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能改斋漫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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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舌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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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询艺文类聚·羊门记一事云:“昔有攘羊者,以羊头遗叔向母埋之不食。後三年,攘羊事发。追捕家,检羊骨肉都尽,惟有舌存。国人异之,遂以羊舌为族。”不记所出。予按,叔向得姓久矣,盖所闻之误也。春秋左氏传·闵公二年:“羊舌大夫为军尉。”杜预注曰:“羊舌大夫,叔向祖父也。”孔颖达曰:“此人生羊舌职叔向,故为叔向祖父。云:‘羊舌氏,之公族。羊舌,其所食邑也。’或曰:‘羊舌氏,姓,名。有人盗羊而遗其头,不敢不受,受而埋之。後盗羊事发,辞连氏。氏掘羊头而示之,以明己不食。惟识其舌,舌存因得免,号曰羊舌氏也。’”

胡笳十八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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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观国学林新编曰:“秦再思纪异录云:‘琴谱:“胡笳曲者。本昭君见胡人卷芦葉而吹之,昭君感焉,为製曲,凡十八拍。”’观国以为董祀蔡琰文姬为胡骑所获,归作诗二章。今世所传胡笳曲十八拍,亦用文姬诗中语,盖非文姬所撰。乃後人所撰,以咏文姬也。纪异谓昭君製曲,则误矣。王荆公集句胡笳曲十八拍,首言“中郎有女能传业”者,亦咏蔡文姬也。王昭君未尝有胡笳曲传於世。”以上皆[1]。予按,琴集曰:“大胡笳十八拍小胡笳十九拍,并蔡琰作。”及案蔡翼琴曲,有大小胡笳十八拍。大胡笳十八拍,沈辽集,世名家声。小胡笳又有契声一拍,共十九拍,谓之家声。氏不详何代人。李良辅广陵止息谱序曰:“契者,明会合之至理,殷勤之馀也。”李肇国史补曰:“董庭兰,善沈声”,盖大小胡笳云。[2]以此校之,观国谓非文姬所撰,亦非矣。予又按,谢希逸琴论曰:“平调,明君三十六拍。胡笳,明君二十八拍。清调,明君十三拍。间絃,明君十九拍。调,明君十二拍。调,明君十四拍。杜琼明君二十一拍。凡有七曲。”然则明君亦有胡笳,但拍数不同耳。庾信诗云:“方调琴上曲,变入胡笳声。”观国昭君不能製曲,又非也。

羽林名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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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武帝太初元年,初置建章营骑。後更名羽林骑,属光禄勋。又取从军死事之子孙,养羽林官,教以五兵,号羽林孤儿。”颜师古曰:“羽林,宿卫之官。言其如羽之疾,如林之多。一说,羽所以为主之羽翼也。”予以说为非。按晋志:“羽林军四十五星,在营室南。一曰天军,主军骑。”则名军以羽林,法天文耳。

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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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济翁资暇集论“行李”云:“‘李’字除果名、地名、人姓之外,更无别训义也。左传:‘行李之往来。’不研穷意义,遂注云:‘行李,使人也。’遂俾今见远行约束次第谓之‘行李’,而不悟是‘行使’尔。按旧文‘使’字作‘𡥐’,传写之误,误作‘李’焉。旧文‘使’字,山下人,人下子。”以上皆济翁说。予按,左氏·僖公三十年:“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杜预注云:“行李,使人。”襄公八年:“亦不使一介行李,告於寡君。”杜预注云:“一介,独使也。行李,行人也。”昭公十三年:“行理之命,无月不至。”杜预注云:“行理,使人通聘问者。”盖“李”“理”字异,为义则同。周语:“行理以节逆之。”贾逵云:“理,吏也。小行人也。”孔晁国语,其本亦作“李”字,注云:“行李,行人之官也。”然则两字通用,本多作“理”。训之为“吏”,故为行人、使人。济翁以‘𡥐’字作“使”,而专以为“使”,是矣。若“行理之命”,亦可以一例作“𡥐”字乎?殊不知“李”“理”字通用,故管子·五行篇曰:“黄帝得後上而辨於北方,故使为李。”又曰:“冬李也。”注云:“李,狱官也。”乃知古昔多以“李”为“理”。

以言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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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观国学林新编以“孟子曰:‘是以言餂之也’,赵岐曰:‘餂,取也’,孙奭音义以古书等并无此‘餂’字。郭璞方言注:‘音忝,谓挑取物也。’观国玉篇有之,达兼切,古‘甜’字。字书非无此字。第於义不合尔。”[3]予以为不然,文在前,则玉篇不足道矣。玉篇所收字,乃以来续撰者。按管子·地数篇:“管子曰:‘十口之家,十人咶鹽;百口之家,百人咶鹽。’”此“咶”字与“餂”字虽异,其义则一。何者?均以口舌取物而已。古书字多借用,难可一概论也。广韵乃以“咶,音火咶切,息也”,尤无义。

湘君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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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叙篇云:“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郭璞云:‘天帝之女,处为神,即列仙传所谓江妃二女也。’刘向列女传:‘帝之二女,长曰娥皇,次曰女英以妻妫汭既为天子,娥皇为后,女英为妃。死於苍梧,二妃死於之间,俗谓之湘君。’湘中记曰:‘二妃,死为湘水神,故曰湘妃。’韩愈黄陵庙碑曰‘博士对始皇帝云:“湘君者,之二女,妃者也。”刘向郑康成,亦皆以二妃为湘君。而离骚九歌,既有湘君,又有湘夫人王逸以为湘君者,自其水神;而言湘夫人乃二妃。俱失也。之长女娥皇,为正妃,故曰君。其次女女英,自宜降曰夫人也。故九歌娥皇为君,女英为帝子,各以其盛者推言之也。有小君,明其正,自得称君也。’”以上皆乐府·叙篇。余尝考之,若叙篇郭璞王逸为失者,甚当。然山海经列仙传湘中记韩愈碑亦未为得。按礼·檀弓曰:“葬於苍梧之野,盖三妃未之从也。”故康成注曰:“帝立四妃,象后妃四星。其一明者为正妃,馀三小者为次妃,帝因焉。至不告而娶,不立正妃,但三妃而已,谓之三夫人。离骚所歌湘夫人妃也。夏后氏增以三,三而九,合十二人。春秋说云:天子娶十二。即制也。”凡康成之论,本取帝王世纪耳。世纪云:“长妃娥皇无子。次妃女英商均。次妃癸比生二女,宵明烛光是也,”乃知康成所注为有據依。又按秦纪云:“死而葬焉。”今王逸乃以为溺死,益非矣。诸人皆以为二女,当以檀弓世纪有三妃为正。

长颈高结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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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退之石鼎联句诗序曰:“弥明貌极醜,白鬚黑面,长颈而高结,喉中又作语。”洪庆善云:“张右史本无‘高’字、‘中’,只是‘长颈而结喉,又作语’。”以予考之,本非也。予按扬雄蜀纪曰:“之先代人,椎结左语,不晓文字。”故左思魏都赋云:“或魋髻而左言,或镂肤而钻髮。”古多借字,以“魋”为“椎”,以“结”为“髻”。故退之序“长颈而高结”句始於此,盖言髻之高也。後汉·东夷传云:“魁头露紒。”章怀注云:“魁头,犹科头也,谓以髮萦绕成科结也。紒,音计。”史记·朝鲜传:“魋结,蛮夷服。”前汉·朝鲜传:“椎结,蛮夷服。”一以为“魋结”,一以为“椎结”,一以为“魁紒”,然则“魋”、“椎”、“魁”一音,“紒”、“髻”、“结”亦一音。魁有“高”之义。章怀以魁头为科头,其论太执矣。後之学者,多不读古文,往往去“高”字而止以为“结喉”,故其误甚明。刘向列女传:“鍾离春无鹽女,宣王后也,为人极醜,昂鼻结喉。”虽有“结喉”,而退之序不本此。

飔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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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骚曰:“溢飔风兮上征。”左太沖吴都赋}曰:“翼飔风之䬟䬟。”班固曰:“飔,疾也。”然则飔风者,疾风也。谢玄晖郡斋呈沈尚书诗云:“珍簟清夏室,轻扇动凉飔。”谢灵运初发石头城诗云:“出宿薄京畿,晨装抟曾飔。”注曰:“曾飔,高风也。”二以飔为风,何耶?

扬雄甘泉赋明日遂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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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扬子雲甘泉赋引桓谭新论曰:“雄作甘泉赋一首,始成,梦肠出,收而内之,明日遂卒。”此说非也。予按,孝成帝行幸甘泉,據汉纪赋·序并是正月行幸甘泉扬雄死於王莽天凤五年,经暦两帝,年代甚远,安有赋成明日遂卒之说?李善竟不排之,而反以为证,何耶?

