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百三十八 全唐文 卷七百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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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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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中字用晦,太子少傅居易從父弟。長慶初進士。會昌中累官兵部侍郎學士承旨同平章事兼刑部尚書集賢史館大學士。宣宗朝加右僕射金紫光祿大夫太清宮使太原郡公。罷相,檢校司空,出曆邠寧節度使劍南西川副使荊南節度使。懿宗立,徵拜司徒,復輔政,尋加侍中。罷為晉絳節度使。累遷中書令太子太師卒。

石明臣節,水喻聖聰。順投既因於納諫,虛受必俟乎輸忠。從以讜言,出清規而有中;類夫貞節,入碧浪以無窮。爰自人謀,式彰天獎。言必在乎能發,道奚疑於虛往。自懷從善,聞蹇蹇於股肱。何異臨川,運磷磷於指掌,理既符於水石,事且契於雲龍。佇啟心而是讚,在虛已而能容。石投水而誠資手敏,臣佐君而詎得麵從。當手敏則水不傷清,匪麵從則君能立政。嘉獻替而無爽,幸遭逢而有慶。致至堅於元奧,象以得賢;受可轉於清流,因之啟聖。所以垂衣廣納,側席深居。言之者何常率爾,聞之者足以啟予。攻玉之形隨帝心之沃若;補天之質,應王澤之濡如。既而流謗靡行,沈幾自得。當持重而無撓,冀臨深而不惑。逆於耳而順於心,黜其邪而褒其直。用礪金於睿鑒,渙汗潛通,舉韞玉於恩波;津涯莫測,於是宣教化,罷畋遊。開直道,務旁求。發揮諤諤之明節,會合洋洋之聖謀,石以貞堅,本無疑於虛擲;水惟柔順,安有阻於暗投。夫然,則臣心磊落而上達,君德汪洋而下流。況乎舟楫之道大行,不侮不慢;藥石之言盡入,何憂何患?當道泰而人悅,固河清而海晏。彼漢高之用留侯,未若吾皇之納諫。

有一人兮甚美,事二夫兮深恥。不咄咄以怨人,常默默而傷已。何窈窕兮若彼,而寂寞兮如此。舌雖在而口不言,身未亡而心已死。殆其喪主失身,去故從新。初為息侯之婦,今為楚國之嬪。標二八之佳麗,冠三千之等倫。豈君恩之不至,顧我恨之有因。觸類無言,似峽口為雲之女,含情不語,如山頭化石之人。守而不改,邈矣而心有所在;行之實難,確乎而性有所安。指逝波於舊寵,比浮雲於新歡。得不佇蕙思於心曲,秘玉聲於舌端。於是語笑已而,得意其。處喧嘩而不亂,挺節操以自持。翠羽常低,多值斂眉之日;瓠犀難見,少逢啟齒之時。然則動宜三省,情順九思。似慎樞機,暗合吉人之象;類含鋒刃,潛符《靜女》之詩。嗟夫!秦家之女兮,在德何有;賈氏之妻兮,其言亦苟。誰令喋喋,駐五馬而誚使君之愚;焉用嘻嘻,獲一雉而忘大夫之醜。彼則爾,此則否。外結舌而內結腸,先箝心而後箝口。既而載離生育,幾變寒暄。想蘼蕪之不見,厭芣苡之空繁。勢異絲蘿,徒新婚而非偶;華如桃李,雖結子而無言。及夫雲夢春遊,章華夜侍。永忘一顧之念,難奪三緘之誌。起居有節,惟聞佩玉之聲;應對無時,不吐如蘭之氣。君王於是崇其意,重其義。命女史以書之,為楚宮之故事。

臣頃自布衣,爰及仕進,飽僧孺之惠義,師居易之文章。斯人之亡,各已數載。屬先帝憂勤之際,贈典未行;遇陛下聖明之初,諡法宜頒。其將行業,以傳冊書。

白馬津西南五十裏,曰堯祠。袞龍騰文,劍佩有光,德音不遐,精魄如在。然而祠廟僻遠,藻薦亦稀,荒榛不除,茂草斯鞠。司空隴西公即戎之二歲,勤恤人隱,期於俗阜。夏四月,宿麥方登,油雲未施。公愀然殷憂,思降甘澤。因曰:「古先帝王,孰神於堯?盍將禱焉,期有所應。」乃率寮屬將校,質明而往。鍾磬畢陳,牲牢在筵,翊精肅容,虔禱移時。祝拜之際,蠁如答,未及回車,重陰已周。密雨輕灑,槁苗特起,逮夕及晨,自葉流根。寮屬將校,相率稱賀曰:「天災滑民,仍歲不登,道堇流離,十年於茲。公能以誠明動神祇,膏澤發枯朽,免積逋於餓隸,變早歉為豐稔。固當大崇廟貌,以旌厥美。」於是飾粉壁,張羅帷,欒櫨四周,丹紺交輝,肅肅靜密,神之所依。是宜播公之美,揚神之祉,刻於金石,而為之記。時寶曆二年七月二日建立。

