆徳近臣一人总摄焉其勤业特优者迁秩禄加赐赉则不率教者不待罚而知劝矣
  按马端临帝系考东都故事宗子皆筑大舍聚居之太祖太宗九王后曰睦亲秦王后曰广亲英宗二王曰贤亲神宗五王曰棣华徽宗诸王曰蕃衍渡江后宗子始散居郡邑然仙源类谱所载以淳熙八年计之太祖太宗魏王以下子孙已二万一千六百馀人即非渡江亦岂能聚居大舍故其制虽善窃意止可行于近属而不及于疏远然则国家当历年未远宗支未蕃聚之学舍而择其人教育之可也如其巩万年之历衍瓜瓞之盛至于绳绳千亿则必讲明大宗小宗之制以始封之别子长者为大宗如姬姓之宗鲁者而馀以世次递为四小宗各统领其支属仿司训导纠遗失之制以教诲督察之尝以大宗知宗正事统摄之多其学舍丰其禄给妙简贤才为讲说教授之官以徳行文艺分科教之不率者以闻于宗正而加罚焉如是则如汉之宗室随郡国岁计上籍可也举茂材可也唐之岁送进士可也宋之以经义论试亦可也以特恩任子进身亦可也朱虚刘章之忠间平河间东平之贤向歆刘向刘歆父子之学皋勉以下六人皆李唐宗室之事业白贺之文章道宗孝恭之方略将必彬彬軰出为国家之用而可以比隆于成周之赐姓命氏出入为王腹心股肱爪牙而无有世官世族之讥嫌者矣或曰族领于宗固善矣如为宗者未必皆贤何臣应之曰先王之制为宗法也岂独序之而已盖自庶子之官主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之倅而复有师氏保氏以教养之大学正复以诗书礼乐而教之于学先王之为教固莫重乎其为适也大宗之适一小宗之适四先王以为为宗者必使之为可宗故设官以层累相司使无不成之材他日将任以有国有家之重则固未闻公子有宗道而不可以纠帅族人者也使后世实讲于先王大小宗之制则必能参以先王教适子之法自可以责其为公族之表率而为公族者亦不患于无所观法矣史称允让知宗正事总领辑睦甚有恩意教养子孙崇尚艺学莫不劝服此其明验也夫一允让如此况贤于允让者哉惜乎后世宗法不讲先王教诸子之法亦不复举行仅有宗正一官不以徳不以齿惟所付授掌玉牒属籍而已甚非所以重本根而固宗子也
  神宗熙寕五年夏五月诏宗室非𥘵免亲者许应举初试黜其不成文理者馀令覆试累覆试不中者亦量才擢用
  按古者支子为群公子公子之子为公孙皆得仕其国为卿大夫士而或氏其王父之字或即以先人之谥与官名封邑以为族明子孙之贤者得自为族而不必专縁肺腑丐恩泽也汉世宗室随岁计上籍刘向以高才进对待诏唐宗正寺岁送进士二十人李程李肱皆为举首盖近世取士之法既束于应举一途则自袒免外使之应举得官于朝而不限其所至其不中者仍量才擢用虽于先王所为教育之法未之或讲而亦不失为厚也勲旧附
  诗小雅裳裳者华篇名其三章曰我觏之子乘其四骆乘其四骆六辔沃若
  郑康成注曰守先人之禄位乘其四骆之马六辔沃若然
  四章曰左之左之左阳道朝祀之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右阴道䘮戎之事君子有之惟其有之是以似嗣也
  郑康成注曰君子斥其先人也多才多艺有礼于朝有功于国惟我先人有是二徳故子孙嗣之今遇谗谄并进而见绝也
  按小序裳裳者华刺幽王也古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则谗谄并进弃贤者之类绝功臣之世焉序言世禄而郑兼言禄位者古者有世禄亦有世位也子孙不能象贤但使之食先人之禄故有世禄子孙象贤则令复居父之位故有世位也惟先王之心至公且厚故贤而有功者以其徳泽覆露后人而世保其禄惟古之贵游子弟人主念其先人之勤则养之于学校严之以师保皆为教成之材故又世保其位幽王之时去古未远其故家大宗非若后世之降为皂隶也此作诗之人其被弃绝因与谗谄共仕宦于朝为彼所谮疾其蔽明害公而思古刺今焉三章四章所陈四骆六辔大夫之车左宜右有吉凶之事盖失位而念昔先人尚不致忧其贫窭则固未尝失禄也先王之待勲旧其贻谋也长矣
  春秋夏曹公孙会自鄸出奔宋昭公二十年
  胡安国𫝊曰曹无大夫其曰公孙贤之也何以贤之为公子喜时之后贤之也喜时者曹之社稷镇公子能以国让不取乎为诸侯所谓子臧是也春秋之义善善也长恶恶也短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以其贤者之后茍可善焉斯进之此舜典罚弗及嗣赏延于世之意也后世议者有乞录用贤者之类功臣之世盖得春秋之旨矣
  按人君之待其勲旧或及身仅能以礼终而其子孙往往不章茍以春秋善善及子孙之义推之功臣之世当录用以示劝然不度其才而处非其据则宠之适以速祸是在加之以教训使克世其家以笃其庆用昭前人休世世富贵可共之矣此春秋善善也长之义也
  论语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
  按此周公告鲁公之辞大故谓恶逆盖故旧多藉前劳邀异数一不满望常觖觖失图以䧟于大故而遂启人君猜忌之端谓旧人都不可信任者则非也圣人之言不伤恩不掩义使夫干于大戮者不得援昔日之成劳以宽其诛而其谨愿无他者亦不必以地望之近于偪而逆为之所而凡小嫌细故则固荡然悉与含覆不以繁文苛法绳之如汉文帝赐金以愧张武其忠厚之道也
  汉高祖封功臣为列侯百四十有三人时兵革之馀大城名都民人散亡户口可得而数裁什二三大侯不过万家小者五六百户其封爵之誓曰使黄河如带泰山若砺国以永存爰及苖裔申以丹书之信重以白马之盟逮文景四五世间流民既归户口亦息列侯大者至三四万户小国自倍富厚如之子孙骄逸多抵法禁陨身失国至是现侯裁四人罔亦少密焉
  按此言功臣之为列侯者而其安危善败之故盖可睹矣当时之享王爵连城数十者尤可考而知也贾谊曰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今虽以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夫彻侯之不嗣多在其子孙而王数十城者及身之不保盖假之以利器畀之以重权形势既极翻覆自便一揺足辄为乱阶而卒以残亡可不悲哉先王惟谨微慎始之为虑远也故虽分藩定封之时而参错之以同异姓之国分之以百里七十里之地严之以三军二军之制来之以比年五年朝贡之期卿必命于其君而官爵不得専除也赐弓矢然后征而军旅不得擅调也名山大泽不以颁而利权不得辄揽也车服不妄加鬯卣不滥及财物赏赉不至于无数凡所以示之节以留不尽之欢使不至乎怙宠已极以启其邪心夫是以胙土田者相望而无有反畔之患然其后犹攻伐四起争夺不休而汉世功臣大者王小者侯王之者始惟恐不得当其意坐使之速于败亡至唐之节度以使为名而事权过重遂有藩镇之祸夫先王处封建之势犹能敛天下之权销夺未形之变后世尺土一民皆天子有也而可不制之于始以逆折其萌贻尾大不掉之患哉
  宣帝元康四年春正月求高祖功臣子孙失侯者赐金复其家凡三百十六人
  按赐金给复近于古之世禄也更当论其祖宗功之大小及前所坐失侯之故兴灭继绝任贤官材则足以劝能者矣
  光武帝建武十三年夏四月吴汉自蜀振旅而还于是大飨将士功臣皆增邑更封已殁者封其子孙或支庶自陇蜀平未尝复言军旅邓禹贾复知帝偃干戈修文徳不欲功臣拥众京师乃去甲兵敦儒学帝亦思念欲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职为过遂罢左右将军官耿弇等亦上大将军印绶皆以列侯就第加位特进奉朝请邓禹内行淳备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艺修整闺门教养子孙皆可以为后世法资用国邑不修产利贾复为人刚毅方直多大节既还私第阖门养威重朱祐等荐复宜为宰相帝方以吏事责三公故功臣并不用是时列侯惟高密固始胶东三侯与公卿参议国家大事恩遇甚厚帝虽制御功臣而毎能曲容宥其小失远方贡珍甘必先遍赐诸侯而大官无馀故皆保其福禄无诛谴者
  按古昔盛时所以畴其勲庸者虽锡山土田而常入为王卿士盖古之亲臣即其世臣而无有不可任以职事之嫌也萧曹依日月之光而迭居相位皆以功名终岂可谓不可以居三公哉然而人之情固有可与图危而不可与居安者当天下既定大难削平功高而久握大权既非人臣所以自安全之术而为之君者虽宽仁大度一不以芥蒂于其中顾其深爱而曲全之者亦必有道矣又人之才分固各有宜长于战鬭者多不娴于吏治使之从政其甚者怙宠弄权胥于祸败而其谨厚无他者亦多以不学致讥一有负累绳之则伤恩舍之则枉法必也恩为私而法者天下之公则虽欲保全夙昔之驩而不可得矣光武之不以吏事责功臣政恐其得过此真善处之道而是时高密胶东固始三侯仍参议国家大事曷尝尽置之不用哉诗曰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如其人也于从政乎何有而要不可以一概而论也
  唐高祖武徳九年九月是年秋七月太宗即位定勲臣爵邑房玄龄常言秦府旧人未迁官者皆嗟怨曰吾属奉侍左右几何年矣今除官反出前宫齐府人之后上曰王者至公无私故能服天下之心朕与卿軰日所衣食皆取诸民者也故设官分职以为民也当择贤才而用之岂以新旧为先后哉必也新而贤旧而不肖安可舍新而取旧乎今不论其贤不肖而直言嗟怨岂为政之体乎
  按人君之于天下当如衡然衡诚悬不可欺以轻重必以旧人不足信任而踈远之者固非也以其非旧人也而疑之可乎四海皆吾赤子也百职三事皆吾腹心股肱爪牙也又何置新旧于其间乎太宗之朝如王魏如敬徳皆其雠也而曷尝有毫发之负其君者哉先王有大疑谋必谋及卿士谋及庶人使无不竭之情而设官分职亲疏并用毋以内图外而亦不以外而间内也毋以小谋大而亦不以大而遗小也毋以远言近而亦不以近而忽远也廓然大公表里洞达天下如一家一家如一人自然荣卫周通精神凝聚而必无有郁结否塞之患矣
  宋太祖建隆二年秋七月罢侍卫都指挥使石守信等典禁兵
  按宋祖最能御将当时边将分屯诸州要害皆其亲信历十馀年不易其任然位不过巡检使兵不过三五千人曾巩称之以为任専则势便位不极则士励兵少则用约御将亦多术矣此后人所当法也
  以上亲九族勲旧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六
  天子之孝
  体臣工
  按经言父子之道有君臣之义仪礼言父子一体父首子足君臣之分喻于冠履君臣亦手足也父之有众子如四体之相辅君之有群臣亦犹四体之相附也书言元首股肱又言股肱耳目斯一体四体之证矣臣以父事其君君以子视其臣欣戚忧乐靡不相关故曰元首股肱为一体述体臣工