三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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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门子由龙川畧志曰:“古说:‘左肾,其府膀胱;右肾命门,其府三焦。丈夫以藏精,女子以繫包。’以理推之,三焦当如膀胱,有形质可见,而王叔和言‘三焦有名无状’,不亦大谬乎?盖三焦有形,如膀胱,故可以藏,有所繫。若其无形,尚何以藏繫哉?且其所以谓之三焦者,何也?三焦分布人体中,有上中下之异。方人心湛寂。慾念不起,则精气散在三焦,荣华百骸;及其慾念一起,心火炽然,翕撮三焦精气,入命门之府,输写而去,故号此府为三焦耳。世承叔和之谬而不悟,可为长太息也。”子由自言得其说於名医单骧[4]。然予按班固所纂白虎通,其论情性篇云:“六府者,何谓也?谓大肠、小肠、胃、膀胱、三焦、胆也。府者,谓藏宫府也。故礼运记曰:‘六情所以扶成五性也。’胃者,脾之府也。脾主禀气。胃者,穀之委也,故脾禀气也。膀胱者,肾之府也。肾者主泻,膀胱常能有热,故先决难也。三焦者,包络府也,水穀之道路,气之所终始也。故上焦若窍,中焦若编,厂焦若渎。胆者,肝之府也。肝者,木之精也。主仁,仁不忍,故以胆断也。”據此,则三焦者,有形状久矣,叔和既不能察,而子由亦偶忘之耶?

“鹽”、“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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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氏传·成公六年:“人谋去故绛[5]。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饶而近盬。’”杜预注曰:“郇瑕,古国名。河东解县西北有郇城也,猗氏县鹽池是。”孔颖达正义曰:“说文云:‘河东鹽池。字从鹽省,古声。’然则‘盬’是‘鹽’之名。‘盬’虽是‘鹽’,唯此池之‘鹽’独名为‘盬’,馀‘鹽’不名‘盬’也。”陆德明释音云:“音古,鹽也。”予按,古今文士用“鹽”字,无“盬”“鹽”之别。虽魏都赋“墨井鹽池,元滋素液。”政用盬池事,亦作“鹽”字,又何耶?管子书·地数篇曰:“汝汉之金,渠展之鹽,辽东之煮。”亦只作“鹽”字,汉书亦然按,见汉书·平当传汉书·扬雄传上汉书·王莽传上诸卷,当俟博识者。杜子美鹽井诗云:“卤中草木白,青者官鹽烟。”杜田补遗曰:“许慎说文云:‘卤,鹽池也。东方谓之斥,西方谓之卤。’又汉宣帝纪:‘帝常困於莲勺卤中。’注:‘如淳曰:“莲勺县鹽池,纵横十馀里,其乡人名卤中。”师古曰:“今在栎阳县东。”’”予又按吕氏春秋称:“魏文侯按,吕氏春秋魏襄王文侯曾孙时,吴起按,吕氏春秋史起令,引漳水以灌田。民歌之曰:‘决漳水兮灌旁,终古斥卤生稻粱。’”[6]然则鹹薄之地,名为斥卤。故禹贡云“海滨广斥”,左传“表淳卤”,是也。淳卤,地薄,收获常少,故表之,轻其赋税。予以是知如“盐”如“鹹”字,皆从“卤”也。故“卤”亦作礁。其说庶幾是乎?

不佞者不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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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者,才也。不佞者,不才也。左传·成公十六年:“范文子曰:‘诸臣不佞。’”杜预注曰:“‘佞,才也。’服虔亦曰:‘不佞,不才也。’”论语曰:“不有祝𬶍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於今之世矣。”孔子亦以卫灵公之不亡者,以有祝𬶍等耳。考左氏传𬶍之排难解纷,贤者也。王沈豫州刺史,至镇,下教,乃曰:“达幽隐之贤,去祝𬶍之佞”云云。盖未深於论语也。

嫱者,禁中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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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劭元帝诏曰:“王樯氏女,名,字昭君。”予以为非是。盖昭君不名,嫱乃禁中妇官耳。按周礼:“天子有九嫔。”嫔亦是妇官。春秋·昭公三年·左传:“齐侯使按,‘使’字原脱,致文意晦,據《左传》补晏婴请继室於晋,……曰:‘择之以备嫔嫱,寡人之望也。’”杜预注曰:“嫔嫱,是妇官。”又哀公元年·左传夫差,宿有妃嫱嫔御焉。然则解以昭君之名,误矣。汉书亦止云:“元帝以後宫良家子嫱字昭君赐单于”,不斥为名也。然古本汉书皆作此“樯”字,何耶?

黄帝炎曲炎,当作“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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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存中笔谈曰:“顷年王师南征,得黄帝炎一曲於交趾,乃杖鼓曲也。炎,或作鹽,曲有突厥鹽阿鹊鹽施肩吾诗云:‘颠狂客歌成雪,妩媚娘笑是鹽。’盖当时语也。今杖鼓谱中有炎杖声。”以上皆笔谈。予按,隋书·乐志云:“其舞曲有疏勒鹽。”古乐府集薛道衡昔昔鹽乐苑云:“昔昔鹽羽调曲亦为舞曲。昔,一作‘析’,赵嘏广之为十一章。”然则以“鹽”名曲,自已有。存中以为世,非也。考唐书·礼乐志通典,皆不具此曲名。唯杜佑理道要诀云:“天宝十三载七月,改诸乐名。太簇宫时号娑陀调,鸧鸽鹽改为白鸽鹽;太簇商时号大石调,野鹊鹽改为神鹊鹽;太簇羽时号般渉调,大序鹽;中吕商时号双调,神雀鹽。”有此四曲,凡存中所谓阿鹊鹽在焉。然突厥鹽者,岂非隋志疏勒鹽也?予又按张芸叟南迁录,载其“以元豐中,至衡山谒岳祠,有乐工六十四人隶祠下。毎岁立夏之日致祠,潭州通判与县官,备三献奏曲侑神。初曰苏合香,次曰皇帝鹽,终曰四朶子。三曲皆开元中所降也,至今不废。器服音调,与今不同。然其曲甚长,自四更始奏,至旦方罢。祠官颇以为劳,多从杀减。”然则存中黄帝炎因近年征交趾而得之,盖不知南岳有此旧曲也。然芥室诗话,以鹽者有味之谓。

“天子呼来不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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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传正李白墓碑云:“明皇泛白莲池,公不在宴。皇情既洽,召公作序。时公已被酒於翰苑中,乃命将军扶以登舟,优宠如是。”杜子美八仙歌云,“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盖谓此也。王立之诗话夏彦刚云“人以襟领为船”,不知何所據也。谢逸逸轩诗云“太白列仙人,名缀雲房籍”,又云“朝衫不上船,拜舞堕巾帻”,皆承彦刚之误也。

牛僧孺聪明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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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史·刘沆列传曾南豐撰。云:“吉州永新人。曾祖景洪,事杨行密江西牙将。有彭玡者,據州称太守,胁景洪湖南,伪许之。复以州归行密,遂不仕。尝谓人曰:‘我不从彭玡,当活万馀人。後必有隆者。’因名所居山曰後隆山。山有牛僧孺读书堂故基,即其上築臺曰聪明臺母梦牛相公来而生。”以上皆列传所载。予按,江南野史·彭昌传云:“初牛僧孺,其祖远仕广。罢秩,还至间,为山贼所剽掠。唯僧孺母子获存,遂亡入江南,止於庐陵禾川。迨长,为母所训,遂习先业。县之北有山名絮芋源,下有古臺,故老传为聪明臺。其下有涌水,曰聪明泉。古今学者,多此成业。僧孺乃舍其上而肄业,迨十数年,博有文学。会母死,遂葬於县之西南才德乡太学里。既随计长安,以文投韩退之皇甫湜为知遇,由是擢上第。不十数年,累秩辅相。时彭昌四世祖,居於僧孺母墓之侧。应诸科举,至京师,僧孺闻而引与见。问其坟陵,氏幼而不知,默不能对。及归,为修其茔。会僧孺罢相,出镇襄阳,未幾暴薨,故其坟未曾封。至今本县图经,但载聪明泉侧,有牛相读书堂,馀址尚存。”野史吉州龙衮所撰,或得其真。今传以祖景洪即其上築臺,曰聪明臺,误也。野史以为故老相传为聪明臺耳。此国史之失也。予又按,杜牧所撰僧孺墓誌叙曰:“公孤始七岁。长安南下杜樊乡东,祖文安侯氏赐田数顷,书千卷,尚存。公年十五,依以为学,不出一室。数年业就,名声入都中。故丞相韦执谊,命柳宗元刘禹锡访公於樊乡。公乘驴至门,遂登进士第。”今野史僧孺肄业於聪明臺十数年,会母死葬於彼,因随计长安,擢上第,误也。墓誌以为七岁而孤,至年十五,依樊乡以为学。及其上第,亦自樊乡出焉。此野史之失也。予又按墓誌曰:“除河南尉,拜监察御史,丁母夫人忧。制终,复拜监察御史。”今野史乃以僧孺母死在未第之前,此又野史之失也。予又按墓志曰:“僧孺大中二年,薨於东都城南别墅。”今野史乃以僧孺罢相,出镇襄阳,未幾暴薨,此又野史之失也。

又玄集杜甫杜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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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又玄集三卷,杜甫七首、杜诵一首,各在上卷。其杜诵一首,乃是哭长孙侍御“道为诗书重,名因赋颂雄”者。今子美集亦有此诗,恐是编者之误。然名不显,不知孰是?第四句“宪府旧乘骢”,又玄集以“旧”作“近”。