唐乙巳歲,帝命司空隴西公作藩於滑。公既至,問甲士以安,問文吏以理,問黎人之疾苦。翊月之後,既安且理,而無疾苦。明年夏五月暇日,公與監軍軍倅賓介遊於佛寺。寺號明福,因詢明福之義。

有僧定俊曰:「《冥報記》云:隋開皇年中,滑人杜明福妻齊氏,嚐讀《法華經》,沒後為崔氏男子,名彥武。至仁壽四年,崔年三十,為滑守。一日,瞭然通前生事,顧謂從者曰:『吾昔為此郡人婦,今知家處。』因乘馬抵城,入修巷,指門而呼杜氏。明福老矣,疾出拜迎。崔入門先昇堂,指東壁圬墁之隆處,謂明福曰:「吾昔所持經眾金釵,藏於此第七卷,紙末火爇字滅,今每念至此,常不終卷。』因壞垣,果得經並釵,其未爇處鹹如說。複指庭前樹曰:『吾常斷髮,置諸穴中。』取之又得。明福殆不勝情,雲皆亡室之所遺記也。比計物故之日,及生之年,略無差焉。噫!靈驗應兆既如彼,存沒契會又如此,感歎久之。遂請施宅為寺。崔即日為之上言,請置寺,因號明福。由是起殿中虛屋,周廊回回,前三其門,庭二其台,架危樓以聲鍾,植修莖以飛幡,界宇峻嚴,宛如鷲山。於茲三百有餘年矣。」公異其事,惜無銘記,遂勒石以載。

既而出家財,修浮圖,賈彼餘力,因其隙時,人樂就役,物無枉耗。越七月,浮圖成,峻層孤危,高無有倫,壓地貫天,泉縮石低,鐵輪周回,風鐸四鳴。軍城用為壯觀。公命敏中援筆以記。敏中蹶然而起曰:釋氏之教,其來久矣。漢魏以降,複煽而熾。其教以禪定慈忍報應齋戒為事,亦以是誘掖人心,輔助王化。何者?先王恭默無為之道,乃禪定乎?忠恕惻憫之訓,乃慈忍乎?懲惡勸善之法,乃報應乎。防欲閑邪之禮,乃齋戒乎?分其教而則殊,歸於禮而何異。子不語怪力亂神,惡其人之惑也。今崔氏之應,足彰福善之理,焉可同怪神乎。故得直而書之無愧詞。於戲!公不至寺,誰表其異,寺不公值,誰為之記。時也皇帝之代,寶曆二祀,白露之秋,八月癸未。因其異而致其施,施乎施(疑)而增其圯。後人之兮,知我公修浮圖之義。

施肩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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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吾字希聖,自號棲真子,洪州人,元和十年進士,隱居洪之西山。

至敬尚潔,在禮惟恭。饗異四時,大饗以先王為祫;羹重五味,太羹以無味為宗,薦既殊於禘,禮乃變乎秋冬。則知此祭不數,此羹不混。法明水以成功,惡鹹鹺而是損。義由反古,類稿秸之無文;道尚全真,喻恬淡而為本。故宜輕八簋,黜三牲。其味惟德,其色惟清。若謂我在物;則物不在於鹽菜;若謂我在水,則水不在於汙行。小周人之尚臭,哂殷家之貴聲。雖無形而可挾,務展禮而由誠。觀乎一鼎無包,百王是慶。法君長以為尊,事鬼神而聽命。既陳既酌,彌重乎精誠;不絮不調,莫先乎聖敬。聿修前典,不可度思。因七獻以成禮,約三歲而為期。饗宴既終於勿勿,禮容方盛乎遲遲。且在有名而可重,孰雲無味而見遺。是以不饗甘苦,不由饔餼,雖假於一烹,用不因乎多味。澄渟在潔,惡薑桂以為滋;蠁降靈,歆明德以為氣。是以禮因羹而克舉,羹因禮而允修。乍同西伯之礿,寧比東鄰之牛。一以表專一而不二,一以表通微而闡幽。豈徒不和而為貴,亦以明反本之所由。懿夫!其名類餗,其正在禮。下以敘人倫,上以親祖禰。苟傾覆之無虞,諒威儀之由體者也。

稽太古之至薦也。以汙樽抔飲,除地而為壇。迄後聖之禮禋也。其籩豆犧象,咸飾其碧丹。是以五禮秩經於宗伯,六樽詔典於春官。實有嚴而有翼,豈無取於異端。故殷王有肜日之祭,魯智有禘月之觀。且皇周之享也。肇繪象於茲器。既普淖於式潔,乃登堂而奠次。耀如金石以率舞,派若洪瀛而贔屭,騰圭瓚以沃暢,達羣神於元秘。敬宗宜社,以交其幽明;返本歸仁,以尊其天地。可以等上下之列,可以參陰陽之位。豈齊夫斗筲之外役,寧假乎挈瓶之凡智。憤季氏之將旅,恥王孫之寧媚。況今交節以義,具物昭洗。介茲壽考,以洽百禮。柔嘉滌濯,以修其虔恭;登降揮觶,以流其愷悌。夫禮以器成,器以禮肅,擬冰壺之潔徹,鑒膳鼎之覆餗,望堯衢而咸惠,賴嘉時而有淑。既無列野之郊,願致誠於工祝。