  易大有卦名六五厥孚交如象曰厥孚交如信以发志也程颐传曰六五当大有之时居君位虚中为孚信之象人君执柔守中而以孚信接于下则下亦尽其诚信以事于上上下孚信相交也
  按朱熹本义言一人之信足以发上下之志盖
  以我之诚心而发彼之诚心所以为交孚也中庸所谓士之报礼重孟子所谓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者盖如此而经所谓不敢遗小国之臣故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者亦即此交孚感应之理也
  卦名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
  按康侯与宁侯相似胡炳文以为治安之侯非以功侯也盖建侯本以宁民今此康侯述职而来著有抚循百姓之功则车马之赐享劳之勤尤当宠异于众中而显加恩遇者也盖惟坤顺之臣文明之主相得益彰乃能有此若晋文公之受车辂弓矢出入三觐犹未足以当之也后世强藩悍帅不奉朝谒而犹待之以姑息恩命滥膺与朝贡之臣礼数缺然者皆未得于康侯锡马之义也
  卦名象传曰泽上于天夬决也君子以施禄及下居止也德则忌
  按居乃居积之居与夬义相反以禄者臣下之所应有而人君居之以示德若居货然一则如项籍之印刓弊而不予出纳之吝一则如汉高踞洗见英布先使之大失所望而供帐饮食之盛又使之大喜过望以术智御才杰之士皆非先王忠信重禄之意故君子忌之而弗以也
  中孚卦名九二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靡縻同
  九五有孚挛如无咎
  胡炳文曰九五孚之主也合九二与为一体包二阴以成中孚在九二则曰縻在九五则曰挛皆固结而不可解之象
  按人主惟其有挛如之孚而贤者为好爵所縻茍无此孚信而但以爵禄奔走天下之士贤者所不愿也
  书洪范凡厥正人既富方榖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于其无好德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蔡沈传曰在官之人有禄可仰然后可责其为善廪禄不继衣食不给不能使其和好于而家则是人将陷于罪戾矣于其不好德之人而与之以禄则为汝用咎恶之人也此言禄以与贤必富之而后责其善者圣人设教欲中人以上皆可能也
  按诗言岂弟君子干禄不回盖正人而富则斯民被岂弟之泽故君子之福即斯民之福也小人虽富而干没不止与之以禄是厚其毒也岂以惟皇作极而威福滥用者哉盖圣人制行不以己中人之性固可使为善可使为不善也厚其禄养谋其身家所谓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养廉有资室谪不至自非贪冒嗜利之人必不至更以贿败也若既已陷于不义则必至于无好德之心如是而更欲责之以修身劝之以求福其人方自以行检既逾后效无补其何能报我以善哉惟其在一人之身而可虑如此是人之有能有为者必当有以爱惜保全之于始不可以徒用之而不为之所也
  诗𨚍风北门篇名其一章曰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无财可以为礼且贫无财可以自给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二章曰王事适我政事一皆也厚也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谪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三章曰王事敦犹投掷也我政事一埤遗加也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摧我摧折沮抑之甚于谪也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谢枋得曰鹿鸣四牡之燕乐出车枤杜之劳来一人之劳苦君无不知一毫之事功君无不报此先王所以体群臣也千岁治安根本盖在此也北门之忠臣至于终窭且贫禄不足以代耕矣出则当王事之独劳入则当政事之烦剧使室人不能忍饥寒而交遍谪之此人情所难堪者上不怨其君下不怨其家穷而呼天亦无一毫怨天之辞此乐天知命之士也有臣如此而不能忠信重禄以劝之卫之所以亡也按北门之诗笺以为卫之君暗不知士有才能不与厚禄使困苦不得志故刺之也窭陋则无财为礼困苦则无资充用窭且贫禄之薄可知也有役使之事则不以之彼而必来之我有赋税之事则减于彼而以益于我是又使之事君子之事而食小人之食也夫简兮之贤者官卑禄薄而有轻世肆志之心焉其人岂不窭贫哉无王事之适政事之埤以为之忧也投之以事则当知其艰无以代耕而但欲责其力所遭如此而终无去志虽其室人亦不之知诗人爱君之心绻绻无已怨而不怒归之于天倘亦使卫之君闻之而恻然有动于中乎
  小雅鹿鸣篇名其一章曰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賔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小序曰鹿鸣燕群臣嘉賔也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賔得尽其心矣
  按传鹿得苹则鸣而相呼诚恳发于中以兴嘉乐賔客当有恳诚相招呼以成礼也示笺作寘言置之周之列位也盖君人者非善不用惟贤是与既得此好德之人而但承之以笙瑟奉之以筐篚弗与共天位则私惠不归德君子不自留焉
  四牡篇名其三章曰翩翩者鵻鸟名载飞载下集于苞栩所安之处王事靡盬不遑将父
  四章曰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
  五章曰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告也
  谢枋得曰忠孝不两全此人情之所难也先王劳使臣而言之及此深探人情真切而言之也又曰圣人以孝治天下闻有以养母来告者安得不俞其请乎此盖设言欲使人忠孝两全也
  范祖禹曰卒章再言母本其恩所起以教爱也爱母则敬父矣敬父则尊君矣未有爱其亲而不爱其君者也
  辅广曰既述其不得养亲之情矣又言其以是情而告于上所谓臣下不敢自言而君上探其情而为之言者详于私恩而略于公义君之劳臣当然也按忠臣孝子之行役未尝不念其亲陟岵之忧鸨羽之嗟北山之怨出于人子之所自言则上下之情睽隔而为变风变雅出于君上所代为之言则能体悉人之情而为劳使臣之正小雅故孔氏以为臣有劳苦患上不知今君劳使臣言汝岂不思归作歌来告是明已知其功探情以劳之序曰有功而见知则悦矣此之谓也又经曰母取其爱再言将母所以曲尽人之情然茍非能自尽其爱亲之心则何能推已及人而言之忠厚悱恻如此耶
  蓼萧篇名其一章曰蓼彼萧蒿也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辅广曰诸侯来朝天子天子见之而得以输写其心而无所留隐相与燕饮笑语和悦则上下皆可以保其声誉与和乐也茍上之于下也有所疑而不敢尽其情下之于上也有所畏而不敢申其意则是上下不交否之时也何能保有其安乐于长久乎
  按蓼萧之燕笑誉处为晋之时有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之象也自罢侯置守而方岳郡县皆古之诸侯则四海九州之内凡为守土莅民者皆天子之群臣也皆当以吾不敢恶于人之义而示之以恩爱慈惠者也
  大雅假乐篇名其四章曰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郑康成注曰媚爱也成王以恩意及群臣群臣故皆爱之不解于其职位民之所以休息由此也
  按假乐之诗公尸所以答凫鹥者谓诸臣为朋友亦如既醉指助祭之臣为朋友也成王爱亲之心形于祭祀既燕其父兄而及其诸臣君爱其臣臣爱其君始之以称愿终之以劝勉有元首股肱明良相得气象吕祖谦曰盖皋陶赓歌之意也
  仪礼燕礼第六
  贾公彦释曰燕有四等诸侯无事而燕一也卿大夫有王事之劳二也卿大夫有聘而来还与之燕三也四方聘客与之燕四也
  按此四等之燕若卿大夫有勤劳之事及异国之聘賔亦后世所时有惟君臣无事相与讲明德义以礼乐燕饮最为难得盖法酒之置鲜能欢洽狎客之讥恶其沉湎惟明皇之御花萼楼邀留归骑太宗于后苑赏花钓鱼唐宋二史传为盛事以燕礼考之乐备三终可以出矣而必极之于无算乐酒已四旅可以出矣而必极之于无算爵賔卿大夫既成礼矣士亦受觯矣而必均其惠于小臣之与者或因以习射也而继之以烛或者不徒歌也而命之以舞而自始至终正之以礼先王之道所由必尽其孚信不止无恶于人而又咸以得其欢心者也唐宋之君臣虽不能因是以讲明德义合于古者行礼之义而适当无事成其泰交盖亦未易得此者也
  中庸第二十章曰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
  按群臣之称自卿大夫而下逮于士者也古者官人无异途故内则六官之属有司职事之贱者外则闾胥比长皆以士为之其育于成均者则野处而不匿其秀民之能为士者也古者四十曰强而仕然而有士冠礼则虽弱冠之时未受爵命而其德行道艺举于乡老者固已入使治之出使长之也以后世言之有司执事之贱者与夫闾胥比长方且儿童畜之奴隶使之捶楚辱之而先王之世则致其忠厚推其诚信不啻股肱心膂视之也夫然后廉耻之道兴诡薄之风息虽微且末皆必感激奋厉欲及时而进德修业也此其所谓报礼重者也然而曰周之士贵秦之士贱何也夫出于学校之中既已贤能献之而任之也仅以为有司职事闾胥比长疑于贱之也而先王期待之意盖无穷焉士亦知自贵也游说之士立谈而取卿相出其珠玉锦绣疑于贵之也而世主盖以是市之士愈以贱也夫士知自贵则德日进业日修惟其所使而无不可其为报也孰重焉士愈以贱而诈伪反复惟利之求亦有感于私惠而以身许人者彼哉其所为报也