柳子厚李义府为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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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厚裴瑾崇豐二陵集礼後序曰:“自开元製礼,大臣讳避,去国恤章。而山陵之礼,遂无所执。世之不学者,乃妄取预凶事之说,而大典阙焉。”以上皆说。予按,旧唐书·李义府传云:“初,五礼仪注,自前代相沿,吉凶毕举。太常博士萧楚材孔志约以皇室凶礼,为预备凶事,非臣子所宜言之。义府深然之,於是悉删而焚焉。”然则义府为相,乃高宗之初,非开元矣。子厚人,不应其误如此。

“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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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宣帝时,谏大夫郑昌,上书颂盖宽饶曰:“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国有忠臣,姦邪为之不起。”按淮南子云:“山有猛兽,林木为之不斩;园有螫虫,藜藿为之不采。”郑昌所言本此。淮南厉王武帝时人。然所言为误,盖藜藿乃园中之物,而猛兽则伏於山,故林木可称不斩,而不可称不采也。

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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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史·韩熙载传:“熙载建议:‘古者帝王,己失之,己得之,谓之反正。非我失之,自我得之,谓之中兴。’”予按,汉高祖纪云:“群臣曰:‘帝起细微,拨乱世,反之正。’”师古曰:“反,还也。还之於正道。”乃知熙载失言。

息妇、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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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辅麈史·辨误门云:“吕氏春秋:‘白圭新与惠子相见,惠子说之,彊惠子出。白圭告人曰:“有新取妇者,竖子操蕉火而钜。新妇曰:‘蕉火大钜。’今惠子遇我尚新,其说我大甚者。”惠子闻之曰:“何事比我於新妇乎?”[7]’按,今之尊者斥卑者之妇曰‘新妇’,卑对尊称其妻及妇人自称者则亦然。然则世人之语,岂无稽哉。而不学者辄易之曰‘息妇’,又曰‘室妇’,不知何也?”以上皆说。予按,战国策:“人迎新妇,妇上车,问‘骖马谁马也?’御曰:‘借之。’新妇谓僕曰:‘拊骖无笞。’服车至门,扶教送母,曰:‘灭灶,将失火。’入室见臼。曰:‘徙之牖下,妨往来者。’主人笑之。此三言者,皆要言也。然而不免为笑者,早晩之时失也。”高诱注曰:“虽要,非新妇所宜言也。”然则彦辅辨‘息妇’之误而不及此者,’岂偶忘之耶?

五行无“绝”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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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诸命书,如李虚中、本朝林开之,大论五行十二位。自长生、沐浴、冠带、临官、衰、旺、老、病、死、墓、绝、胎、养,配於子丑十二辰,以见五行生壮老。然予尝疑五行无“绝”之之理,盖本於京房易传写之误耳。氏曰:“四绝者,已为水土绝,申为木绝,亥为火绝,寅为金绝。”且五行本乎阴阳,使世一日而无阴阳,其可乎?则五行决无“绝”之之理。盖“绝”乃“系”“包”字传写之误,乃两字合为一耳。尝考左拾遗李鼎祚所修梁元帝乐产吕才六壬,书名连珠集。其论五行之所始终:“一曰水,其系包在巳,其胎在午,其养在未,其生在申,其沐浴在酉,其冠带在戌,其临官在亥,其旺在子,其衰老在丑,其病在寅,其死在卯,其入墓在辰。”至於火,则曰“其系包在亥”;至於木,则曰“其系包在申”;至於金,则曰“其系包在寅”。凡巳申亥寅,各称系包之所在。盖五行既墓,其生也必有萌芽以先之。故始有所系,而继之以胎。以明无绝之之理,其义甚明。且黄帝八五经·五行十二变篇云:“一变而生,二变而浴,三变而冠,四变而臣,五变而君,六变而委,七变而病,八变而死,九变而藏,十变而止,十一变而浑,十二变而育。止而浑,浑而育,育而生。昼运齐日,夜运拟星。五吉七凶,自然之经。”且止者,系包也。浑者,胎也。育者,养也。其言昼夜之运,则无“绝”之之理。“系”“包”本两字,後人传写失真,合而为一,今不取。

丁产簿书言丁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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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仲询幕府燕谈录云:“今之州县造丁产簿书,言丁推者,其‘推’字殊无意义。当为‘稚’字,言其童稚未成丁也。盖高宗庙讳,‘治’与‘稚’音同,故改作‘推’。”又宋敏求春明退朝录云:“吴正肃言:‘律令有“丁推”,“推”字不通。少壮之意,当是“丁稚”。以大帝讳避之,损其点画’。”予以二公言非是。且推者,推排之意,择其及丁而升之。故至今州县谓之推排,其义甚明。

“凉风消息幾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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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诗话云:“太祖采聽明远,毎边事,纖息必知。有间者自还,上问外有何事?间者曰:‘但闻成都满城诵朱山长苦热诗,曰:“烦暑鬱蒸无处避,凉风清冷幾时来?”’上曰:‘此民思吾来伐也。’”然予尝考睦台符岷山异事云:“梓潼山人李尧夫,吟咏尤尚讥刺。谒李昊戏曰:‘何名之背时耶?’尧夫厉色对曰:‘甘作时夫,不乐中相。’因是尧夫所摈。知蜀主国柄隳紊,生民肆扰,吟苦热诗云:‘炎暑鬱蒸无处避,凉风消息幾时来?’”以是知此两句乃李尧夫诗,非朱山长也。“清冷”两字,不逮“消息”远甚。尧夫又有大内盆池诗云:“向外疑无地,其中别有天。”平後,赠滕白郎中诗云:“方外与谁为道友,关东独自占诗家。”讥不得名诗家,惟尧夫耳。

误认黄华作菊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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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州自国初时,解额以十三人为率。仁宗时,查拱之郎中知郡日,因秋试进士,以“黄华如散金”为诗题。盖取文选诗“青条若总翠,黄华如散金”,是也。举子多以秋景赋之,惟六人不失诗意。由是只解六人,後遂为额。无名子嘲之曰:“误认黄华作菊华。”

大小姑山彭郎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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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公归田录云:“江南有大小孤山,在江水中,巍然独立,而世俗转‘孤’为‘姑’。江侧有一石矶,谓之澎浪矶,遂转为彭郎矶。云‘彭郎者,小姑婿也’。余尝过小孤山,庙像乃一妇人,而敕额为‘圣母庙’,岂止俚俗之谬哉。”以上皆欧公[8]。予尝按南唐陈致雍曲臺奏议集徐锴为序。其间一首云正大姑山小姑山神像曰:“准祠部牒,據彭泽镇申,大姑小姑乞改神仪者。大孤山释山云:‘独山曰蜀。’蜀,孤也。今下民讹言,穿凿浮伪,作为淫祀,何所尚哉。必也正名,於义安取。且山川之神,博施於民,有功则祀之。其或名山大川,能兴雲雨,水旱雩禜[9],於斯不替,其可废哉。彭泽镇所申改正,甚允。中所安排神仪部伍,典或不载。但依常式,去妇人位,立山神庙貌。”予乃知南唐已尝讨论改正。至本朝因循既久,又复妇人像。而敕额至以圣母为称,其卤莽曾不若南唐也。

“打”字从“手”从“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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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公归田录云:“今世俗言语之讹,而举世君子小人皆同其谬,唯‘打’字耳。其义本谓‘考撃’,故人相殴,以物相撃,皆谓之‘打’。而工造金银器,亦谓之‘打’,可矣,盖有捶撃之义。至於造舟车者曰‘打船’、‘打车’,网鱼曰‘打鱼’,汲水曰‘打水’,役夫饷饭曰‘打饭’,兵士给衣粮曰‘打衣粮’,从者执伞曰‘打伞’,以糊粘纸曰‘打糊’,以尺丈量地曰‘打量’,举手试眼之昏明日‘打试’。至於名儒硕学,语皆如此,触事皆谓之‘打’。”以上皆欧公[10]。予尝考释文云:“丁者,当也。”“打”字,从“手”从“丁”,以手当其事者也。触事谓之“打”,於义亦无嫌矣。夫岂欧公偶忘释文云耶?予尝见宋景文公云:“凡义有未通者,当以偏旁考之。”予於“打”字得之矣。

真宗未尝耕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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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邦直修都城记,序真宗勋德曰:“东祀耕耤赐酺。”真宗朝,未尝耕辅。

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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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高帝封功臣,张良曰:“臣愿封,足矣,不敢当三万戸。”乃封留侯徐州沛县,今留城镇。占地狭,人民寡,有留侯庙存焉。或以陈留子房所封,庙貌甚严,误也。

伏波将军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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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汉马援路博德,俱有功於南方,仍皆为伏波将军。外有伏波将军庙,莫能定其名。政和中,脩九域图志,遂以双庙为例,祀两神。