僕雖幸忝成名,自知命薄,遂棲心元門,養性林壑。賴先聖扶持,雖年迫遲莫,倖免龍鍾。觀其所得,如此而已。

性非生知,學道者必資於切問;道難言傳,立教者不尚於明文。藏機隱意,恐輕泄於聖言。比物屬辭,乃密傳於達士。世有讀書而五行俱下,開卷則一覽無遺。聲名喧世,孰知不死之方;頭角摩天,豈悟希夷之理。必也訪道尋真,求師擇友。覽仙經之萬卷,不出陰陽;得尊師之一言,自知真偽。水火金木土,五行也。相生而為子母,相剋而為夫婦,舉世皆知也。明顛倒之法,知抽添之理者鮮矣。上中下精氣神,三田也。精中生氣,氣中生神,舉世皆知也。得反覆之義,見超脫之功者鮮矣。知五行之顛倒,方可入道,至於抽添,則為有道之人也;得三田之反複,方為得道,至於超脫,則為成道之人也。古先達士,皆曰道成,真成道者,百無一二;今來後學,徒有道名,真入道者,十無八九。欲論道而超脫者,西山十餘人耳。遂從前聖後聖,秘密參同。一集五卷,取五行正體之數;每卷五篇,應一純陽之義。開明至道,演說元機,因誦短篇,發明鍾呂太上至言。庶得將來有悟,勤而行之。繼仆以出塵寰,同作蓬瀛之侶。華陽真人施肩吾希聖序。

夫太空浩渺,虛無自然。視之杳溟無形,聽之寂寞無聲。近而無比,遠而無邊,用而無竭。處後而無後之後,居先而無先之先。欲究空而不空,莫若神之與氣。斯乃太空之維綱也。予乃觀已之空,與他人之空,其空有五焉。一曰頑空,二曰性空,三曰法空,四曰真空,五曰不空。在人高下,逐性存亡。本自一空而生,翻作多空之用耳。

頑空者,虛而不化,滯而不通,凝而陰沉,黯黯胚渾。清氣埋藏而不發,陽魂樸質而不生,斯乃至愚之人也。

性空者,虛而不受,靜而能生,泯盡諸相,不生一意。惟見空中之空,匪知空而不空。但見離中之虛,莫測坎中之滿。關扃諸妙,楗守孤雲,枉住性空,終歸寂滅。誓作杳冥之鬼,莫諧升舉之仙。斯乃古今禪伯之流也。

法空者,知識相之分行,究生死之根源。寂寂有歸,皎皎不昧。動而不撓,靜而能生。塊然勿用於潛龍,乾位初通於元穀。在忘色忘形之內,居無為無色之中。合大道以無差,處人倫而不惑。乃得道之初也。

真空者,知色不色,有正色以視之;知空不空,有真空而在矣。得無用有用之力,獲無為有為之功。元之又元,道非常道。真空一變,則見真神。神變之中,物無不備。斯乃神仙中人也。

不空者,天之至高至清,而生日月星辰;地之至靜至寧,而生山川草木;人之至虛至靈,而生仙賓羽客。三者至虛而複一。一神變而千神化形,一氣化而九氣皆煦。換凡骨為仙體,變萱草作鬆檜。故動以靜為基,有用無為本。斯乃亢龍有悔之高義也。故千經萬綸,出自無言。古聖今賢,空能別法。予恐後人輒生私見,強為書之雲爾。

《上清元格》曰:「大道似不肖,盛德若不足。韜光晦跡,自衛其身,人不知也。」道未足於己,言已輕於人,事未充於內,驕已見乎外,好勝於人,人不知也。修真之士,識人為先務。當其取士也。聽其言而觀其行;及其求法也,察其理而驗其功,勿以人而廢言,防其大辯若訥者;勿以言而用人,防其善為說辭者。或大醇而小疵,始愚而終聖。修真之士,亦有知人之鑒,不可不奉無上之道也。

《西山記》曰:「古今聖賢,雖有兼人之智,普照之明,未嚐不先求於人。」謂務學不如務求師,師人之模範也。黃帝求赤松子,半年方得中戒經,止於防外行之失;劉安玉師王道原,終年始得小術法,又不及修養之事。陰長生不以馬明生久病而怠其業,葛稚川不以鄭思遠家法而誨於人。耳朱度胡氏而始終如一,方昉遇金華而遠近相隨。張夢乾三遇海蟾,方得三乘之法;解誌一一見旌陽,盡授九轉之功。王猛見長壽大仙,談笑之間而識破大道;梅福遇大洞真君,步趨之次而訣盡天機。曆古非無神仙以入南州,然修真之士不遇者,於識人之際不明也。

其或道貌古顏,辯詞利口者,始謂得神仙,悠久弛之,常俗之輩。學而不遇,一也。或業重福薄,不信天機;輕命重財,甘為下鬼。錄人纖惡,棄人大善。雖見其人,不聽其言。雖聽其言,不納其理。終無所得,仙凡自隔。遇而不得,二也。或博學篤誌,切問近思。縱得真訣,自生懈怠。悅須臾,厭持久。朝為夕改,坐望立成,得而不守,三也。又況交結狂徒,尋搜異論,廢時亂日,何以成功?古人上士,始也博覽丹書,次以遍參道友。以道對言,所參無異論;以人合道,所師無狂徒。嗟夫!愚而自專,賢否不辯;賤而自用,邪正不分。論識人之去就,不可勝舉也。