  孟子曰天子之卿受地视侯大夫受地视伯元士受地视子男大国地方百里君十卿禄卿禄四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次国地方七十里君十卿禄卿禄三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小国地方五十里君十卿禄卿禄二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与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按颁禄之制王制孟子所载不同先儒所不欲茍为之解而阙之者也然其意义有可得而合者视农夫而制禄足以代耕之说也然而古之食于官者盖多于今五家为比而比长以下士为之则是五家之中常有一家不耕而食者矣而府史胥徒不在此数不知何以能给也且今之县令即古之诸侯以一县计之官俸役食远不逮于古侯伯子男之国君卿大夫士之禄也古之诸侯亦入为王卿士而天子之卿大夫士受地视侯伯子男而皆取足于王畿之内今也四海之富天子奄有之而制禄之法不知其何所视以为差等也以今之九品之吏比于古之上农夫则彼之食九人也当今田四十亩有竒之入非遇水旱之灾则裕而今之制禄也盖不给矣以九品之吏视古王朝之人亦足比数于中下士以意计之元士视子男则中士下士亦得视于附庸之国者而今之九品之吏禄不足以代其耕则是古今之制厚薄之不同相去不知其几也
  汉宣帝神爵三年诏曰吏不廉平则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俸禄薄欲无侵渔百姓难矣其益吏百石已下俸十五
  按大官禄薄则北门之窭贫而矢志无他者盖有之矣小吏起自细微鲜虽穷不变之节既勤之以事又薄其禄茍非取之于百姓彼固无以为生也汉宣少长民间知其疾苦及其即位勤于吏治揆诸先王忠信重禄之意未尝不大小一体然百石以下之吏于民弥亲仰给于禄尤急固当深念者也又按文献通考云应邵汉书曰张敞萧望之言曰夫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今小吏俸率不足常有忧父母妻子之心虽欲洁身为廉其势不能可以什率増天下吏俸宣帝乃益天下吏俸什二而汉书言十五两存其说
  章帝时贾逵母常有疾帝欲加赐以校书例多特以钱二十万使颍阳侯马防与之谓防曰此子无人事于外谓不广交通也屡空则从孤竹之子于首阳山矣
  按章帝之于贾逵既念其母之疾又以其不交通人事为之加赐其谓马防数语忠厚隐恻虽将母来谂之诗不是过矣此亦长者之效乎逵自为儿童常在太学不通人间事帝盖知之然则当时诸臣固皆禄不足以养廉而藉人事以免首阳之困乎加赐一贾逵何如益俸十五之施溥也
  晋武帝泰始三年诏曰古者以德诏爵以庸制禄虽下士犹食上农外足以奉公忘私内足以养亲施惠今在位者禄不代耕非所以崇化之本也其议増吏俸按养亲施惠养口体之孝也奉公忘私养志之孝也故重禄真可以广孝
  北魏百官不给禄少能以廉自立者魏主诏吏受所监临羊一口酒一斛者死与者以从坐论有能纠告尚书以下罪状者随所纠官轻重受之张白泽諌曰昔周之下士尚有代耕之禄今皇朝贵臣服勤无报若使受礼者刑身纠之者代职臣恐奸人窥望忠臣懈节如此而求事简民安不亦难乎请依律令旧法仍班禄以酬廉吏魏主乃为之罢新法
  按先王之世以道相友以礼相接故孟子之于储子季任皆以币交而古者大夫出疆反必有献而鹿鸣之燕嘉賔则必将之以筐篚故士以职事相亲而后有士相见之礼古之人所重者礼义所轻者货财故既聘而反其圭璋然而用币有数著之于经君臣朋友之间休戚之相通问遗之交至人情之所不能已圣人因为之节文也羊酒之受岂得为暮夜之金乎君子以礼义自处虽布币充庭可以取可以无取亦必有道矣如其小人之好货财也交以道接以礼则却而暮夜之金则受其巧诈不可胜穷也且纠告之端开而奸贪几幸告尚书即为尚书则贵臣重足而立而觞酒豆肉或因之以死罪或以之而得官异乎先王之世和衷亲逊之风矣况又不给其禄勤而无报乎欲以兴廉起让难矣
  孝文帝大和八年秋诏班禄以十月为始每季一请旧律枉法十匹义赃二十匹罪死至是义赃一匹枉法无多少皆死仍分命使者纠按守宰之贪者秦益二州刺史恒农李洪之以外戚贵显为治贪暴班禄之后洪之首以赃败魏主命锁赴平城集百官亲临数之犹以大臣听在家自裁自馀守宰坐赃死者四十馀人受禄者无不跼蹐赇赂殆绝然吏民犯他罪者魏主率宽之疑罪奏谳多减死徙边岁以千计都下决大辟岁不过五六州镇亦简久之淮南王佗奏请依旧断禄文明太后召群臣议之中书监高闾以为饥寒切身慈母不能保其子今给禄则廉者足以无滥贪者足以劝慕不给则贪者得肆其奸廉者不能自保淮南之议不亦谬乎诏从闾议
  按厚颁禄之制而严受赇之律于以饬吏治者诚得矣盖飬廉之义正所以惩贪岂得以一人之贪而反废颁禄之典也高闾之议君子哉
  唐太宗贞观元年有上书请去佞臣者上问佞臣为谁对曰臣居草泽不能的知其人愿陛下与群臣言或阳怒以试之彼执理不屈者直臣也畏威顺旨者佞臣也上曰君源也臣流也浊其源而求其流之清不可得矣君自为诈何以责臣下之直乎朕方以至诚治天下见前世帝王好以权谲小数接其臣下者常窃耻之卿䇿虽善朕不取也
  或告魏徵私其亲戚上使御史大夫温彦博按之无状彦博言于上曰征不存形迹远避嫌疑心虽无私亦有可责上令彦博让征且曰自今宜存形迹他日征入见言于上曰臣闻君臣同体宜相与尽诚若上下俱存形迹则国之兴丧尚未可知臣不敢奉诏上瞿然曰吾已悔之
  按人主而欲以阳怒试群臣先为不信于其臣人臣事君而存形迹先为不信于其君太宗耻于试佞人之䇿而以宜存形迹让征宜其悔也夫息壤在彼甘茂之以术要君谤书盈箧文侯之以术驭臣君臣之间去智计而存忠信斯为难也若太宗之于征也于泰交志同之象庶几焉
  十年魏徵上书曰臣闻为国之基必资于德礼君之所保惟在于诚信诚信立则下无二心德礼形则远人斯格然则德礼诚信国之大纲在于君臣父子不可斯须而废也故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自王道休明十有馀载威加海外万国来庭仓廪日积土地日广然而道德未益厚仁义未益博者何哉由乎待下之情未尽于诚信虽有善始之勤未睹克终之美故也
  十四年魏徵上疏曰夫上之不信于下必以为下无可信矣君以下无可信则上亦有可疑矣礼曰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上下相疑则不可以言至理矣当今群臣之内远在一方流言三至而不投杼者臣窃思度未见其人以四海之广士庶之众岂无一二可信之人哉夫以一介庸夫结为交友以身相许死且不渝况君臣契合寄同鱼水若君为尧舜臣为稷契岂有遇小事则变志见小利则易心哉此虽下之立忠未有明著亦由上怀不信待之过薄之所致也岂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乎
  按夫子言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又言忠信重禄所以劝士又言事君尽礼君臣相与之际礼与忠相须使臣亦可言忠事君亦可言礼元首股肱自然一体并不假推心置腹也记言事君者量而后入则夫圣贤之为道德豪杰之为功名其所以然者不同而知无不为惟力是视未尝不同也怀情不尽谁则使然开诚待人豁达大度宜为君者也若疑端一启则前后左右举无可信之人矣信之至不间于疏逖小臣疑之终必及于贵戚故旧涂豕鬼车之惑用缶纳牖之诚不难变易于俄顷也以太宗之贤而征屡以为戒以贞观之盛而恐其无克终之美征之责难于君与太宗之能受尽言其君臣契合要皆为不可及也
  又按明臣湛若水疏曰圣学之大莫过于求仁仁者以人物为一体易曰君子体仁足以长人曰近取诸身今夫人之一身主之惟心思调之惟元气运之惟股肱耳目通之喘息呼吸惟喉舌发之惟百体发肤故心思不宰则狂元气不调则病股肱耳目不运用则痿痹眩惑喉舌不通则呼吸不来饮食不进百体发肤不润则不仁是之谓解体五者有一焉扁鹊之所望而走者也故夫人君者犹身之有心也三公论道燮理阴阳犹身之元气也九卿百执事犹身之股肱耳目也科道言官犹身之喉舌也天下兆姓犹身之百体发肤也今夫人之于身也兼所爱也兼所养也至于公卿庶官万民相待一体而有弗爱弗养焉是之谓自解其体夫哀莫大于解体也盖未之思耳矣故夫人君者以身体群物慎所以爱养之伏惟陛下天锡睿智宜视三公九卿百职科道万民如一身反身而求之知吾身之心思不可以一时不宰也则必思所以正其心以主群动不宜或有放失也知吾身之有元气不可以一时不调也则于内阁大臣必思所以时召问论诚意交孚不宜如是踈阔也知吾身之股肱耳目不可以一时不运用也则于九卿百职事必思所以体悉礼遇推心委任不宜如是外远也知吾身之喉舌不可以一时不通也则于科道必思所以纳其言从其諌不宜或有沮塞也知吾身之百体发肤不可以一或不仁也则必以天下穷民如疾痛在身思所以惠育之不宜如是蠲贷不一也臣是以进一体之说伏乞圣明全体物之仁玩取身之义兼爱养之道惩扁鹊之走立大公以普天下宫中府中视为一体疾痛疴痒无不相关使天下后世颂为至仁之君与神尧凖若水之论可谓笃矣盖记言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易之卦体凡二五正应为吉他有以间之则吝而艮卦全取象于人身艮以背为止其所背即心之繋属者也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厉薫心者人身荣卫流通则泰上否下结则病矣限分上下夤列左右乃至判隔而不得屈伸而其心之危厉薫灼为何如也夫四肢百骸之听命于心心之能役使四肢百骸乃不期然而然之理相喻于甚微相感者至捷如今人之言信手信步信之云者不疑其所为也天下之善疑者必不自疑其股肱耳目故能相为用而不相离然则人主之能宰制万物役使群动惟其以之为一体故也朱熹之释文言曰以仁为体则无一物不在所爱之中故足以长人胡安国春秋传体元者人君之事调元者宰相之职盖书言尹躬暨汤咸有一德一德者元也仁也群臣百姓皆一元之所亭育所以谓之万物为一体医书以手足痿痹为不仁盖言元气之不相灌输可以知心体之喻最为亲切矣人君者不爱其群臣百姓犹心之不爱其股肱耳目矣体仁之君子殆不其然或坐而论道或起而行之皆吾之股肱之所持行吾之耳目之所视听也心之所之股肱耳目不期而至股肱耳目之不便心亦勿问而知相爱之至也为臣子者惟知君父有公事而为君父者必恤臣子之私情居处之与行役未尝不均其劳文事之与武备未尝偏废其一机宜未尝不密而谘询未尝不周如此乎其休戚与共而甘苦与同也安有股肱耳目而不惟其所使者哉然则夫子曰取人以身正谓能仁其身即所以体群臣也