诺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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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宽西谿丛语云:“段成式酉阳杂俎诺臯记,又有支诺臯,意义难解。春秋左氏传·襄公八年:‘秋,齐侯伐我北鄙,中行献子将伐。梦与厉公讼,弗胜。公以戈撃之,首坠於前,跪而戴之,奉以走,见梗阳之巫。他日见於道,与之言同。巫曰:‘今若有事於东方,则可以逞’,献子许诺。”疑此事也。晁伯宇谈助云:‘灵奇秘要辟兵法:“正月上寅日,[11],取寄生木三呪曰:‘喏皋,敢告日月震雷,令人无敢见我,我为大帝使者。乃断取五寸,阴乾五日,为簪二七循头乃还著人中,人不见。’”说非也。”以上皆丛语。余以丛语未尽得之。盖氏所载,皆鬼神事。虽献子所梦有巫名,而献子诺之,是信所言之意,亦似可証。然葛洪抱朴子·内篇遁甲中经曰:“往山林中,当以左手取青龙上草,折半置蓬星下。历明堂,入太阴中,步而行,三呪曰:诺臯,太阴将军。独开曾孙王甲,勿开外人。使人见甲者以为束薪,不见甲者以为非人。则折所持之草置地上,左手取草,以傅鼻人中。右手持草自蔽,左手著前,步而行,到六癸下,闭气而往,鬼不能见也。”以是知诺臯乃太阴之名。太阴者,乃隐形之神。氏不无所本。二说皆可取,今发明於此。

老子与佛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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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皇任之良之言,遂以二月十五日为老子生日。殊不知以建子为正,以建寅为正,失之矣。後世多以四月八日为佛生日,亦类此。

褦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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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次韵钱穆父赠松扇诗云:“可怜远度帻沟溇,适堪今时褦襶子。”集韵云:“褦襶子,不晓事之称也。”出程晓诗,见艺文类聚初学记二书。其诗云:“平生三伏时,道路无行车。闭门避暑卧,出入不相过。今世褦襶子,触热到人家。主人闻客来,褦襶奈此何。摇扇胛中疼,流汗正滂沱。传诫诸高明,热行宜见诃。”艺文初学二书,所载无少异。惟太平广记启颜录,有程季明嘲热客诗曰:“平生三伏时,道路无行车。闭门避暑卧,出入不相过。今代愚痴子,触热到人家。主人闻客来,嚬蹙奈此何。谓当起行去,安坐正谘嗟。所说无一急,褦襶吟何多。摇扇胛中疼,流汗正滂沱。莫谓为小事,亦是人一瑕。传诫诸朋友,热行宜见呵。”此诗比前本多三韵,意前二本非全文也。一以为“褦襶子”,一以为“愚痴子”,其末又以“诃”为“呵”,当有辨其非是者。其曰程季明,是之字。然晋书无传,魏志有传。宋景文本“多”字韵下有两句云:“疲倦向之久,甫问君极那。”

傅玄两仪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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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文类聚傅玄两仪诗曰:“两仪始分,元气上清。列宿垂象,六位时成。日月西迈,流景东征。悠悠万物,诸品齐名。圣人忧世,实念群生。”初学记亦载傅玄两仪诗云:“两仪既分元气清,列宿垂象六位成。日月西流景东征,悠悠万物殊品名。圣人忧代念群生。”據此诗,乃七言柏梁[12],不知与前四言不同何耶?

假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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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朱博传·赞曰:“又见孝成之世,委任大臣,假耤用权。”颜师古曰:“假,音休假;耤,音以物借人之借。”又汉书音义曰:“氏云:‘假耤,音以物借入之借。按汉书本多作“借”字。’晋灼曰:‘若作“借”字,则无烦云“以物借人之借”。为作“耤”字,所以有音。’”此论极当。盖古正文无多,多假借字以用耳。然战国策:“荆轲曰:‘愿大王少假借之。’”止用此假借字。

八米、八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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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张祜寄卢载诗:“少见双鱼信,多闻八米诗。”用北史文宣帝崩,朝士各作挽歌十首,择其善者而用之。魏收阳休之祖孝徵等不过得一二首,惟思道独有八篇,故时人称为‘八米卢郎’。”隋书·思道传一同。尝疑“八米”无义,不可晓。偶阅孔毅父续世说所载,与史不同,仍非“米”字。其说云:“北齐文宣帝崩,当时文士各作挽辞十首,择其善者而用之。魏收阳休之祖孝徵不过得一二首,惟卢思道独得八首,时号‘八采卢郎’。刘逖亦只二首中选,中书郎李愔云:‘八问讯二。’衔之。武成时,典機密,以事中武成大怒,大加鞭朴。喜复前憾,曰:‘高捶两下,执鞭一百,何如呼二时?’”云云。乃知“米”为“采”字。窃推之,五木之戏,其采有十二。其四为“玉采”,贵也;其八为“珉采”,贱也;玉采之中,有采曰“白”,盖五木俱白也,谓之“白八”,以其策数八而已。思道之诗,既胜於魏收诸人,如五木之戏,得“玉采白八”耳。故楚辞曰:“成枭而牟,呼五白些。”枭二为“珉采”;牟者,胜也。欲胜其枭,必呼五白也。其说具樗蒱格国史补遗李翱五木经。近时姚宽西谿丛语,以为“八米,关中语,岁以六米七米八米分上中下,言在穀取米,取数之多。”盖不得其说而为臆论也。

不如识一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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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书·张洪靖传:“背挽两石弓,不如识一丁字。”旧史亦同。窦苹唐书音训云:“丁,恐当作‘个’。”予尝以说虽当,而无所據。偶读孔毅父续世说洪靖曰:“汝曹能挽两石弓,不若识一箇字”[13],乃作此“箇”字。因知“箇”误为“丁”,无可疑者。

京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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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观国学林新编云:“前汉·高祖纪曰:‘韩信亦收兵,与汉王会,兵复大振。与荥阳间,破之。’应劭注曰:‘,县名,今有大索小索亭。’晋灼注曰:‘索,音册。’颜师古注曰:‘索,音求索之索按,“求”字,学林四库本作“束”。’前汉·萧何传曰:‘三年,与项羽相拒间。’韩信传曰:‘复撃破间。’颜师古注曰:‘索,音山客反。’观国按,後汉·郡国志:‘河南京县,有索亭北征记索水’,其字或作溹。则按,学林四库本‘则’上有‘然’索,音山客反,是也。文选陆士衡汉高祖功臣颂曰:‘京索既振,引师北讨。’五臣注曰:‘索,桑各反。’案桑各切者按,‘案桑各切者’五字原脱,致文意晦,据学林四库本补,乃以‘索’为宵尔索绹之‘索’,误矣。韩退之偃城夜会联句,‘雪不收新息,阳生过京索’,於‘萼’按,学林四库本‘萼’作‘咢’字韵同押,则知亦以‘索’为宵尔索绹之‘索’,亦误矣。”以上皆说。予按,左氏春秋传·昭公五年:“韩宣子送女,叔向为介,郑子皮太叔劳诸氏。”杜预注云:“河南城臯县东有大索城。”陆德明音义曰:“索,音悉落反。”以左氏證之,五臣、退之以‘索’为宵尔索绹之‘索’为是,而说非矣。按,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百十八·〈学林〉十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之索,观国以为当音‘山客反’,不知氏《释文》及五臣之注、韩退之之诗皆音‘悉落反’,固未尝误,亦颇为他家所驳正。”

东方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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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姓纂云:“东方姓,风俗通以为伏羲之後。帝出於震,主东方,子孙因以为氏。平原厌次大中大夫东方朔。”然洞冥记云:“东方朔生三日而母氏死,邻母收养之,时东方始明,因以姓焉。”此又何耶?

顾恺之小字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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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驹父诗话谓:“世所行注老杜诗,云是王原叔,或云邓慎思。所注甚多疏略,非书也。其甚纰缪者,顾恺之小字虎头维摩诘是过去金粟如来,故乞瓦棺寺顾恺之画维摩诘像诗卒章云,‘虎头金粟影,神妙独难忘。’乃注云:‘虎头,僧相。金粟,金地,当饰此。’殊可笑也。”以上皆说。予渭以虎头为恺之小字者,盖取历代名画记云:“顾恺之长康,小字虎头晋陵无锡人。”然予考世说,乃谓:“顾恺之为虎头将军按,世说未见‘为虎头将军’之文。毎食蔗,自尾至本,人或问,曰:‘渐入“入”,世说作“至”佳境。’”则知虎头非小字,名画记之误,而又承其失耳。

匡山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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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仔渔隐丛话云:“‘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注诗者曰:‘匡山,未详。’王观国按,汉·郡国志{{*|}按,渔隐丛话学林}‘汉’上脱‘後’字:‘庐江郡浔阳县。’刘昭注引释惠远庐山记曰:‘有匡俗先生,出之际,居其下,受道於仙人。时谓所止为仙人之庐。’又引豫章旧志曰:‘匡俗先生,字君平夏禹之苗裔。’按,‘夏禹’,学林渔隐丛话学林倶作‘’。建康实录曰:‘隆安六年,桓玄遗书於匡山惠远法师。’然则匡山者,庐山也。李太白庐山,旧矣;子美既不得志,而太白复以谮出,故子美诗曰‘头白好归来’,盖欲招隐为庐山之遊也。”以上皆胡仔说。予按,杜田补遗云:“范传正李白新墓碑云:‘本宗室子。厥先避仇,客居彰明太白生焉’。彰明绵州之属。邑有大、小匡山读书於大匡山,有读书堂尚存。其宅在清廉乡,後废为僧房,号陇西院,盖以太白得名。院有太白像及绵州刺史高忱崔令钦记。”所谓匡山,乃彰明县大匡山,非庐也。乃知学林新编胡仔皆为妄辩。