故古今上聖真人,未修煉,先修養。故曰:沐浴不可當風,若幽室靜房,閉目冥心,平身正坐,使元氣上升,通滿四大,上入泥丸,此真沐真浴,萬倍於外之水火也。又曰:不欲遠唾以損氣,不欲疾步以損筋,不欲極視而昏睛,不欲極聽而傷腎,不欲久立而傷骨,不欲久臥而傷肉。多睡濁神,頻醉散氣,多汗損血,力困傷形。奔車走馬,氣亂而神驚;望高登峻,魄散而魂飛。養形之道,安而不勞,勞而不乏。其力靜而不撓,撓而不亂。其氣外有所補,內有所益。然後識五行以保全衝和之氣,外固內真,兩皆得趣,可以長久矣。

元氣真精,能得萬形。其聚則有,其散則零。我氣內閉,我心長寧。至人傳授,小兆諦聽。如病得愈,如醉得醒。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心澹而虛,則陽和集;意躁而欲,則陰氣入。心悲則陰集,誌樂則陽散。不悲不樂,恬澹無為者,謂之元和。清靜無為,不以外物累心,則神全而守固。

《道德經》云:「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詳乎老君之旨趣,蓋諭以眾庶之俗民,非修生之道民也。《尹真人節解經》云:「內觀者睹神光,不可謂之不明;返聽者聞神聲,不可謂之無音;握固者精神備體,不可謂之無形。」凡在道中之民,當須視不見之形,聽不聞之聲,搏不得之名。三者皆得,謂之道民矣。餘慕道年久,修持沒功,夙夜自思,如負芒棘。嚐因暇日,竊覽《三靜經》云:夫修煉之士,當須入三靜關,陶煉神氣,補續年命。大靜三百日,中靜二百日,小靜一百日。愚雖不敏,情頗激切,神道扶持,遂發至懇,且試小靜。即以開成三年戊午歲起,自正月一日庚申,閉戶自修,不交人事,剋期百日,方出靜室。雖五穀並絕,而五氣長修,倖免瘦嬴,不知饑渴。未逾月而神光照目,百靈集耳,精爽不昧,此三者皆應。則知仙經秘典,不虛設也。人不修即不知,既不知,則信彼前後學,鹹謂神仙之教,盡為誑誕之辭。今古相蒙未始有極。小兆忝為前得者,故發言為詞,以正將來之惑。因創五篇,篇之四句,貽諸同好,用紀元深。

一氣無方,與時消息,萬物生死,共氣盛衰。處自然之間,而皆不知所以然而然,其所稟習,在覆載之下。有形者先須知其本,知其本則求無不通;修道者先須正其源,正其源則流無不應。若棄其本而外求,背其源以邪究,雖獵盡百家,學窮諸子,徒廣虛論之功,終無攝養之效。得者觀之,實為自誤耳,今曆觀世間好道之流,不可勝數;雖知恬淡以自守全,不知恬淡之中,有妙用矣,雖知虛無以為理全,不知虛無之中,而無不為矣。若不知虛無恬淡妙用之理,徒委誌於寂默之間,妄作於形神之外,是謂無益之用,非攝生之鴻漸也。且神由形住,形以神留。神苟外遷,形亦難保。抑又服餌草木金石,以固其形,而不知草木金石之性,不究四時逆順之宜,久而服之,反傷和氣。遠不出中年之內,疾害俱生。使夫輕薄之流,皆謂係風捕影,不可得矣。翻以學者為不肖,以真隱為詭道。不亦傷哉!

或人嚐以此事而譏餘曰:「吾聞學道可致長生。吾自童年至於暮齒,見學道之人已千數矣。服氣絕粒者,驅役考召者,清靜無欲者,修仙煉行者,如斯之流,未有不聞其死者也。身歿幽壤之下,徒以屍解為名。推此而論之,蓋得者猶靈骨耳,非可學而得之。」餘聞斯論,不覺心湣於內,神恍於外。沈吟之間,乃太息而應之曰:「觀子向來所說,實亦鄙之甚矣,迷之尤矣。今世人學人間之事,猶有成與不成。又況妙本元深,昏昏默默,胡可造次而得之?且大道無親,感之即應。苟雲靈骨,無乃疏乎!然夫服氣絕粒者,道家之所尚。人苟得之,皆有不食之功,身輕之效。便自言腸胃無滓,立致雲霓。形體獲輕,坐希鸞鶴。采餌者複以毛女為憑,呼吸者又引靈龜作證。曾不知真氣暗滅,胎精內枯。猶執滯理於鬆筠,守迷端於翰墨。良可嗟矣!寧不怪乎?至於驅役考召之流,蓋是道中之法事,研討至精,窮其真誥。誠為身外之虛名,妄作人間之孟浪。在已無徵於延益,於人有驗於軫攘。亂構休祥,徒陳禍福。如斯之輩,並非保生之道也。或以清靜無為,深居絕俗,形同槁木,誌類死灰。不知天地動用之心,不察陰陽運行之理。如此則雖遊恍惚,其恍惚而無涯;縱合窅冥,其窅冥而莫測。翻使希夷之外,神用罔然;虛曰之中,元關失守。」