  宪宗时王叔文之党十年不量移执政有怜其才欲渐进之者悉召至京师諌官争言其不可上亦恶之皆以为远州刺史刘禹锡得播州中丞裴度以禹锡母老为上言上曰为人子不自谨贻亲忧此则重可责也度曰陛下方侍太后恐禹锡在所宜矜上良久乃曰朕所言以责为子者耳然不欲伤其亲心退谓左右曰裴度爱我终切禹锡得改连州
  按为人子不自谨贻亲忧大哉王言真可以愧天下之为臣子者矣然帝终念禹锡母老徙之近地他日盐铁院官权长孺坐罪抵死其母耄丐子以养帝欲赦之以问宰相崔群言陛下幸邻其老宜即遣使谕旨若须赦出无及矣于是免死又敬宗时鄠令崔发以殴五坊人系台狱諌官交章论救不听李逢吉从容言于上曰发母年垂八十自发下狱积忧成疾陛下方以孝理天下所宜矜念帝恻然曰比諌官但言发枉未尝道此即遣使送发于家且慰劳其母此皆可谓能推亲亲之恩者也以此教孝作忠交得之矣
  宋仁宗天圣七年诏罢天下职田收其入以所直均给之
  范仲淹上疏论职田不可罢其略曰真宗初赐职田实遵古制盖大赉于多士俾无蠧于生民无厌之徒或冒典宪由滥官之咎非职田之过若从而废罢则吏困于廉收而均给则民受其弊天下幕职州县官三班使臣俸禄微薄全藉职田济赡其无职田处持廉之人例皆贫窘曩时士员尚少凡得一任必五六年方有交替到阙即日差除复便请给当时条例未密士寡廉隅虽无职田自可优足今物贵与昔不同替罢之后守选待阙动逾二年官吏衣食不足廉者复浊何以致化天下受弊必如臣言乞深加详轸不以一时之论废经远之制天下幸甚
  天圣九年诏复郡县职田
  按职田之设最为近古孟子曰卿以下必有圭田王制夫圭田无征盖于制禄之外所以厚贤而不征其税也周礼载师任土之法士田任近郊之地官田任远郊之地郑注士读为仕仕者亦受田所谓圭田也官田庶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王制制农田百亩庶人在官者之禄以农之上下为差与孟子同李氏曰庶人在官者其家亦授之田周官之所谓官田也禄足以代耕而又授之田所以责其廉能廉善也职田者其即古士田官田之遗欤先王之于人也既勤其身则必厚其禄于俸禄之外有职分之田法之至善者也晋百官志诸公以下至尚书令太子二傅并给菜田魏制诸宰人之官各随近给公田隋唐京外官皆有职分田开元间停给旋复旧制宋天圣间有诏罢职田悉以岁入租课送官其数上三司计直均而给之令未下而复给仲淹上疏论其不可罢即此时也乾道绍兴之后此制相仍暂罢且复元成宗时郑介夫上言随朝大小官及各处行省宣慰司皆枢要重臣既无所取于民又无职田可收纵添俸米何足养廉宜尽取元拨职田合收子粒钱粮官为收贮将中外人员差等而普及之介夫所请行之法即天圣间欲罢职田而计直均给之法也在职田未废之时则虽计直均给而仲淹以为不如古制之善在职田既废之后则介夫所论官为收贮差等普及犹足以示优恩厉清节也明初勲戚之臣皆赐官田以代常禄既令赐田还官给之本色其后与文武百官米折兼支惟西宁侯宋晟禄米递年坐戸支给则王府之有庄田功臣之家有禄粮田盖出于恩赐而非常法而京外官职分田永废并其名而亡之矣又隋唐于职分田之外又有公廨田盖职分田以给其人之身其顷亩多寡论品级公廨田以给衙门公用其顷亩亦视衙门为等差论者或以所在官司田租参错不均或交竞于差遣之时多取于收敛之日或以公廨钱出举收利烦扰百姓则欲一切罢之而仁厚之君忠计之士卒以为不可废者君子厉固穷之节固不以贫窭或渝也中人之性仰事父母俯畜妻子有所取资其以是而益勉于职事者众而必不反藉以营私也若夫谿𡐍可盈小人之欲不可厌以所养廉之具启其不廉之心者容或有之古之时选举公而黜陟当则必不以小人者充于列位审矣又何患于有是哉
  金世宗时以所进御膳味不调适有旨问之尚食局直长言臣闻老母病剧私心愦乱如丧魂魄以此有失常视臣万死上嘉其孝即令还家侍疾俟平愈乃来按不遑将母人子之私痛也况有疾病乎世宗可谓能体其臣矣亲疾不可不侍也则居丧岂可以夺情哉诚出其心耶其视直长有馀愧矣不然则徒伤其心而职事亦不治也又何取此愦乱之臣乎哉
  河北道廉访副使僧家奴言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今官于朝者十年不省觐者有之非无思亲之心实由朝廷无给假省亲之制而有擅离官次之禁古律诸职官父母在三百里外一年听一给定省假二十日无父母者五年听一给拜墓假十日以此推之父母在三百里以至万里外者宜计道里远近定立假期其应省觐匿而不省觐者坐以罪若诈冒假朝其罪与诈奔丧者同科命中书省议行
  按古之仕者各于邦域之中固未尝因官守而废定省之节也聘𫖯之事行役之劳而旷年累岁者希矣杨桞雨雪不过自春徂冬也我行永久不过千里之镐也而劳还之诗探其父母之情而发其忠孝之志先王之待臣下所以悯其勤苦而慰其忧思者至也岂若后世四方之士官于中朝其亲在数千里之外而十年不得省觐者乎宜依古律所载而宽其给省之期计其道里之远近而为之限制或岁一给省或间岁一给省或三岁一给省给省者若干日则间岁者倍之而三岁者再倍之其诈冒假期既与诈奔丧者同罪则匿不省觐亦当与匿丧不报同科稍变通于今律之外其于孝治岂无少补哉
  以上体臣工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七
  天子之孝
  重守令
  按古之比闾族党之治一人一家之治也元后作民父母武王以之首㤗誓天子作民父母箕子以之终皇极小雅南山有台之篇燕飨诸侯之乐也其三章曰乐只君子民之父母盖古之天子之六乡六遂外而五等诸侯之国皆以比闾族党之法治之自下而上转相尊也自上而下弥相亲也乡之六行则首孝行乡之五刑则重纠孝此所以服天下也今之郡守县令其地大于古之牧伯矣而比闾族党之规模虽不如古而其实犹存其名特小有异同也重比闾族党之教化责其成于守令则犹之行古之道矣古之五等之君重于废置故专制于国以病其民封建所以卒不复也而今
  之郡守县令特以簿书期会之不时纷然变易虽有贤者亦不暇以施其教化也则比闾族党之名实虽不甚远于古其能使里正邻保之属书人之孝友睦姻任恤敬敏耶使郡守县令得行其志以尽其为民父母之职而后比闾族党之教化行焉则孝治之成可跂而待也述重守令
  国语晋语简子使尹铎为晋阳请曰以为茧丝赋税乎抑为保障蔽托乎简子曰保障哉尹铎损其戸数简子诫襄子曰晋国有难而无以尹铎为少无以晋阳为远必以为归
  按古之宰一邑者其人民土地之众寡大小远不逮于后世之县令也然而古之邑宰皆得自行其意以为其邑之政如子贱之于单父子游之于武城其于敦教化美风俗固已行于一邑之中而非有官司之督促文法之拘牵则其视后世之吏诚易以为矣尹铎之请曰以为保障乎以为茧丝乎若曰为保障则吏或殿课为茧丝则民将转徙固无两全之术也既已得请于简子则亦可以自行其意而损其户数以宽民力此固后世之吏所不能为亦不敢为者
  秦孝公时商鞅并诸小乡聚集为一县县置令丞凡三十一县
  秦始皇初并天下丞相绾言燕齐荆地远不为置王无以镇之请立诸子始皇下其议廷尉斯曰周文王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远相攻击如仇雠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公赋税重赏赐之甚足易制天下无异意则安宁之术也置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其苦战斗不休以有侯王赖宗庙天下初定又复立国是树兵也而求其宁息岂不难哉廷尉议是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监按封建郡县之得失朱熹所谓立法必有弊未有无弊之法其要在得人者尽之矣记曰继世以立诸侯象贤也如以贤则继世之侯先徳犹在君民之势相亲利害之情易达固不同守令之有代更虽有贤者亦不得而卒其功究其用也如其不贤则去之惟恐不速而继世之侯固无如之何古者盖有贬地削爵之制又命官监于其国以夹辅之使不至于病民而已王室衰诸侯僭狡焉启疆者则固无以禁之也禹会涂山执玉帛者万国而成周之初一千八百国则其并吞之势岂待春秋战国哉商鞅之行于秦也并诸小乡聚集为一县县置令丞凡三十一县至于始皇初并天下分为三十六郡盖罢侯置守在并天下之后而县令之官则商鞅时而已然也然而县之名盖不始于此周官小司徒四甸为县方二十里又司马法四百里为县者以四百里采地之外地为公邑主之者尊卑如县正也其后楚灭陈蔡皆以为县主之者皆僭称公晋魏献子为政分祁氏之田以为七县分羊舌氏之田以为三县而以司马弥牟等为县大夫盖晋楚所为县者其诸异于小司徒司马法之所为县者也然则封建之易而郡县者因势利导不得不然固不可以秦人之法而复议之者也然而秦人之分郡县则是而秦人之所以置守令则非也非守令之不当置而守令之职徒以簿书期会而不在于风俗教化则非也头会箕敛深文巧法非古之所谓廉善廉能者也欲以愚其民而民日愈以诈伪欲以靖盗贼而盗贼滋多秦俗之弊至于徳色耰锄谇语箕帚人伦之道斁天徳之恩绝当此之时为守令者盖非刻深残苛虑无以胜其任也先王之制忠信之长慈惠之师使司牧之岂若是哉司马迁作史记列传创为循吏酷吏之目并列于书盖亦有感而云然也夫吏之溺职称职惟上所命之而已所务在于簿书期会与所尚在于教化风俗固不可以同日语也督责之以簿书期会而期望之以教化风俗不亦难乎此治天下者所以贵于审所尚也所尚既定又在得人得人之道在于教养人才人才之盛衰郡县之治乱之所由也先王之世上自公卿大夫下至牛羊仓廪官司之贱皆其良也又岂若后世有百里者相环有千里者相接而不得一贤守令哉然而教养人才之本固不可以他求者也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养之以学校董之以师儒劝之以孝弟廉节有耻之谊而体之以忠信使夫人才之盛惟所用之而无今不古若之叹则守令固不患于不得其人而天子大臣固无俟鳃鳃然以郡县之不治为忧矣如是而虑其新故送迎之扰簿书縁绝之奸则久任之法可行也虑繁剧之难办人地之相宜则调繁调简之法可行也虑上下之暌孤也则延见访问宴之朝堂其法可行也虑名实之不相称也则采访之使观察之使其法可行也虑资例之不可执也则令大臣荐举及廉使自择知州知州择知县守令之官之日中书吏部询事考言进退其才不肖其法可行也虑劝厉之无其术也则玺书褒美襜帷宠异擢为公卿其法可行也虑诖误者不能尽其材也则明其本末先后之序持大体宽小过増禄秩其法可行也虑其布衣新进之官之日有所假贷也而予之以道里之费其法可行也凡为前世已行之法所谓昔人已试之方补偏救敝犹之因病用药非罢侯置守之后三代之治遂不可复也