李白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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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驹父诗话云:“世谓杜子美集中赠李太白诗最多,而李集初无一篇与者。按段成式酉阳杂俎李集尧祠赠杜补阙者,老杜也。其诗曰:‘我觉秋兴逸,谁言按,“言”原作“云”秋气悲。山将落日去,水与晴空宜。……雲归沧海少按,“沧海少”原作“碧海夕”,雁度按,“度”原作“没”青天迟按,“迟”原作“时”。相失各万里,茫然空尔思。’不独‘饭颗山头’之句也。”以上皆说。予按,李集沙丘城下寄杜甫一篇云:“我来竟何事,高卧沙丘城。城边有古树,日夕连秋声。酒不可醉,歌空复情。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乃知失於不审耳。

杜彬琵琶皮作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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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无己诗话:“欧阳公滁阳按,滁阳,诗话作‘永阳’,闻其倅杜彬善琵琶。酒间请之,正色盛气而谢不能,公亦不复强也。後置酒,数行,遽起还内。微闻丝声,且作且止而渐近。久之,抱器而出,手不绝弹,尽暮而罢。公喜甚,过所望也。故公诗云:‘坐中醉客谁最贤,杜彬琵琶皮作絃,自从死世莫传。’皮絃,世未有也。”以上皆说。葉少蕴避暑录云:“文忠滁州,通判杜彬善弹琵琶,故其诗云:‘坐中醉客谁最贤,杜彬琵琶皮作絃。’此诗既出,颇病之,祈公改去姓名,而人已传,卒不得讳。”又云:“琵琶以下拨重为难,犹琴之用指深,故本色有轹絃䕶索之称。文忠尝问琵琶之妙,亦以此对。乃取使教他乐工试为之,下拨絃皆断,因笑曰:‘如公之絃,无乃皮为之邪?’故有‘皮作絃’之句。而好事者遂传真以皮为絃,其实非也。人说贺怀智以鹍鸡筋作絃,人因疑之。筋比皮虽有可作絃之理,然亦不应得许长。且所贵者声尔,安在以絃为奇乎。梅圣兪醉翁吟亦云:‘当时滁州所乐者,惟有杜彬弹琵琶。’使诚有之,圣兪亦当以异见於诗也。”以上皆[14]。余按,陶岳五代史补云:“冯道之子能弹琵琶,以皮为絃。世宗令弹,深喜之,因号琵琶为‘绕殿雷’。”[15]乃知以皮为絃,古有其法,而杜彬得之。为妄辨,无可疑者。且文忠公诗云:“我昔被谪居滁州,虽名为翁实少年。坐中醉客谁最贤,杜彬琵琶皮作絃。自从死世莫传,玉练锁声入黄泉。”则公作此诗时,杜彬已死。之後安得有“祈公改去姓名”之说哉!余以意料之,当是只據两句而遂为此说。又不考五代史补,偶忘氏旧事耳。不然,何舛误之甚也!

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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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博曰:“王卿忧公甚效,檄到,赍阀阅诣府。”音义曰:“明其等曰阀,积功曰阅。”予按,史记·高祖功臣侯年表:“太史公曰:‘古者人臣功有五品:以德立宗庙、定社稷曰勋;以言曰劳;用力曰功;明其等曰阀;积日曰阅。’”今音义以为积功曰阅,误也。

掩耳偸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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谚有“掩耳偸铃”,非铃也,鐘也,亦有所本,按吕氏春秋:“氏亡,有得其鐘者,欲负而走,则大鐘不可负。以椎毁之,鐘恍然有音,恐人闻之而夺,己遽掩其耳。恶闻其过,亦由此也。”任昉劝进笺云:“惑甚盗鐘,功疑不赏。”

虾蟇蚀月乌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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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云:“玉川子月蚀诗以为‘蚀月者,月中之虾蟇也。’梅圣兪日蚀诗云‘蚀日者,三足乌也。’此固因俚说以寓其意。战国策云:‘日月晖於外,其贼在内。’则俚说亦当矣。”以上东坡说。予按,史记·龟策列传:“孔子闻之曰:‘神龟知吉凶,而骨直空枯。日为德而君於天下,辱於三足之乌。月为刑而相佐,见食於虾蟇。”乃知古有其说,何东坡偶忘此邪?

义海韩文公苏东坡琴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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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絛西清诗话谓:“三吴义海以琴名。世谓欧阳文忠公东坡:‘琴诗孰优?’答以退之聽颖师琴。曰:‘此祇是聽琵琶尔。’或以问曰:‘欧阳公一代英伟,何斯人而斯误也?“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言轻柔细屑、真情出见也;“劃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精神馀溢、竦观聽也。“浮雲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纵横变态、浩乎不失自然也;“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又见颖孤绝、不同流俗下俚声也;“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起伏抑扬,不主故常也,皆指下丝声妙处,唯琴为然。琵琶格上声,乌能尔邪?退之深得其趣,未易讥评也。’”以上皆西清诗话。余谓义海以数声非琵琶所及,是矣。而谓真知琴趣,则非也。昔晁无咎谓尝见善琴者云:“‘浮雲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为泛声,轻非丝、重非木也;‘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为泛声中寄指声也;‘跻攀分寸不可上,为吟绎声也。失势一落千丈强’为歴声也,数声琴中最难工。”洪庆善亦尝引用,而未知出於。是岂义海所知,况西清邪!“东坡後有聽惟贤琴诗:‘大絃春温和且平,小絃廉折亮以清。平生未识宫与角,但闻牛鸣盎中雉登木’云云,亦未知琴。‘春温和且平’、‘廉折亮以清’,丝声皆然,何独琴也?‘牛鸣盎中雉登木’,概言宫角耳。八音皆然,何独宫角也?闻者以义海为知言。”西清又谓:“尝考今昔琴谱,谓宫者非宫,角者非角。又五音迭起,宫声为多,与五音之正者异,此又所未知也。”以上皆西清[16]。余考史记:“驺忌子齐威王鼓琴,而为说曰:‘大絃浊以春温者,君也。小絃廉折以清者,相也。’”[17]管子:“凡聽宫如牛鸣窖中,凡聽角如雉登木以鸣,音疾以清。”[18]晋书亦云:“牛鸣盎中宫,雉登木中角。”以此知义海西清寡陋,而妄为之说,可付之一笑。

诗·小雅误作“雨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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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雨无一篇,今传者误作雨无正七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八句、三章章六句。学者遂因其失,以“雨无正”名篇,失矣。盖篇中第二章云:“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笺云:“正,长也。长官之大夫。”

以牡丹为木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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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之诗话载:“宾护尚书故实云:‘牡丹盖近有,国朝文士集中无牡丹诗云。尝言杨子华有画,牡丹处极分明。子华北齐人。则知牡丹花亦已久矣。’予观文忠公所为花品序云:‘牡丹初不载文字,自则天以後始盛,然未闻有以名者。如皆善咏花,当时有一花之异,必形篇什,而寂无传焉。唯刘梦得有诗,但云“一丛千朶”,亦不云其美且异也。’然余犹以此说为非。‘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岂不云美也?白乐天诗:‘人人散後君须记,归到江南无此花。’又人诗云:‘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岂得为无人形於篇什?”以上立之说。余按,崔豹古今注云:“芍药有二種:有草芍药,有木芍药。木者,花大而色深,俗呼为‘牡丹’。”又安期生服炼法:“芍药二種:一者金芍药,二者木芍药。救病金芍药,色白,多脂肉;木芍药,色紫,瘦,多味苦。”以此知由以来,以牡丹为木芍药耳。故温庭筠诗云:“山寺明媚木芍药,野田叫噪官虾蟇。”犹袭旧名,则知前此非不载牡丹也。乃知名字显晦,更变所致。大抵牡丹佳者,有自延州来。前辈多以因此得名。

驸马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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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永卿嬾真子录云:“驸马都尉之名,起於三国,故何晏公主,谓之‘驸马都尉’。然不独官名,以驸马给之,盖御马之副,谓之‘驸马’,从而给之,示亲爱也。故杜预晋文帝高陆公主,至武帝践祚,拜镇南大将军,给追锋车,第二驸马按,‘驸马’二字原脱,致文意晦,据嬾真子。”以上皆说。予考徐坚叙职官云:“制,天子以列侯尚公主,诸侯以国人承翁主。之後,尚公主皆拜驸马都尉。初,驸马都尉,汉武置也,掌御马。说文曰:‘驸马字,从马付声。一曰:“驸,近也,疾也。”’”今既是掌御马,故不可谓之给以御马之副。

紫微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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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莘老挚贺宋舍人启曰:“总为贊书,其任乃古之内史;观诸上象,其文犹天之紫微。”唐六典:“中书令,开元元年,改为紫微令,五年复旧。”唐会要:“中书舍人,开元元年十二月一日,改为紫微舍人,五年复为中书舍人。故开元二年十二月二十日,紫微令姚崇奏,紫微舍人六员,毎头商量事,诸舍人同押。”盖紫微,皇居,以比天文紫微宫。有令、有舍人,紫微宫中官属也。白乐天为舍人,诗云:“独坐黄昏谁是伴,紫微花对紫微郎。”然则以紫微为舍人,不可也。