言議之際,中有高真喟然而歎曰:「守一非一,履真非真。此亦近為門階之由,殊未窺其室中之用矣。大凡保氣棲神,不可以湛然而得之,亦不可以兀然而守之。且神無方而氣常運,形至靜而用無窮。是知保氣者其要在乎運,棲神者其秘在乎用。吾嚐聞之於師曰:『體虛而氣周,形靜而神會。』此蓋為出世之元機,無名之大用矣。」

張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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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之,寶曆中官宣武節度判官,檢校戶部郎中兼侍御史,入為比部員外郎。

陽暉早曙,露泫清宵。宵既寂而露彩結,曙將動而陽氣消。是以在蘭者照之則煥乎葉,在棘者燭之則晞乎條。故乃喻天子布澤於晏,猶諸侯命朔於朝。觀夫潤草瀼,晞陽冪冪。氣色濃兮猶茂,枝幹燥兮如滌。初將比玉以減其琳璃,稍欲如珠複消夫的。故可比臣竭忠以祇敬,君降恩而蕃錫。及夫大明有赫,五色初收。淩晨光動,平野氣浮。遂使將飲之蟬,驚陽烏而複退;罷警之鶴,懼白駒而不留。出扶桑兮始上,被豐草兮徒周。何異夫錫宴則臨乎我後,來朝則嘉彼爾侯。原夫黨郎之光未舒,沾濡之色猶遍。忽其陽氣匝,晴風扇。則滴而有響者其響罷聽,布而有文者其文難見。夫如是,有類藩臣感化而來覿,中朝布德而成宴。彼以朝為數,此以夜為初。夜則因我而陰勝,朝則因我而陽舒。其凝也無不備矣,其晞也曷可藏諸。況有麗天之輝,潤月之意。崇其燕禮,著乎前誌。朝日出海,若一人之當陽;夕露低柯,若群臣之既醉。天晴夜朗,林霽煙開。稽其順陽之心,既且周而複始;懿乎漸晞之理,又觀往而知來。所以為成歲之本,履霜之具。華葉既濡,清光若煦。吾知湛露晞朝陽也,為君臣宴饗之喻。

古之善諫者,喻其心如繩直,展成規於良木。既折中而經始,必周流而牽複。以其性有曲直,固從乎彌綸;以其材有短長,必由之盈縮。故可彰其言兮直如矢,喻其諫兮從如水。既應用而無方,且適道而虛已。為棆桷之無繆,成棟梁之有以。舉直錯枉,且明徑挺之心;動而悅隨,不失縱橫之理。觀夫度彼山林,直以絲繩。既遵時而有作,乃底績而其凝。斷長補短,物無失性。損上益下,道罔不興。猶其善而惟變所適,類夫諫而不命其承。匪差毫釐,存乎楷式。在操張而為務,乃經紀以成德。操端有準,希匠石以財成;枉撓必從,錶王道之正直。況夫準以綸糸孛,順乎節文。不循枉以為利,必適道而斯分。假物而言,故引從繩之木;樂諫為喻,明乎則聖之君。原其納誨之謀,觀其所由。既規矩而有制,豈文理而是求。糾纏既施,足彰妙道之用;眾材方正,比夫從諫如流。且夫獻直言者,必有備無患;木從繩者,葉執藝而諫。故得明乎官以相規,人之無訕。矧其不柱道以求用,恆守道以為名。匡乎不正使其正,規其不平使其平。斯所謂不可欺於繩墨,乃得配乎權衡。恭惟賦於說命,知諫道之克明。

李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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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官左衛參軍。

客有感物而憤激,何彼連城之珍,尚韞他山之石。嗤宋人之謬好,嗟卞子之未覿。抱昭質而陸沉,緘異彩而塵積。則知時有興廢,道有窮通。以彼十德之美,處斯一拳之中。光未施於照廡,氣潛發於如虹。知識真者希,故處幽自秘。莫睹縝密,空含精粹。良工未遇,曷溢目之可觀;高價儻來,將無脛而自至。其窮也類獨善以自守,其出也比兼濟而為利。誠宜取貴於人,資琢成器。今也用晦而明,抱素含英。慮以俱焚,每懼昆岡之火;俟乎用入用,自憐物產之精。豈真潤木有所,輝山可名。惜衝鑒之未臨,倦凡目之見忽。徒在山而斯久,獨蒙垢而未發。麗質可嘉,采實損華。居其中誰謂困乎石,藏於密非曰匿其瑕。是知物變則通,否極將泰。彼含章而混跡,由因中而表外。當今庶類歸真,萬物化淳。地不藏寶,山將貢珍。豈使永韞光於散地,獨埋照於窮塵。願鑿石出於奇璞,知乎希代之無鄰。

劉岩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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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夫字子耕,刑部侍郎伯芻子。