  汉宣帝拜刺史守相辄亲见问观其所由退而考察所行以质其言有名实不相应必知其所以然常称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亡叹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以为太守吏民之本数变易则下不安民知其将久不可欺罔乃服从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励増秩赐金或爵至关内侯公卿缺则以次用之是以汉世良吏于是为盛称中兴焉
  按汉法丞相皆为列侯而二千石爵或至关内侯则刺史守相之与公卿未达一间耳使刺史守相人人思勉于职事以自致于公卿之选拜官之日辄亲见问虽欲不为循吏其可乎后世往往重内轻外其人亦多分甘弃置忧文网之见及而无赐金増秩之荣此两汉吏治所以独隆也
  颕川太守黄霸使邮亭乡官皆畜鸡豚以赡鳏寡贫穷者然后为条教置父老师帅伍长班行之于民间劝以为善防奸之意及务耕桑节用殖财种树畜养去浮淫之费其治米盐靡密初若烦碎然霸精力能推行之吏民见者语次寻绎问他阴伏以相参考聪明识事吏民不知所出咸称神明毫厘不敢有所欺奸人去入他郡盗贼日少霸力行教化而后诛罚务在成就全安长吏许丞老病聋督邮白欲逐之霸曰许丞廉吏虽老尚能拜起送迎正颇重听何伤且善助之毋失贤者意或问其故霸曰数易长吏送故迎新之费及奸吏因縁绝簿书盗财物公私费耗甚多皆当出于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贤或不如其故徒相益为乱凡治道去其泰甚者耳按颕川之政近于靡密烦碎然皆民间之事而官为之经纪所以成就安全之者正在于此异于贾生所云俗吏之所务在于刀笔筐箧而不知大体者也去泰去甚不易许丞可谓长者非如尹翁归之在东海披籍取人警动耳目以得名誉也
  顺帝阳嘉元年尚书令左雄上疏曰今典城百里转动无常各怀一切莫虑长久谓杀害不辜为威风聚敛整办为贤能以治已安民为劣弱奉法循理为不治髠钳之戮生于睚皆覆尸之祸成于喜怒视民如冦仇税之如豺虎监司项背相望与同疾疢见非不举闻恶不察观政于亭传责成于期月言善不称徳论功不据实虚诞者获誉拘捡者离毁或因罪而引高或色斯而求名州宰不覆竞共辟召踊跃升腾超等逾匹或考奏捕案而亡不受罪会赦行赂复见洗涤朱紫同色清浊不分故使奸猾枉滥轻忽去就拜除如流缺动百数乡官部吏职贱禄薄车马衣服一出于民廉者取足贪者充家特选横调纷纷不绝送迎烦费损政伤民和气未洽灾𤯝不消咎皆在此臣愚以为守相长吏惠和有显效者可就増秩勿移徙非父母丧不得去官其不从法禁不式王命锢之终身虽会赦令不得齿列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徙家边郡以惩其后其乡部亲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从政者宽其负算増其秩禄吏职满岁宰府州郡乃得辟举如此威福之路塞虚伪之端绝送迎之役损赋敛之原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宁其所矣
  按左雄之疏因言汉世二千石久任所以致治而极论转徙无常上无久志下不安业及一切寡廉鲜耻冒功避罪损政伤民之故可谓明白剀切迹其弊固千古一辙者乎夫欲吏之久任而不宽其负算不増其秩禄则催科抚字奚途之从终窭且贫鲜克自振未有收循吏之效者也
  太史令张衡对策曰邦国守相剖符宁境为国大臣一旦免黜十有馀人吏民罢于送迎之役新故交际公私放滥或临政为百姓所便而以小过免之是为夺民父母使嗟号也易不远复论不惮改朋友交接且不宿过况于帝王承天理物以天下为公者乎
  按古之良吏有甘棠之爱于民则去官之日如失父母盖有伏阙庭而守辕辙者黜陟之际固当因民之情问其治行之何如而不但以课税为殿最也至于小过尤所当赦一事之诖误亦何损于大体而夺百姓之所便使其人无自新之路非爱惜人材之道又况烦文密网为吏之所不及避者乎
  献帝时杜畿治河东务崇宽惠民有辞讼畿为陈义理遣归谛思之父老皆自相责怒不敢讼劝耕桑课畜牧百姓家家丰实然后兴学校举孝弟修戎事讲武备河东遂安畿在河东十六年常为天下最
  按杜畿之治河东观其设施次第富而能教安不忘危古之循吏也然非十六年之久则必有所不及为者矣且夫守令之于民有所兴革固当以渐移风易俗固未可取必于岁月之间冉求曰如其礼乐以俟君子为吏者固当以久道化成为期如其不然则宁有所不及为而不敢以求治太急为善近名贻笑后人也
  魏延兴三年春正月诏县令能静一县劫盗者兼治二县即食其禄能静二县者兼治三县三年迁为郡守二千石能静二郡上至三郡亦如之三年迁为刺史按此亦必不能行之法也将务为教化以息盗源耶则必有外户不闭路不拾遗之风而后可以言静也虽使之宰天下可也岂直兼郡县哉如其以斩捕追讨为功也于什百人中而漏一人于一二年中而间一发固未可以咎长吏而以彼为功必以此为罪也贼杀不辜者众而匿不以闻者往往然矣
  唐太宗曰为朕养民者惟在都督刺史朕常疏其名于屏风坐卧观之得其在官善恶之迹皆注于名下以备黜陟县令尤为亲民不可不择乃命内外五品已上各举堪为县令者以名闻
  按古之乡举里选之法出使长之入使治之即以乡里之所举为之师长故人情莫不便且安之而所举之人中和孝友艺能兼备举之者出于至公而无有滥也今若但于选人之中达官举奏堪任繁剧者不次铨补亦可以使长才不叹于废滞而保任得人与否又以观其知人之明也
  玄宗开元二十四年宴新除县令于朝堂上作令长新戒一篇赐天下县令
  按县令疏远之臣然而于民则弥亲为寄则至重宴之于朝堂之上既以宠异而又有以戒勉之此开元之盛所由致也若明祖起事之初州县官之任给道里费亦旷典也
  肃宗乾元元年制停采访使改黜陟使为观察使观察使始此贞观初遣大使十人巡省天下诸州水旱则有巡察安抚存抚之名神龙二年以五品以上二十人为十道巡察使按举州县再周而代景云二年置都督二十四人察刺史以下善恶当时以为权重难置罢之置十道按察使开元二年曰十道按察采访处置使四年罢八年复置按察使秋冬巡视州县二十一年曰采访处置使分十五道天宝末又兼黜陟使是年改曰观察处置使
  按诸使之名不一其罢置不时要即古者封建诸侯之有方伯连帅也天下之利弊固不能以遍知天下之守令固不能以遍择杜甫和元结舂陵行序曰当天子分忧之地效汉官良吏之日得结辈十数公落落然参错天下为方伯万物吐气天下小安可待盖此十数公者诚天下治乱所关也贞观中或上言按察使徒烦扰公私请简刺史县令停按察使召尚书省官议之姚崇以为今止择十使犹患未尽得人况天下三百馀州县数倍安得刺史县令皆称其职乎乃止旨哉乎程子之言曰四海之利病系于斯民之休戚斯民之休戚系于守令之贤否然而大吏者守令之纲也朝廷者大吏之本也为大吏者果能洁已奉公正身率属则大法小廉守令则而效之自不敢残民以逞而知人善任慎简大吏无以非才滥畀本原之地亦在乎朝廷而已
  代宗大历十二年京兆尹黎干奏秋霖损稼韩滉奏干不实上命御史按视丁未还奏所损凡三万馀顷渭南令刘澡阿附度支称县境苗独不损御史赵计奏与澡同上曰霖雨溥博岂得渭南独无更命御史朱敖视之损三千馀顷上叹息久之曰县令字人之官不损犹应言损廼不仁如是乎贬澡南浦尉计沣州司户而不问滉
  按凡奏报灾荒者言之虽或过其实然意在急于救民不损犹应言损溥哉仁人之言也为县令者顾安可以阿度支之旨惮按视之劳而失字人之术以自取戾乎推此言也亦足以使为令者无有不行其志者矣
  徳宗时陆䞇论长吏以增户加税辟田为课绩其略曰长人者罕能推忠恕易地之情体至公徇国之意迭行小惠竞诱奸甿以倾夺邻境为智能以招萃逋逃为理化舍彼适此者既为新收而有复倏往忽来者又以复业而见优惟怀土安居首末不迁者则使之日重敛之日加是令地著之人恒代惰游赋役何异驱之转徒教之浇讹此由牧宰不克弘通各私所部之过也又曰立法齐人久无不弊理之者若不知维御损益之宜则巧伪萌生恒因沮劝而滋矣请申命有司详定考绩若当管之内人益阜殷所定税额有馀任其据户口均减以减数多少为考课等差其当管税物通此每户十分减三者为上课减二者次焉减一者又次焉如或人多流亡加税见户比校殿罚亦如之
  按陆䞇所论増户加税辟田其弊至于倾夺邻境令土著之人代惰游赋役盖户口实未增田地实未辟徒令土著之户包赔荒地之税多者増秩少者纪功里民迫于官长之威不得不应追呼急切反致转徙大抵邻境所招集之新户即此等之逃户其所以轻弃故乡者非谓适彼乐郊民之攸塈也以垦荒之初例不起科卤莽而耕岁入虽薄皆其所有及至全科其税之日则又转而之他虽还旧土却为新户流移初复便当见优此皆包赔之累驱之使然长民者虽以是得最课其能无愧于心乎
  宋真宗时鲁宗道言守宰去民近而无以区别能否今除一守令虽资才低下而考任应格则左司无摈斥故天下亲民者黩货害政十常二三欲裕民而美化不可得矣汉宣帝除刺史守相必亲见而考察之今守佐虽未暇亲见宜令大臣延之中书询考以言察其应对设之以事观其施为才不肖皆得进退之吏部之择县令仿此庶得良守宰宣助圣化矣帝纳之
  按皋陶谟言在知人在安民能哲而惠盖必知人而后民安也而其所以知人者则曰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盖取人者不可以徒徇其虚名而不究其实用论其人则曰斯人也有某徳论其徳则曰是徳也有某事某事也宣三徳者有家敬六徳者有邦以天下之才任天下之治而民无不安古者用人之道其详且慎也如此非如后世之考任应格一概铨除也郡守县宰即古之有家有邦者也宰相铨部果知其人之有某徳某事乎守宰之至宰相之门则谒者如鬼主人如帝安望其延至中书询事考言以进退其才不肖也吏部之于选人但有记籍更无注拟虽有清通简要之才识盖无所用之也于未任之前虽劣下之品无所摈斥于既任之后虽肆应之才亦不免于处分矣如此乎其轻守宰也守宰顾安得而不自轻乎欲以治安百姓难矣宗道之言诚为切于世务者也
  仁宗时知諌院欧阳修言天下官吏既多朝廷无由遍知其贤愚善恶乞立按察之法于内外朝官二丞郎官中选强干廉明者为之使至州县遍见官吏其公廉无状皆以朱书于名之下其中材之人以墨书之岁具以闻诏从之富弼范仲淹复请诏中书枢密通选逐路转运按察使即委使自择知州知州择知县不任事者皆罢之