题妓项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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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令威陈德润云:“一贵人知成都,朝廷遣御史何某按事。贵人遍召幕客,询何人与御史密者。有贤良某人,令出界候迎,兼携名妓王宫花往。候其宴狎,出家姬以佐酒,善舞。醉,喜题其项帕云:‘按彻梁州六幺,西臺御史惜娇娆。从今改正王宫柳,舞尽春风万万条。’至成都,此娼出迎,遂不复措手而归。”余按,邵伯温所载详且尽,疑得其真。云:“文潞公庆暦间以枢密直学士知成都府,时年未四十。成都风俗喜行乐,公多宴集。有语至京师。御史何郯圣从人也。因谒告归,上遣伺察之。圣从将至,潞公亦为之动。张愈少愚者,谓公曰:‘圣从之来无足念。’少愚因迎见於汉州,因郡会,有营妓善舞,圣从喜之。问其姓,曰,圣从曰:‘所谓杨臺柳者。’少愚即取妓之项帕罗题诗曰:‘蜀国佳人号细腰,东臺御史惜妖娆。从今唤作杨臺柳,舞尽春风万万条。’命其妓作柳枝辞歌之,圣从为之霑醉。後数日,成都,颇严重。一日,潞公大作乐以燕,迎其妓杂府中,歌少愚诗以酌毎为之醉。还朝,潞公之谤遂息。与陶穀使江南事略相类。”且云:“少愚奇士,潞公固重其人也。”按,“文潞公”至“固重其人”云云,见邵氏闻见录

韩子苍和“频”字韵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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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苍和李道夫诗两首,“频”字韵。其一云:“麦天晨气润,况复雨频频。”其二云:“李侯梨钉坐,风味胜仁频。”按,上林赋:“仁频槟榔。”仙药录云:“槟榔,一名仁频。”林邑记曰:“葉如甘蕉。音宾。”恐别有所本耳。

阎立本萧翼兰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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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图蒋璨跋阎立本画萧翼取兰亭云:“右,右相画人物五辈。其一书生状者,乃唐时西臺御史萧翼也;其一老僧者,乃智永嫡孙辨才也。太宗雅好法书,闻辨才秘藏右军兰亭真迹,令取之。乃易姓名,改衣服,径诣辨才。朝夕习洽,因出御府诸书,相与论难,以激发之。辨才曰:‘老僧有智永禅师所宝兰亭,非此伦比。与公相好,故出示之。’既得兰亭在手,径纳袖中,遂出太宗御札。老僧张颐失色,有遗玄珠之状;书生意气扬扬,有归全璧之喜。其一吹淋者,写貌尤工。非驰誉丹青之手,不能尔也。绍兴十三年二月中浣日,书於豫章。”以上题。盖所画书生状,至以白襕衫乌鞾;与夫老僧张颐失色之状,皆非也。余按,法书要录云:“曰:‘若作公使,义无得理。’遂改冠微服至越州,衣黄衫,极宽长潦倒,得山东书生之体。入寺,称卖蚕種,因是款狎。既得兰亭,方告驿长,报知都督齐善行,来宣示敕旨,具言所由。故偶僧出,唤归,乃知萧生御史也。且云:‘奉敕遣来取兰亭兰亭得矣,今唤师取别。’僧闻语而便绝倒,良久始苏。便弛驿南发。”據此,所画书生衣白,与夫老僧张颐,皆失实。恐非笔,託以传世者也。

霹雳手、胡卢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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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史明道杂志云:“内翰穆父开封府,断一大事。或语之曰:‘可谓霹雳手。’答曰:‘仅免胡卢提。’盖俗语也。”[19]然余见王乐道记轻薄者,改张邓公罢政诗云:“赭案当衙并命时,与君两个没操持。如今我得休官去,一任夫君鹘露蹄。”乃作“鹘露蹄”,何邪?更俟识者。

鲈鱼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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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惠题松江诗,落句云‘西风斜日鲈鱼乡’,言惟松江有鲈鱼耳,当用此‘乡’字,而数处见皆作‘香’字。鱼末为羮胾,虽嘉鱼,直腥耳,安得香哉?”以上“右史“说。然“仁宗朝,“治平丙午所编松江集,有鲈乡亭等诗。其亭,尚书屯田郎中“林肇所立也。其叙云:““顷过“松陵,读“丞相留题,有,‘秋风斜日鲈鱼乡’之句,尝讽味之。去年秋,作亭江上,差有雅致。因取其句中‘鲈乡’二字,为亭名焉。诗云:‘鲙鲈珍琢是吴乡,丞相尝留刻琰章’”云云。张先子野诗云:“霓舟忽舣鲈鱼乡,槎阁欲凌雲汉域。”又云:“但怪鲈乡一旦成,分却松江半秋色。”乃知标亭以“鲈乡”,久矣。以“乡”为“香”,其误甚明。

谥曰“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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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蒙恬传:“二世蒙毅死。对曰:‘且夫顺成者,道之所贵也;刑杀者,道之所弃也。昔者秦穆公杀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故立号曰“缪”。’”然後世称“穆”而不称“缪”,何也?许敬宗卒,袁思古敬宗弃长子於荒徼,嫁少女於夷貊,谥曰“缪”。且谓:“何曾忠孝,徒以日食万钱,秦秀谥之曰‘缪’。敬宗忠孝不逮於,而饮食男女之累过之。谥之曰‘缪’,无负许氏矣。”阳思敬改谥曰“恭”,失之矣。

饮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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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汉书,记李广射箭事,或云“饮羽”,或云“饮镞”。颜氏以为无“饮羽”之理。余按,门子曰:“宋景公使工人为弓,九年乃成。公曰:‘何其迟也?’工人对曰:‘臣不复见君矣,臣之精尽於此弓矣。’献弓而归,三日而死。公张弓登臺,东西而射。逾皿霜之山,集彭城之东。其馀力逸劲,饮羽於石梁。”又新序:“熊渠夜行,见寝石。弯弓射之,没矢饮羽。下视,知石梁也,却复射之,矢跃无迹。”

石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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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谢逸诗:“山寒石髮瘦,水落溪毛雕。”余按,酉阳杂俎:“张乘言:‘南中水底有草,如石髮。毎月三四日始生,至八九以後可采,及月尽悉烂。以随月盛衰,若蚌蛤、鱼胎也。’”审如说,则石{发}-生於水中。

回雁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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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州回雁峰,皆谓雁至此不复过,自是而回北耳。余按,柳子厚过衡州见新花开却寄弟诗云:“故国名园久别离,今朝树发南枝。晴天归路好相逐,正是峰头回雁时。”盖子厚还阙,过衡州,正春时。适见雁自南而北,故其诗云尔。岂专谓雁至此而回乎,乃古今考诗不精故耳。

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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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记前辈摘之错。:“兄弟阋於墙,外禦其侮。”“阋”乃“阒”也。:“窥其戸,阒其无人。”盖内能治,然後可以治人。孟子以仲子为巨擘,非也,齐人以蚯蚓之大者为巨擘。论语:“子路从夫子而後,遇荷蓧丈人。……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言此一句当在“至则行矣”之下,简编差误所致。盖子路既不见其丈人,因告二子以不仕无义云云也。不然,岂无人而与言哉。

非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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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渔父诗:“范蠡归来思狡兔,吕翁何意兆非熊。”赠郑交诗:“高居大士是龙象,草堂丈人非熊罴。”按,六韬史记:“非龙非彲,非虎非罴。”无“熊”字,恐豫章别有所本。

裴度圣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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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立方韵语阳秋云:“裴度在朝,宪宗委任不疑,使破三贼。已而吴元济授首,王承宗割二州,遣子入侍,李师道被擒。两诸侯,忠者怀,强者畏,克融廷凑,皆不敢桀傲。勋烈之盛,一时无与比肩者。唯李义山指为圣相,诗曰:‘帝得圣相相曰’,又曰:‘呜呼圣皇及圣相’,亦过矣哉。荀卿曰:‘得圣臣者帝。若伊尹周公,皆圣臣也。’谓四人为圣臣,则可。裴度为圣相,其可哉?”以上皆阳秋语。余按,李义山韩碑诗,“帝得圣相相曰”,其下自注曰:“晏子春秋:‘仲尼,圣相。’[20]”盖晏子春秋不显,人读之者少,义山恐人以为疑,因注诗下。而阳秋议论,乃尔卤莽,何邪?绍兴间,曾惇黄州书事,亦用此事云:“裴度只今真圣相,勒碑千载可无人。”

灭动心不灭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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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庆善兴祖天隐子云:“吴筠尝作明真辨伪辅正除邪辨方正惑三论,诋氏以尊道家之说。使筠而知道,则此书不作矣。司马子微天隐子之学,其著坐忘论云:‘惟灭动心,不灭照心。不依一物,而心常住。有事无事,常若无心,此谓真定。定不求慧,而慧自生,此谓真慧。慧而不用,心与道冥。行而久之,自然得道。其所造如此,岂复较同异于名字之间邪?’””以上皆说。予按,洞玄灵宝定观经:“天尊告左玄真人云:‘惟灭动心,不灭照心。但凝空心,不凝住心。不依一法,而心常住。’又云:‘惟能入定,慧发迟速,则不由人。勿令定中,急急求慧。急则伤性,性伤则无慧。若定不求慧,而慧自生,此名真慧。慧而不用,实智若愚。益资定慧,双美无极。’又云:‘唯令定心之上,豁然无覆;定心之下,旷然无基。旧业日消,新业不造。无所罣碍,回脱尘笼。行而久之,自然得道。’”乃知坐忘论取此,洪岂偶忘此邪?