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也,搖舌於口,誰不言仁誼哉。清濁相渾,真偽難辨,今雖有提其肺腸以呈眾,某必笑而不諒。此亦不足怪也。蓋偽者繁而真者寡,況憑區區文字,而能取信於人耶?所以某蘊蓄斯久,不敢輕奮,抑為此也。今幸因執事稍垂盻睞,以不倫眾輩,故得肆陳其愚,惟賜詳之。某七歲受教誨,始學箕裘,迄今十六,不見成熟。性本慵惰,強之惟艱,不能戮力盡瘁,服勤先聖。然常謂男子生而懸弧,示有事於四方,固不得與兒女曹並列,依違以沒世。每欲奮廓埃堨,破開濤浪,聳翼雲漢,垂名竹帛。謂舒腕可取耳,殊不知世道隘局,九重阻深,不可也。又欲藏器弛用,洗滌他腸,昧旦調旨甘,入夜吟編簡,索聖賢意,探情性源。白雲霏空,虛舟泛波,塵機不張,語默自任。湜湜然得全其愚,為唐一閑人。而家世清風,祇承嚴訓,不可也。又欲掉長舌於公卿間,蘧篨戚施,以媚於人,拱立下流,阿旨從眾。善者曰善,不善者亦曰善,巧言如流,俾躬處休。而愚僻已慣,矯之惟病,不可也。三者之惑,心不可屈,誌不可諧。歧路難期,歲月易老。踐履之道,倀然自迷。執事濯纓清流,敏古多識,試言指其要路,將鞭蹇以趨之。某再拜。

秋八月,劉氏徙竹凡百餘本,列於室之東西軒,泉之南北隅。克全其根,不傷其性,載舊土而植新地。煙翠靄靄,寒聲蕭然。適有問曰:「樹椅桐可以代琴瑟,植櫨梨可以代甘實。苟愛其堅貞,豈無鬆桂也。何不雜列其間也?」答曰:「君子比德於竹焉,原夫勁本堅節,不受霜雪,剛也;綠葉淒淒,翠筠浮浮,柔也;虛心而直,無所隱蔽,忠也;不孤根以挺聳,必相依以林秀,義也;雖春陽氣王,終不與眾木鬥榮,謙也;四時一貫,榮衰不殊,恆也。垂蕡實以遲鳳,樂賢也;歲擢筍以成幹,進德也。及乎將用,則裂為簡牘。於是寫詩書彖象之命,留示百代。微則聖哲之道,墜地而不聞矣。故後人又何所宗歟!至若簇而箭之,插羽而飛,可以征不庭,可以除民害。此文武之兼用也。又劃而破之,為篾席,敷之於宗廟,可以展孝敬;截而穴之,為篪為簫,為笙為簧,吹之成虞韶,可以和人神。此禮樂之並行也。夫此數德,可以配君子。故岩夫列之於庭,不植他木,欲令獨擅其美,且無以雜之乎。竊懼來者之未諭,故書曰《劉氏植竹記》。

王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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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史,寶曆元年官膳部員外郎。

中外官寮,準制封贈,多請回授祖父母。臣謹詳古禮及國朝故事,追贈出於鴻恩,非繇臣下之求,不係子孫之便。開元新詔,唯許宰相回贈於祖。蓋以宰相位高,封贈崇極,故許回授,於義無妨。近日常僚,率援此例。夫推讓於祖,在父則然。改奪於朝,為子何忍?伏望宣付宰臣,重與依注詳議。

李敬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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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方字仲虔,隴西人,大中朝官歙州刺史。

湯泉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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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中五年,敬方患風疾,至湯池浸浴。六年十一月,又入浴,因感白龍見,風疾遂瘥。乃造白龍堂,並勒銘於石。銘曰:黟山南垠,湯泉沸騰。伏陽韜焰,陰火潛蒸。盛夏不增,窮冬不冰。其誰主張,唯龍是膺。刺郡二年,病不能興。發汗五日,信而有徵。乃作龍堂,於湯西陵。乃刻龍像,為神依憑。非眾非公,非巫非僧。主徭步將,陳顗歙丞。迭掌吾事,各勤爾能。來盡瞻依,去懷憂兢。苟肆慢心,貽神怨憎。盲憒瘡蹩,災亦相仍。壬申既夏,一陰始升。銘石室壁,庶無騫崩。☆周墀 墀字德升,汝南人。長慶二年登第,辟湖南團練府巡官。入為監察御史集賢殿學士,太和末累遷起居舍人。開成二年知制誥,充翰林學士。三年遷職方郎中。四年正拜中書舍人。武宗立,改工部侍郎。出為潼關防禦使,改鄂嶽觀察使。會昌六年移江南西道觀察使。大中初拜義成軍節度使,封汝南縣男。入為兵部侍郎判度支,以本官同平章事。累遷銀青光祿大夫中書侍郎,監修國史,兼刑部尚書。會吐蕃以三州七關自歸,帝召宰相議河湟事,墀對不合旨,罷為劍南東川度使,未行,改檢校右僕射。卒年五十九,贈司徒。