  范仲淹又上书言古者内置大夫士助天子司察天下之政外置岳牧方伯刺史观察使采访使统领诸侯守宰以分理之今转运按察使古之岳牧方伯知州知县古之诸侯守宰之任也与陛下共理天下者惟守宰最要耳比年以来不知择选一切以例除之以一县观一州一州观一路一路观天下率皆如此其间纵有良吏百无一二使天下赋税不得均狱讼不得平水旱不得救盗贼不得除民既无告诉必生愁怨救之之术莫若守宰得人若守宰政举则天下自无事矣
  按富范欧阳皆欲以黜陟守令责成方岳盖亦以遍知守令之贤否则难而妙简方岳之廉能则易也但守令亲民之官待其不任事而后方岳得而按举流毒已深其民何罪若复一切例除不知选择则按举纷然而吏治终不得其人也
  仁宗诏曰朕观古者治世牧民之吏多称其职而百姓安其业今求才之路非不广责善之法非不详而吏多失职非称所以为民之意岂人材独少而世变殊哉殆不得久于其官故也盖智能材力之士虽有兴利除害禁奸劝善之意非假以岁月则亦遽难责效欲终厥功其路无由自今知州县守令有清白不扰政绩尤异而实惠及民者本路若州连书同罪保举将政绩实状以闻中书门下察访得实许令再任
  按宋文帝时守宰以六期为断元嘉之政江左莫尚焉厥后变易旧制以三周为少满而迁换去来又率不及三周宋之善政于是乎衰大抵重改革者必于治朝亟易置者必于乱政守令之当久任也前代诏令奏疏累言之矣然其所以不得久任之故则或因迁转或以贬黜迁转之速皆由本人自欲规避事端夤縁奸利如明臣李梦阳所论小转更调法愈巧而官愈废者也贬黜之多则以功令太严条教太密勤抚字则见谓迂儒拙催科则当书下考求盗密于沉命汉武帝作沉命法敢蔽匿盗贼者没其命捕亡甚于仆区仆隐区匿也为隐匿亡人之法见左传固己有席不暇煖之势而上官又从而瑕疵取求焉虽有智者亦无能自全矣使贬黜之吏及于宽政则人人得展其才固不必无循卓者出于其间也况于增秩赐金储之为公卿之选人情所荣又岂必以迁转之速为得计哉
  光宗诏曰朕惟为政之道莫先于养民故自即位以来蠲除厚赋颁宣宽条嘉与四方臻于安富郡守县令最近民者也诚能拊循惠爱以承休徳庶几有政平讼理之效今采之人言乃闻科敛先期竞务办集而民之虚实不问追呼相继敢为椎剥而民之安否不恤财计之外治理蔑闻甚不称朕委属之意国用有常固在经理而非掊克督趣以为能也知本末先后之谊此朕所贵于守令者继自今以轸恤为心以牧养为务俾民安业时予汝嘉
  按宋光宗此诏文章尔雅训词深厚有汉文帝之风但欲吏之不以掊克督趣为能惟有宽其负课之罚不然则朱熹所谓虽戒敕州县不过虚文而已
  以上重守令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八
  天子之孝
  爱百姓
  按经言徳教加于百姓盖天子之孝与凡人不同凡人之孝或限于分或诎于力所谓小孝用力中孝用劳也天子之孝广博充周务使天下之大无一民一物不得其所所谓大孝不匮也但其事非一端可竟而其理亦非一言可毕臣故以爱百姓为目中之纲凡推己及物兴利除害之事皆为爱百姓而设也有天下者以爱天下之人为爱亲之尽西铭之所谓干父坤母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故述爱百姓而又以爱物附焉
  易比卦名彖曰比辅也下顺従也原再也再筮以自审元善长永正固无咎以刚中也不宁方来上下应也后夫凶其道穷也
  杨时曰先王什伍其民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比所以吉也众散民流用荡析离居凶可知矣
  九五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吉象曰显比之吉位正中也舍逆取顺失前禽也邑人不诫上使中也程颐传曰人君比天下之道当显明其比道而已如诚意以待物恕已及人发政施仁使天下蒙其惠泽是人君亲比天下之大道也
  按彖言后夫凶而爻言失前禽邑人不诫者圣人天地父母之心凡夫疲癃残疾𢝼独鳏寡无不在其所爱之中所谓首出庶物万国咸宁者也众之所归群之所往普天率土君之宗之矣于斯之时而有去顺就逆者䧟身大戮自取灭亡然圣人之心大公无私好生之仁不忍尽物虽讨不庭但诛首恶居人喻旨无有警动也
  卦名彖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颐之时大矣哉
  程颐传曰养贤所以养万民也夫天地之中品物之众非养则不生圣人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养天下至于鸟兽草木皆有养之之政其道配天地故夫子推颐之道赞天地与圣人同功
  按晋师旷之言曰良君养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爱之如父母又曰天子爱民甚矣圣人之心即天地之心天地之心惟以生物为事天地生之而圣人养之易曰天地养万物虽宗子不尸父母之功也让徳于天也西铭曰圣其合徳贤其秀也夫以民吾同胞而吾于中养其秀者天下必无有颠连而无告者矣故推吾爱亲之心以尽爱人之道非必家至而户给之也忧在得人而仁在百姓故曰及
  卦名九五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徳
  按益莫大于信惠莫大于心故夫子于道千乘之国言爱人先言信也惟其不本于心卒以不信故有口惠而实不至焉者矣噢咻痛念之声之术不可以云惠壶浆之徳不可以云益当损上益下之时非小小补助也田里树畜轻徭薄赋此其惠在经制者散财发粟非常之恩圣人守其大宝又有收拾人心之义也
  书皋陶谟安民则惠黎民怀之
  按惠者仁之爱也民物则各得其分为安故不爱其亲而爱他人则悖而爱其亲者必不敢恶于人也惟其等级隆杀顺天理之自然而相亲相逊和协于衷黎民之怀怀于有徳非以其姑息小惠也
  太甲先王子惠困穷民服厥命罔有不悦
  蔡沈传曰此言汤徳所以协下者困穷之民若己子而惠爱之惠之若子则心之爱者诚矣未有诚而不动者也故民服其命未有不得其欢心
  按商王爱人之诚孚于邻国之民而有后来其苏之望孝经所谓得万国之欢心者也尹称之以告嗣王欲其视烈祖之所为无得罪于百姓以为奉先之孝也
  洪范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以风雨
  朱熹曰民之性情莫不有所好上之人能顺其所好所欲与聚所恶勿施则和气致祥犹如风雨之应陈栎曰按前汉五行志元光中天星尽摇上以问候星者对曰星摇者民劳也又云五星同色天下偃兵百姓安宁歌舞以行以此观之则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验其安否之说信矣
  按孝经开宗第一义即曰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而又以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申言孝治盖孝子仁人爱亲爱人可以自信有通于神明之理而皇极庶征又以民之安否参之于星此所谓则天之经也
  无逸徽柔懿恭怀保小民惠鲜鳏寡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
  蔡沈传曰文王有柔恭之徳而极其徽懿之盛和易近民于小民则怀保之于鳏寡则惠鲜之惠鲜云者鳏寡之人垂首丧气赉予赒给之使之有生意也按蔡以平易近民释徽柔懿恭者柔不至于暗弱恭必由于中出合观之乃其不敢恶于人者然也一夫不得其所未可谓之锡类日昃不遑正以夙夜匪懈无忝所生者也咸和万民则敬一人而千万人悦博爱之道又以主敬为要也
  君牙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厥惟艰哉思其艰以图其易民乃宁
  按司徒职兼教养穆王之命君牙欲其体小民之情而思惟图度于其衣食之艰易则其爱人无已之心以为如是然后可以敷五典而和民则也暑雨祁寒天道之常而亦气候之一变广厦细旃之上或不觉其有异他日也况于怨咨之声乎暑雨而阻饥祁寒而忍冻民生之艰若此奚暇治礼义哉然此皆司牧者之责徒思之亦无益也辨土地之宜兴稼穑之利保其蕃息安其本俗所以图之者未可殚述一皆以至诚恻怛之意经营劝劳而后艰者易怨咨者宁然而衣食既足之后虞廷命契犹以在宽为训故知圣人爱人之心终无已时也
  诗小雅鸿雁篇名其一章曰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爰及矜人可怜之人哀此鳏寡
  小序曰美宣王也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至于矜寡无不得其所焉朱善曰惠鲜鳏寡文王之所以兴也哿矣富人哀此㷀独幽王之所以亡也爰及矜人哀此鳏寡宣王之所以再兴也夫鳏寡孤独乃天民之穷而无告者圣人一视同仁虽无一物而不在所爱而其发政施仁则必自鳏寡孤独始诚使鳏寡孤独各得其所则天下之民无不被其泽者矣宣王劳来还定安集其有得于文王之家法也此诗不作于流离之时而作于安定之日盖痛定思痛是以知之者以为劳苦而不知者则反以为宣骄也
  按宣王承厉王衰乱之弊民皆离散故以安集其居为始事而鳏寡孤独又先被其泽故朱善以为惠鲜怀保文王之家法然则仁民正所以亲亲孝哉其为念尔祖也
  礼记王制少而无父者谓之孤老而无子者谓之独老而无妻者谓之矜老而无夫者谓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穷而无告者也皆有常饩喑聋跛躃断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
  方悫曰先王之时喑者以之实土聋者以之司火刖者以之守囿刖则跛躃断者之类也侏儒以之扶庐以至陶者之治埴匠者之治木冶氏之攻金玉人之切玉所谓各以其器食之也荀子曰五疾上收而养之材而事之盖谓是矣