  1. 以上皆学林·胡笳:“秦再思纪异录云:‘琴谱:“胡笳曲者。本昭君见胡人卷芦葉而吹之,昭君感焉,为製曲,凡十八拍。”’观国案,后汉·列女传:‘董祀妻,蔡邕女也,名,字文姬,博学有才辨,适卫仲道,夫亡,无子。兴平中,丧乱。文姬为胡骑所获,在胡中。十二年,曹操素与善,痛其无嗣,乃遣使,以金璧赎之,而嫁於,後感伤乱离作诗二章,辞皆载。’在本传今世所传胡笳十八拍,亦或用文姬诗中语,盖非文姬所撰,乃後人撰,以咏文姬也。小说谓昭君製曲,则误矣。王荆公集句胡笳曲十八拍首言‘中郎有女能传业,颜色如花命如葉’者,亦咏蔡文姬也。王昭君未尝有曲传於世。”
  2. “及案蔡翼”至“盖大小胡笳云”云云:乐府诗集·琴曲歌辞三·胡笳十八拍:“后汉书曰:‘蔡琰,字文姬之女也。博学有才辩,又妙於音律,適河东卫仲道。夫亡无子,归宁於家。兴平中,天下丧乱,文姬没於南匈奴。在胡中十二年,生二子。曹操无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赎之,而重嫁陈留董祀。後感伤乱离,追怀悲愤,作诗二章。’蔡琰别传曰:‘末大乱,为胡骑所获,在右贤王部伍中。春月登胡殿,感笳之音,作诗言志,曰:“胡笳动兮边马鸣,孤雁归兮声嘤嘤。”’刘商胡笳曲序曰:‘蔡文姬善琴,能为离鸾别鹤之操。胡虏犯中原,为胡人所掠,入番为王后,王甚重之。武帝有旧,敕大将军赎以归。胡人思慕文姬,乃卷芦葉为吹笳,奏哀怨之音。後董生以琴写胡笳声为十八拍,今之胡笳弄是也。’琴集曰:‘大胡笳十八拍,小胡笳十九拍,并蔡琰作。’按蔡翼琴曲有大小胡笳十八拍。沈辽集世名流家声小胡笳,又有契声一拍,共十九拍,谓之‘家声’。氏不详何代人,李良辅广陵止息谱序曰:‘契者,明会合之至理,殷勤之馀也。’李肇国史补曰:‘董庭兰,善沈声、祝声’,盖大小胡笳云。”
  3. 孟子曰”至“孙义不合尔”云云:学林·餂:“孟子曰:‘士未可以言而言,是以言餂之也。可以言而不言,是以不言餂之也。是皆穿逾之类也。’赵岐注曰:‘餂,取也。’未可与言而强与之言,欲以言取之也,是失言也。知贤人可与言,而反欲以不言取之,是失人也。章指注曰:‘取人不知失其臧否。’孙奭音义曰:‘今案古书及诸书并无此“餂”字。’郭璞方言注云‘音忝,谓挑取物也’,其字从‘金’,今此字从‘食’,与方言不同,盖传写误也。本亦作‘䬯’,奴兼切。观国案,玉篇‘食’字部有‘餂’字注曰:‘达兼切,古甜字’,然则字书非无此字,第与孟子言‘餂’之义不合耳。今以孟子之文考‘餂’之义,则赵岐以‘餂’训‘取’,是也。当如郭璞方言其字从‘金’为‘铦’。案玉篇广韵曰:‘餂,他点切,取也’,其义与孟子之文合矣。广韵上声‘铦’音忝,而平声又有‘铦’字音纎,训曰‘利也’。许慎说文以‘铦为臿属,乃音纎’者,其义与音忝者不同,各从其义也。孙奭曰:‘本亦作䬯,奴兼切’,此别本孟子也,古之经书皆有别本,其用字皆有异同。广韵曰:‘䬯,音黏,食麦粥也。’于孟子之文愈不合,盖别本孟子误为尤甚。”
  4. 子由自言得其说於名医单骧龙川畧志·医術论三焦:“彭山有隐者,通古医術,与世诸医所用法不同,人莫之知。单骧从之学,尽得其術,遂以医名於世。治平中,予与广都,论古今術同异。既言其畧,复叹曰:‘古人论五臟六腑,其说有谬者而相承不察,今欲以告人,人谁信者?古说:“左肾,其府膀胱;右肾命门,其府三焦。丈夫以藏精,女子以繫包。”以理主之,三焦当如膀胱,有形质可见,而王叔和言“三焦有臟无形”,不亦大谬乎?盖三焦有形,如膀胱,故可以藏,有所繫。若其无形,尚何以藏繫哉?且其所以谓之三焦者,何也?三焦分布人体中,有上中下之异。方人心湛寂,慾念不起,则精气散在三焦,荣华百骸;及其慾念一起,心火炽然,翕撮三焦精气,入命门之府,输写而去,故号此府为三焦耳。世承叔和之谬而不悟,可为长太息也。’予甚异其说。后为齐州从事,有一举子徐遁者,石守道之婿也,少尝学医於卫州闻高敏之遗说,疗病有精思,予为道之言。喜曰:‘尝大饑,羣匄相脔割而食,有一人皮肉尽而骨脉全者。以学医故,往观其五臟,见右肾下有脂膜如手大者,正与膀胱相对,有二白脉自其中出,夹脊而上贯脑。意此即导引家所谓“夹脊䨥关”者,而不悟脂膜如手大者之为三焦也。’单君之言与所见悬合,可以正古人之谬矣。”
  5. 故绛春秋晋国故都,在今山西省新绛县
  6. “魏文侯”至“生稻粱”云云:吕氏春秋·乐成:“魏襄王与群臣饮,酒酣,王为群臣祝,令群臣皆得志。史起兴而对曰:‘群臣或贤或不肖,贤者得志则可,不肖者得志则不可。’王曰:‘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史起对曰:‘氏之行田也以百亩,独二百亩,是田恶也。漳水在其旁而西门豹弗知用,是其愚也;知而弗言,是不忠也。愚与不忠,不可效也。’魏王无以应之。明日,召史起而问焉,曰:‘漳水犹可以灌田乎?’史起对曰:‘可。’王曰:‘子何不为寡人为之?’史起曰:‘臣恐王之不能为也。’王曰:‘子诚能为寡人为之,寡人尽听子矣。’史起敬诺,言之於王曰:‘臣为之,民必大怨臣。大者死,其次乃藉臣。臣虽死藉,愿王之使他人遂之也。’王曰:‘诺。’使之为令。史起因往为之。民大怨,欲藉史起史起不敢出而避之。王乃使他人遂为之。水已行,民大得其利,相与歌之曰:‘有圣令,时为史公,决漳水,灌旁,终古斥卤,生之稻粱。’使民知可与不可,则无所用矣。贤主忠臣,不能导愚教陋,则名不冠後、实不及世矣。史起非不知化也,以忠於主也。魏襄王可谓能决善矣。诚能决善,众虽諠譁而弗为变。功之难立也,其必由哅哅邪。国之残亡,亦犹此也。故哅哅之中,不可不味也。中主以之哅哅也止善,贤主以之哅哅也立功。”
  7. 白圭新与”至“新妇乎”云云:吕氏春秋·不屈:“白圭新与惠子相见也,惠子说之以彊,白圭无以应。惠子出。白圭告人曰:‘人有新取妇者,妇至,宜安矜烟视媚行烟视。竖子操蕉火而钜,新妇曰:“蕉火大钜。”入於门,门中有敛陷,新妇曰:“塞之,将伤人之足。”此非不便之家氏也,然而有大甚者。今惠子之遇我尚新,其说我有大甚者。’惠子闻之曰:‘不然。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恺者,大也;悌者,长也。君子之德,长且大者,则为民父母。父母之教子也,岂待久哉?何事比我于新妇乎?岂曰“恺悌新妇”哉?’诽汙因汙,诽辟因辟,是诽者与所非同也。白圭曰:‘惠子之遇我尚新,其说我有大甚者’,惠子闻而诽之,因自以为为之父母,其非有甚於白圭亦有大甚者。”
  8. 以上皆欧公语:归田录:“世俗传讹,惟祠庙之名为甚。今都城西崇化坊显圣寺者,本名蒲池寺显德中增广之,更名显圣,而俚俗多道其旧名,今转为菩提寺矣。江南有大小孤山,在江水中嶷然独立,而世一作‘俚’俗转‘孤’为‘姑’,江侧有一石矶谓之澎浪矶,遂转为彭郎矶,云‘彭郎者,小姑婿也’。余尝过小孤山,庙像乃一妇人,而敕额为‘圣母庙’,岂止俚俗之缪哉。西京龙门山,夹伊水上,自端门望之如双阙,故谓之阙塞。而山口吸庙曰‘阙口庙’,余尝见其庙像甚勇,手持一屠刀尖锐,按膝而坐,问之,云:‘此乃豁口大王也。’此尤可笑者尔。”
  9. 雩禜:礼记·祭法:“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郑康成注:“宗,皆当为‘禜’,字之误也……雩禜,水旱坛也。”孔颖达疏:“祭水旱者,水甚祭水,旱甚祭旱,谓祭此水旱之神。”後借指祭水旱神。
  10. 以上皆欧公语:归田录:“今世俗言语之讹,而举世君子小人皆同其缪者,惟‘打’字尔打,丁雅反。其义本谓‘考击’,故人相欧、以物相击,皆谓之‘打’,而工造金银器亦谓之‘打’可矣,盖有槌一作‘挝’击之义也。至於造舟车者曰‘打船’、‘打车’,网鱼曰‘打鱼’,汲水曰‘打水’,役夫饷饭曰‘打饭’,兵士给衣粮曰:‘打衣粮’,从者执伞曰‘打伞’,以糊黏纸曰‘打黏’,以丈尺量地曰‘打量’,举手试眼之昏明曰‘打试’,至于名儒硕学,语皆如此,触事皆谓之‘打’,而遍检字书,了无此字。丁雅反者其义主‘考击’之‘打’自音‘谪疑当作“滴”耿’,以字学言之,‘打’字,从‘手’从‘丁’,‘丁’,又击物之声,故音‘谪耿’为是,不知因何转为‘丁雅’也。”