僕射十一叔以文學德行,當代推高。在長慶之間,春闈主貢,採摭孤進,至今稱之。近者朝廷以文柄重難,將抑浮華,詳明典實,繇是復委前務。三領貢籍迄今,二十二年於茲,亦搢紳儒林,罕有如此之盛況。新榜既至,眾口稱公。墀忝沐深恩,喜陪諸彥。因成七言四韻詩一首,輒敢寄獻,用導下情,兼呈新及第進士。

國學官郭彪之,太原人。幼即攻儒家書,後得大通周公孔子旨奧,又能明百家流落之言。樂苦躬自養,不愛苟受祿。宰相聞,以東國學風醨久,學者不得官,其中皆以豪人,使授業者迷經,顓業者墮心。元和七年,詔彪之為國學助教。彪之承詔而來,拜祭酒司業已,即詣學,乃家於學焉。役馬一疋,左右勞一二人,大笈一,給用生具,以實其間。彪之身修而貌古,性不合俗尚。首冠獸皮,服用麻衣,褒制襴袖,闊帶高羈,履大屣。至如禮公卿大夫亦是。好飲流水,茹野蔬與松柏之英,不苟味膳,又樂飲酒。人有見者,必置酒於前。始飲,即周告四座曰:「酒以和神熙性,節之則經,縱之則撓。固不可為俗主酌挹授之禮。」命飲者自狷欲。彪之盈飲三爵而罷。每淩爽詣論堂,坐高床,召七學諸生,居不施廣裀長席,俾鄰臂而坐。澄震聲音,分析典訓。至於一詞間,鹹以俗理相諭,了入於諸生心胸中,使蒙者縱曆千萬日亦不失其來。由是得諸生。每歲累及薦擢於有司。彪之祿給矜孤,餘即謀買居於山泉間,蔽掩其光明。嗟乎!時畏奪祿分鄰者眾矣不然,何不聞斯人於天子左右?必翼揚君德,仿治古道,使今之時奮為虞、夏、殷、周之風,賢者昌,不肖者藏,公侯康而百姓康。噫!公侯卿大夫默於明者,又無由得通九重,聞徹天子聰明,彪之內樂遺聞於上,以得安性。墀元和十年,德彪之道於國學,仰其風,嘉國學得其官,又憤遺斯人於盡諫位。因書其事,作國學官書。

旱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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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九年,旱不周畿。鬥位直午,祝融權威。焦金爍石,火雲奔馳。雄獸遁足,棲鳥不飛。太陰尫薄。雨龍慵癡。有泉涸源,有木折枝。有地文裂,有草戕萎。炎光鬱洞,太陽赫曦。田莫可牛,稼莫可鎡。瞻彼雲漢,萬民莫綏。秋既罷矣,奚療民饑。行者燔趾,居者焮肥。乃命長吏,分土之師。曝巫於日,徙地而市。偶泥而龍,歌鍾彈吹。誕搜祠廟,牲鬯繁祀。威巫虔祈,以期是擬。期而不應,笞巫不媚。萬民首仰,日瞻其尚。渾碧萬里,光蒸交蕩。於戲!天胡不降,原野煌烈,極目一狀。民罕求穀,殍莫求葬。拒饑而憊,因燠而瘴。持頤訴天,急睫而望。於戲!天胡不降,汝南周子。宇靡其間,土靡其廛。不稼不穡,焉就口食。祇寺蚤暮,暇惟滂滌。天既不蒙,我憂孔益。徙市曝巫,揮時紛徒。俗宜此尚,天其知乎?汝南周子,稽首謂曰:大凡天地,陽壯春夏,陰結凝冱。當陽之盛,陰難施雨。過而不時,陰陽失序。帝心既憂,吏民亦苦。命太史兆,何失其所。昔漢宣帝,遭潤(疑)旱暵,憂惟不寧,退避正殿。公卿大夫,省宰捐膳。以禳民災,以拯大難。為今效昔,冀憩民患。無時蒸庶,蒼傍(疑)渙亂。於戲!胡不為滂,荒僰之境。不勞旻蒼,施惠中國,以綏天子邦。

薛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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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元,寶曆時人。

硤石岩岩,靈氣應候,千載之(闕)不(闕)詳其誌。自北、齊、周、隋,物接耳目,遠公之居,以成其道。既修涅槃藏疏,絕筆石巔,擲上太虛,得以明真契示其同。法師稱號惠遠,生敦煌李氏之族。家數世居霍秀裏,本宅猶存。舊墌與硤石西北連崗(闕)附前晉有匡山慧遠,南朝時論所宗。四百餘年至法師,占澤州。遠當周氏(闕)齊並除塔廟,異人大集,獨抗震霆之下,正辭無屈,麵折武帝以阿鼻地獄,不論貴賤。響非幽證,其能及此。竟隱汲郡西山。大隋受命,出詣上京。文帝始引曇延為大師,詔公掌校譯經。行僧中統理,耀臨一時。表儀八尺,立眾清莊。開皇十二年,沒於京淨影寺,是日輟朝。帝曰:「喪吾國寶矣。」驗擲筆故處,丹流中貫,危石最峭。後之人實目曰「擲筆台」。邑裏時朝禮之,想在容聲。有唐寶曆元年夏四月,傅學沙門紫羽請刻石台上,河東薛重元刊錄故誌雲。