  按先王爱养百姓其政莫大于井田而鳏寡孤独废疾伎艺皆不能治田之人也其论官材养耆老则又出于学校而此鳏寡孤独废疾伎艺之人不足以与于国老庶老之列与夫公卿大夫士之选者也先王于天下之人无所不爱故于天下之人无所不养养之于井田学校之中者盖足以尽乎天下之人矣而鳏寡孤独废疾伎艺者既不在于井田又不在于学校其人有可悯其才犹有所用先王于四者之民而皆有常饩于喑聋跛躃断者侏儒百工而各以器食此政所以辅井田学校之不逮也观王制次序亦可见矣如其不能以九一使耕以世禄待士而煦煦然惟是之为务则其为爱也微矣岂天地父母之心哉
  月令篇名秦相吕不韦命诸儒杂记三代及秦事命相布徳和令行庆施惠下及兆民
  按四序之春即四徳之元于人为仁胡氏春秋传曰体元者人君之事调元者宰相之职故徳令庆惠出于君而布和行施以及下者相也仁主于爱固无时而不然而献岁发春气之更始人情欣悦则其爱人之意油然而生而其恩泽必实有以及于人者大君天之宗子大臣宗子之家相兆民之休戚悬焉爱之则遂行之非徒畜其意而已要之四序之中皆有春四徳之中皆有元君子体仁足以长人而此则行仁于立春之日所谓元之元也
  养幼少存诸孤助生气也
  按此西铭所谓慈孤弱所以幼其幼者也乾元统天是以大生焉坤元顺承是以广生焉圣人合徳是以助其生气焉天地明察视幼少诸孤皆同胞也养育存安爱之实也
  祭统上有大泽则惠必及下顾上先下后耳非上积重而下有冻馁之民也是故上有大泽则民夫人待于下流知惠之必将至也
  郑康成注曰鬼神有祭不独飨之使人馂祭馀之惠泽之大者也国君有蓄积不独食之亦以施惠于竟内也
  按人君有财物积重而不以施惠使下有冻馁之民则无以得人之欢心以承祖考守祖庙也子孙之祭鬼神且不敢专飨之必以遍于庙中而岂可专其蓄积不以施散于民乎故言庙中者竟内之象也观于毎变而众自君卿至百官毎变而人益众则惠之及于夫人者体先王先公之心而爱其所亲也
  经解发号出令而民说谓之和上下相亲谓之仁按和仁虽异事而其道相成和始之而仁终之也人主之忧勤恻隐所以激劝天下者存乎发号施令故易言重巽申命书盘庚三篇反复喻意然后行事盖号令当于民心则说说则和和则上下相亲而仁矣汉光武时第五伦为督铸钱掾见诏书而叹曰此圣主也一见决矣唐奉天制书能使武人悍卒感恸流涕成兴元戡难之功然则王言之出即王心之仁四方万里向背之由故曰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可以动天地泣鬼神而况于人乎然非难也上以号令及下而无不至之惠则下之闻上之号令者莫不有尊君亲上之心矣夫亲亲者仁之始相亲者仁之终而和与仁又相为终始也
  哀公问古之为政爱人为大不能爱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乐天不能乐天不能成其身
  按奄有四海故曰安土皇天眷命故曰乐天身有显名故曰成身此皆爱人之验故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
  坊记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
  郑康成注曰酌犹取也取众民之言以为政教则得民心得民心则恩泽所加民受之如天矣
  按为政者在于通民之情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其便与不便甚明也行善而备败君于是乎斟酌焉虽取草取薪之贱者未尝弃其言也卫巫监谤而厉王流彘诽谤偶语有诛而秦族以亡由不恤民也
  表记中心憯怛爱人之仁也
  按此以其诚心爱人故曰爱人之仁先王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异于齐宣之爱及于觳觫之牛而功不至于百姓也
  子民如父母有憯怛之爱
  按吕祖谦曰憯怛之爱犹慈母之爱非责报于子也发于诚心而已此言虞舜之君天下其爱人之仁非后世所可及也虞舜之爱亲极其至故虞舜爱民之心亦极其至也子爱于民如父母之爱子则好恶与民同之而凯以强教弟以悦安有父之尊有母之亲矣舜之得此于民正如诗言孝子既孝而其嗣子又孝也
  缁衣子曰上好仁则下之为仁争先人故长民者章志贞教尊仁以子爱百姓民致行已以说其上矣
  陈澔集说曰章志者明吾好恶之所在也贞教者身率以正也所志所教莫非尊仁之事以此为爱民之道是以民皆感其子爱之心致力于行已之善而悦其上如子从父母之命也
  按仁孝一理尊仁乃所以尽孝子爱百姓事天乃所以事亲自其贤秀以至颠连徳教所加罔不畏爱孝治成矣
  周礼地官司徒大司徒之职以保息六养万民一曰慈幼二曰养老三曰振穷四曰恤贫五曰宽疾六曰安富按六者皆爱民之事其前五事人所易知其第六条似与前五条不并行而俗吏不通经术有专意抑豪强破富人以为能者善乎宋臣叶适之言曰今俗吏欲抑兼幷破富人以扶贫弱者意则善矣此可随时施之于其所治耳夫州县狱讼繁多终日之力不能胜大半为富人役耳是以吏不胜忿常欲起而诛之县官不幸而失养民之权转归于富人其积非一世也小民之无田者假田于富人得田而无以为耕借赀于富人岁时有急求于富人其甚者佣作奴婢归于富人游手末作俳优技艺传食于富人而又上当官输杂出无数吏常有非时之责无以应上命常取具于富人然则富人者州县之本上下之所赖也富人为天子养小民又供上用虽厚取赢以自封殖计其勤劳亦略相当矣廼其豪㬥过甚兼取无已者吏当教戒之不可教戒随事而治之使之自改则止矣不宜豫置疾恶于心茍欲以立威取名也夫人主既未能自养小民而吏先以破坏富人为事徒使其客主相怨有不安之心此非善为治者也故臣以为儒者复井田之学可罢而俗吏抑兼并富人之意可损因时施智观世立法诚使制度定于上十年之后无甚富甚贫之民兼并不抑而自已使天下速得生养之利此天子与其群臣当汲汲为之不然古井田终不可行今之制度又不复立虚谈相眩上下乖忤俗吏以卑为实儒者以高为名天下何从而治哉适此论深合周官安富之意臣窃以父母之于子鸤鸠之爱惟均要其贫富必不能强之使齐也父母之分金使治生者无偏颇则爱惟均耳及其力田服贾或逢年倍利或芜秽不治折阅不售各自其时命智力使然而欲夺富者之所有分之贫者可乎但使孝友睦姻任恤之行兴于风俗则家有富人必不雄财专欲于其兄弟国有富人必不雄财专欲于其比闾族党而何至于豪㬥过甚兼取无已重烦长吏之教戒哉
  大学传之九章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
  胡炳文曰孝弟慈皆人心之天此独言慈者世教衰孝弟或有失其天者独母之保赤子慈之天未有失者也大要只在心诚求之举其慈之出于天者庶可以触其孝弟之天孝弟亦在诚而已
  许谦曰保赤子是父母爱子之心如保者是言君养民亦当如父母之保赤子赤子不能言父母保之虽不中不远况民之能言而意易晓者所欲与之聚所恶勿施虽不中民之心亦不远矣
  按传引康诰之言以见慈幼之诚而爱亲敬长良知良能自然如此则孝弟慈皆在于诚知慈母之保赤子则圣人因亲教爱因严教敬亦岂假强为哉然而事君事长责已亦以责人而慈幼使众则皆君子之事君子父天母地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缘天地好生之徳以爱百姓也国人以君子为父母君子爱之如子縁已有爱子之慈以爱百姓也昔陶潜遗其子以一力诫之曰彼亦人子也善遇之慈矣哉君子也在上者诚推此心自不至于虐使其众矣
  中庸子庶民则百姓劝
  按父母之于子未尝尽其力而恐其劳也未尝用其财而忧其贫也茍可以使之逸使之富者将无所不至也然而子趋父事未有不亟者孝慈相感自然之理也先王知夫人情之莫不欲然所以阜其财求宽其力役者亦如父母之于子无所不至也藏之于民而国未尝告匮以生其共而民且为之效死君于民交相爱也有不劝哉
  孟子文王视民如伤
  按汝坟之诗言鲂鱼頳尾王室如毁毛传言鱼劳则尾赤毁火也盖頳尾以喻役者之颜色瘦病如毁以喻商辛之猛炽酷烈书言文王怀保小民惠觧鳏寡但岐丰耳王室犹存则其㬥尚及于六州之民也如伤者盖文王之隐痛禹稷之由已溺之由已饥之伊尹之若已推而纳之沟中皆是心也大学传言文王为人君止于仁为人父止于慈仁慈如文王可谓止矣其封内之民则断断乎无伤者矣而文王爱人之诚保天下之量所不忍其颠连而无告者商之民即文王之民也由其中心憯怛是以如伤也
  汉文帝元年诏定振穷养老之令
  诏曰方春和时草木群生皆有以自乐而吾百姓鳏寡孤独或阽于危亡而莫之省忧为民父母将何如其议所以振贷之又曰老者非帛不煖非肉不饱今岁首不时使人存问长老又无布帛酒肉之赐将何以佐天下子孙孝养其亲哉具为令有司请八十以上月赐米肉酒九十以上加帛絮长吏阅视丞若尉致二千石遣都吏循行不称者督之
  后元年诏议可以佐百姓者
  诏御史曰间者数年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灾朕甚忧之意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过与何以致此夫度田非益寡计民未益加而食之甚不足者无乃百姓之从事于末以害农者蕃为酒醪以靡谷者多六畜之食焉者众与其与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议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远思无有所隐
  按汉孝文始年未逾时而除收帑相坐之律其爱百姓之意固已形于诏令矣至是又未逾时而下诏定振穷养老之令一则曰为民父母将何如再则曰将何以佐天下子孙孝养其亲夫岂非仁人孝子之言欤此所谓君行博爱施徳教于人使人皆爱其亲不敢有恶其父母者也后元之诏乃所谓君爱己亲则能推及物常思安人为其兴利除害者欤天子之孝汉文盖庶几焉
  武帝征和四年封田千秋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养民也
  按汉孝武承文景休息之后人给家足之馀穷兵黩武神仙土木无所不事藏钱经耗赋税既竭鬻爵筭缗均输平准利析秋毫以奉战士不戢自焚竟有巫蛊之祸是时诸方士神巫聚京师女巫往来宫中教美人埋木人祭祀度厄江充因武帝有疾指言巫蛊为祟乃使充治之于太子宫掘得木人尤多充又伪为帛书所言不道太子无以自明以节矫发兵捕充败走自杀所杀人之子多矣是非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哉至其末年下哀痛之诏弃轮台之地封承相为富民侯以安天下富实百姓其悔虽已晩然其顺天道因民心扶衰起坏挽囘大命延及子孙其效可谓捷矣故充其不爱其亲而敢恶于人之心登年载毒至于反中其身一念之善在于恤民犹能以危为安甚哉君人者之不可以不爱人也