  11. 步:谓跛行。相传夏禹治水积劳成疾,身病偏枯,行走艰难,故称。尸子·君治:“于是疏,十年未阚其家,手不爪,胫不毛,生偏枯之疾,步不相过,人曰‘步’。”法言·重黎:“巫步多。”李轨注:“()治水土,渉山川,病足,故行跛也……而俗巫多效步。”故亦称巫师、道士作法时步法为“步”。抱朴子·登渉:“步法:正立,右足在前,左足在後,次复前右足,以左足从右足併,是一步也。次复前右足,次前左足,以右足从左足併,是二步也。次复前右足,以左足从右足併,是三步也。如此步之道毕矣。”
  12. 柏梁体:赵瓯北陔馀丛考·柏梁体:“汉武柏梁臺赋诗,人各一句,句皆用韵,後人遂以毎句用韵者为‘柏梁体’。然柏梁以前如汉高大风歌荆卿易水歌,又如灵宝谣:‘吴王出游观震湖,龙威丈人山隐居。北上包山入灵墟,乃入洞庭窃书。天地大文不可舒,此文长传百六初。若强取之丧国庐。’可见此体已久有之,不自柏梁始也。但联句之毎句用韵者,乃为‘柏梁体’耳。”
  13. 孔毅父”至“一箇字”云云:续世说·轻诋:“刘总河朔归朝,穆宗张宏靖镇之。宏靖庄默自尊,所辟韦雍辈多少年轻薄之士,数以‘反虏’诟责吏卒,谓军士曰:‘今天下太平,汝曹能挽两石弓,不若识一个字。’由是军中人人怨怒。”
  14. 以上皆说:避暑录话:“欧文忠滁州,通判杜彬善弹琵琶。公毎饮酒,必使为之,往往酒行遂无算。故有诗云:‘坐中醉客谁最贤,杜彬琵琶皮作弦。’此诗既出,颇病之,祈公改去姓名,而人已传,卒不得讳。政和间,郎官有朱维者,亦善音律,而尤工吹笛,虽教坊亦推之,流传入禁中。蔡鲁公尝同执政奏事及燕乐,将退,上皇曰:‘亦闻朱维吹笛乎?’皆曰:‘不闻。’乃喩旨召试之,使教坊善工在旁按其声。鲁公与执政会尚书省大厅,遣人呼甚急,不知所以。既至,命坐於执政之末,尤皇恐不敢就位,乃喩上语,再三辞。枢密达夫在坐,正色曰:‘公不吹,当违制。’不得已,以朝服勉为一曲,教坊乐工皆称善,遂除为典乐。京西提刑,为予言之。琵琶以下,拨重为难,犹琴之用指深,故本色有轹弦护索之称。文忠尝问琵琶之妙於,亦以此对。乃取使教他乐工试为之,下拨弦皆断,因笑曰:‘如公之弦,无乃皮为之耶?’故有‘皮作弦’之句,而好事者遂传真以皮为弦,其实非也。人记贺怀智以鹍鸡筋作弦,人因疑之。筋比皮似有可作弦之理,然亦不应得许长,且所贵者声尔,安在以弦为奇耶?”
  15. 冯道之子”至“绕殿雷”云云:五代史补·冯吉好琵琶:“冯吉瀛王之子,能弹琵琶,以皮为弦。世宗尝令弹於御前,深欣善之,因号其琵琶曰‘绕殿雷’也。以其惰业,毎加谴责,而攻之愈精。益怒,凡与客饮,必使庭立而弹之,曲罢,或赐以束帛,命背负之,然後致谢。自以为戒勖极矣,未能悛改,既而益自若。度无可奈何,叹曰:‘百工之司,艺而身贱,理使然也,此子不过太常少卿耳。’其後果终於此。”
  16. 以上皆西清诗话西清诗话:“三吴义海朱文济孙,以琴世其业,声满天下。欧阳文忠公尝问东坡:‘琴诗孰优?’答以退之聽颖师琴。公曰:‘此衹是聽琵琶尔。’或以问,曰:‘欧阳公一代英伟,何斯人而斯误也。“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言轻柔细屑,真情出见也;“劃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精神馀溢,竦观听也;“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纵横变态,浩乎不失自然也;“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又见颖孤绝,不同流俗下俚声也;“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起伏抑扬,不失故常也,皆指下丝声妙处,惟琴为然。琵琶格上声,乌能尔耶?退之深得其趣,未易讥评也。’东坡後有聽贤师琴诗:‘大絃春温和且平,小絃廉折亮以清。平生不识宫与角,但闻牛鸣盎中雉登木。门前剥啄谁扣门?山僧未闲君勿瞋。归家且觅千斛水,洗净从来筝笛耳。’诗成,欲寄欧公而公亡,毎以为恨。客复问曰:‘东坡词气,倒山倾海,然亦未知琴。“春温和且平”、“廉折亮以清”,丝声皆然,何独琴也;又特言大小琴声,不及指下之韵。“牛鸣盎中雉登木”,概言宫角耳,八音宫角皆然,何独丝也?’闻者以为知言。余尝考今昔琴谱,谓宫者非宫,角者非角。又五调叠犯,特宫声为多,与五音之正者异,此又所未知也。”
  17. “驺忌子”至“相也”云{云}-:史记·田敬仲完世家:“驺忌子以鼓琴见威王威王说而舍之右室。须臾,王鼓琴,驺忌子推戸入曰:‘善哉鼓琴!’王勃然不说,去琴按剑曰:‘夫子见容未察,何以知其善也?’驺忌子曰:‘夫大絃浊以春温者,君也;小絃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醳之愉者攫醳,谓弹琴时琴絃一张一弛,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吾是以知其善也。’王曰:‘善语音。’驺忌子曰:‘何独语音,夫治国家而弭人民皆在其中。’王又勃然不说曰:‘若夫语五音之纪,信未有如夫子者也。若夫治国家而弭人民,又何为乎丝桐之閒?’驺忌子曰:‘夫大絃浊以春温者,君也;小絃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而舍之愉者,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夫复而不乱者,所以治昌也;连而径者,所以存亡也:故曰琴音调而天下治。夫治国家而弭人民者,无若乎五音者。’王曰:‘善。’”
  18. “凡聽宫如”至“音疾以清”云{云}-:管子·地员篇:“凡聽徵如负猪豕,觉而骇;凡聽羽如鸣马在野;凡聽宫如牛鸣窌中;凡聽商如离群羊;凡聽角如雉登木以鸣,音疾以清。”
  19. 内翰穆父”至“盖俗语也”云{云}-:明道杂志:“钱穆父内相本以文翰风流著称,而尹京尹京,治理京畿为近时第一。余尝见其剖决甚闲暇,杂以谈笑诨语,而胥吏毎一顾问,皆股慄不能对。一日,因决一大滞狱,内外称之。会朝处,苏长公誉之曰:‘所谓霹雳手也。’曰:‘安能霹雳手,仅免葫芦蹄也。’葫,音‘鹘’。”
  20. 晏子春秋仲尼圣相:晏子春秋·外篇下:“仲尼景公患之,谓晏子曰:‘邻国有圣人,敌国之忧也。今孔子,若何?’晏子对曰:‘君其勿忧。彼君,弱主也;孔子,圣相也。君不如阴重孔子,设以相孔子彊谏而不聽,必骄而有,君勿纳也。夫绝於,无主於孔子困矣。’居期年,孔子景公不纳,故困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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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改斋漫录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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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南宋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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