陳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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岵,寶曆中注浮屠書,因供奉僧以聞,除濠州刺史。

履道有本,戒之在冰,每翹翹於進守,如凜凜之不勝。累足有懼,旁行可矜。識安危之在德,豈顛越之或承。不敬其心,敢徵所以。本之於有,既漸乎履霜;戒在不虞,罔輕於狎水。方保心於慎獨,焉敢測乎涯涘。人之所畏,豈造次而可忘;道之將行,非中人而勿履。敗或聞於旋踵,義無輕於舉趾。不處於薄,君子之行固然;若居下流,詩人之戒深矣。其始也,陽律掩耀,陰飆戒時。因潤下而生德,由塞冱以成姿。皎若澄虛,而體合上善;冥然沉響,而跡不能欺。苟戒之而不履,是以履之而不疑。事異涉溱,匪裳之褰也;德如羽,知仁可蹈之。則知視險無必,素誠可諒。罔違日慎之心,無易春冰之上。投足而眾流不測,委順而中懷是廣。惄焉如搗,知大患之在躬;生也若浮,敢憑虛而用壯。孰曰堅乎,匪同介如。結寒波而暫聚,湛清質以含虛。恍若有亡,似乘空於月宇;退然如失,猶奉身於玉除。且異夫莫來莫往,何遵於匪疾匪徐。必若懷以勵貪,飲以明信。如臨之戒,如履之慎。則知水德可保,冰力可任。匪冰不薄,匪水不深。彼之蹈者委乎足,我之蹈者本於心,又焉能料其薄厚而計於升沉。則執德罔愆,持危不戒。意平澹之可玩,在清夷之可快。豈知蹈之有道,行之在德,而忽乎淪溺之敗。

壺至潔,玉至鮮。有若君子,清標儼然。色澄澄而外澈,質規規而內圓。月出皎兮,入夜而其儀難見;冰以風壯,處寒而其實逾堅。諒負奇而可玩,超眾器而為先。當其韜光幽山,韞耀窮石。隱榛蕪而懷寶,淪泥滓而藏曰。如虹之氣,雖無謝於雲煙;抵鵲之鄉,常見儔於瓦礫。於是卞生見而神動,匠氏聞而心惜。乃奮剖刻,耀精明。以玉之美,作壺之形。信無瑕之可用,若不琢兮何成。以虛而受,達人侔其宏量;以明而鑒,誌士效其清貞。若其稟性溫如,作器含虛。正色則惟珍是務,立操則匪貞不居。爾乃嚴氣凝,元陰作。寒飆一振,具物寥索。川皛以淩滿,林稍稍而木落。日既暮兮金閨寂,夜一寒兮玉壺陳。素冰滿腹,清光照人。臨象筵而色媚,入金鏡而影新。對之者暢慮,觀之者清神。能勵貪夫,何假盤盂之戒;有同儒士,長為席上之珍。是以隋珠奪魄,趙璧慚姿。瑚璉之器,斯實為之。美人曾不足方其皎潔,錦衾亦安敢誇其陸離。偉夫掩物之美,比人之德。素其表兮,其儀不忒;實其中兮,秉心淵塞。伊烈氏之指南,固賢人之軌則。

春雷作,龍蛇不安於蟄戶;賢人用,君子思奮於康衢。時至氣動,而不知其所以然也。是以小生區區,願有所陳。伏以今之獻書者,語取士之得失,揚盛烈之宏懿多矣。刀尺之下,固當有在。小子淺陋,自陳所抱。曾不逮意,何敢妄有稱謂,以成繁文哉!然而誌苦者聲必哀,氣直者辭必端。苟察之不惑,聽之不失,則伯牙不碎琴,卞和不泣玉矣。閣下宗文祖德,名全道著。執贄循牆,如岵者固多焉。門屏故人,非敢自適。前者病中求拜,輒以愚弱自疑,猶記與善,謂遇長者之眷,固無戲言。孤負知見,地無措,衣化京塵,星霜七周。分將委運,方裏歸策。適有一外(闕)舉解至翎羽之類,誌氣由存,欲就明試,不能自決。友人樊生之見謀曰:「足下與元宗簡不與他解,就試明主,足下其審處之。李(疑)行舉者不然,使吾子為主司,如君之負辱者,將謂伸之乎?」岵曰:「伸之,行舉日就試可也。」有姚袞曰:「夫道窮而心泰者神與之,俗變而誌定者義歸之。時之通塞,非智力所及。吾子處否若泰,不改其守久矣。今主司方以公用駭拘俗,吾子賢,淮陰之辱,非韓信罪也;不賢,損益何有於眾人哉!」岵曰:「唯。」欲聞後命矣。嚴考功之納樊衡也,以為取衡難,得衡無後悔,黜衡易,失衡有遺恨,故開一人之數以容之。人到於今不謂衡忝一第,而謂嚴得主司求人之義也。伏想閣下虛求當甚於嚴也,小子焉敢有希於衡哉!懼畏不敢多陳,死罪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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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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