  宣帝地节三年春三月诏曰鳏寡孤独年高贫困之民朕所怜也前下诏假公田贷种食其加赐鳏寡孤独高年帛二千石严教吏谨遇视母令失职令内郡国举贤良方正可亲民者
  按鳏寡孤独高年贫困之人西铭所谓皆吾兄弟之颠连无告者也爱亲之施孰大于是
  章帝元和三年春正月诏曰盖人君者视民如父母有憯怛之爱有忠信之教匍匐之救其婴儿无父母亲属及有子不能养食者禀给如律
  按此所以幼其幼也先王之世幼孤得遂长皆推一念之爱以及之也
  顺帝阳嘉二年扶风功曹马融对䇿曰今科条品制四时禁令所以承天顺民者备矣悉矣不可加矣然而天犹有不平之效民犹有咨嗟之怨者百姓屡闻恩泽之声而未见惠和之实也
  按科条禁令为治者之所不废周官三百六十未尝不备悉也然而谓之致太平之书则未尽然致太平者文武之身耳周道亲亲亲亲是以爱人读大小二雅及颂周家忠厚之意最可想见固不独关雎麟趾云尔也故为治但求之科条禁令之间则法度美如周官亦未有以使斯民见惠和之实也如使诚心实意爱恤百姓品制阔略而平易近人使劳者得而塈息穷者得而赴愬宽然有乐生之心即此乃为太平有象彼纷纷于科条禁令者抑末也
  唐贞观初太宗谓侍臣曰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理而下乱者朕每思伤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祸若耽嗜滋味玩悦声色所欲既多所损亦大既妨政事又扰生人且复出一非理之言万姓为之解体怨讟既甚离叛亦兴朕每思此不敢纵逸
  按仁民本于爱亲主敬所以存仁故爱之中即有兢业顾畏之义非惟不忍虐用其民而亦不敢自暇逸也何则声色滋味之欲匹夫纵之止及其身而人主纵之所损极大盖匹夫仅能敝已之精神财力而势不足以及人故精神耗财力竭则足以丧其父母之躯而已天下之主享天下之奉言传号涣万里奔走所以快耳目悦口体者君取一而天下之费且千百焉所耗者百姓之精神也所竭者百姓之财力也所以奉一人者有限而敝天下者无穷太宗之言诚有见于此也夫百姓之肥瘠乃君身之肥瘠人君视天下如一家视万物如一体必不忍此肥而彼瘠此赢而彼诎故于嗜欲之原谨之又谨塞之又塞昔人之言曰以一人劳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道固如是也经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夫爱者不忍之发也而曰不敢仁民者其可以恶于人乎哉
  后唐明宗与冯道从容语及年谷屡登四方无事道曰臣常记昔在先皇幕府奉使中山历井陉之险臣忧马蹶执辔甚谨幸而无失逮至平路放辔自逸俄至颠陨凡为天下者亦犹是也上深以为然上又问道今岁虽丰百姓赡足否道曰农家岁凶则死于流殍岁丰则伤于榖贱丰凶皆病者惟农家为然臣记进士聂夷中诗曰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下疮剜却心头肉语虽鄙俚曲尽田家之情状农于四民之中最为勤苦人主不可不知也上悦命左右录其诗常讽诵之按五代史赞曰予闻长老言明宗为人纯质宽仁爱人于五代之君有足称也尝夜焚香仰天而祝曰世乱久矣愿天早生圣人初即位罢减宫人伶官废内藏库四方所上物悉归之有司广寿殿火灾有司理之请加丹雘喟然叹曰天以火戒我岂宜増以侈耶岁尝旱已而雪㬥坐庭中诏武徳司宫中无得扫雪曰此天所以赐我也数问宰相冯道民间疾苦闻道等言谷帛贱民无疾疫则欣然曰吾何以堪之吏有犯赃辄寘之死曰此民之蠧也以诏书褒廉吏孙岳等以风示天下其爱人恤物盖亦有意于治矣五代兵戈扰攘生民涂炭明宗在位十年兵革粗息生民少安独能以祈谷重农为务闻冯道所陈聂夷中诗记录讽诵道又尝陈言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因令侍臣讲说其义嘉纳之史称宽仁爱人信乎其不虚美也
  宋哲宗初立韩维自提举嵩山崇福宫入朝宣仁后手诏劳问维对曰人情贫则思富苦则思乐困则思息郁则思通诚能常以利民为本则民富常以忧民为心则民乐赋税非人力所堪者去之则劳困息法禁非人情所便者蠲之则郁塞通推此而广之尽诚而行之则子孙观陛下之徳不待教而成矣
  按欲富欲乐人有同心然而劳困而弗息则致贫之道郁塞而弗通则端忧所自也爱民者必利民必忧民利民忧民之事所欲与聚所恶勿施无微勿至而横敛淫刑所宜先去者也夫以人力之所弗堪而贪人必欲取盈人情之所勿便而酷吏必求胜任民用殚矣民命残矣何以为有基勿坏故曰王道本乎人情
  杨万里上民政疏曰臣闻民者国之命而吏之雠也吏者君之喜而国之忧也天下之所以存亡国祚之所以长短出于此而已矣且吏何恶于民而雠之也非雠民也不雠民则大者无功而其次有罪罪驱之于后功㗖之于前虽欲不与民为雠不可得也是故一政之出上有意而未决则吏赞之上有命而未行则吏先之吏所以赞上之决而先上之行者非赞其便民者也赞其不便于民者耳曷为不赞其便民而赞其不便于民者耶赞其便民者无功而赞其不便于民者则有功也朝廷将额外而取一金以问于某土之守臣必曰可也民曰不可不以闻矣不惟不以闻也从而欺其上曰民皆乐输又从而矜其功曰不扰而集上赋其民以一则吏因以赋其十上赋其民以十则吏因以赋其百朝廷喜其善而不知有破家鬻子之民赏其功而不知有愿食吏肉之民吏之肉不足食也功归于臣怨归于君利于国者小害于国者大此可悼尔
  按赋役之烦苛皆原于贪吏贪吏之原又在好恶不明观万里之言则知当日之所以课吏非诚能奖廉而惩贪也功罪所在人谁不知劝惩者茍工聚敛之计行督责之术者得以奏最绩催科日拙茧丝不登者反以书下考此为吏者其亦何所劝何所惩乎况法外之征非时之役则又甚便于不肖有司之干没者也杼柚栈车之哀怨必不以之上闻而灵台豳籥之和声方矫诬以颂己好恶之所以贸乱其不以此欤爱民者为民除贪吏当如驱饿豺狼焉好恶不明则黜陟不当安能禁其不肆恶于民上也然则如之何而可曰好恶之大原在于能絜矩经曰合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诚能推爱亲之心以爱百姓斯可谓能絜矩者矣爱物附
  易无妄卦名象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
  按天之生物不违乎时至诚赞化亦不违乎时圣人与天地同一无妄所谓动以天也若夫曽子所云断树杀兽不以其时不得为孝正以有妄而与天违耳
  礼记月令是月也树木方盛命虞人入山行木毋有斩伐
  按先王爱物之心自爱百姓而推者也周礼山虞掌山林泽虞掌国泽合之王制月令之言总不外于取之有时用之有节而已里革諌宣公鲁君言大寒降土蛰发水虞于是讲罛罶取名鱼登川禽而尝之寝庙正孟春獭祭之时古者鱼亦言禽则泽虞所谓植虞旗以属禽其川禽也月令季秋之月草木黄落蛰虫咸俯而季夏以前草木鸟兽有禁正与王制相合而山虞文所谓仲冬斩阳木仲夏斩阴木者与王制月令不同殷周异制也大抵山林川泽之利圣人与民共之草木鸟兽鱼鳖之属所以不可胜食不可胜用者以有官守使不至于取之不时用之无节而已爱物正所以爱民也长养生息不违于物之性正所以使之不可胜食不可胜用也泽梁无禁文王之所以治岐何至于设为厉禁山虞则凡窃木者刑罚而泽虞则守其财物而入之王府颁其馀于万民哉然则王制月令先王之遗制可考而周礼二虞之职必后王更定之条也
  春秋春二月己亥焚咸丘桓公七年
  胡安国传曰易称王用三驱在礼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群夫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皆爱物之意也推此心以及物至于鸟兽若草木裕无徭猎之过矣书焚咸丘所谓焚林而田也
  按程颐曰古者昆虫蛰而后火田去莽翳以逐禽兽非竭山林而焚之也二月非火田之时咸丘非狩地焚林而田是谓尽物非一丛一聚则所焚者广昆虫未蛰则所杀者众仁人孝子之用心必不其然也其后宣公夏滥于泗渊里革断其罟而弃之左氏外传纪其所述之训亦春秋之意也
  论语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
  张栻曰圣人之心天地生物之心也其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皆是心之发也然于物也有祭祀之须有奉养賔客之用则其取之也有不得免焉于是取之有时用之有节若夫子之不绝流不射宿则皆仁之至义之尽而天理之公也使夫子之得邦家则王政行焉鸟兽鱼鳖咸若矣若夫穷口腹以㬥天物者则固人欲之私也而异端之教遂至于禁杀茹蔬殒身饲兽而于其天性之亲人伦之爱反恝然其无情也则亦岂为天理之公哉故梁武之不以血食祀宗庙与商纣之㬥殄天物事虽不同然其拂天理以致乱亡则一而已
  按诗序于彼茁者葭壹发五豝则云庶类蕃殖蒐田以时于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则云周家忠厚仁及草木然而所以致此者于驺虞则以人伦既正朝廷既治于行苇则以内睦九族外尊事耉老故知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所必然之序也圣人之心纯乎天徳王道好生者天也而春生秋杀各以其时奉若天道者王也而庆赏刑威各以其政未尝有生而无杀也则佛氏之不杀可谓得爱物之正乎梁武人主也崇信其说宗庙牺牲以面为之先自绝其祖宗之血食而其政理乖违贻祸生民流毒百姓岂非以不爱及其所爱哉武王罪状商纣曰㬥殄天物盖于时宗庙牺牲为小民所攘窃而不问则山泽之虞亦失其官守而君臣上下穷极其欲以残物命可知也故张栻以为事虽不同而其拂天理而致乱亡一也供祭祀奉賔客则山川之禽不可不具而弋钓之事亦所时有不绝流不射宿其诸驺虞行苇之仁也使孔子得行其道则民胞物与推恩有序山林川泽之利尽弛与民而但禁其不时与尽取民给其求物亦若其性仁至义尽无以复加矣
  以上爱百姓爱物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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